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重生之千里烟波》作者:酒曲狂药 文案 痴心换来的是三年奴役。 再一世,他想躲开了这一切的开端,却躲不掉这偶然。 上辈子,他被所有人认为是庸才, 而这一世,他宁愿自己还是那个无知者, 可他知道了这历史,却无法插手, 想忘记,却无法忘怀。 林子遥只愿做一世闲人,世人之事,皆与他无关。 但这世事,能让他如愿么? 接下去他将面临…… 内容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子遥 ┃ 配角:司城容,司城烈,白刑,花莲 ┃ 其它:渣攻,淡然受 1、所有一切的开端   望着下面几乎面目全非的尸体,林子遥勾起了嘴角,原来魂魄一说是真的,也许是这天为这无法入土的人感到悲戚,渐渐地天色暗了,慢慢地竟下起了淅沥的雨,只是这秋雨他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忽闻远处的嚎叫,林子遥转过头,望向在官吏的鞭策下,挑着担子搬石的奴隶,那一鞭鞭抽下去,疼得一个年迈的老头顿时趴在地上抽搐不止,却惹得官吏又是一顿抽打,而旁边的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手无寸铁,何来帮忙一说,一开始他不就是不明白这里的规定,才会被修理一顿,熬了三年,却终是抵不过这一年的秋季。   有谁知道那具尸体曾经至少也是名门望族的子嗣,就算再家族不被宠爱,生活上却从来都是衣食无忧,这一切罪孽只因自己一人的执念而弄得满门抄斩,不得善终。   怨恨,不了。   林子遥望着上天,仰着头想象着被雨淋透的滋味,心里默念着:若有来世,我只愿闭上眼做一世闲人,世人之事,皆与我无关。   雨越下越大,魂魄也渐渐散去,可林子遥不知,只要生在这乱世红尘之中,他便不可能做一世闲人。   崬国成都,九月末,天色灰暗,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容王府内亦如往常,除了林将军庶子的到访,府内上下都不喜欢这个总是对着容王谄媚,又是庶子出身的林子遥,若人长得俊俏至少也讨得他人欢心,偏偏此人常年垂着头,看不清眉目,不能文也不能武,容王看不上眼也是正常。   而林子遥的自卑来自府里,来自世人对他的厌恶,这样的人总是向往着那些处于顶端,受人敬畏,不可一世的人。   如此卑微的他对着容王总是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却又怕看到自己,想讨对方欢心,却总是弄巧成拙,惹他人笑话,而他也只能隐忍一笑,笑得傻气又可悲。   也只有这么傻的人,才会想不到,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却时常被唤到容王府里,究竟是为何。   容王无非是看上林家,准备拉拢,事实上,为了他更大的野心,为了辅佐他上的傀儡皇帝上位,这其中确有林家一份力,只是大势已定,林家兵符没收,林将军只是挂名的闲职,府中上下,有官职的,皆被夺去职位,明升暗降,当年宠冠一时的林家,现如今也不过如此罢了。   只有林子遥这个痴儿,却还念念不忘这容王府内的主人,眼巴巴地拿着一对玉佩送了过来,本被拦着的人正巧碰到正主,刚欲上前相赠,哪知对方却一脸冷漠地与之擦身而过,而他伸出的手,也被对方打落,手上那对玉佩落入这人人赞赏的夏荷池水中。   十六岁的少年握紧双拳,忍着泪水,欲要张口,容王已走远,在他身后的奴仆皆是用嗤笑的眼神看着他。   而容王的挚友白刑回头用厌恶的眼神向他投来时,林子遥不禁脖子一缩,往后退了一小步,原本要说的话全咽回肚子,张了张口,用微弱的声音叫唤道:“王爷……”   人已走远,林子遥低下头,转眼看向那一池湖水,然后在一片惊呼中竟跳入水中。   这事很快传到没走多远的容王耳中,但此时除了让他厌恶地蹙眉之外,并未引起他任何的同情:“白刑,去看看有没有事。”   被唤去的白刑抬头:“众目睽睽之下自杀,府内的人不会让他死的。”这句话一语双关,恰恰是讽刺着林子遥的“心机”。   “他是林将军的么子。”容王一句话就让白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湖边看看那人死透了没有。   众人皆以为这林子遥是为容王自杀,睥睨的眼神更重了,当白刑过去的时候,看到那紧闭双眼,一脸苍白咳着的人,竟突然觉得不是如此,眼尖地瞥到对方手里露出小块的白玉,心中便是有些了然。   但对于林子遥的厌恶并不是一时半刻能消去的,看到人还活着,只留下一句:“别让他死了。”便又转头就走。   “白刑……”林子遥嘴里念出的并不是容王的名字,而是那个让他受尽三年奴役之苦的人,只是这一声,无人听清,就连武功不弱的白刑也并未察觉……   谁也没想到,这林子遥已经不再是当年痴念呆傻的少年,而在这内里已经是那饱经沧桑的灵魂。    2、不一样的开始   靠着雕花床上,歪着头看着外面那一棵泛黄的树,原来也已经入秋了啊,当林子遥回过神,瞥见镜子里照出的那张自己已经习惯了的脸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也是,在充为奴隶前,自己是这幅样子的,还算英挺的眉峰,跟娘亲一样细长的眼睛,上挑的眼角,没有当初一丝的懦弱与胆怯,有的只是平静。只是这张脸,除了这双眼睛,根本一无是处。   起是自己全身上下都是一无是处,若不是顶着林这个姓氏,容王估计都不会再多看自己两眼吧,也就只有自己当初很傻地以为是容王对于自己的信任与不同,并且还沾沾自喜。   等到林家没落,却被弃之不顾,而自己却还纠缠不放,闹了天大的笑话,现在自己都觉得可笑了,更何况是别人了。   就像此刻,落水都两天了,他这个异客唯一接触的除了大夫,就只有婢女,只是这几个轮值的婢女眼神都透着一股轻视,别人能够看得如此透彻,为何自己却执迷不悟,最后落得充奴这个结果。   在林子遥愣神之际,门没开启,端着药碗的女婢不卑不亢地将药放到桌上:“林公子,该喝药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热的时候也不好喝,林子遥心中想着,这才将目光转向说话的婢女,容王府一个下等女婢都有着清秀的容貌,也就只有当年的林子遥才会傻到认为,容王那一天突如其来对他的笑是有意义的,想到自己之后死缠烂打地纠缠了多年的样子,林子遥微微叹了口气。   直到最后自己被诬陷,看到容王那依旧毫无波澜的表情,白刑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有林家的漠视以及鄙视的眼光,这才让他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他,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跳梁小丑罢了,以为别人对自己笑而抱有幻想,认不清现实的代价,他已经尝到了。   婢女瞅了眼床上的人,这人她认识,其实在府里大家都认得,虽然私底下大家把这林家的么子说得多么不堪,但是她却觉得这个人很有勇气   这婢女犹豫了下,然后小声问道:“公子,奴婢有话该不该当讲。”   “说吧。”林子遥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打断自己思绪的清秀丫头,这里人别说是说话,就连呆在这都不乐意,送了东西就走,躲他就跟躲瘟疫一样,但是这婢女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轻视,甚至看上去,似乎是在担心自己?   “公子虽然勇气让奴婢佩服,但是容王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但是王爷是……”   “你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把王爷比作石头么?”   小丫头被他调笑,噗咚跪下,慌忙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公子可以找个更好的,不必,不必……”   “不必吊在这里是吧,起来吧,这里没别人。”林子遥撑起身子,跪着的丫头立马爬起来,扶起他,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用或是同情或是厌恶,倒是从未像这丫头一样,不卑不亢的,“你叫什么?”   “奴婢花莲。”花莲将他扶到桌边,轻声道,“公子还是先吃点粥,你烧也刚退,先吃点垫低,再把药喝了,病就好得快。”   林子遥算是体会到这幅身子带来的不便了,当年被充为奴隶,后又被派去长南山搬石的时候,也因为这一身瘦弱的身体吃了不少苦,只要是他走不动了,搬不动了,鞭子就会狠狠地抽下来,没人帮你,只会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或是躲得远远的,避免殃及池鱼。   直到手上全是茧,身子瘦地只有皮包骨头,也渐渐开始不能劳动,却一直被病痛折磨着,只是三年的时间啊,现在想起来,到不是他不禁折腾,而是心已死,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才挺不过去的吧。   想起那段日子,林子遥心中有些难受,比起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当心里唯一的希望变成了绝望的时候,却是最难熬的。   讽刺的是,那三年唯一学到的大概就是他之前一直都不懂得的察言观色和忍耐,忍耐饥饿,干渴,病痛,鞭抽,任由自己大骂大叫,那些人下手却越是狠。   林子遥从那段回忆中回过神,看到这婢女竟盯着他看,于是耐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公子的眼睛很亮,公子若是别总是低着头,必定好看。”   这个丫头还真是有趣,他两辈子都没人说过他好看过,倒是这幅眼睛像极了他生母雅夫人,连林老爷有时候也会多看两眼,只是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只会懦弱地回避,这才会惹得人厌恶的吧。   “在王府打扰多时了,也该回去了。”   只是这回去,必定要受到林老爷的责罚了,记得上一世,自己病未痊愈,就被罚了月钱,又被他们连夜带到万福寺思过,而自己那时候正值伤心难过,却无人安慰,所有人的眼中只有嫌弃和厌恶。   而花莲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诧异:“你病还没全好,还是多休养两天比较好。”   “我从没见过比你还唠叨的女子了。”这是林子遥的真心话,但是对这个丫头他倒是也气不起来,说来可悲,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娘亲,也只有这女婢算是真的关心他。   花莲被他的话给噎住,有些恼了,却不好发作,林子遥笑得脸得直颤肩:“要不要以后跟我过,我身边还真是缺个像你这么有趣的丫鬟。”   “公子!”花莲有些急了,“这不可吧……”   “也是,这容王府比我那要好伤千万倍,还是不耽误你的好。”林子遥微微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道,哪知这丫头立马憋红了脸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带花莲走吧,花莲不适合这容王府,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奴婢只怕管家不肯……”   “真的?”林子遥眼睛亮了起来,笑道,“这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我在容王府出的事情,向容王要个人,不需要经过他,管家也会拨给我的,而且我那虽然不如这,但是还算尚可,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事情也少,我再问你,乐意跟我去林府么?”   花莲一听有戏,立马感谢,半会儿才红着脸问:“这,奴婢的月钱……”   这下林子遥真的毫无芥蒂地开怀大笑起来,闹得花莲的脸色红了又绿,最后黒着脸看着林子遥,还嘟起嘴来,一点奴婢的自觉都没有。   后来林子遥问了,才知道这丫头以前也是个庶出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才被家里人卖到这容王府当差的。   就像林子遥说的,向管家要个人很容易,管家像是赶瘟疫般,将花莲的卖身契交给了林子遥后,就让人将他送到大门口。   看着门口被猛力关上,林子遥摸了摸鼻子,原来自己是这么不受待见。   “公子?”花莲拎着包袱看着他,不明所以。   而林子遥回过头,对她笑了笑:“没事,走吧,让你见见我的小院去。”   回头看看这容王府,林子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吧……    3、林老爷的惩罚   “呀,瞧我这脑袋,这是公子您落下的,我怎么就忘记了。”花莲将一块通透的白玉递给林子遥,“这玉是大夫在你手里取下交给奴婢保管的,本来要还您的,一时半会儿倒是忘记了。”   “没事。”接过白玉,林子遥看着这块玉有些出神,但最后还是将玉塞回腰间戴上,这也算是算是给自己一个提醒吧,然后又从腰间掏出卖身契说道,“这还你。”   “这?”花莲有些不可思议,倒是林子遥被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给看得脸先红了,花莲扬起笑脸看着苏鸣,“谢谢公子。”   “咳,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月钱要少点,我每个月的花销也不多,把你收来,我还得付你月钱呐。”林子遥似乎在可惜他那点微薄的铜钱,事实上府里虽然不怎么苛刻他,但是比起其他公子小姐,林子遥的开销的确跟他人有着天壤的区别,不过花莲听到自己月钱要减少了,也不介意,因为自己能拿回卖身契,比什么都好,不就少点钱么,反正有得吃住就行。   林子遥在街上买了自己感兴趣的杂书后,这才带着花莲回到林府。   事实上,花莲的确是高估林子遥在林府的地位了,回到门口,家仆看到他都只是喊了声小少爷,那态度根本不像是仆人对待主子的,花莲心中嘀咕这偌大的林府的下人竟然这么对主子的。   林子遥却一点也不在意,其实若不是出了这事,他一般都是从后门进去,毕竟那里走的话,离自己住的小院要近了不少。只是这次自己是要从正门进去,告诉父亲,他回来了。   而等待他的也不是安慰和关心,只有喝斥与思过,虽然对于父亲的冷淡,他早已经体会,只是再受一次,必然也是不好受的,为何同为他的子女,而自己却要受不一样的待遇?就因为自己没有天赋?   自己小时候曾经问过娘亲,可惜他得到的永远是对方哀伤的神情。   在花莲一边走马观花地看这林府,边跟着林子遥往里走,越往里走,她就越疑惑,抱着包裹的手也越来越紧。   “我说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我的别院呐,还能去哪,别看偏僻了些,但是就连我爹的厢房都没我的大。”林子遥带着笑意走在前头,直直穿过竹林,花莲这才看到了林子遥所说的比林将军厢房还大的屋子。   大是大,但是院子杂草丛生,荒凉地犹如从未有人住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无人居住的地方,说不定晚上还可能会闹鬼,想到此处,花莲抱紧自己的双臂,打了个冷颤,咳了声道:   “这,我虽然也是庶出,但是也没这个待遇啊。”花莲直接说了出来,跟着林子遥走了进去,屋子倒是很干净,摆设说不上华丽,却也够干净,除却外面的杂草,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后面还有小灶,你的住处就在我对面,屋子挺干净的,不用整理了,对了,下午有时间的话,跟我一块儿锄草吧。”   花莲心里哀嚎,但是却没有一丝不乐意。   午饭有人送来,倒是管家挺用心的,知道林子遥这里来了个丫鬟,多准备了一份,花莲毕竟以前是个小姐,林子遥让她坐着一块吃,倒也不顾及什么尊卑了。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让还未吃几口的林子遥抬起头,看到是他爹身边的小厮后,立马会意,起身道:“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林子遥跟着小厮绕过后院,直接来到了林老爷的书房,林子遥在门口整了整衣领,这才推门进去,但是瘦弱的身子在抬脚的时候,一个不稳差点跌了一跤,待他稳住,里面的人喝声道:“像什么样子!”   林子遥抬头,看到正座的就是林老爷,而一旁坐着的是最近刚被贬职的林大少林峰,对于他的这个哥哥,林子遥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喜欢,比起那刁蛮的二姐,这个哥哥成熟稳重,有理想和抱负,对他也从来不会露出跟旁人那种怜悯和厌恶的眼神。   “爹,大哥。”林子遥躬身道。   “这几天在王府倒是瘦些了。”   天天吃苦药,饭也吃不下,自然是瘦了不止是一些,但林子遥只当他大哥林峰这句话是客套话,听听就罢了:“谢大哥关心。”   “孽子!”林老爷却是火冒三丈,猛然拍桌子喝道,“你这孽子,嫌我们林家闹的笑话不够是么,竟然还往容王府跑,你知道退朝的时候,容王爷怎么跟我说的?‘管好你的儿子!’。”   这一段经历跟以往一模一样,林子遥记得当时胆小的自己只有在这点上意外地坚持自己无措,惹得林老爷罚了他三个月的开销,还去了万福寺里吃斋念佛两个月。   但是这回不同了,林子遥直接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低头认错,声音坚定诚恳道:“孩儿不孝,孩儿以后不会再犯了,孩儿知错了。”   这三句孩儿倒是让林老爷无措了,这么子虽然是妾侍所生,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可是这林子遥向来无才无德,又不爱说话,整个人阴沉沉的,就连他这个老子都觉得看不过去,时间久了,家里的人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林子遥了。   所以当听到林子遥开口认错。反倒是不知该如何罚他了,看到跪着的人低着头,很是忏悔的样子,他也开始于心不忍了,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气这林子遥的不争气,他几个子女中,就算是女儿,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是琴棋书画样样能拿得出手,名声说不上响遍整个崬国,但在城都内也是小名气的。   “爹,既然林子遥认错了,此事就算了。”   看到大儿子帮林子遥开口求情,林老爷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去万福寺去抄千份佛经,过个两个月再回来。”   林子遥站起身,稳住身子,这才道:“是,爹,孩儿这就去准备。”   而林峰多看了眼走出去的弟弟,倒是没多放在心上,侧身朝林老爷说道:“爹,我这事儿,估计也是容王爷……”   “我们毕竟是外戚,比不得程丞相,况且那白刑又是容王的表弟,我们当初保持中立还算好,看看别人的下场,你没有被免职就已经算是给了面子了,不过他们未免也太小看老夫了,竟还没收的兵权,哼!”   林峰低头喝了口茶,心底也开始盘算着这接下来该走哪一步棋。   而林子遥一走出去,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个事情算是过去了,只要自己在万福寺呆过两个月便好了,至于以后的事情。   林子遥回头看了眼书房,无论这一世父亲对他的态度如何,自己必须早晚离开林家,他对这个林府从来就没有留恋过,唯一的亲人早已过逝,这个地方自然让他无法再呆下去了。   回到小院里,花莲正打扫着,见林子遥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公子,还要我把饭热一热么?”   “不必了,去收拾些衣物,我们去万福寺思过两个月。”林子遥看了眼花莲,“你,扮成书童随我一起过去吧。”   “哎?哦,好!”花莲将扫帚放好后,就立马进去去收拾东西。   林子遥坐在外面,看着腰上的玉,就算把湖里的那块玉找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那块玉却掉在那湖里,这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无缘就是无缘,自己也是强求不得的,况且那人也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4、是输还是赢   当初的林子遥可能不会意识到,林老爷为何要把他派到寺庙去,这一世虽然少了罚三月的月钱,但是多了抄佛经这一项。   “老爷为何让您去寺庙呢?”换了一身书童装扮的花莲疑惑地问道,这事说大不大,若林子遥是林老爷宠爱的孩子,估计还要倒过来安慰他。   “大概是怕我被白副将为难吧。”林子遥笑着背上包裹,他可没忘记那白刑有多么厌恶他,“行李都准备好了?该带上的,都带上了吧?”   至于他爹真正的意图,林子遥也不清楚,从小他就羡慕大哥和二姐,能有爹安慰和夸奖,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爹亲生的一样,起初还会觉得心酸,渐渐地,也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到后来,看到他们父子和睦的场面,也不会觉得难过了。   不过那也是自从娘亲过逝之后的事情了。   花莲拍拍胸脯保证道:“不会落下什么的,公子你就放心。”   两人下午锄草的计划算是泡汤了,只能动身前往万福寺,坐在马车中,花莲还从未出远门,虽然万福寺就在城外不远处,但是对于连街上都很少逛的女人来说,马车外的世界都是新鲜的。   看到稀奇玩意儿就问林子遥,路过杂耍团的时候,也惊呼不已,林子遥觉得自己带上这个丫头,要在万福寺那种佛门之地是不可能耳根清净的。   万福寺还更以往一样,就连接待的还是那位名叫空静的小和尚。   “这里还真是安静呢,我都不敢大声说话。”花莲来过几次寺庙,但都是陪同家人一起来祈福的,这里头倒是从未进来过,只见她伸出脖子朝外瞅着,“我刚才看到门前的大树,挺有意思的。”   “我过来不是来玩的,别忘了千份佛经要抄。”林子遥泼了冷水,花莲却是笑道:“那是公子的事情,我也就帮您磨墨罢了。”   这丫头,林子遥将包袱放下,开始整理起来:“别愣着了,过来把衣物都整理一下。”   “哦。”   林子遥上辈子没有抄几个字就放弃了,空静这个小沙弥当初听到林子遥开口要了百份佛经要先抄写的时候就没信过这人会静下心来抄佛经,但是林子遥只是笑笑:“那就先帮忙拿几份吧,我怕两个月最多也只能抄这么多。”   但是,事实上,林子遥的确从早上鸡鸣的时候就跟着寺的和尚一起洗漱,吃早饭,在大堂前诵经,然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前摆上桌子和墨开始抄经文,万福寺乃国寺,佛经不下万卷,都是历代主持亲手抄写的。   林子遥看着自己一手的烂字,再看看那一份份手抄的经书,活了两世,也就只是认得字,但是这字体还是不堪入目,于是多少有些惭愧,在抄写的时候,也多了份心,渐渐地,没几天功夫,他这字至少有模有样了,只是离这几份手抄经书上的字,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是这经文的意义他是参透不了的,只能当做练练字,修身养性罢了。   “公子,该歇息了。”花莲看着林子遥没日没夜地写这些东西,她磨墨的手都酸了,但是这林子遥却除了吃饭、解手,几乎片刻不离这桌子,只是苦了这小丫头,不停地磨墨,还要帮忙拂去掉在桌子上的杏叶,眼看着入秋了,可这人衣服也不记得多添一件,花莲叹口气,准备回去拿件披风。   这种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林子遥每日在院子前抄写经文,时间久了,连送饭菜来的小沙弥都觉得不可思议。   约莫过了一周,寺庙里住着一位年少的少年人坚持在树下抄写经文的事情被不少僧人知道,大家有时候也会过来瞧上一瞧这总是低着头抄写经文的少年,林子遥是好脾气,正巧有人在,他也会随口问问一些他不明白的文字。   这些僧人不少是打小就在这长大的,对于佛经的理解却只是一知半解,倒是有一位年长的僧人非净能给他解惑,两人一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摆上一副棋,煮上一壶茶,茶是陈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林子遥也不讲究这些,两人边下棋边探讨一些佛经,林子遥在非净那受益良多,对其尊敬也是越来越深。   “最近棋艺见长,手法也从以前的猛攻变得进退有度了。”非净如是说道,但还是取走了五六颗林子遥的黑子。   林子遥摸了摸鼻子,也只是笑笑,眼角瞥见都在打瞌睡的花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闲暇时间去藏经阁看看吧,那里有不少书,历代皇帝陛下在祭祀前必定是要来万福寺住上半个多月戒斋,留下不少书。”   “那些我都看不来,我一俗人,帝王之书,岂是我这布衣能看的,若是有些野史、史卷我倒是有那兴趣。”   非净笑了笑,也不言语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再落下一子后,林子遥再次大败,次次输掉,林子遥多少有些失落,非净将棋子一颗颗收进盒子内说道:“输不见得是输,赢了,却也不见得是赢了,你的棋艺有所长进,便是从这输中赢来的,放下执念,看到的也将会越多。”   林子遥一愣,见他起身就知对方要走,于是也起身送非净到门口,最后才开口道:“大师说的话,林子遥明白了。”   这会儿花莲倒是醒了,看到非净大师不在,便揉了揉眼:“你们在说什么输啊赢啊,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没什么。”林子遥起身将棋盒收在一边,非净的话,的确让他深思,这是提醒他不要执着于输赢,而是在这中间看到另一面,就好像自己之前对那人的纠缠一样,太过执着了。   其实就这样倒也挺好的,早上起来抄经书,闲暇时间下下棋,坐看庭前花开花落,仿佛闭上眼,世人真的皆与他无关了……   寺里的饭菜很清淡,林子遥倒是觉得不错,在这里抄写经文,天天吃素,精神倒是好些了,只是越发想吃些肉了:“花莲呐,能吃肉么?”   “您那想法还是暂且别想了,别人都吃青菜,你还有萝卜,少则一碗鸡蛋羹,该知足了。”花莲看了眼林子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几日下来,越发觉得林子遥好看起来了,大概是不怎么垂着头,语气也自信了许多,而且那一身白肤,啧啧。   摆上饭菜说道,“我反正觉得这样挺好的,看你这养得白白嫩嫩的,看着也漂亮了些。”   听到花莲这么形容自己,林子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一身总是裹在厚衣的肌肤,倒也随了他娘亲了,合着家里的二姐都比不上。   罢了,就像花莲说的,这个样子也挺好的,而且这几天抄写经文和那些僧人探讨,觉得自己心境也大有不同,美丑又如何,一副皮囊罢了。   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也只抄了十多本,离那千份经文还差了不止是一点,林子遥揉了揉手腕,决定出去走走。   “早该走走了。”花莲赶紧收起桌上的纸张,吹吹干后利索地卷起来,放到一旁,“这万福寺太大了,我上次去取个茶叶也会迷路。”   “这里毕竟是国寺,又不是一般的小庙。”林子遥拍拍自己肩头上的几片落叶,看了眼腰间的玉,想起非净大师说的话,于是脚下一转,便问了个扫地的僧人藏经阁哪里走,林子遥不知这藏经阁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但是非净曾经说过可以让林子遥阅览,所以守门的僧人也不为难。   而林子遥看到偌大的房子竟然装着全是书卷,顿时咋舌不已,花莲站在门口不让进去,但是在门口看到这么多书也是震惊不已,心下暗道这万福寺的藏经阁不愧是素有南朝最大的书阁之称了。   这下子林子遥干脆窝在这个藏经阁不出来了,倒不是他有出息地在看一些人文诗词,亦或是经文、兵法之类的书籍,只因这里有他所爱的野史跟一些游记的书籍,而且还被他看到梵文的经文,顿时来了兴趣。   在外等着的花莲见他不肯出来,只好自己先去果腹,然后端着饭菜过来,结果还是门口的僧人代劳送进去,让花莲颇为不满,只能跺跺脚,自己找点事情去做了。   在这万福寺安逸惯了,一晃就是一个月,林子遥是天天早上早起跟僧人们一起诵经,一到中午就窝在藏经阁内不肯出来,晚上若是非净来,必定要厮杀个几盘。   “公子,你最近太过安逸了吧。”花莲看着他有些小了的衣服,平日是瞅不出来,但是这衣服明明之前还挺合身的,这下子怎么看上去小了。   林子遥低头一看,还真是,摸了摸下巴,心想长点肉也好,反正他是男人,自然是不怎么没在意了:“赶紧磨墨,都快干了。”   花莲撇撇嘴,照她看,林子遥就是长了些肉罢了,至少没以前那么干瘦了,这会儿远处瞧着,也倒是像是大家公子的架势了,就是这头要是能很自然地抬起来与人对视就好了!   这万福寺毕竟是国寺,虽然普通老百姓来往慎密,但是也不乏永安都内的达官贵人陪着家属一起来这里上香祈福。   这几天寺里忙上忙下,不少武僧都加紧戒备,林子遥看这架势心想肯定是哪位皇亲国戚要来这万福寺了。   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日子照旧,搬着一张桌子在大树下抄着梵文经书,左手拿着一本本译书自己埋头琢磨着,花莲早就跑去看热闹了,这林子遥一旦看入迷了,倒是心无旁骛了,身边站着个人都不知道。   “这是梵文吧。”   身后的人突然出声,吓了林子遥一跳,猛然回过头,看到的竟然是白刑,而白刑也讶异,这个人竟然是他避而远之的林子遥。   林子遥是在这白副将手里吃过苦头的,见到是他,脸色也变了变,最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搁下笔头躬身道:“白副将。” 5、真亦假时假亦真   “这个人是?”   白刑皱起的眉见到自己所欣赏的人,立马换了张笑脸,原本以火爆脾气著称的白副将见了此人也是和颜悦色的,白刑看都不看林子遥一眼,哼了声:   “不过是个不关紧要的人罢了。”   林子遥握着笔的手指尖不禁收紧,墨水滴答掉在纸上,立刻晕染开来,刚才写的字瞬间的不见了,但是林子遥根本就不会注意,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个让他曾经妒恨的声音。   原来就算他试图放弃掉心中的那段痴念,也无法抹去曾经那股深刻的妒恨,魏祁然,丞相之子,天资冰雪聪明,又是翩翩佳公子,深得白刑,容王爷等许多人的欣赏,林子遥也曾经在他们眼中看到过对于这个人隐藏的感情。   所以他上辈子才会在看清事实后,非要跟着魏才子较劲,惹得白刑将他定了莫须有的罪名,又被充为奴隶,若说那遭罪的源头,就是这个人了,林子遥将笔搁下,回过身,恭敬地朝那人拱手道:“鄙人林子遥,只是一介小小的布衣。”   这魏祁然字青莲,世人为他封了青莲公子的雅号,人人皆知这青莲公子文采灼灼,心怀仁慈,相貌俊美无比,就连那慧眼识英雄的容王都是这么认为的,皆把他当做文曲星下凡一般追捧,只有林子遥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关押在大牢中时,这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他。   那讽刺的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林子遥,像你如此丑陋的人竟敢妄想容王爷,告诉你,容王只能是我的,这就是你之前跟我叫板的代价,看,不用我出手,只要我勾勾手指,就有人为我摆平你。”   那张狰狞的脸,完全没有了所谓的俊美,眼里的恶毒让林子遥不禁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他也无法相信,这个世人皆称仁慈的青莲公子竟然有如此的面孔。   林子遥此时抬眼,虽然只是一瞬,但是他还是看到对方嫌恶的眼神,但是下一瞬间又恢复到那一贯的笑容,林子遥的名气在永安城内不小,只是这名气有些不大好罢了。   林子遥喜欢容王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这魏祁然喜欢容王自然也时日不短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子遥,见到对方跟传闻一样阴沉少话,心里厌恶更加深了,但是看在白刑还在,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林子遥见两人走后,这才直起身子,微微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桌上的经文,自己念了一句:“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那种只有表象的人,对他来说,还是少接触为好,而那些被欺骗的人,只是分不清真假罢了,活在那人伪造的虚幻中,他也无可奈何。   万福寺很忙,原来后天就是小皇帝的母后生辰,所以小皇帝要到这里祈福,以示孝道,林子遥只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像他,加上上辈子,也没曾好好庆过生辰,他曾经参加过二姐跟大哥的生辰,很热闹。   小时候还曾经问过娘亲,为何他没有生辰过,看到娘亲哀伤的脸后,往后就再也不敢问了,就怕娘亲眼里那水珠滚落下来。   别人有的,自己没有的,那时候自己还能撒娇地问为什么,但是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了,唯一觉得温馨的,只有在院子里娘亲抱着自己晒太阳的记忆。   不知觉地叹了口气,林子遥看到花莲手里挽着这篮子高兴地回来了,耳边的大辫子跟着她一蹦一跳地,很是有意思:“公子,公子,皇上要来,发了好多好吃的,我给您备着了。”   林子遥抬眼,就看到那丫头嘴边还未擦去的糕点沫子,于是抬起左手,将手绢贴到她嘴边一抹:“还道是想着我,原来自己先下手了,我瞧瞧,真还不少。”   篮子里哪还有什么糕点,都只剩下那些散碎的,花莲脸一红:“我打小没吃过御厨做的,您在林府,必定吃过,就别跟我这丫鬟计较了。”   林子遥笑着摇了摇头,也懒得理这鬼机灵,虽然在林府过得不算是被尊重,但是吃穿方面却从未苛刻过他。   在小皇帝来到之前的三天,寺里一律不接待外客,林子遥顿时感觉清净不少,不过他这几日也就一直呆在藏经阁,倒也不是很在意,他所谓的清净自然是指花莲这丫头凑热闹去了,不在他耳边念叨。   这天,书看着看着就觉得饿了,看了眼天,都快落山了,这才记起自己没吃午饭,这丫头还真是忘记了本分了,都玩疯掉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花莲总算是抬抬腿,伸伸腰,手里的书卷也合上,刚要放回架子上,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看完了?”   没什么准备的林子遥吓得差点将书掉在地上,心中平静下来后,才回头,斜眼瞪了对方一眼:“干嘛吓我?”   林子遥的眼角是上挑的,但是一双眼睛倒是不小,生生遗传了他娘的丹凤眼,这角度看上去,特别是一脸的温润如玉般的白肤,来人看得愣住了,看出林子遥眉宇间露出的怒意,这才抱歉地拱手道:“在下司城烈,敢问公子大名。”   “你是,司城烈?”林子遥有些诧异地侧过头看向对方,这人是容王的亲弟弟?   林子遥真吃了一惊,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竟然是他两辈子都没见过的人物,司城烈,这位在未来容王逼宫时,在外以四万兵马大胜凌国十万精兵的铁血将军,这样的人物竟然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男子。   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世,他都对英雄豪杰充满了崇敬,他喜欢看野史跟史记多半就是这个原因。   没想到这乱世英雄竟然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林子遥顿时肃然起敬:“草民林子遥,见过大将军。”   “林子遥?”   对方念出林子遥的名字,林子遥这才想抽自己一嘴巴,要自己嘴快,他的名声可是差到人人躲避不及,这下子想跟这大将军说说话都不可能了,想到会被对方讨厌,林子遥顿时失落,脸也埋了下去。   他哪知司城烈的想法,说来这司城烈知道林子遥的一些劣迹,无非就是断袖,这对象还是自己的大哥,听说此人样貌阴沉无比,但看眼下这人,刚才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很是黑亮,而刚才那一斜眼,倒还让他怔住了。   这会儿又低着头,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司城烈仔细瞧着,竟然觉得别有味道。   见他这样,也知道林子遥在想些什么,他司城烈一向是敬重那些勇敢之人,这林子遥不惧世俗的冲劲,一点也不叫人反感,现在看到这人失落的表情,司城烈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听过你的一些事迹,不过道听途说,我倒是觉得你是个果断勇敢之人,不必觉得,觉得……”   这下连司城烈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好,林子遥看到他这样,顿时觉得好笑,最后正了正眼神,恭敬地朝司城烈躬身道:   “林子遥谢过将军的安慰,林子遥被父亲送到这里思过两个月,早已经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林子遥发觉自己发现地也不算太晚。”   “好,有气度。”司城烈拍了下林子遥的肩膀,对他的印象更加好了些,“我司城烈交你这个朋友。”   “谢过将军,只是……”两人的身份令林子遥有所顾忌,况且他心底的一股自卑还是没有抹去,这一犹豫,司城烈就不乐意了:“哪来唧唧歪歪的事儿,交你这个兄弟,我唤你林弟,以后只要称我一声司城大哥,可好?”   林子遥见对方如此豪迈,也不在扭捏,唤了声:“司城大哥。”声音清脆悦耳,听得司城很是舒心。   “若是在外头,咋两必定把酒言欢了,可惜是在这里,我已经有两天没吃过肉了。”   林子遥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这好办,小弟有办法。”   闻言,司城烈双眼一亮。   万福寺毕竟在城郊外,后面有一大片树林,资源丰富得很,况且这里也有圈养起来的鸡鸭,僧人是不能开荤的,但是鸡蛋鸭蛋还是可以的,所以这里养着不少的鸡鸭。   “亏你想出这点子来。”司城大将军拿着匕首在溪边清理着一支鸡,那利索劲,让林子遥很是满意,老实说,要不是在寺庙出不去,这一个月来,他可是顿顿青菜白饭。   将厨房偷出的盐巴跟各种调料搁好,然后脱掉鞋袜,卷起裤腿,找了根木棍让司城烈削尖,司城烈边削边瞧了眼林子遥的双脚,那白花花一片比他见过的姑娘还要白,晃得他直眼晕,其实看着感觉挺有手感的。   “这样就行了。”   直到林子遥出声,司城烈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整个人迷茫起来,他刚才在想些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手,司城烈这才将手上的木棍递给林子遥。   曾经三年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捕鱼这活,林子遥是练了个十拿九稳,他站到司城烈清洗的上方,站在水中,手指木棍,仔细地盯着水里的鱼。   林子遥全身上下能值得称赞的也就是这幅眼睛,不仅仅长得好看,连眼力也特别得好,预测着鱼的走向,林子遥一动不动,双眼一眯,手上拿着的木棍,快、准、狠,一下子就叉中一条活鱼。   司城烈以为林子遥只是玩玩,但是当两条鱼被扔到岸边,他这才佩服起林子遥的眼力跟速度,倒是林子遥捕了两条后,揉揉肩膀就上来了:“好久没试过了,都生疏了。”   “技术比我属下都好,况且像你这样的读书人,这么干净利落地下手,我倒是头一次见到。”   林子遥被他那句读书人给弄得心虚了些,他自己那点半吊子,大家都清楚,这读书人,他可配不上,林子遥穿上鞋袜说道:“我去捡柴,等一下。”   司城烈回过神,看到拨开草往前走的人,心里有了个想法。   等林子遥捡柴火回来,司城烈已经将鱼和鸡都处理好了,林子遥找出火折子生火,司城烈将鱼和鸡摸上调味料,就架上去烤着。   “林弟。”   林子遥疑惑地抬眼:“怎么了?”   “你是否想过练弓箭?”司城烈毕竟是武将,看到林子遥有些天赋,于是心里那股子爱才劲开始蠢蠢欲动。   “哎?弓箭?” 6、集中力好不算好事   “哎?弓箭?可是我没那力气拉弓,而且你也看到我这身体,走几步路就喘气,练弓箭,估计会要了我小命。”林子遥连忙摆手道。   “这又不难,我手下也有个也挺瘦的,他也是弓箭手,号称可是我们军队了大靶头,力气可以练习的,不然你整日念书不觉无聊?你的集中力意外的狠不错,准头也好,试试可好?”司城烈本着爱才的心态试着说服林子遥。   被司城烈这么一说,林子遥倒是有些心动了,整日窝在书堆里的确有些无聊,若是能练弓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自小一事无成,总是受人冷眼,林子遥抬眼点头道:   “行,若是司城大哥不嫌弃我笨,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司城烈裂嘴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明日起,我就教你拉弓,待你能离开这里后,你就随我去大靶头那里练习,大哥看好你。”   林子遥第一次被人夸,脸上浮起一片红晕,用树枝拨了拨火堆,嗯了一声:“都听司城大哥的。”   那粉色的耳朵看得司城烈直觉有趣,愣了愣神后,笑眯眯地烤着鱼。   而司城烈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第二日早晨就找林子遥,拿着一把弯弓:“这是小弓,你初次练习,就先用这个,以后必定让你见识见识大靶头的大弓。”   林子遥咧起嘴角,花莲纳闷这人是谁,林子遥却是闭口不提,就说晚上再跟她说,花莲看着林子遥跟上去,心里很是奇怪,难道今天不抄经文了?   事实上,这拉弓的练习很是枯燥而乏味,而且很考究臂力,林子遥没什么力气,但是一直持续不断要拉开这把弓也是很费劲的,更何况司城烈这个大将军坦言要将他练到大靶头的第二把位子。   这下苦了林子遥,对方只是教了他基本的姿势,就留下一句:“两个时辰后我再来,你慢慢练,我还得去部署一下。”   刚开始还好,但是时间长了,这手就没力气了,但是林子遥还是坚持拉弓,若是以前的他,必定会借机偷懒,也肯定是没有这个毅力,甚至是一开始就可能拒绝了,但是这比起那三年的奴役生活,还真算不上吃苦。   当花莲拎着篮子寻过来,只看到林子遥头大汗,连衣衫后背都能看到湿漉漉的一片,惊呼着:“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林子遥没听见,他是那种一旦进入状态就很难抽离的人,所以直到花莲站在他面前这才反应过来,举起的手早就酸痛难忍,他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时候了。   花莲看到林子遥放下手的时候,顿时脸色苍白,表情也变了:“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就在花莲焦急的时候,林子遥皱着脸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手抽筋。”   这下弄得花莲哭笑不得,立马扶着他坐到一边去,帮他舒展着抽筋的手臂:“好点没?”   “嗯,好点了,我都觉得这双手不是我自己的了。”林子遥苦恼的不止这个,他的经文还未抄完呢。   约定好的两个时辰也没见司城烈回来,想来是被公务缠身了,花莲扶着林子遥回去歇息,先让他泡个澡,又跑去拿些药膏来,一回厢房,就看到倒头就睡的林子遥,不禁摇了摇头,叹道:“这是何苦呢。”   “林弟有这个天赋。”手里拿着药瓶的司城烈走了进来,“这是御药,比寺里的好些,我来吧,这按压的力道你也把握不准,免得他醒来又是一阵子酸痛。”   花莲被晾在一边,也不探究来人是谁,只好先去烧些水,准备凉茶让林子遥醒来喝,眼下算是没她的事情了。   而司城烈撩起他的衣袖,呆呆地看着这只瘦弱的手臂,心里却是很复杂,他以为像林子遥这样的大家公子,又是个文弱书生,别说是两个时辰,就算是一盏茶的功夫,他都不觉得会坚持下来,所以在满两个时辰的时候,他回来过。   当自己看到依旧站在院子里拉弓的人时,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军队的士兵,一连练习两个时辰也是受不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子遥,心中疑惑更大,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为何会有这样的定力,若说他是林将军之子,但是林子遥从小文武皆不行,要练这么久的时间,竟然也能熬得住。   看到林子遥汗流浃背的样子,司城烈心中对林子遥的想法更多一点了,微微叹口气道:“说是两个时辰,到这会儿才结束,集中力太好也是会吃亏的。”   林子遥因为对方按压的力道而忍不住闷哼,眉头也是皱得紧紧的,而司城烈点了点他的眉间,勾起了嘴角,手里握着他的手臂,白嫩的肌肤还真不像个男人有的。   那拿着弓满头大汗,认真的神情,哪有自己表弟白刑说的那样不堪入目,这样的人,明明是一个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少年……   当自己的手接触到冰凉的肌肤,司城烈惊得像是被蜜蜂蛰到一样,立马将贴在他脸上的手撤下,怪异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后,突然起身退到一边,直到花莲端着水盆进来。   司城烈尽量保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才坐在床边为他揉着手臂,而花莲则是用湿巾为他擦拭,只是花莲要为他解衣领的时候,司城烈一把握住花莲的手,见对方一脸,疑惑司城烈松开手结果手巾干咳了声:“我来吧。”   林子遥睡得迷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抬眼看向还未熄灭的烛台,这双手传来的阵阵的酸痛让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花莲端着脸盆进来,看到林子遥醒来,立马走了过去。   “先洗把脸吧,我去热点饭,你都睡了一整个下午了,手觉得怎么样了?还酸痛么?”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林子遥甩甩手,发觉没想象中疼,颇感意外,花莲将布巾递给他说道:“下午有个人帮你抹了药膏,还是御用的,公子什么时候认识那么厉害的人呐?”   “呵呵,猜猜他是谁。”林子遥一脸神秘地问道,结果花莲的布巾,胡乱擦了两把就要下床。   “该不会是皇亲国戚吧,看他器宇不凡的样貌,应该是。”   猜对一半,林子遥摇摇手指笑道:“你一定猜不到,铁血将军,容王弟弟,司城烈。”   这下真把花莲惊呆了,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道:“那人就是,那位大将军!”   别说是林子遥了,这位大将军名满南朝,更是永安城内姑娘们心心心系的对象,花莲在容王府上呆了没多少时间,没见过是很正常,但是对于这位大将军的事情她可没少听,少女情怀,对于英雄总是有着少女的憧憬。   林子遥眯起眼,况且多年后这个司城将军就会以四万兵马大败凌国十万军队,名扬整个天下,为登基的容王垫下一份不可多得而坚不可摧的地位,三年后容王逼宫上位,多半是这个铁血将军的功劳,所以容王对他这个亲弟弟的荣宠,是所有人都撼动不了的。   林子遥甚至觉得,若是司城烈要求那皇位,容王说不定也会愿意分出一半江山。   花莲的表情倒是在林子遥的意料之中,花莲一下子凌乱了,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我之前都没请安,一定给他不好的印象了,哎,哎!”   林子遥坐在桌子边吃着冷掉的糕点,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能见到这丫头这幅样子,他也算值得了,揉了揉手臂,林子遥眯起眼,笑了起来,明天还能继续吧。   “等会儿我帮您把药抹上。”花莲见林子遥在笑她,顿时脸一红,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顺便帮你按摩,按摩!”   “哎,轻点,轻点。”林子遥几乎咬牙切齿道,这丫头似乎是报复似的使劲揉力,疼得他都趴在桌上起不来,心想以后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这女人。   翌日,林子遥早起,发觉手臂好些了,于是又开始了抄写经文,这拉弓的事情还是放到下午得好,要是早上就练习,那一个下午都不用写字了,这梵文的书本来就生涩难懂,要是出了这万福寺,就不见得能看得到了,所以他得能多抄一点是一点,有时间就多问问非净大师。   知道明日小皇帝就要到万福寺了,到时候,花莲必定想去瞧瞧,到那个时候,也许那个人也会来这里,想到这里,林子遥写字的手顿了下,心中蓦地一痛。   “怎么了?”花莲见他停下笔,疑惑道。   “花莲,有时候就算是下定决心忘记,也不见得能真正地忘记。”   花莲磨墨的手也停下了,她清楚地知道林子遥指的是什么:“公子,恕我说句不好听的,容王真不是您高攀得起的,这样的人物必定是走上巅峰的,而您,只是林家的少爷而已。”   “我知。”林子遥揉了揉眉宇,“就因为我已经认识到了,这心里,却更加不甘,只是也无可奈何了,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人人明白,但明白归明白,却不见得能真正做得到。”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别说是现在已经是这样,而三年后的距离将会将他们拉得更远,魏祁然可以接任尚书之位辅佐其左右,白刑直接成为御前统领,而自己那个时候却只能跟在他后面,到最后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站在宫城墙外看着那堵高墙横在自己的面前。   从来没有比那个时候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那人的差距。   花莲沉默了,林子遥说的话的确有道理,这感情的事情她也只是朦朦胧胧,最多也只是见过书上那些贞洁烈女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身边,只看到那些平平淡淡的男女,所以对于林子遥如此大胆的感情,她才没有任何的鄙视,反倒是觉得佩服万分。   只是这结果,并不是像书上写的那样美好。   公子注定是要放弃的。   “公子,花莲一定陪在你左右!”   小丫头一脸坚定地望着林子遥,倒是让林子遥有些无措了,最后他只能像大哥哥般摸了摸这丫头的头,咧嘴笑道:“我是家里的么子,父亲也没再生,我倒是一直想要个妹妹,这下似乎了我心愿了。”   花莲眼眶一红,撇嘴唤道:“公子……”   “哎,哎,别哭啊,哭了就丑了。”林子遥被她这一弄顿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花莲看他这样,总算是破涕为笑,让林子遥算是松了口气,这女人呐,真的是捉摸不透。   中午时分,林子遥拿着弓在厢房前开始练习了,这一回拉弓更加困难了,手臂僵硬,练习没多久就得让花莲揉揉手臂和肩膀,林子遥倒是不气馁:“我还真是吃不了苦呢。”   “瞎说什么,公子怎么说也是少爷,需要吃什么苦。”花莲斜了他一眼,手上也开始使劲,弄得她比林子遥出的汗还要多。   “可以了。”林子遥甩甩手臂,继续练习,这会儿司城烈倒是来了,看到林子遥还在练习,甚是欣慰,大老远就喊道:“林弟。”   花莲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立马换了态度,恭恭敬敬地朝司城烈福身:“司城将军。”   司城烈摆了摆手,这才朝林子遥说道:“练得怎么样,手还酸么?”   “好些了,您那药效果极佳。”林子遥答应着话,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拉、一放,倒是有模有样了。   “林弟,你会骑马么?”   林子遥抬眼,点点头:“说不上什么骑术,但是从小就学了,毕竟父亲跟大哥都是武将,别看我这样,我小时候可是练了六七年的武,只是没什么天赋,后来就放弃了。”   想起小时候扎马步,一练就是一整天,那时候为了让娘亲高兴,愣忍了下来,但是大概真的如父亲说的一样,他对舞刀弄枪没有任何天赋,父亲曾经也是对他有所期望的。   武不成,他去学文,结果也是一团糟,琴棋书画只学了个皮毛,哄哄娘亲开心倒还行,但是在父亲眼里就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又不是女孩子,将来不能用来联姻,所以对他的失望越来越大。   直到娘亲过逝,他就真正的被林家所遗忘,那段日子,堪比被充奴三年,别人的冷嘲热讽,蔑视的眼神……   “林弟,林弟?”   林子遥抬眼,看到司城烈担忧的眼神,立马回以一笑:“抱歉,我走神了,司城大哥刚刚说了什么?”   “明天我要当值,就不能来你这里了,等你思过的时间已过,就来我府内,我就让大靶头叫你射箭。”   “好!”林子遥笑眯起眼,除了花莲,眼前这个人是第二个真正不会带着异样眼光的人,也许再世为人,也许也不是件坏事。   7、不该的痴心妄想   “阿烈最近跟林子遥走得很近?”容王喝着茶,看不清脸色,备报的人单膝跪在地上,等候发落,司城容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林子遥……”   容王念着这名字,言语能听到他的厌恶,缠他不算,竟然打起了自己弟弟的注意,容王眯起眼,眼里闪过一丝暴戾,冷哼了一声说道:“看紧点,必要时,解决了。”   “是。”   手下刚出门,白刑正巧走了进来,也不看跟他撞上的人,直直地走了进去:“容兄,我打探了个消息,不晓得你有兴趣听么?”   容王抬眼看向自己的表弟的白刑脸色也不佳,于是问道:“怎么?”   “那林子遥竟然跟阿烈在走动,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白刑一向讨厌林子遥,对于他自然是恶言相向,“自那一次后,虽然没再来缠着你,但是竟然胆子大了,跑去缠阿烈去了。”   容王嗯了声,白刑见他这反应,顿时气了:“阿烈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而且还是我崬国大将,岂可让林子遥那种人……”   “我知道了。”容王哼了声,“明日要去万福寺,你就跟我一起过去。”   “也对,那人被林将军送到万福寺思过,明日我同你一起过去教训他!”白刑勾起嘴角,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对付林子遥了。   完全不知情的林子遥在万福寺正抄写这经文,突然打了喷嚏,看看天色渐暗,于是揉了揉肩膀,收起桌子,这几天寺里很忙,连非净大师都很少来他这里走动,算算已经有几天没一块对弈了。   “公子,公子,你猜猜我见到谁了!”   花莲一脸高兴地走了进来,一脸少女懵懂情怀的样子:“我看到青莲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林子遥嗯了声,显得不是很有感兴趣,花莲撇嘴道:“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离那个人远一些。”林子遥半会儿就出了这么一句,这下让崇拜魏祁然的花莲不乐意了:“为什么呐,青莲公子一表人才,刚才我瞧见了,那一身白衣,真的犹如……”   “花莲!”林子遥这次语气加重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记牢了。”   花莲第一次看到一向和和气气的林子遥突然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一下子就闭嘴了,心里虽有疑惑,但是比起不认识的人,她倒是宁愿相信眼前这人。   林子遥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严重了,于是扯扯唇道:“你也别放心上,这青莲公子,你还是少接近得好,免得被那些仰慕他的女子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花莲噗嗤笑了起来:“原来指的是这个,那就不用担心,我现在是书童装扮,况且都是远远看着而已,要我去接近那人,我也没那个胆子。”   “这就好。”林子遥将纸张收起,“明天皇帝要来,我父亲和大哥应该也会出现,将那些抄完的整理好,大哥可能会过来看看。”   “好。”   林子遥知晓自己大哥的性格,虽然对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但偶尔也会过来看看他的近况,林子遥唯一对这大哥没有任何的怨恨,若说上辈子林家人对他被陷入狱无视,却也只有这个大哥在大殿上为自己求过情,而他那父亲……   就跟林子遥说的一样,他大哥林峰果然大早上就来了万福寺里找他,见林子遥在树下专心抄写,心里颇感意外,凑近一看,竟还是梵文:“小弟什么时候学起这个了?”   在抄写的林子遥被他突然出声惊吓到,手腕一歪,刚写的字顿时报废了,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大哥,顿时心中一喜,眉开眼笑地唤了声:“大哥。”   这林子遥除了一双眼睛过得去,这声音也是清澈悦耳,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但这一笑,本来皮肤白,看着倒也有点偏偏公子的味道,只可惜……   “你与你娘长得真像。”林峰说出来后自己也愣了下,见林子遥疑惑的表情后,轻咳了声说道:“我跟父亲刚来,我顺道过来看看你在这里过得如何?”   “挺好的,万福寺里清净得很,非净大师有空也会跟我讲解佛道,看开了许多了。”   “这就好。”   林峰嗯了声,两兄弟顿时一时无言,林子遥摸了摸鼻尖,干脆指指桌上的字问道:“小弟的字是否有进步?”   林子遥抄写的是梵文,那字体扭曲地如蝌蚪,倒是一旁的注释算是能入眼,这一个多月,没日没夜地抄写,自然是有成果的,说不上是什么大家手法,但是至少也能拿得出手了。   而林峰对于林子遥的字体一直停留在小时候见过的几回,于是这次看下来,自然进步神速,满意地点点头:“进步很多,只是笔锋力道再重一些,字就有气势了。”   “谢大哥赐教。”林子遥听到大哥称赞自己,于是咧开嘴笑了起来。   见弟弟有出息,做哥哥的心里也高兴,正当两人气氛刚刚缓和,两人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带着讽刺意味的声音:“真难得啊,林家兄弟竟然会在这里。”   林家虽然被剥夺了实权,但是功绩还在,林将军的名号还留有威慑,在朝中威望也不小,此次祈福跟来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这白刑从来都看不惯这林家,白家与林家世代为武将,向来水火不容也是人尽皆知的。   而林家突然出来个草包林子遥,还死缠着容王,视容王为自己兄弟的白刑自然是看不过去,连带着两家人的世仇,于是总是针对林子遥,给林子遥难堪,在林子遥上辈子推波助澜,甚至让林子遥成为阶下囚,然后又被充奴,这其中,白刑可是没少出力,可始作俑者却不是他罢了。   所以林子遥现在看到他都有些不自在,说不上恨,只是本能地想避免接触这个人。   “白副将。”林峰官职毕竟比对方小,只能拱手弯腰,林子遥脑袋里在想事情,忘了礼节,这让本就看他不顺眼的白刑很是恼火,刚要发火,林峰扯了扯林子遥,这才让林子遥反应过来,双手一拱:“见过白副将。”   礼节到位了,白刑又挑不出什么刺,于是眼睛一飘,看向桌上的经文:“听说林公子被林将军罚到这里抄写经文。”   “是,是林子遥以前不懂事,还望白副将跟王爷不跟我这种布衣计较。”林子遥说话谦逊却不谦卑,这倒是让白刑怪异地看了他两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对方样子变了了不少,但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照旧让人不喜,他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林子遥不像多看他一眼罢了。   白刑哼了声,这会儿又林峰在,他又不能多说,于是转身便想走,不过在转过身前又想起一事,于是侧头低声说道:“司城家乃崬都城名门望族,不该是你痴心妄想的。”   林子遥称是,直到人走了,这才直起腰,林峰从刚才就没有多话,他对这个弟弟的表现颇感到意外。   练完拉弓,林子遥坐在树下品茶下棋,花莲毕竟以前也是个大家闺秀,对琴棋书画还是学过一些的,只是这棋艺似乎不怎么样,都下了四盘了,花莲盘盘皆输。   “不下了。”花莲收起棋子,哼了声。   林子遥笑着将棋盒放到一边:“那边祈福该结束了吧?”   “这皇家人真是麻烦,不就是祈福么,非得搞得如此隆重,这里戒备森严得,估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可不一定。”照着上辈子的记忆,小皇帝到寺里祈福,是有刺客的,但是被容王挡住了,虽然手臂受了小伤,但是并无大碍,自此以后小皇帝对容王几乎是言听计从。   想起将来的少年皇帝,林子遥轻叹了口气,到那小皇帝十二岁时,他林家就开始真正地走向衰落,眼下还有小皇帝已经八岁了,林家还能坚持个四年。   林子遥不是不想阻止,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能力保住林家,不管林家对自己如何,从衣食住行方面,林家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只是林家除了他这个充奴的,以及后来被和亲的二姐,林子遥想到林家的结局,顿时有些心凉。   就在两人说着的时候,一个小沙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要来这儿,你两先暂时避一避吧。”   两人皆是一愣,立马起身回厢房,哪知小皇帝的脚步比他们要快,林子遥看到小皇帝,只好站到一侧,跪了下来。   那小皇帝是被跪惯了的,从他两面前走过,也没有说让起,瞧见树下的棋,便来了兴致:“容王可有兴趣跟朕下上一盘。”   容王从林子遥前面走过,没有注意到跪着的人,就走了过去回道:“皇上有此雅兴,自然是求之不得。”   “皇上,小将的棋艺也尚可,等会儿也跟小将一起切磋切磋吧。”白刑突然开口道,瞥了眼地上的两人,心中暗笑。   林子遥心中只能苦笑,他跟花莲还跪着,却无人让他两起来,虽然之前不知廉耻地缠着容王是他的错,但却连累了花莲,听白刑那话,估计就是想要他们长跪,皇上不开口,容王不开口,何人敢让他们两人起身。   于是这三人下棋,一下就是个把时辰,花莲身体都在颤抖了,却一直咬着牙忍着,林子遥于心不忍,却无可奈何。   “今天就到这里吧。”小皇帝打了个哈欠,看时候也不算早了,“该回宫了,不然太后又该说我贪玩误了时辰,免得你们也挨骂。”   “是。”白刑勾起嘴角,看向依旧跪着的两人,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几人往原路走去,小皇帝这才看到跪着的两人,有些疑惑,但还是让两人起来,林子遥这才战战兢兢地扶起花莲。   “皇上小心!”   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喊道,墙上突然跳下一个蒙面人,持着刀直刺向小皇帝,容王见此立刻拔出腰上的剑御敌,平时冷冽的眉锋寒意十足:“来着何人!”   白刑也抽出剑护在了小皇帝前面,警惕四周,大家一窝蜂地围在小皇帝四周,只有林子遥跟花莲不知所措地互相扶着对方站着。   “小心。”白刑突然大喊,容王躲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镖,但是这一躲,便让对方有机可乘,剑滑向容王的手臂。   容王一时不慎,着了道,白刑刚要跳出来抓出暗中射镖的人,但是被容王吼住:“你护着皇上离开!”   白刑咬咬牙,只能带着一票人,先行离开,花莲吓得已经腿软,林子遥见两人打得你我不分,又看到容王手臂受了伤,那紫色的衣袖全是一片暗湿,而不知躲在何处的人竟又朝容王投射飞镖。   林子遥带着花莲往后退,一直到躲到银杏大树后:“你先躲这里,我去帮容王。”   “公子。”花莲惊呼,想要阻止他,但是她又跪了这么久,刚才也被吓得两腿无力,林子遥转身就一瘸一拐地跑向不远处,那里放着他平时练习的弓,而他记得自己之前问司城烈要过一支箭练习,机会只有一次!   林子遥拿着弓箭冲过去,容王见他过来,不知吼了一句什么,但是林子遥耳朵只有呼呼地风声,他得清楚地直到躲在暗处的人到底在哪里!   没办法了!   林子遥咬牙,手持弓箭,眼睛盯着容王和四周。   “咻!”   在那!林子遥眼尖地看到树叶动处,反射性跑到容王身后,拉弓瞄准,放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躲在树上的人发出哀嚎,瞬时从树上跌倒地上,定神一看,林子遥正巧射中此人的眼睛,而那人此刻已经跌在地上一顿惨叫。   跟容王打斗的人见同伴失手,立马后退,欲想要上前救同伴,但此时白刑带着人马已经匆匆赶过来了,一下子将两名刺客都包围住!白刑双眼发红,恨不得宰了刺客,但是容王只是摆手:“交给刑部,我亲自考问。”   “容王!”白刑推开挡在容王身前的人,看到他手上的伤时,立刻火了起来。“无碍,这人刀上无毒。”容王这么一说,白刑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瞪着后面的人怒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找御医!”   花莲此时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也不顾这些大人物,后来赶到的司城烈看到摇摇欲坠的林子遥立马冲了过来,扶住他:“林弟?”   “没,没事。”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还有一个林子遥,但是此时的林子遥脸色泛青紫,一张脸看上去很是难看,显然是中了毒,仔细一瞧,林子遥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枚泛着蓝光的毒镖!   “公子!”   花莲惊恐地叫唤,而林子遥整个人往下滑,闭上眼前只看到那曾经对他冷漠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林子遥心想,原来要做到放弃,真的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可就算是自己豁出性命,也不能让此人动容一下,自己还真是可悲啊…… 8、变成痴情种了   这几天,永安城内沸沸扬扬地传着皇上被刺杀的事情,而言论最多的,莫过于林家么子林子遥舍身救容王的事情,现在大街小巷都快把林子遥传成旷世难得一见的痴情种了.   当初对林子遥的恶言竟然渐渐消散,没个几天,林子遥救容王的事情竟然被传成一段佳话。   在林府养伤的林子遥听到后,一口血真是喷了出来,吓得花莲当场晕了过去,还好另外伺候的丫鬟请了被御赐过来救治林子遥的御医,御医翻了翻林子遥的眼皮,摸了摸胡子,看到他吐的是有些发黑的血,这才说道:“只是把毒血吐干净,没事。”   林子遥这次伤得挺重的,因为中了毒,天天几乎都昏睡着,就算醒了,不一会儿又睡着了,一天也不见得吃上一口粥,急得花莲在床榻边直转悠。   这林子遥救了容王,皇上又赐了御医,顿时在林府地位不同了,那些姨娘,连林夫人都一个接一个过来探望,统统都被花莲称人没醒而赶走了,送来的补品倒是全部收下了。   约莫过了五天,林子遥这才算是真正地清醒了,但是吃什么吐什么,御医也直说要调养,喝些调理清毒的药就可以了。   林子遥觉得自己都成了药罐子,喝了吐,吐了再喝,一点也不怕费钱,林老爷隔三差五也会过来问候,林子遥顿时有些后悔救了容王,反正照着曾经的记忆,容王也只是手上受了刀伤罢了。   而想起容王让人救少年皇帝的时候,林子遥心中却只觉得有些讽刺,再过三年,推助这少年皇帝登基的这个男人,将在三年后的冬至,发起宫变,三年的韬光养晦,自交兵符,少年皇帝母族的簇拥者怎会知道,这兵符结果只是转手罢了,拿到手的冯元帅根本就是容王的人。   而且容王也不是安分在崬都城内做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容王爷,他利用弟弟的势力,在外招兵买马,充入司城烈的兵马中,再到时机成熟,仅仅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成坐上那把龙椅,达到了自己也完全不能仰望的高度。   接着就是对林家这个隐患的斩草除根,在他充奴第二年,就在那些平日瞎聊的看守口中知道,林家被满门抄斩,罪名却不知是为何。   花莲在床榻前忙进忙出,林子遥过了整整半个多月才算能下榻,一下床,第一件事情竟然说是要去万福寺拿他抄写的佛经,林峰听闻后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命人将东西取了回来,还包括林子遥强调的一把弓。   那可是司城烈送他的,没想到练了没几天就躺床上了。   “公子,看你清瘦成什么样子,多吃一点吧。”   林子遥摇了摇头,实在是吃不下了,连御医也说了,他中的毒,看似已经清除了,那只是表象,身体五脏皆有受损,特别是逼毒要吐血,喝的药都是伤胃的,以后吃东西必定是要忌口的了。   哎,林子遥再次拿着弓开始练习,花莲也不能说什么:“司城将军曾经在您昏迷的时候来看过几回,说是等您醒了,会再来看望的。”   “嗯。”林子遥练完弓后,精神不佳,草草洗浴后就又睡了,连晚饭也不吃,任花莲怎么叫都不肯醒了。   约莫再过了半个月,花莲这才意识到,林子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连忙跑去找冯太医,哪知这太医说这正常,毕竟大病一场,这睡觉就是最能休养的身子的,弄得是花莲哭笑不得,只好每天将粥热了再热,只等林子遥醒来好趁热喝上几口。   这天中午,花莲欣喜地跑进林子遥院子,大声唤着:“公子,您看看谁来了。”   “林弟,你这院子可真够清雅的,从林府走过来都快要一盏茶的时间。”司城烈半开着玩笑说道,手里拎着一盒补品交给花莲。   林子遥这会儿精神不错,正在练弓,看到来人,顿时欣喜不已:“司城大哥,您怎么来了?”   “说得我似乎没来过一般,前段日子在调查刺客的事情,所以耽搁了,本来在你醒来的时候就想过来的,偏偏事情都堆一块了。”   “快坐,花莲,沏茶。”林子遥抬手一指旁边的墙壁,笑道,“以司城大将军的功夫,其实从这墙上翻过来,比从正门过来要快得多。”   “你让我堂堂将军翻墙?”司城烈笑起来,林子遥也乐呵地眯起眼。   见林子遥浑身是汗,司城烈朝花莲说道:“先别拿茶水,赶紧拿快布巾,给你家公子擦擦汗,免得着凉了。”   “是。”花莲笑着赶紧去准备。   林子遥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几日调养,精神算是好些了,这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但是这几天的食补,总算恢复了不少,司城烈看着满意地点点头:“比你昏迷的时候好多看了。”   “司城大哥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啥样子,我自己还不清楚,瞧,我这几天都一直有在练习,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去拜大靶头为师。”林子遥抬起下巴指着不远处挂着的那把弓,眼睛也是亮亮的。   司城烈被他咧了一口的白牙感染,眯起眼笑道:“看你身子挺健朗的,这样吧,明日大靶头也休息,明日早晨你来我府上便可。”   “谢过司城大哥了。”   “你我还说什么谢,这次你救了我大哥,我才要好好感谢你呢。”这司城烈一说完,才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竟然有些担忧地望向林子遥,而林子遥经过这事情后,心知虽然还是心寄于那人,但是这段孽缘真的该断清了。   “我知道司城大哥的顾忌,林子遥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断不敢妄想容王爷了,这段事情早该过去了,不是么?”   司城烈见他没什么异样,顿时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你都不知外头……”   林子遥一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花莲跟我说过,我林子遥现在都是人人口中的痴情人呢,让他们瞎说去吧,反正就算是当时司城大哥处于那种危险下,我林子遥也必定出手相助,虽然我觉得并不能帮你什么。”   司城烈望着这个还有些脸色泛青,完全说不上好看,笑得却是意外柔和的少年,顿时有些怔住,就这么直直得望着他,耳边都是那句“就算是当时司城大哥处于那种危险下,我林子遥也必定出手相助。”   他身为将领,手下也有不少忠心耿耿的下属,发誓效忠的话他听过不少,却不知道为何在听到林子遥的这句话的时候,心却像是漏了一拍,回过神才发觉脸上发热,只好别过头,咳了声。   林子遥没有注意,而这时花莲过来了:“公子,你把衣衫撩起,背后一定都湿透了吧。”   这种事情花莲经常帮助林子遥擦拭,两人都习以为常了,在场的又是司城烈这个大男人,所以林子遥也无所顾忌,本来穿着短衫,侧身把衣服撩起,将整个背露出来,上头果然被汗水浸湿,花莲皱眉道:“等会儿把里衣换了,这都湿透了。”   “是、是。”林子遥无奈道。   这林子遥被花莲当初夸是比姑娘还白的皮肤可不是白夸的,这一身白润如玉的后背顿时映入眼帘,白润如玉,心想原来真有这词可以形容的肌肤,司城烈咽了咽口水,一下子想到当初在寺外,林子遥捉鱼时露出那双白脚。   他甚至能听见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原本麦色的脸颊竟浮现一丝红晕,这么一个魁梧的大男人竟然会脸红心跳,竟然还是对着一个男人的人脸红心跳!   司城烈觉得自己像是着魔了一般,恍惚间才听到林子遥的唤声。   “司城大哥?”林子遥回头看向他,“那我明天早晨带着弓去你那就行了是吧?”   “恩,我,我先回去,还有一些事情未处理,明天早上你再来找我就行了。”司城烈匆忙起身,也来不及告辞,竟然匆匆离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花莲跟林子遥。   “这司城将军……”花莲毕竟是女人,比起林子遥要敏感得多,之前在万福寺帮他手臂上药,还有这次晕倒,花莲都觉得这个司城将军对林子遥有着心思,至于这心思是哪方面,她也说不准。   “司城大哥怎么了?”林子遥抬眼问道,有些不解道。   “没什么。”还不确定,还是别跟他说吧,花莲到一旁开始收拾东西,嘴里又跟往常一样念叨着林子遥把东西乱放,在角落一阵扫荡后,翻出不少东西,“这个是草蜻蜓吗?这东西怎么在箱子里,很重要么?”   林子遥见到那只发黄的草蜻蜓,微微一愣,纵然再世为人,许多东西淡忘了,但惟独这只草蜻蜓,他自己却也记忆犹新:“那是容王唯一送我的东西。”   花莲回头,拿着那只草蜻蜓,有些讶异,却见到林子遥笑着说道:“那是我认识容王的第一天吧,那会儿才十四岁,正好那天是生辰,在街上想买这个,结果发现钱被偷了,买主见我喜欢,却不买,不乐意,我最后被扣在那里,我当时还挺无措的。”   “容王爷救了你?”花莲看了眼手上的草蜻蜓,觉得不可能。   “嗯,也不算是他,容王的亲信黑玄知道么?是他付的钱,但是他说是容王帮我的,我便这么相信了。”而且这一信就是五年。   “还要么?”   “扔了吧。”林子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却是没带一丝留恋,花莲只好将它扔在一旁,等会儿找个东西将这些垃圾收拾掉。   林子遥看着桌子上那只发黄了的草蜻蜓,慢慢弯起唇角,就算再不舍,再疼痛,自己也要亲手挖掉心口的那块腐肉,这样,才能有痊愈的机会,不是么? 9、林子遥对上大靶头     林子遥清早就已经起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瞌睡,但还是用冷水泼脸,吃了点早点就奔赴将军府去了,他可是期待了好久,想要见识见识司城烈常挂在嘴边夸奖的大靶头。   盘算着要不要带着花莲一块去,想想这丫头估计也不耐烦这种动刀动枪的,所以干脆就没跟花莲说,于是自己一个人前往司城烈那里,顺道在外面的摊子上要了碗豆腐脑。   老板见是林子遥,不免多看了两眼,这崬都城内谁人不知道这林家公子哥儿是个痴情种,见林子遥如此瘦,老板娘还多添了一勺,还附赠了一碟花生。   “我没要花生吧?”林子遥奇怪地抬头,这里他也不是第一回来,算是认识这的老板和老板娘。   只见老板娘擦着手,笑道:“哎,林公子瘦成这样,病肯定没养好,这份算我的,我们夫妻支持你。”   支持?林子遥环视一圈,却瞥见周围一个个暧昧不清的眼神,立即反应过来的林子遥差点将头埋在碗里,最后匆匆吃完,抓了把花生丢了两个铜板在桌上,最后可说是落荒而逃。   就算再世为人,却还是丢人都到整个崬国城都了,林子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司城将军府门口见林子遥来,立刻带人领进去,林子遥心中感慨,不愧是大将的府邸,比林府还要华丽许多,那门口摆着的一株株牡丹竟有十多株,他家也就赏了一株,父亲把那株牡丹当做宝一样养护着,这将军府竟然放大门口当摆设。   府邸太大,林子遥被领着往里走,看了一路的风景,越发被这里的景色着迷,听闻容王对自己兄弟向来都是好,有什么好东西,必定先往这里送,这府邸也是他派人建造的,在林子遥看来,这将军比容王的王府还要雅致,路过一片绿湖的时候,林子遥甚至还出神了,一直到前面领路的人突然停下,他这才如梦惊醒。   家丁带着林子遥到一处院门口,就撤回去了,说是他们主子正等着他,林子遥只好摸索着进去,这刚进去,转个弯,就看到司城烈正舞枪,那一招一式强劲有力,雄姿英发,看得林子遥都头皮发麻么,心下不禁赞叹起对方来。   也许是武将的关系,之前穿着衣服倒是没注意到对方的身材如此魁梧,麦色的肌肤全是汗水,身上的肌肉紧绷,像是随时就会在下一刻爆发一般。   但毕竟曾经也练过武,林子遥能感觉到对方这招式中的玄机,这军人的架势不比江湖人,只讲究快、准、狠,无论是哪样兵器,都是以这三个目标勤加练习的。   将来名扬天下的铁血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林子遥眯起眼,只是这将军最后的结局,自己也没来得及得知。   不过林子遥能猜到,周边国家,特别是凌国,都在虎视眈眈,司城烈早晚会出征的。   这个人比起自己的大哥和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自己不是练武的料,想到此,林子遥对要将射箭练好的决心也是更加坚定了,这一世总不能一事无成,况且司城烈曾说过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这种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   “谁!”   司城烈眼锋一转,突然大喝一声,猛然甩枪侧身弓步,将枪指向来人,而这声音又加了内力,惊地林子遥不得不后退好几步,脸色刷白,甚至有些惊恐地看向司城烈。   而回头的的司城烈看到林子遥,顿时收敛了气息,急忙跑了过去,赶紧连连道歉:“抱歉,我真不知道是你,我若知道便不会……”   “没,没事。”林子遥只是被对方的内力所吓住而已,缓过来也觉得无碍,“倒是司城大哥练武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威风凛凛,那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最后一个甩枪力道也恰如其分。”   “呵呵,没事就好,来,早饭吃了没?待我换身衣裳,一起用膳可好?”   虽然吃了,林子遥也不想拒绝扫兴,点点头同意。   司城烈前脚刚走,林子遥的后背就被人厚厚地打了一巴掌:“喂,就是你这小子是吧,将军让我教你射箭?”   林子遥回头,只见瘦干一般的中年男子正上下打量着他,林子遥心中便想,这人大概就是司城烈所说的大靶头了,看着虽然瘦,个子却很高,眼神也是精练有神,此刻正炯炯有神地看着林子遥,林子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要恭敬地拱手,对方却用一只弓搁在林子遥抬起的双手上:   “我可受不起林公子的这一拱手,大将军一大早就把我挖起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竟然是让我教你这黄毛小子。”   对方眼中的不满林子遥看得清清楚楚,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瞥见对方堪比人高的弓,顿时有些惊呆。   “学弓箭多久了?”   “一、一个月不到,一直都在拉弓。”   大靶头抬眼:“拉弓?”   “是的,是司城大哥让我这么做的。”林子遥老实交代。   “射箭让我瞧瞧,喏,就那盆花。”大靶头抬抬下巴,“一个月能练什么,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少,现在全城上下都在谈论你的事儿,啧啧,一个大男人……”   林子遥脸色不变,也只是笑笑,抓起一边的弓箭摆好姿势,大靶头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弓看着,也不催促。   林子遥除了在寺里救容王那一次,平时都未真正用箭,而且又是在如此人物面前,顿时有些紧张,最后调整一番,深吸一口气,定神,射箭。   箭头直直掠过花的上方,插入泥土中,林子遥心中顿时懊恼起来,这准头失得这么大,对方必定不肯教自己了。   “啪!”   一直箭正正插入整只花盆,而且是一箭射穿,花盆啪地一声碎裂,林子遥看得是目瞪口呆,身后响起阵阵掌声:“大靶头的箭一点都没退步。”   “将军。”大靶头看到司城烈出来,很是恭敬地喊了声,完全没有刚才近乎傲慢的态度。   林子遥低着头,心想这次真是让司城烈白费苦心了。   “林弟资质如何?”   “准头极差,架势尚可,多加练习,也赶上比得上我二队的兵。”大靶头倒是实话实说,林子遥却是脸红了起来,这句准头极差就让他羞愧地抬不起头了。   “那就好。”司城烈倒是挺满意他的说法一样,“等会儿你指导指导林子遥,中午一块儿吃了饭再走,可好?”   “谢过将军。”   林子遥抬起头看向司城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地跟着大靶头去练习场,说好的早膳也顾不得去吃了。   大靶头名叫程伟,虽然年过三十五,看着很瘦,但是这一身力气却足以让他拉开他身上那把大弓却是绰绰有余,教起林子遥来,却只射箭让林子遥自己看,也不说诀窍,林子遥集中力倒是很好,看了两回,这射出去的箭倒是有点模样了。   程伟挑挑眉,心中评估着林子遥,这小子说是练了一个月,照他这水准,真放到他二队里也不算差的了,当初他听到这小子用箭射中刺客还半信半疑,这下看来,司城将军的话,应该所言不假,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程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满意的,这林子遥的事情他可没听自己老婆少说,断袖不说,还是个文武庸才,所以来之前都抱着不怎么样的心态,没想到林子遥对这个倒是颇有些天赋。   天赋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娘胎里生出来的,像他得到司城将军的赏识,那也是经过了十多年的磨练,这才在军中站住了脚,既然能得到司城将军的赏识,程伟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不过刚赞叹着,林子遥又失了准头,而且才半个时辰就已经满头大汗,这体力可跟不上,程伟出声道:“停下,你去将军府的马场跑个二十圈再回来,往左直走就到了,别偷懒。”   “好。”林子遥也不疑有他,很是爽快地放下弓就跑过去了,司城烈从后面走出来,看着跑远的人朝程伟问道:“怎么样?”   “天赋尚可,也肯用功,就是体力欠缺,但稍加练习便可,将军推介的人,我大靶头自然会好好教的。”   “我也是这么想,林弟集中力很好,非常适合做弓箭手,小时候虽然练过几年武功,但是后来有荒废了,我看他这下盘还算尚可,只是这体力……”   “将军放心,我必定竭尽所能教导。”   “那就好。”   中午时分,林子遥几乎虚脱地趴在桌子上,浑身都是汗臭味,今天强力的练习让他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有些吃不消,司城烈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道:“这么快就放弃了?”   “怎么会,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叫做草包,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的,多亏司城大哥,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能做好的事情,谢谢司城大哥。”林子遥虽然很累,但还是咧嘴笑着,这是实话,他从小文武皆不能,娘亲一过逝,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些。   只是没想到自己原来也有强项,这也多亏司城烈的提点和指导,所以这一句谢谢说的是真心实意的。   “你开心就好。”司城烈笑道,刚抬手要抚上林子遥的头发,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正巧赶上阿烈午膳,我们来得还真是巧!”   10、时间能慢慢淡化   白刑一脚踏进门内,原本大笑的表情在看到趴在桌上抬起头的人时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怒目而视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子遥抬起头,白刑出现在这,那么那个人……   果然,门口接着走进来的容王见到白刑站在他面前,于是微微侧头,却看到林子遥,微蹙的眉让林子遥清楚地知道这人很不愿看到自己,自己何尝也不想再碰到他了,林子遥只好起身,跟以前一样垂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见过容王爷、白副将。”   “哼。”白刑看了眼正低着头的林子遥,心中大感不快,原本过来蹭饭的心情顿时去了大半。   眼下的气氛顿时有些生硬,司城烈也不知道自己大哥和白刑会来他府邸,而林子遥又在这里,顿时有些懊恼自己偏偏挑在今天教林子遥射箭,大靶头见此情景,眼珠一转,立马告退,只剩下这四人。   “大哥,坐。”司城烈只好先招呼他们两个,然后看向林子遥出口道,“林弟先去洗个澡,着凉了可不好。”   “好。”林子遥见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二话不说跟着婢女先去洗去这一身的汗,走过白刑身边的身边的时候,听到对方那声真臭时,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开,一点也不往心里去,要是白刑能说出句好话,估计他都会以为对方吃错药了吧。   走过容王身边的时候,倒是司城烈有些恼了,瞪了眼自己的表哥白刑,有些喝斥地语气喊道:“白刑!”   “阿烈,那小子……”白刑竖起眉毛,刚要说什么,却被司城烈一句话就给打断了。   “他救过大哥。”司城烈这话一出来,白刑也只是撇过头冷哼了一声,司城烈拿他没办法,只能叹口气,容王坐到左边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了眼自己弟弟说道:“你刚回城不久,要好好休养。”   “是。”司城烈的回应像是上级和下属一样生硬。   白刑真是纳闷这对亲兄弟,哥哥想要亲近,弟弟却总是冷冰冰地拒之千里之外,两人相处的样子不像是亲兄弟倒像是君臣一般,若不是知道两人打小就这样,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林子遥真是想泡在水中一点也不想起来,不止是身上疲惫,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外面的人,但是时间久了,外面的人若见他还不出来,必定觉得他矫情,况且水也凉得快,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必须得起来了。   真的一点都不想出去面对。   “公子,头发擦擦吧。”婢女拿过布巾想要帮他擦,林子遥却自己接过,先是套上了司城烈的衣服,只是衣服对于他这身板竟然大了许多,林子遥扯了下领口,这才发觉这衣服大了不少,只好找了个腰带系牢,却发觉衣服还是有些要下滑。   “刚才没发觉,公子的头发真长。”婢女有些羡慕着他一头乌发,看了眼自己有些枯的头发,竟还叹了口气,林子遥想起家里的花莲,她要是知道自己来将军府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果然等会儿回去还是回去到街上根簪子哄哄她吧。   林子遥一向都是将头发扎成一团包在方巾中,披着肩后带着微卷,他反正是做不来偏偏公子一头乌发披肩,若他长发披肩,这长度可比女人的还长,必定是被人笑话不止,而那嘲笑的人,想也不用多想,必定是白刑。   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要剪掉,就为了小时候娘亲一句:“子遥的头发真漂亮。”   于是就再也没剪过。   “还是扎起来吧。”就算是快入冬了,但是他还是不习惯披发,婢女利落地将过腰的头发高高竖起,缠绕了好多圈才将头发包在方巾内,手脚倒是很利索。   这衣服过大,林子遥束紧腰带,一双手根本就伸不出来,看着有些好笑,若这样出去,必定被那白刑说是丑人多做怪了。   事实上他这一出去,还真被白刑从头到脚讽刺了一遍,林子遥是习惯了他这讽言讽语,自是不在意,但是司城烈当林子遥是朋友,于是斜了白刑一眼,自然不想让他再多说一句。   白刑被警告后,哼了声不看他们,自己坐下来,倒了杯茶喝。   “天凉,怎么不多套一件,这衣服是有些大了。”司城烈见林子遥穿着自己的衣衫,前领露了不少,于是上前帮他整整衣襟,司城烈向来都是与白刑跟自己大哥不是很亲近,别说是走进,这亲昵的动作,他们都没见过司城烈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   林子遥一直都是低着头,也觉得丢人地脸色发红,但在他人眼里却看起来却不是这样了。白刑看到他发红的耳根子,立马皱起眉,对这林子遥更加厌恶,但是碍于司城烈在,又不好发作,只能心中冷哼着。   这顿午膳自然用得不尽欢,林子遥更是坎坷不安,想淡然忘掉是一回事,真正见到了又是一回事,此刻见了容王,心不似以往那般波澜,或是激动,却难免还有些在意,但这种情况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多了。   司城烈瞅了林子遥两眼,见他一直低着头,又看了看自己大哥,心里忽觉也有些别扭,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紧张起来,况且这还是林子遥第一次来他府上,自己的兄长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婢女将饭菜收拾掉的时候,林子遥干脆提出要回去,司城烈没多想就同意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他又不是黄花闺女,况且长得如此丑,劫色是不可能的了,况且大白天的又不可能在皇城底下劫财,是吧?”   林子遥被白刑说的是一文不值,他也懒得计较,白刑他是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这个人,上辈子吃的苦已经够了,说不上忍耐,只是有些事情他早就想淡忘了,是要花些时间而已。   而白刑其实也只是嘴上占便宜,林子遥才是个少年,个子没抽高,在几个人中最矮,也不过头刚到他们胸口的样子,以前是因为自卑而总是低着头,白刑也没仔细看过对方,又因为他跟容王的关系而一直不喜欢林子遥,心里自然恶意地丑化对方。   也弄得林子遥渐渐地也失去了信心一样,所以有时候他在听到别人夸他,倒是一点都没放心上,可在人家眼里就变得宠辱不惊了,这误会还真是大。   就在林子遥告辞的时候,从头到尾不怎么开口的容王竟然将他喊住,然后从腰带中取出一个小瓶子,说道:“这药清热驱毒,每日服一颗便可。”   林子遥一愣,看到白刑又似乎要发作,于是根本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受,最后还是拱了拱手说道:“林子遥承受不起王爷赠送之物。”   末了,林子遥又了句:“告辞。”   朝司城烈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人。   看着远走的人,司城烈侧头瞪了白刑一眼,对方也完全没有反省的样子:“我说阿烈,那小子不是什么好货色,断袖不说,整天低着个头,长得比街上的乞丐也就好那么一点,你若喜欢男人,哥哥我给你找好的。”   “胡说些什么!”司城烈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林子遥是我认的弟弟,你最后以后对他客气点。”   白刑听了他说的,立刻怒道:“你为了个外人,敢对你表兄我大呼小叫?荣大哥,你看看阿烈。”   司城烈性子也一向急,说完才发觉惹毛了白刑,最好的办法只好进屋回避,闭口不谈,司城容看着自己弟弟进了屋子,看向白刑:“走吧。”   白刑再不甘愿,也只好跟着司城容出了将军府,嘴上还说着那林子遥的不是,最后向司城容问道:“这林子遥是用了什么邪术将阿烈迷成那样?真是为他不值,若喜欢男人,也该是祁然吧……”   说道这人,白刑顿时闭口看向司城容,见他没太大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魏祁然,心底顿时也不是滋味。   司城容眯起眼,在坐进轿子前,只留下一句:“林子遥绝对不可留。”   白刑会意,眼光闪过一丝幽暗,勾起唇角,也撩起帘子,钻进轿子中。   司城烈在他们走之后,也陷入了沉思,白刑的话,他多少也有些在意,只是越想越心惊,最后甚至猛然站起,来回踱步,心里想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林子遥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在将军府前道的拐弯处站着,看着将军府,就算刚才自己压抑地再好,却都不敢抬头看对方,若是以前的自己,在离容王这么近的时候必定是想与之亲近,此刻却觉得自己似乎在躲避。   说不上完全放下,却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况且那人本不该是自己所奢望的,将来他是成就大业的人,在立场上来说,林家似乎还是会阻碍他的家族,容王必定不会放过林家的。   林子遥这么想着,也转身徒步走回去,而没走几步,听到后面的声音,林子遥侧身,就在抬眼的瞬间,前方抬着轿子从他面前走过,而撩起帘子的容王正直直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只是一瞬的刹那,轿子就已经离开了林子遥的视线。   虽然已经擦身而过,坐于轿中的容王心口忽觉一紧,眼前闪过刚才那明亮,坚定地毫无畏惧的眼神,容王只是微微一愣,却不疑有他,片刻,容王又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笑意,或许这个林子遥不用杀掉,与其让这个人破坏他跟阿烈的兄弟情义,到不如借由这个人,让阿烈彻底死心,顺道也“借刀杀人”便可,到时候,既能铲除此人,也可以让阿烈死心,林将军之子这一身份说不定也可好好利用……   看到擦身而过的轿子,林子遥摸了摸尚算平静的胸口,那人的冷酷无情,上辈子自己早就尝过了,况且那人心中早有人住进去,别说再活一世,就算是生生世世,他都无法踏入那颗冰冷的心,哪怕一步。   突然觉得要把那个人当做其他人一样看待,也不是做不到,心里的那点纠结也不过是上辈子深入骨髓的爱恨罢了。   这就好像是中了毒一样,彻底地痛过,但当每天喝药,习惯后,渐渐地,这种毒似乎也慢慢地被拔去,伤了身又如何,早晚会有痊愈的一天……   一切,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11、有惊无险的小计   林子遥回到府上已经是下午,被大靶头练了一个上午,自然很是疲惫,而花莲知道他去了司城烈的府邸,闹着别扭,但是看在林子遥给她买了个青玉的发簪子,爱不释手,也算是消气了,完全忘记没带她一块儿去将军府的事情了。   “公子啊,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发好看了呢。”花莲是收了东西,自然要一个劲的拍马屁,“这字也写得好看了些。”   “你就只会用好看这形容么?”林子遥抄写着梵文,熟记下意思和字体,看了眼花莲一整天都露着的白牙,“你笑得牙齿都快掉了,小心变成老太婆。”   花莲跺跺脚,也不给他磨墨了,嘟起嘴说道:“我说真的,公子最近看着气色也好些了,没像以前那般,额头一片乌云一样,看着让人难受得紧。”   “有么?”林子遥不以为然道,继续写着字,“大概是我最近想明白一件事情,心情也好了不少的缘故吧”   “哦,什么事情啊?”   花莲追问着,但是林子遥却是笑而不语,食指贴在唇上说道:“佛曰:不可说。”   就在花莲要跳脚的时候,却是有人来访,林子遥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司城烈的人。   来人带来了口信,说是司城烈邀他明天出去到郊外踏青。   这都快入冬了,还踏青,林子遥也不好拒绝,想着这一身酸痛到了明个儿也该好些了,于是应了这约,花莲嚷着也要跟去,林子遥今天没带她出去已经被念叨得够了,想着也就是出去玩玩,带上人还方便些,于是点头同意了。   “这刚入冬,要踏什么青?”   “谁知道呢。”林子遥不以为然,继续提笔写字。   这会儿林峰突然来了,林子遥起身,却见自己大哥把他压回椅子上,然后坐在一边,看着林子遥说道:“容王刚派人来,说是赐予你一座府邸,在西城门处,离家不算远,你要住过去么?”   “容王?”林子遥心中诧异,这容王不是一向都不理睬自己,今天又是送药,又是送宅院,只为了自己救过他一命?想起在街上两人的对视,林子遥也没瞧出什么不一样。   “其实我也不好问你,既然是容王赐的,就算你不想住,也得住过去。”   林峰说的事实,容王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他赐予了府邸,若不住过去,有心人,特别是针对林府的人,必定要大做文章,林子遥自是清楚,于是点头:“改明儿我让花莲收拾收拾,就搬过去吧。”   “这就好。”林峰看着这弟弟,两兄弟的境况不一样,他从小有母亲护着,父亲虽然严厉,但是一直很器重自己,下面一个妹妹虽然任性,但怎么说也是嫡出,女孩儿娇惯着养也是应该的,自己又是作为兄长,自然要多疼爱她一些。   只有这个弟弟,既是庶出,又无本事,长相也说不上出重,细瞧着不错,有些当年林子遥母亲的模样,但他又总是低着头,性子胆小,不爱说话,小时候就一直躲在角落瞧着他们却不敢出来,这让人很容易忽视掉他,而父亲对他只能是算放养着,不闻也不问。   后又因为容王的事情,闹得整个永安城沸沸扬扬,被父亲视为家丑,更加不待见,只是自从那次落水后,倒是懂事了不少,人也变得乖巧聪明了许多,虽然不知这弟弟是否真的对容王死了心,但是这样的弟弟他倒乐于见到。   这大病一场,人也瘦了许多,林峰仔细瞧着,竟觉得林子遥颇有当年苏姨娘的神色,怪不得父亲这几日对这弟弟开始上心起来,外人以为是林子遥救了容王有功,但在他眼里,父亲不过是看到昔日苏姨娘的影子罢了,想到这里,林峰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大哥?”   “你好好休养吧,搬迁的事情,我会命人安排好的,你屋内的东西都会原封不动地搬过去,这几日你就暂且住着。”   “那就谢过大哥。”   待林峰走了,花莲这才疑惑道:“容王不是平常最不待见公子么,怎么今天还派人送了宅院这么好?”   林子遥垂下眼帘,这容王的野心又极其地大,当年才登基没多久,就开始大肆改革,招兵买马,一心想着扩大崬国的版图也昭然若揭,多年压抑的野心总算能得愿,而违抗者,也只有一个下场,而自己那时候虽然是在长南山整日搬石,但是也从看守口中知道了不少天下的局势,多少真假虽然不知,却也能了解个大概。   林家是多代辅佐国主的,虽身为武将,却也有不少站在巅峰的人物,他的父亲就曾经是崬国的元帅,后才因为小皇帝登基,而被剥去势力,落得个手无兵权的将军一职。   可林家的人脉已经根深蒂固,就算不如当年手握兵权的时候,但是在朝中依旧能与魏丞相旗鼓相当,这样的林家,对于后来篡位的容王,怎么能容忍?   而容王又怎能让这么一个庞大的,又会影响到他地位的家族存在?林子遥侧头看了向花莲:“那我们过几天就搬过去,如何?”   自己无法阻止,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自己父亲他们这辈人的思想,像他父亲这样的武将,也怕是宁死不屈,哪顾得上整个林家?   花莲见他这样,顿时闭上嘴,点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最后也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为了求个心平气和,林子遥干脆起身翻出经书,开始抄写起来,直到烛火都快燃尽,林子遥这才觉得心口静了下来,搁下笔,揉了揉眉宇,抬手敲了敲脖子,这才发现花莲靠在烛台边上,打着瞌睡。   林子遥笑着摇头,这丫头就睡在他隔壁,于是走过去干脆将她抱起,林子遥这才发觉男女之间的差别,女孩子真的很轻,而且还软软的。   “唔,公子,那个不能吃!”   小丫头竟然说了梦话,林子遥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也不知道梦到什么,竟然说这种话,将她送回去,林子遥摇了摇她:“花莲,起来,把衣服脱了再睡。”   也真是谁糊涂了,这丫头竟然起来真把外衫脱了,然后一下子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林子遥将被子盖好,这才吹灭了灯芯,然后关上门,心里一股暖意上来,就算他失去了一切,但是他也得到了一个能全心全意关心他的丫头。   突然觉得自己很有信心,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能放下了。   林子遥回到屋内,被花莲一闹,完全没了睡意,翻出抄写的梵文,开始琢磨起来,完全忘了司城烈约他踏青之事。   直到次日,等将军府的人来了,林子遥这才记起这件事情,赶忙换上衣服,匆匆赶去,但是到了目的地,林子遥这才发现司城烈似乎约了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曾经让他妒恨的青莲公子魏祁然也在,只要他一在,那白刑自然也是会跟着。   司城烈脸上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早上魏祁然跟白刑会拜访邀约,听到他说去郊外骑马,便说要跟来,司城烈是拒绝不了魏祁然的,只好答应了,这一答应,白刑自然也是兴致勃勃地跟来了。   上次的事情也是,司城烈怕林子遥不高兴,刚要说什么,倒是林子遥见到他们,走了过去,拱手道:“白副将,青莲公子。”   “既然是阿烈的朋友,就叫我祁然吧。”魏祁然说道,神色不变,甚至还笑着,这一笑顿时迷晕了白刑,最后才侧头瞪了林子遥一眼。   林子遥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迁怒,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司城烈:“司城大哥说是踏青,原来是去骑马?可惜我没换上骑装。”   三人都换了衣服,司城烈脸上顿时更加尴尬,派去的人也只是将他的话传达,而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两人的到访,忘记跟林子遥说是去骑马:“没换也没关系,反正也是骑马,就当是溜一圈可好?”   原本想要借此拒绝的林子遥反倒是找不出借口,只好答应了,跟在后面的花莲不吭声,她算是被这青莲公子给迷住了,林子遥看了她一眼,心想,原来这丫头也有一颗少女心啊,只是这次只能是奢望了,因为眼前这个人只是空有皮相和才华,至于那青莲般的人品,真的名不副其不实。   林子遥看了看旁边的马,心里也有了小计,在无人处勾起嘴角,走到花莲身边,瞥头看了眼她的头发,林子遥动手拨了下:“出来也不整好头发,都散了。”   花莲脸一红,别扭道:“早上这么急忙,谁顾得上这个。”   林子遥笑着,手里藏着一支短钗谁也没注意到,然后走到马边,琢磨了一下这才上了马,几人还算有说有笑,白刑见他上马如此笨拙,又要嘲笑,哪知此时林子遥的马在他坐上去后,突然发出一声长鸣!   林子遥惊地一时不慎,立马跌下马,眼看人要被狂乱的马给踏中,司城烈立刻翻身一脚踢过去,竟是将马踢翻在地,花莲在一边惊得差点跌倒在地上,林子遥捂着胸口,背后已经是一身冷汗,幸好他估算的没错!   “林弟!你没事吧?”   司城烈紧张地扶起他,上下打量着林子遥,看他是否有没有受伤,林子遥顺势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背后一身冷汗,这赌下得还真是有点大,不过算是自己难得一回的任性,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里。 12、计谋败露了   “我送林弟回去,抱歉了。”司城烈扶起林子遥,花莲见了,立马上前,一脸忧心,林子遥摆摆手示意没事,但刚才那竟然一幕还是让这丫头吓得回不过神来。   “啧,真是个公子哥!”白刑不耻道,倒是魏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子遥一眼说道:“祁然,我们走吧?”   三人都上了马车,林子遥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司城烈却是一脸严肃,最后抓起林子遥的右手,原本遮住手的长袖滑下,露出手里握着的簪子,上面还沾有一点血迹。   花莲看到那熟悉的发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讶异:“公子,你什么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做?”司城烈问道,语气也有些生硬,隐约带着一股怒意,林子遥低着头沉默下来,但是这一次司城烈有些生气,语气也加重了,“若不喜欢,你可以直接说,我立马送你回去!我表兄白刑是对你有些过分,但是祁然他……”   “司城将军!”花莲是很护住的,见对方的叱责,也不管对方的身份,立马怒目而视,“我家公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司城烈被这丫头说得心中大感不快,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我不讨厌白刑,但是我很讨厌魏祁然。”林子遥抬眼看着对方,缓缓说道,“我一直都不喜欢。”   闻言,司城烈看向林子遥,皱眉眉宇问道:“你……是因为我大哥的事情么,但是他跟我大哥。”   “不是这个原因。”林子遥眯起眼,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了,这个人也不会相信自己,魏祁然是谁,丞相之子,人称青莲公子,司城烈又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若他说这个人完全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司城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司城烈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下次别这样了,如果真的不喜欢,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一声,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   “抱歉。”林子遥很真诚地抱歉道,他知道自己不对,但是这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所以他也只能向司城烈说一声抱歉,但是却不能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哎?公子你不讨厌白刑副将?”花莲只听懂这一句,歪头问道。   “嗯,他嘴上虽然说得难听,但是为人坦率正直,我不会讨厌这样的人的。”就算上一世这个人将自己推入那绝望的三年生活,但是他恨不起来这样的人,可是那表面一套,背面又一个样的魏祁然不一样,白刑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说起真正可怕的人应该是他才对,要他对这个人做到不讨厌,根本是不可能。   司城烈不是花莲,对于林子遥的话,也能听懂一半,不讨厌正直的人坦率的人,却讨厌魏祁然,是因为大哥的关系么?   被送到府上,司城烈扶着他下车,林子遥拱手说道:“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所以……”   “以后别这样就行,跟我说一声便可,白刑最多也只是说一句罢了。”   “再也不会了。”林子遥笑道,心里也有些愧疚,直到对方走远了,这才转身进府里,却正巧碰到出府的林峰,因为被明升暗降,所以在家的时间倒是多了,林峰看到他,立刻将他拉出来:   “正好,我怕你不满意,一起去瞧瞧你的府邸如何?”   “哎?”林子遥这才记起自己被赐予一座住宅。   容王赐予的宅邸是靠西城门处,虽然是城门但是这里不比东城那边热闹,这里的街道很是安逸,多是一些买酒和布料的店铺,稍远些,倒是有一家红楼,里头的姑娘算是这里的一绝。   当林子遥看到自己的宅园时,很是满意,不是很大,就两个院子,四厢房,装修地很是雅致,林子遥摇了摇头,他这俗人一个,倒是配不上那竹林、梅树,于是抬头朝他大哥说道:“这些种的,都换了吧,这么高雅的东西,我可观赏不来。”   林峰闻言,也只是蹙眉,最后还是点头:“也好,这株银杏?”   “这就留着吧,我记得万福寺也有一棵,看着也挺亲切的不是。”   “子遥,那次爹只是……”林峰皱着眉,想要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到自己大哥唤了自己的名字,林子遥叹道:“我明白,大哥就不用解释了,这里挺好的,后面就爱由我自己布置吧,我明日就搬过来住,也不用带什么仆人,就带上花莲,还带两个奴仆就好。”   说是府邸,也不过是个宅院,人不需要多,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跟很多人接触,这几个人便可,林子遥看着这些地方,心里盘算着要种些什么实用的,林峰见他这样,也只好作罢,随他去了,说到底,这个弟弟连性子也随了姨娘,只是身为男儿却不志在四方,觉得他这弟弟整天只求安逸,实在又有些,不过考虑到林子遥没什么拿手的,心里的想法也就淡了。   花莲对这个地方也极为满意:“之前买的种子不都没用上么,这么大的院子,倒是可以种不少蔬菜果树,公子觉得可好。”   “你说好就好。”林子遥也觉得可以,便答应下来。   林峰皱眉,看着四周的雅致院子,想到以后要种些菜,顿时觉得有些怪异,但并未阻止。   “大哥,这里我很喜欢,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明天我搬过来,再请大哥喝酒,可好?”   “也行。”林峰点点头,也不说别的了。   林子遥的乔迁很顺利,他一搬到这个地方,就写了张邀请函请司城烈过来一起喝酒庆祝,只是花莲去了,却只拿回一份礼盒,说是司城将军最近忙,可能不能抽空过来。   林子遥也不是上辈子的傻瓜,自然清楚司城烈是想要跟自己拉开距离了,也许是昨天的事情吧,他都直白地说自己讨厌魏祁然,所以要避开自己么,也是,比起发小,他这个半路出来的朋友又算什么。   不过林子遥也不是小气之人,他知道孰轻孰重,既然交了这个朋友,无论对方出于什么原因,他必定以诚相待。   只是自己真心想要交这个朋友,不过看来,人家避之不及,怎么交心呢,林子遥看着窗外正在将竹林搬运出去的几个人,花莲叉着腰站在台阶上指挥,倒是很有架势,林子遥拖着下巴勾起唇角,也不全是失去了,这不是还有一个丫头陪着自己么?   另一头,司城烈因为做出这个决定而有些担忧,他怕林子遥想歪了,自己虽然是有公事,但是只是一晚,他是走得开的,但是经过昨天之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能面对林子遥,一面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令一个是他认定的弟弟。   如此矛盾之下,他这才让人送了礼物,让花莲回去。   花莲臭着一张脸回来,将礼物放到桌子上:“人家是将军,忙着呢,公子你还是跟大少爷一块喝点小酒算了。”   林子遥看了眼那份礼物,是一支青玉的簪子,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包子头,林子遥叹了口气:“这个我也用不上,你收起来吧。”   林子遥一搬进去就把门口的匾牌换下,只在门侧挂着一块竹子刻着“农本小院”,这名字只要是进去过的人,都觉得名副其实,偌大的两个院子竟然都种满了蔬菜水果。   林峰来过两回,对这弟弟的心思是在琢磨不透,人家公子哥儿那个不种些风雅的花草,偏偏他竟然种了满地的果树和蔬菜,林子遥是不在意,任由花莲捣鼓着院子,自己只要坐在银杏树下惬意地喝茶便好。   大靶头程伟会来林子遥的农本小院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人家环顾这地方,最后蹦出一句:“挺好。”   至于怎么个好法,林子遥是不清楚,程伟让他专门腾出一个可以练射箭的地方监督他练习,对于林子遥的自觉他倒是很欣慰:“我既然收你这徒弟,自然是不会中途放弃的。”   “谢过师傅。”林子遥赶紧称是,但是程伟哼了声:“这师傅茶我都没喝呢。”   花莲机灵,立刻去泡茶端了出来,林子遥接过,立马下跪道:“林子遥见过师傅。”   程伟虽然表面上哼着,心里却也是高兴的,这正经地拜师倒是第一回,纵然军队里多半都是自己教导的,但是这入门徒弟倒是第一个,心情顿时大好,对于林子遥的射箭更加看得紧了。   “你可比我家小子机灵多了,哦对了,我没跟你说过吧,我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今年刚十七,性子闷地很,除了练武就就写字,有空你来我家,让你两认识认识可好。”   林子遥笑着眯起眼,答应了下来,对于多出来的师兄的事情也有些好奇:“好啊,到时候试试师娘的手艺。”   程伟摸摸下巴,难得有个集中力如此之好,也肯用功的人,他收了这徒弟,何乐不为呢,况且每次来这农本小院都能吃上一顿美餐,也能喝足了酒,这小子的酒量倒也不错,有这么个贴心的徒弟,程伟自然是高兴,估计走路回去都是咧嘴笑着的。   而林子遥的射箭倒是进步神速,但是花莲就不解了:“公子又不像是要保家卫国的,为何还要学这个,天天弄得手臂都抬不起来,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还不如写写字,做做画,指不定哪天有了成就,还能拿出去卖掉,好养家糊口的。”   “我那字画的水准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也就爱读些野史传记,这保家卫国谈不上,难得有我一个拿手的,就当做强身健体吧。”   “好吧。”花莲也不管他这事了,自己打扫着这书房,回头问道,“快到中秋了,回府上么?”   林子遥沉默了下:“回去吧,大哥说让我回去过。”   林府里都是什么人,他们两人都知道,只是这毕竟自己也姓林,不去未免也不合适:“挑两件礼物一块送去,明天我们拜访后就回来吧,中秋夜里有灯会,一起逛灯会如何?”   “好啊,好啊。”花莲一听能去灯会,立刻开始幻想起来,若是能碰到中意的郎君更好了,想着想着,这丫头竟然脸红起来了,林子遥喝了口清茶,看向外面的蓝天,越发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而司城将军府上,司城烈却一直犹豫着是否该拜会一下林子遥,都已经半个月了,他却一次都没有再与他碰面,越是想去,偏偏这段时间事情繁多,一时间也被耽搁了,心里想着林子遥可别误会之类的。   “阿烈,您最近是怎么了,如此焦躁不安,朝堂还竟然跟丞相争执,你这让祁然怎么办啊?”白刑一路追了上来,司城烈脸色也不大好。   “我大概是这几日都没睡好,祁然那里我会去道歉的。”刚一说到魏祁然,他就穿着官服出来了,司城烈见到他,欲言又止,倒是魏祁然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一事归一事,我爹也不会介意的,都是为国家效力,不分这个的。”   白刑也算是松了口气:“还好祁然宽容,你就放心吧。”   司城烈也只是笑笑,眼尖瞥到林峰,于是上前问道:“抱歉,可否问下,林子遥最近怎么样,他是不是……”   “你说子遥么?他搬去西城住了,明天中秋应该会回家的,估计也待不长时间吧,找他有事么?”   “没,没事。”   看着有些走远的林峰,司城烈有些失落,白刑不以为然道:“关心那小子干什么,无德无才,还长得那副尊容……”   “阿刑。”魏祁然喝止住白刑的恶言,微微皱眉,白刑见他这样也只好闭口,心里对林子遥的厌恶又多了一分,若不是他,祁然才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哼!   “林弟也没你说得那般不堪,他也有优点的。”司城烈想说服白刑,哪知会引来他的反感,“真的,况且他跟我说过,他其实也不讨厌你。”   白刑一愣,别过头哼道:“少来,肯定背地里骂我都来不及,在你面前装样子罢了。”他才不信那个经常被他欺负的人会不讨厌自己。   “不是的。”林子遥不会说谎骗自己的,况且他还那么直白地说不喜欢祁然的,司城烈看向依旧微笑着的人,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算了,我先回府了,若见到我大哥,就跟他说一声,我明天会早点去他那的。”   “哦,好。”白刑看到他匆匆忙忙地走掉,看向魏祁然,“祁然也坐我家的马车回去么?”   “不了,谢谢。”魏祁然走在前头,虽然笑着,眼里闪过一丝光,眼睛微眯,没想到这个林子遥…… 13、林家的家宴     司城烈来到西城林子遥的宅院门前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到了这里,门口扫地的家仆见他一身官服,立马进去通报了,司城烈都来不及喊,只好随着人一起进去了。   之前还怀疑这院子为何称作是农本小院了,敢情是当菜园子用了。   蹲在一大盆子前浇着水的林子遥听到有人来,回过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司城烈,林子遥起身,大概是贫血,一站起来眼前一黑,花莲立刻扶住他,司城烈也赶忙上前:“病还没好透就别出来吹风,怎么又瘦了,这几日没吃好么?”   林子遥自己先笑了起来,司城烈见他这一笑,心口顿时跳动得更快了,原本扶住他的手也一下子缩了回去。   林子遥也不在意,侧过头问道:“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司城烈被问得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花莲进屋去取茶水,林子遥笑着将他领到银杏树下。   “这银杏树是不是跟万福寺的很像?不过这树大概也就二三十年的样子,自然比不上万福寺的百年老树了。”   “没,挺好的。”这季节正巧是树叶掉落的时候,底下一片片银杏树叶铺满了一地,小仆会将这些叶子扫一堆,然后当做肥料埋在泥土中,林子遥坐下后,收起石桌上的一堆纸。   “你还在看这些经文?”   林子遥嗯了声:“万福寺里抄来的,对这梵文挺有兴致的,所以拿出来看看而已,司城大哥请坐。”   看着对面笑着的人,司城烈心中说不上的别扭,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林子遥依旧是林子遥,也还是叫他司城大哥,对着自己也会笑着,但就是自己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林弟,之前……”   “司城大哥,我们下一盘棋可好?”林子遥将桌子底下的棋盒拿出来,司城烈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也好,我们好久没一起下棋了。”   两人抓了棋子放到桌上,司城烈黑棋,先下,林子遥以前棋艺一般,但是前段时间跟非净大师下了近一个月的棋,棋艺倒是突飞猛进,连司城烈都有些吃不消。   人说下棋如看人,林子遥下棋攻守皆宜,自己攻大于守,他的军师曾今说过,若是下棋者攻击力大,那说明此人适合开拓疆土,就好比他自己,若下棋者善于守,那这人适合呆在朝中做文官,而且这守得一点也不吃力。   司城烈抬眼看向对方一派轻松的样貌,心中的气息也平静了许多,他征战沙场多年,心中难免受些污秽之气,有时候也会去万福寺找非净大师开导,除了在那里,也就只有这林子遥这里才觉得心中有了一片净土:“以后,我可以常过来么?”   “司城大哥当我是朋友,我便以诚相待。”   “那是必然。”司城烈咧嘴笑道,跟林子遥在一起,就算只是喝茶下棋,便也觉得舒适,远离朝堂,在这农本小院歇坐到也舒心。   林子遥不知司城烈所说的常过来,指的是每天下朝,然后来他的小院坐坐,甚至还亲手舀水为院子里的蔬果洒水,林子遥见有人给自己院子打理,自然是乐得自在,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也对自己家里另外两个家仆惊恐的神情视而不见。   时间久了,家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这天刚好中秋,林子遥让另外两个家仆自回家过节去,花莲已无家人,自然是跟着林子遥去林府。   “公子?”花莲梳着他的长发突然唤了声,脸色也渐渐微红。   “怎么了?”林子遥疑惑地回头。   小丫头撇嘴道:“您总是将头发包成个包子一样,今天换换别的?”   林子遥也没多想,嗯了声,反正天也凉快,不扎起来也无所谓。   去得有些晚,门口的侍卫看到林子遥,一开始还认不出来甚至还将他拦在门口:“今天林家有家宴……”   “我是林子遥。”林子遥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新来的?”   “抱歉,我们没认出来。”两人立马恭敬地躬身道,林子遥自从救了容王后,在林家显然地位有些不同,这让林子遥心中有些不适,但也只是皱了下眉,抬脚走进去,没看到后面两人面面相视的神情。   林峰正与各个叔伯聊着,管家进来了,在他耳边说了句三少来了,林峰立马起身:“各位叔伯,子遥来了,我去接他。”   “是子遥啊,我说怎么就少了个人。”几个叔伯打着哈哈哈,其实有谁还会记得林子遥,也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而林峰也不揭穿,起身走了出去,正巧碰上刚走到前院的林子遥,见到他后,微微一愣,这才迎了上去。   “怎么了?”林子遥见他有一瞬间愣神,奇怪地问道。   “没,换了身衣服,只是越发像你娘了。”以前从未好好看过这弟弟,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林子遥今天盘的头发竟跟当年的苏姨娘很是相似,远处看到,连他都吓了一跳。   而林子遥也没想到林峰会这么说,毕竟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自己娘亲长什么样子也记不住了,只能记得那双温柔的双手,以及那如珍珠一般的眼泪。   说来也是巧合,花莲手巧,他头发本来就长,也挺好盘发,只是用簪子在左耳下盘起,就跟当年的雅夫人惯梳的发型几乎一个样,林峰认错也在所难免。   花莲是无心的,但愣是让林峰在看见的第一眼时,差点认成了林子遥的娘亲。回头看了眼里面的女眷,皱了下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大哥?”林子遥见他神情有些奇怪,便唤了两声。   林峰回过神,拉着他便进去:“爹,您看谁来了。”   林老爷原本正和家里人一块畅饮,听到儿子的声音,大家都朝门口看去,老一辈的见到林子遥,顿时脸色大变,林夫人差点惊起,就连林老爷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不自知。   “这,这是……雅夫人?”其中一个长辈突然握住酒盅盯着林子遥喃喃自语道。   “见过各位长辈,我是林子遥,不是娘亲。”少年独特清亮的嗓音这才唤醒在场回忆起往事的老一辈们,林老爷脸色有些怪异,最后还是摆摆手说道:“还愣着干嘛,过来一起坐。”   随着林子遥的到来,有些怪异的气氛渐渐扩散开来,就连林子遥自己也觉得很是别扭,但是看到大哥带着他往前走,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心里也很是疑惑,怎么前世就无人将他认错过?顶多这个大哥说过,自己眼睛跟娘亲很像罢了。   林峰抓着他的手走向桌边,这家宴男女分桌子,林子遥自然是跟这些长辈坐一块,他刚坐下,不少长辈就要倒酒,林子遥虽然跟大靶头会酌上几杯,但是毕竟中过毒,伤到了胃,东西吃不多不说,也不好多沾酒和肉,忌口的东西一大堆,闹得花莲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饭才好,结果天天都是养胃的粥。   “子遥不久前刚大病一场,酒肉是要忌口了,各位大伯就别难为我弟弟了,这敬酒就让我来吧。”林峰很是豪爽地举起酒杯,在长辈眼里这是个爱护弟弟的兄长,林子遥之前出的事情,大家也心知肚明,于是迎着林峰的台阶往下,纷纷举起杯子然后碰杯。   难得的中秋之夜,这一家人团聚,抛去家族中曾经的不愉快,眼下自然是欢喜。   林子遥抬眼看向自己的大哥,心底也渐渐有了暖意,而另外一桌上的女人们却不似男人一般豪爽,特别是林夫人,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她的小女儿也有些愤愤不平,但是也不敢在这场合说。   而林子遥也瞥了眼旁边那桌,自己的二姐也坐在其中,这个在容王逼宫夺位后,就被派去凌国和亲做妾的二姐,曾经还在府里大闹了一场,也是,一向自视甚高的林家小姐听说自己要被嫁去敌国做妾,岂能接受?   那时候看到这个自小便仰望的二姐,竟然要被派去和亲,还是做妾,见到二姐近乎崩溃的神情,林子遥心里也没有底。   只是这个闹剧在第二天就停止了,一道圣旨下来,林子遥下毒于丞相之子魏祁然,罪名已定,三日后派去长南山充奴。   记得二姐当时惊恐万分的表情,林子遥觉得像是她被去充奴了一样,而那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子遥?”   “啊。”林子遥回过神,看向有些担忧自己的大哥林峰,然后扯起笑道,“抱歉,大哥,有些走神了。”   “没事就好,身体不舒服就说出来。”   林子遥点点头,最后看了眼谈笑风生的林家二小姐,历史还会改变么?就算他出手干预,容王也不会轻易饶了林家,就算自己拉开了与那人之前的距离,但是谁又能保证多年后,自己是不是又是那被满门抄斩的其中一员?   此刻坐在这里喝酒言欢的林家人,哪里会知道多年后……   “那林子遥变化如此之大,听说是救了容王后,大病一场,这会儿瞧着倒是好看得多了,就是跟当年雅夫人还真是相似。”   “嫂嫂,你别介意。”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句,闹得林夫人心里更是不痛快,但是这林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的,她也只是笑笑,一一敬酒:“子遥乃我林府公子,也是我儿子,我介意什么?”   在座的女人都知道当年林将军将怀有身孕的雅夫人娶进府里做平妻,若不是那雅夫人知趣,自己要了个妾侍的名分,这才保住了这林夫人的面子,只可惜红颜薄命,生的儿子也不争气,若是有点像样的本事,靠林老爷当年对雅夫人的情意,自然是不会亏待的。   只可惜,这林子遥文武不能,还是个断袖,这林老爷见他不闻不问也是应该的,能做到对他衣食无忧,也已经算是仁尽了。   林夫人暗自咬牙,那苏雅死了却还留下这么个祸害,明明……老爷竟然还将这林子遥留着,之前又丢了林家的脸面,说是救了容王,但是这件事的始末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个总是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羡慕的孩子竟然长得如此像那贱人!   林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坐在一旁的林二小姐看到母亲眼里的情绪,立马就会意了,举起手中女子们所喝的桂花酿,单手遮在杯前,侧过头厌恨地眼神望向林子遥。   上一次救了容王后,就连母亲都要看这人“脸色”,听说连容王都赐他宅院,连司城将军也总是去探望他,父辈们对他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   这种瞩目应该是属于她的!这个从小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羡慕的家伙,怎么配得上这种殊荣!   这个林家从来就只有大少爷和二小姐,而这三少爷…… 14、中秋节夜灯会   这一顿饭吃得林子遥是索然无味,特别是林老爷那种审视的目光,和在座各个父辈打量的眼神让他更加不适应,应对了段时间后,便称身体不适要告辞,他身体确实不好,在场的长辈到也没觉得无礼,于是让林峰送他出府。   “大哥,就到这里吧,花莲还在等我呢。”   林峰欲言又止,看着林子遥,心里一片怅然道:“你与雅夫人真的很像。”   “我已经知道了。”这一顿饭下来,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林峰见他真的要走,也不挽留:“夜里小心一点,不然我还是送你一段路?”   林子遥眯起眼笑了起来:“大哥,我又不是女人,况且我这幅尊容,没财没色,谁要?”   他是完全忘记之前人人说他像雅夫人,大概是从小到大被说阴沉,后又被白刑讽刺,听得也习惯了,这人家夸他都不会当真了,林峰差点没有笑出来:“行了,那路上小心点便好。”   “嗯,大哥回去吧,我先走了。”   目送已经走远的林子遥,林峰眼神却有些迷茫地唤了声:“雅夫人……”   林子遥一人来到酒楼,就看到趴在窗口往外看的花莲,这丫头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吧?“花莲!”   花莲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哪听得到他这一声轻唤,林子遥无奈走过去,拍着她肩:“在看什么呢,都没听到的声音?”   “哎,公子,您终于来了。”花莲一脸惊喜,右手立马指着外面的花灯说道,“我都猜谜猜了许多了,不过就中了一个花灯,您看。”   灯笼很是别致,是一只小兔子的模样,见她一脸自豪的样子,林子遥忍俊不禁地问道:“是,就你厉害,那先吃点再下楼?”   “先下楼吧,楼下有好多吃的,我都还没尝过,就等您来。”花莲早就迫不及待了,来之前就转了一圈,但是没玩透,就呆在这酒楼里等这林子遥来。   林子遥依她下楼,这丫头一到街上,就撒欢似的兔子一样,在各种小摊前逛着,手里买了一堆的东西,林子遥无奈地给他掏腰包,也给她拿过那只兔子灯笼和一大盒子糕点。   那丫头瞅又瞅见卖面具的,立刻买了两个,然后戴在林子遥头上,林子遥实在是拿不住了,只好将面具侧戴,免得视野看不清,只是街道上人多,转眼花莲那丫头就不见了。   “花莲?”林子遥焦急地张望着,这大晚上的,女孩比不男孩子,独自一人,就算是在这天子脚下,他也怕花莲遇上个意外。   就在林子遥想要往前挤的时候,林子遥不小心撞上了人,因为心急,只能连忙道歉:“抱歉,不好意思。”说完便急着往前走。   “林弟?”司城烈认出了他,起初还不确定,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包子头,但见到他回头,一双熟悉的眼里全是焦急的神色,司城烈微微一愣,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花莲,花莲不见了,我怕她一个女孩子家……”林子遥看到他,有些慌张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又是你这小子!”白刑一手转着自己买的匕首,一边走过来,林子遥回头,果然是白刑,尾随的还有魏祁然以及容王。   见林子遥今日不同往日那般,挽起了发,换了衣衫,此刻又不是低着头,虽然一脸焦急的神色,却是让这些许久未仔细见过他的人都吃了不小的惊,就连常去他小院的司城烈见了也有些别扭,更何况是这个总是讽刺他的白刑,更是一脸的诧异。   林子遥手里全是东西,只能弯腰:“见过容王、白副将、青莲公子,草民要找人,先告辞了。”   “我跟你一块吧。”司城烈也算是认识花莲,这大晚上,一个姑娘家的确有所不便,魏祁然见他答应了,于是转了下眼珠说道:“不然大家一起找吧,那女孩子我也见过,应该认得出。”   既然魏祁然这么说,白刑自然不会拒绝,容王则是眯起眼,也不反对。   “她戴了只兔子面具,应该好认。”林子遥也不顾人家身份,现在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花莲,就在几人刚商量着分头找,就听见花莲的喊声。   几人包括带着的仆人都分头开始寻找,林子遥挤在在人群中张望着,大声喊着花莲的名字,却因为人太多而依旧不见花莲的身影。   “公子!救命啊!”   林子遥跟花莲是住一个屋檐下,几乎不分开的,对她的声音自然熟悉,一听到她的叫声,手上的东西全扔在地上,立马朝着声音跑去,司城烈闻声也赶紧跟上去。   林子遥拨开人群一看,那丫头竟然在水里扑腾,连呛了好几口水,眼见着就要沉下去了,林子遥脱去脑袋上的面具,立马跳进水里,司城烈赶在后面见他跳进去,欲要下水,哪知被身后的魏祁然抓住了袖子。   “祁然!”司城烈有些焦心,魏祁然朝湖水抬抬下巴,司城烈一看,林子遥已经将花莲抱住,然后往这里游过来。   岸边的男子立刻将花莲拉上岸,但林子遥却原本撑着岸边的青石要起来,却发觉脚上被缠住了什么,双手一滑,整个人又跌回了水中,林子遥越挣扎,发现自己越是被缠得紧,自己也渐渐往下沉,林子遥虽然知道岸上有人,但湖水一片漆黑,脚上又被可能是水草的东西给缠住了,心中难免恐惧。   花莲若不是已经昏过去,估计看到这画面,必然吓晕过去,司城烈甩开魏祁然的手,刚要跳下去,却有人先他一步跳入水中。   不一会儿,那人已经带着林子遥从水中冒出来,而跳下去救他的不是别人,却是一直对林子遥表现赤裸裸厌恶的白刑!   林子遥被救了上来后,双手撑地,猛咳着,司城烈立马脱下外衣披上去焦急地问道:“难受么?”   摇了摇头,林子遥竟然起身,忘记跟白刑说声谢,却已经摇摇晃晃地朝已经被大家忘记的那丫头走去,跪下身子,双手压住她的胃部将她肚里的水吐出来,花莲这才悠悠转醒,林子遥是跌坐在地上,这湖水很凉,得立马把这丫头送回去。   有些好心的汉子将短衣脱下相赠,林子遥也不客气,毕竟是女孩子,要是着凉了,身子骨一定是吃不消的。   “我大哥府邸也不远,不然先去那里可好。”   “嗯。”林子遥抱起花莲,脚步虽有些不稳,却直直往前走,见到容王也只是微微点头道,“先谢过容王。”   那直挺的背让司城容眯起眼,许久之前那种的眼神已经不复存在,现在这人对着自己,只有陌生和敬畏,司城容有些诧异,但也并不放在心上,倒是白刑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   那个人真的是林子遥,被他骂了多年的废物?为何为了一个婢女而舍命相救?白刑实在不懂,于是跟上去想一探究竟。   花莲有王府里的女婢照料,林子遥忘了男女之别,差点冲进去想看看花莲是否还好,最后还是被司城烈劝了去洗个热水澡,他本就身体大不如从前,这一落水,不知是否扛得住。   借了容王未穿过的衣服,林子遥匆忙洗了澡就匆匆赶去看花莲,一出门正巧碰上站在门口的容王,林子遥心里想着花莲的事情,只是微微拱手,连问候都来不及说,就离开了。   “这人真是无礼!亏我还救了他!”白刑哼了声,披头散发,连衣服都不系好,像什么样子!白刑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刚才是盯着那月光下润白的脖颈看,“王爷,这小子……”   “走吧,你也去换身衣服,免得受寒了。”司城容说道,他不过是来确定一件事情的,不过看上去也不用确定了。看到走远的人,白刑皱着眉,然后才跟上容王。   只是花莲倒是没事,而林子遥却在半夜就开始发高烧不止,林子遥都昏迷了两天了,花莲每天挂着泪水,也没见他醒来,心下越是焦急万分。   直到第三日,花莲肿着双眼,用布巾盖上林子遥的额头时,林子遥发出一声低鸣,花莲眼前一亮,只见林子遥缓缓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眼肿得如核桃般的丫头,顿时失笑起来:“真丑。”   “公子才丑!丑公子才配丑丫鬟么。”   林子遥想笑,但是却引起一阵阵咳嗽,吓得花莲立马去喊大夫,林子遥侧身咳着,只觉得胸口有些不适,胃也有些疼。   大夫没来,倒是下朝的司城烈赶来了,见林子遥醒来,又咳得如此严重,立马上前扶住他为他顺气:“好些没?”   林子遥实在是没力气,只能点点头,没一会儿又沉沉睡去,尾随而来的白刑站门口,看到司城烈怀里的人冷哼了声:“病秧子。”   白刑是心直口快的人,司城烈也不计较他这些话,心里为这个表哥的评价倒是高了些,没想到在那么多人在湖边的时候,竟然是这个嘴硬的表哥先是下水救人。   怪不得林子遥会说不讨厌这个人,的确如他所说的,而当时自己原本要下水的,扯住自己衣袖阻止自己的却是自己一直从小到大认识的祁然,是因为觉得会有人相救,还是因为…… 15、林子遥的同情   “阿烈,你到底要照顾这病秧子到几时啊?”白刑见司城烈下来朝就来容王府,来得勤快得让白刑都看不下去了。   “林弟是救我大哥才会如此的,不然只是落水,怎么会受如此重的风寒。”司城烈瞪了白刑一眼,有些心疼地拥着林子遥,“若你真的讨厌他,不见面便是,何必咄咄逼人,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他,但是……”   “阿烈,你竟然帮外人!”白刑瞪着眼司城烈,很是气愤。   司城容也跟着进来,见到这一幕,再加上刚才自己弟弟所说的,皱了下眉宇,说道:“阿烈,这个人不适合你。”   司城烈闻言,浑身一僵,握拳的手是更加紧了:“这不用大哥操心,你们不喜欢林弟,可是我喜欢!”   一说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司城容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对这弟弟心思早就猜了大半,白刑倒是对司城烈如此坦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很是吃惊,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这个林子遥!   白刑瞪向已经昏睡过去的人,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却还能见到那苍白的半张脸,白得几乎让他觉得这个人可能下一刻就会死掉一样触目惊心,白刑心中一紧,突然觉得原来一个人是能如此脆弱,回过神才想到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床上那个病秧子可是自己讨厌的人啊!   而司城烈却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惊讶,喜欢,原来这就是喜欢,见不到时想方设法想要去见,知道他生病了,心里也是不上不下,恨不得赶过去,听到大夫说可能要落下一身病痛,胸口那种撕扯般的疼痛让他甚至都想大吼。   原来,这就是喜欢……   三人神色各异,司城烈看向床上的人,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这样就好,就让自己护着他,司城烈抬眼看向自己的大哥说道:“大哥,我……”   “你喜欢他什么?那张脸?”司城容沉着脸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喜欢上这样的人,若是脸,林子遥的确是变了不少,但是放眼整个永安城,美人何止是一个,那些有才有貌的不见得少。 但司城烈摇摇头说道:   “不,很早就喜欢上了,我喜欢呆在他身边宁静的感觉,大哥,我从小跟父亲在战场上杀戮了十多年,一开始每夜都会做噩梦,直到后来习惯了,麻木了,就渐渐好些,只是心里却一直觉得自己很脏。”   “阿烈……”   司城容皱眉,他对这个弟弟的亏欠太多了,所以只要他所要求的,自己从来都会尽力满足他,但这弟弟自从上战场后,却从来不与他亲近,连开口寻要东西,也是极少,让他这个带着愧疚的心,却不知该如何补偿这个弟弟。   “罢了,你喜欢便好。”司城烈将怀里的药瓶递给自己的弟弟,“这个拿着吧,对他有好处。”   看着手里的药,司城烈一愣,这才感谢道:“谢谢,大哥。”   闻言的司城容,脚步微顿:“他也算是救过我一命,算是还我了。”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跨步出去,所以他眼里闪过的阴狠,没有任何人看到。   司城烈拥紧怀里的人,白刑有些不敢置信,司城容竟然同意了,怎么会这样,白刑脸色铁青地说道:“阿烈,你再想象清楚,况且林子遥喜欢的是你大哥,而他……又是林家的人。”   “你不也一样对祁然存有心思,你没有资格说我不是。”司城烈看向白刑很是直白地点出白刑心中的那点心思,他们一块儿长大,无论是白刑,还是自己大哥容王,他都知道。   只是对于魏祁然,司城烈在那次林子遥落水后,却有了更大的想法,只是心里还不确定,所以也没说出来。   “你!”白刑扭头就走,算是恼羞成怒。   这会儿花莲带着大夫赶回来,就见到司城烈一手拉着自己的公子的手,一脸深情的侧脸让花莲脸色大变,心里顿时咯了一下,瞥了眼身后要进来的大夫,立马出声道:“将军,我请来了大夫,您可否……”   司城烈这才像是惊醒一般,将林子遥的手放下,大夫上前,翻查了一遍,又把了脉,连连摇头:“醒来虽好,但是这身子得好好调理一番了,尽量少吹风,快入冬了,最好在这冬季不要出门得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休养,这胃,连之前的御医也治不好,老夫也也无能为力,只能开些方子慢慢吃着吧。”   “谢过大夫。”花莲咬着下唇,不敢再出声,他能感觉到司城烈身上散出的怒气,司城烈其实气的是自己,他总是不能第一时间好好保护他,他倒宁愿林子遥回到以前,至少有一副健康的身子。   花莲侧过脸,抹去眼角的泪:“我去给公子热点粥,他醒来得饿了。”   司城烈嗯了声,然后看向床上的人,心中一片苦涩,倒出手上的药,司城烈一点也不犹豫地喂给林子遥。   他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将这御药给了自己,司城烈心中自然很是感激,更多的是对林子遥身子能好起来的期待,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而花莲背靠在门口,侧过头看了眼里面的人,心中多少有些计较,没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拖累了公子!至于这个司城将军……   林子遥再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说要回去,花莲看那些人还未下朝,于是跟林子遥一同回了自己的小院。   所以当司城烈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林子遥已经带着花莲离开了容王府了,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没有立马跑去找林子遥。   容王看在眼里,对于林子遥对自己弟弟的影响力也更加些注意了,他有些不明白这个林子遥为何将自己弟弟迷成这样,想着想着,坐在马车中的容王眼前却看到“农本小院”的宅院。   等回过神却已经是站在这院子的门口了,赶车的黑玄看了眼这个地方说道:“这里就是那林子遥的住处。”   花莲不知跑去做什么,林子遥坐在门口,看着院落里的花,心里也舒坦了很多,也渐渐地闭上眼,靠着门休息。   司城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子遥一副懒散地靠在门上闭着眼,之前到底是没多注意,这才发现这人的头发的发梢竟然长至腿侧。   下午的阳光没有往日那般刺眼,透过树梢照在林子遥身上,却瞧不清摸样,像是整个人被这阳光包容了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司城容眯起眼,眼里闪过一丝自己也不自知的复杂情愫,问道:“身体好些了?”   “呃,王爷?”林子遥睁眼,见到是容王立刻站直了身体,司城容见到他一双眼睛,愣了下,这才摆摆手说道:“无须多礼。”   林子遥见他进屋,也跟了进去,容王让他坐,他这才坐在下位,心里还是别扭,毕竟之前自己倒贴的模样还是历历在目,容王倒是一派从容,拿起茶,自己倒着喝了口。   “阿烈他,从小就跟我父亲上了战场,我跟我母妃就却留在永安城内,他小小年纪就直接接触那些生死,十二岁就开始真正开始在战场上杀人,而我那时候却还是这永安城过着安逸日子的公子哥,这些都是他替我换来的,所以我对这个弟弟有着没人能懂的包容。”容王搁下手上的茶水,看向林子遥。   林子遥以为自己了解这个曾经让他不顾一切的男人,可现在却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了解对方。   “所以阿烈说喜欢你的时候,我也不忍拒绝。”   什么?   林子遥看向对方,司城烈,喜欢自己?他没有听错?林子遥立马沉默下来,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司城容却看着他的发顶说道:“我把还生丹给你,也不止是因为你救过我一回,还是因为阿烈的关系。”   还生丹?林子遥捂住自己的胃,难怪他觉得自己的胃没以前那般难受了,没想到吃了宫廷秘药,这一颗珍贵得价值连城,却给予自己,只因为他的弟弟?林子遥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容王。   “我,以前对王爷其实只能说是崇敬吧,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于您一点也不了解。”林子遥说着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曾经怨过,但是现在想想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司城容皱眉,林子遥不知为何,突然起身走过,竟然不分身份,伸出手指点在对方的眉宇间:“也不知道是从哪时候起,我就想着,如果能让你这里别再皱着就好了。”   指尖带着前世的留恋,但是林子遥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以往的那股冲动,这般大胆冷静的自己,仿佛不像是自己。   也不知为何,司城容没有拒绝,甚至有些惊讶这人的举动,能近他身都是他所信任的人,那也只是寥寥无几,而自己现在却对于他触碰自己却一点都不抗拒   “司城大哥小时候的确是吃了不少苦我不清楚,但是容王你知道你现在被世人如何道论?”   司城容冷哼道:“无非就是那句挟天子以令诸侯,本王只是不理会罢了。”   这些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头几年的确如此,但是他重活一回,知道后面的结局,林子遥缓缓道来:“容王会去平定东城和北方的番邦小城国,一统崬国,然后向南拓展版图,接着推翻旧法,减少税收,建通夏国与崬国的运河,现在的王爷不是个只想要皇位的人,若是想要,早就没人阻止得了您的。”   但也只是现在,这一切的功绩,不过是为了三年后的登基做铺垫,若是在他登基后做推翻旧法,估计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是很难做到的,那必须是要花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而容王不会是个等待的人。   刚才若是惊讶林子遥的大胆,但是司城容在听到林子遥的一番话后,不止是惊讶,而是震惊,林子遥说的,都是他未来的计划,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但是这个计划,平定东城和小城国,朝南拓展倒是有不少人知道,林子遥是林将军之子,若是知道也不足为奇。   只是推翻旧法,减少税收,还有建立运河的事情,他却从未跟别人提起过,因为这一切都是在能平定东城之后,等他的计划成功后才能实施的。   为何这个人会知道?司城容一瞬间闪过一丝杀意,难道自己一直低估了这个曾经跟着自己身边打转的草包了?   “王爷想杀了我吧?”林子遥出言道,司城容惊觉自己露出的意图,立马收敛起来,林子遥见司城容收敛后,这才说道,“比起司城大哥直接杀人,其实王爷的手却比他还要脏。”   “林子遥!”司城容起身,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眼里都是怒意,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直白对他评价,他的这双手的确脏,所以也不介意再亲手杀一个,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弟弟的心里人。   “咳,王爷,你们都是有志向有目标的男儿,虽然司城大哥不知为何替你上战场,但是王爷你走的路,却比他还要艰难,他只有一个目标,将敌人赶出我南朝,而你,却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一步一步,每日都要和多少人周旋,又要接着多双手杀掉多少人……”   这个男人从朝中稳固地位,谋划着一直到登上那把龙椅,以及之后的事情,所经历的是自己这些凡夫俗子所无法理解的,自己为何以前从未发现过这人的另一面?   那些所谓的荣耀背后,这个男人又背负了多少?   没有人能知道。   司城容眼神发暗,有些咬牙发狠道:“林子遥你再说下去试试!”   可是林子遥没有理会他发狠的眼神,喉咙间的手越来越紧,林子遥却是一脸悲悯:“其实你比他更累……”   身为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过,那双眼睛仿佛是要将自己洞悉看透彻,司城容回过神,见到对方闭上眼,神色没有痛苦,若不是自己手里的握劲,以及林子遥微皱的眉,旁人还以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事。   事实上,林子遥就快窒息了,司城容甩手将林子遥甩到地上,然后站到他的面前狠狠说道:“林子遥,我警告过你了,别到时候不知好歹。”   林子遥握住自己的喉咙猛咳着,缓过来后才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司城大哥对我好,我便以诚相待的,对王爷,早就心死了。”林子遥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王爷心中有烦心的事情,王爷赐予林子遥的宅园就在西城。”   “本王何须你的同情。”   再抬眼,人已经走了出去,林子遥起来,神色有些苦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算对方如此对待自己,却还是说这样的话,呵,还真是屡教不改……   同情么?大概是吧…… 16、白刑的刁难   家里的两个家仆知道自己主子也就回去过个节的功夫,竟然出了如此大事,平日里难免用眼神无形中刮着花莲。   花莲自知理亏,原本那嚣张的小劲儿也没了,整个人也有些没精神,林子遥拉过她说道:“我当你为亲人,你也不必见外,要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却把我当救命恩人报答什么的,我倒是会后悔救你的。”   “公子。”花莲眼泪哗啦一下子下来了,林子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这不过是说了一句么,至于哭成个泪人似的么。   这丫头哭了会儿抹抹泪说道:“我也是将公子当自己哥哥一般,花莲这就去弄些午饭。”   “这就好,还有白副将,晚上跟我一起去登门拜谢,他那讨厌我的劲,估计是不会见我的,但是礼数不能少了,傍晚跟我一块去挑个礼物一起送去。”   “嗯。”花莲嘟嘟嘴去厨房做饭了,心里也嘀咕着,那天那么多人,偏偏竟是白刑救了他们,这让花莲大感意外,怪不得公子说他不讨厌那人,公子眼光还真尖啊。   林子遥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晃着,伸手抓了卷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司城烈进来进看到林子遥那样子,于是上前,抓掉他手上的书:“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林子遥一听他的声音,心中一顿,顿时想起容王说的,看向带着笑脸的司城烈,转眼盯住他手上的盒子,装作无事般笑道:“御膳房的桂花莲子糕?”   “猜中了。”   因为胃的关系,林子遥已经很多东西不能吃了,但是却偏爱这糕点,尤其是宫里的,以前在林府,上面赏下来的时候,自己总是吃得最多了,而娘亲也喜欢吃这个,这么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一开始受了娘亲的影响吧,后来不知不觉也养成习惯了。   “怎么了?”   “有点想我娘亲,她以前也特别爱吃这个。”林子遥将最后一点都推嘴里,“还有的留给他们三个吧,那几个也嘴馋着呢。”   在不远处扫地的人都立刻埋下头,装着很忙的样子,司城烈笑了出来:“你大哥都说你像你娘亲,我问过了,你大哥说你就眼睛特别像。”   林子遥早就是知道这些事情,于是没有任何地讶异笑道:“其实我对我娘的印象不是很多,只记得她爱吃这个,然后就是摸我的头……”还有在屋里落泪的场景。   司城烈留下来吃饭,对着这一桌的蔬菜跟番茄蛋汤,有些郁闷,他属于无肉不欢的,但是林子遥现在又不能吃荤腥,所以也不计较了,林子遥知道他经常来,怎么会不准备。   花莲端着风干腌制过的牛肉干,司城烈眼前都亮了,林子遥觉得好笑,然后为他夹菜,亲自为他盛了碗汤,司城烈脸上有些红,若不是皮肤黝黑,不然必定要出丑了。   既然要放下,再试着接受也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司城烈与他来说,真的只是把他当做自己大哥一般看待。   司城烈有些不舍地告别后,林子遥看着人影都不见了,这才转身进屋,见到花莲一脸暧昧地望着他,有些好笑:“怎么了,我脸上开花了?”   “公子是接受将军了?”   “你这丫头,脑子一直都在想些什么,司城大哥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兄弟一样,你啊。”林子遥摇摇头,叹了口气,对于今后面对司城烈,突然觉得有些压力。   花莲撇撇嘴,跟着小伍跟小陆收拾着桌子,另外两人偷偷笑着,花莲哼了哼,这样也好,免得公子老念着那冷酷无情的容王,花莲一边想着一边拿着碗筷进去。   林子遥坐在树下,晃着摇椅,渐渐地也弯起嘴角睡着了,花莲一出来见他这样,立刻进去拿了厚点的衣服给他盖上,嘴里还念叨着:“明知道身体不好,还不注意点,竟然在这里睡觉。”   林子遥咕哝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了。   所以林峰来的时候,林子遥也没醒来,林峰见他躺在外面,天又凉了,说了花莲几句就抱着他进去了,林峰看着床上的人,嘴里念着真像,苏雅夫人当年加入府里的时候,自己也就十岁不到,但是对于这个姨娘却是印象很是深刻。   就在林子遥六岁的时候,却因为生了病,就一躺不起,林子遥对雅夫人的记忆有限,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少年了,只是那份心思却从不外露罢了。   林峰叹了口气。   “唔,大哥?”   林子遥转醒,见到床边是林峰,于是撑起身子:“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了?知道你生病,过来看看,不过看上去还好,在王府里调养得还好吧?”   “嗯,那里是王府,什么也不缺,很快就好了,所以才回家的,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我带了点补品过来,问过大夫了,这些你都能吃,不要省下,我特意吩咐了花莲监管你天天喝。”   “大哥。”   “怎么?”   林子遥琢磨了下,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娘,才对我这么好?”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不坏,但是没见得很好。   “除了这个,因为你是我弟弟,哥哥对弟弟好,有什么不对么?”   见林峰在笑,林子遥摸了摸鼻尖,好吧,这是很正常,就像是那样冰冷的容王爷却对自己弟弟如此的宽容,林子遥也没多想,咧嘴笑了起来:“一起吃晚饭么,我让花莲去准备?”   “不了,我还得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好。”   林子遥眯起眼,心想,今天还真是心情不错的一天呢!   到了傍晚,林子遥带着花莲上街挑了礼物去拜谢白刑,思来想去,白刑应该是不稀罕什么贵重物品,花莲指了指一旁的店里说道:“人家一武将,买点刀枪之类的不就好了。”   林子遥想起中秋那日碰到白刑,对方似乎手上是转着一把短刀,都下水救人了,那把短刀估计早就丢了吧。   “公子啊,我其实觉得,你要是去白府,会不会太过……”白家和林家世代都是政敌,除了朝堂上,私底下两家人从未走动过,都是相看两厌,看白刑对林子遥的态度就知道了。   “就因为这样,这才要亲自上门拜访,免得落人口实。”若他们真的只是将礼物送了去,估计送去的人都会被打发出来的,林子遥眼尖地看到角落一把短刀,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就连花莲这样的外行都不禁为这把发着寒光的短刀赞了句:“好刀!”   “姑娘好眼力,不过这把刀是一位客人当在这里的,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是一直没有赎回去,我放角落里,倒是很少有人发现,就让它去了。”   “多久了?”林子遥拿起短刀,店主保养地很好,这把刀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被使用过的,翻过刀面,刀柄上面刻了个看上去像朵梅花的图案。   “也快两年了,都这么久了,估计是没人会来拿了。”老板倒也是爽气的人,开了个他们能接受的价位,给林子遥他们拿了盒子包起来,也给配了个牛皮的皮套子。   两人顺着路来到了白府,门口的人见两人上去,立马拦住:“何人!”   “我是林子遥,来拜谢白副将的,我之前有写约见函的。”   两人相视,其中一人似乎是认出了他是谁,犹豫了下后,让他们两人稍等,然后进去通报。   半会儿,那人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子遥带着花莲进了白府,话说也巧,白刑正和他的一些朋友正在后院比武着,听到小厮传话说是林子遥来,微微挑眉,周围的人见他这样,随口问了句。   “是林子遥过来,估计是谢我上回救了他吧。”   “哎?白兄不是最讨厌那人么,怎么还救他?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懂什么,老子身为崬国将员,别说一个林子遥,十个林子遥我也救,不过我这救他后,也浑身觉得不自在!”   “那还真是难为白副将了。”林子遥站在拱门处,笑着看向白刑,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怒意,“不过子遥还是要谢过白副将的救命之恩。”   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林子遥这人,见过的倒是没几个,见到来人,都难免上下打量着林子遥,也没想象中白刑说得那般糟糕,瞧着倒也是个公子哥儿,一身白肤,远处瞧着还以为是个姑娘,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倒是特别,其中一人在白刑耳边悄声说道:“这林子遥也没你说得那般丑陋啊,这脸白得跟豆腐一样,啧啧!”   “给我一边去。”白刑有些恼地用手肘顶了下对方,成功地让对方往后退,后面那人摸着胸口皱眉道:“火气那么大干什么,又不是调戏你女人。”   “还说!”白刑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林子遥,瞥了眼他手上的盒子,挥手道,“行了,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就跟林子遥猜想的一样,花莲正要恼怒,却被林子遥给拉住,然后朝白刑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哎!等等!”刚才被白刑瞪的青年见他要走,立马开口阻止道,“你这样算是道谢啊,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林子遥回头,看向对方,眼里一片沉静,看得对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他侧头看了眼白刑,见他只是皱着眉并未阻止,于是放开胆子笑道:“这样吧,晚上我们这帮子人有宴,你喝几杯,意思下如何。”   “我家公子他不能……”花莲被林子遥拦着,只见林子遥点头说了个好,后面一帮人立刻起哄起来,白刑看着这个也不过十六的少年,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大。   “公子,你身子还没好,不能喝酒!”花莲急得快要跳脚了,但是林子遥却摇摇头,若他不答应,可怕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放他走,只是几杯酒罢了。   不过等到真正看到这些人摆着大碗和一坛坛酒,林子遥觉得这些人恐怕是要整自己了,花莲脸色也不是很好,陪着林子遥坐在一边。   “这杯敬谢白副将的救命之恩。”林子遥拿起杯子朝坐在前面的人敬了一杯,白刑却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看着林子遥,像是看看林子遥到底能撑多久。   那些人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但是渐渐地,所有人原本一脸兴味的表情换了下来,林子遥一杯接一杯,没有间断,他们这些想要刁难的人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了。   白刑皱着眉,冷眼旁观着,第一次发觉自己还真是搞不懂这个林子遥,无论是对容王的执着,还是对一个婢女如此上心,明明喝不了多少,却还硬撑着,那种近乎惨白的脸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其实林子遥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着,而胃也火燎火燎一般难受,直到脑袋晕眩的时候,林子遥突然起身,却因为酒醉而没站稳,整个人跌倒下,花莲急忙扶住他,瞪向那边看戏的人:   “我家公子之前中毒,胃不好,你们是故意的吧。”   小丫头毕竟以前也是个千金小姐,对着这些人竟然一丝也不害怕,那句“你们是故意的吧”硬生生让这些人噎住。   林子遥举起手,往一边走了两步,扶住柱子,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白刑起身冷着脸道:“这谢礼我接受了。”   说完,然后离开了,也不管这些人,其他人见正主都走了,都起身离开,只留下花莲含着泪,拍着林子遥的背,带着哭腔说道:“若不是我落水,公子也不会。”   “这不关你的事情,我们走吧……”   站在不远处还未离开的白刑看着被搀扶着的人,皱起了眉,原本在处理桌上东西的小厮看到那盒子,拿起来,抬头,发现自己主子没走远,于是上前,就将那盒子递给白刑。   白刑看着小厮递着的盒子,没动,直到那小厮的手都酸了,以为白刑不要,刚要收手,却被对方拿了去。   是一把短刀。   白刑打开盒子看到的是一把可以说得上寒酸的短刀,没有任何宝石的镶嵌,却意外地让他喜欢,抽开牛皮套,收过不少名刀名剑,这把刀是他收过的礼物中最寒酸的一把了,虽然的确是把实用的好刀,不过……   白刑眯起眼,将这把短刀塞在自己腰上,承认林子遥有点眼光,不过自己果然还是很不喜欢那个林子遥! 17、冷淡的师兄   “阿烈,你如此慌张做什么?”   “子遥好像胃不好,我昨天看他脸色也不好,今天想去看看,顺道把那件事告诉他。”   听到司城烈的回答,白刑有些心虚,瞥过眼说道:“反正我也没事,跟你一块去看看。”见到司城烈疑惑的神情,白刑嗯了声,“反正我也好奇他住的地方而已,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不就好了。”   司城烈没有多想,就随了白刑,只是警告地说了句:“你到时候可别出言不逊!”   “知道了。”白刑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心中想着:我不是担心那个讨厌的林子遥,而是,而是要看看容王赐给林子遥的宅院,对,就是这个理由而已!   两人到了林子遥的小院,就看到他躺在树下,脸上盖着本梵文的书,似乎正在睡觉,花莲提着篮子出来,见到他们两人,朝司城烈福身,看到白刑,倒是翻了个白眼,弄得白刑横眉一竖,刚要发作,司城烈斜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自知理亏的白刑哼了声,哪知惊醒了本来就浅眠的林子遥,林子遥撤下脸上的书籍,眯起眼,那副慵懒的样子像是只猫一样。   司城烈拉了个椅子坐到林子遥旁边,笑道:“就你清闲。”   “我练了一个上午的箭了。”林子遥有些撑起身子,看到白刑站着,朝花莲看了眼,那丫头知道他的意思,不情愿地给白刑拿了个椅子出来,“司城大哥怎么有空来了?”   “来看看你病养好了没有,我们在朝堂上在为上次万福寺的救驾论功行赏,你被安排了个官职,虽然是小了些但是我觉得倒是挺适合你的,也是我推介的。”   林子遥一听这个,反射性挑眉,他从未想过做官之类的,之前倒是想过开着小店铺过日子就好,哪知司城烈来了这么一出,林子遥问道:“是什么职位?”   “是书侍,我同我大哥说了,你会些梵文,也喜欢看书,于是安排你去做书侍,在宫里的藏书阁打扫和归整便可,平日有大人要看书,你帮忙找出来便是,这工作轻松,也迎着你喜好,怎么样?而且大靶头的儿子程芳也在那里当书记官,他会关照你的。”   林子遥没想到竟然真是个清闲的职位,花莲听了,也觉得很适合林子遥:“公子,这份差事倒是挺适合你的,就接了吧,反正听着也不累。”   “你是在怕我付不起你月钱么?”林子遥笑逗着花莲,见她又嘟起嘴,笑了下,这才看向司城烈,“那我就先谢过司城了,你们午饭吃了么?我让花莲多煮点,今天正巧买了鱼,倒是能喝鱼汤了,这丫头手艺不比你们府里厨子差。”   “也好,我正饿着呢。”司城烈很欣然地接受了,倒是一旁的白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脆打量起林子遥这住处,两旁都是果树,地上的蔬菜也已经长了不少,白刑是头一遭来这,看着满地的蔬果,觉得挺新鲜的,于是起身好奇地走着。   林子遥看到他腰上那把短刀,嘴角勾起,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司城烈,却看到对方正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那种灼热的视线让林子遥有些觉得突兀,不着痕迹地转移视线,林子遥对正在一棵桃树前研究的人说道:“那是桃树,等来年春天,就能结果实了,到时候,白副将若是喜欢,可以过来亲自摘去尝尝。”   “你说的!”白刑回过头别扭地皱眉头,像是怕他耍赖一样说道,“那这棵桃树我先定了,谁也不能跟我抢了。”说着竟然将刀抽出来,在上边刻了个不深的白刑二字。   林子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白刑狠狠地瞪了过来,这才收敛了,然后侧头问司城烈:“他是不是从小就这样?”   见司城烈点头,林子遥就越发笑得开怀了,这白刑果然有趣得紧,这么率真的人,这辈子就碰到过他这么一个,司城烈见他笑白刑,心中的那份疑惑也不禁问了出来:“林弟,你当初说你不讨厌白刑……”   “是因为他的性子,白刑虽然总是看不起我,跟我作对,但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不是么?上次我落水,甚至还是第一个救了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人会讨厌得起来的。”   “林弟,上次是因为……”被祁然给拖住了,司城烈一愣,看向林子遥,“你说你不喜欢祁然……”   林子遥却突然打断他的话,起身问道:“我去拿点茶水出来,你要喝什么?”   “一般的茶就行了,白刑也不挑。”   “好。”   见林子遥进去,司城烈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开始疑虑起来,要说接触的时间比较长的话,的确是白刑,而林子遥见过魏祁然的次数估计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为何对魏祁然有如此大的偏见,而对处处针对他的白刑却如此宽容?   “阿烈,你怎么了?”   司城烈抬头,看向白刑,心中竟然会产生一丝嫉妒,张了张口,司城烈叹了口气:“没什么。”   白刑没多想,撩起衣摆坐在石桌边,这会儿林子遥正巧出来:“花莲早上采的露水,茶叶都是上次赏赐下来的,我泡茶的技术不高,可别嫌弃。”   “我也没指望。”白刑一口就道出来,司城烈看了他一眼,白刑立马噤声,喝着自己的茶,就如司城烈所说的,白刑对吃喝倒是一点也不讲究。   “什么时候去?”林子遥将杯子递给司城烈,问道。   “如果你身体好的话,明日就可以了,我也找人安排了,尽量不让你在那做晚值。”司城烈是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不然也不会推介他去做书侍这一职。   “哦。”林子遥心想,这样也不错,到时候能看书,又能每月拿月俸,靠着赏赐的那些东西,早晚都会用完,这样轻松的活,何乐而不为呢?“那就先谢过司城大哥了。”   白刑看了眼司城烈,心中有了份计较,心想既然阿烈这般上心,这林子遥虽然自己不喜欢,但是阿烈喜欢啊,阿烈从小到大,吃的苦不是他们这些在城都中生活的公子哥儿能比的,而他们的安逸,就是阿烈打拼出来的,他的愧疚和心疼这个表弟,一点也不比容王少,难得这个从小就无所求的表弟能有想要的,自己这个表哥没道理不帮忙啊。   若阿烈是认真的,自己帮他一把又不会怎么样,况且这林子遥虽然不是什么天仙,但是人品还尚可,待阿烈也挺好,撮合他们也非什么难事。   只是林子遥毕竟是姓林,不过阿烈应该有考虑到吧?白刑喝着茶水,瞥了眼林子遥,见他弯着眼眉,白皙的脸色一片温润,白刑竟觉得有些恍惚,直到林子遥抬眼看向他问:“还要么?”   白刑这才如梦惊醒般,自己抓过林子遥手上的茶壶,却在慌忙中碰到对方有些冰凉的手指时,像是被蛰到一般,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   见鬼了!   白刑有些不敢看他们两人,慌慌张张地起身,拍了下司城烈的肩膀说道:“阿烈,我支持你,我先回去了。”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林子遥一头雾水,倒是司城烈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吃过午饭再回去。”   林子遥看了眼自己的那棵桃树,叹了口气,司城烈为他倒了杯茶笑了:“虽然白刑比我大几个月,但是从小就这样,我大哥也宠着他,横行霸道惯了,他就嘴硬了些,其实……”   “我知道。”林子遥坐了下来,拿起杯子笑道,“我就是一个入侵者,还是对容王爷,白副将会戒备是肯定的。”   司城烈嗯了声,看向林子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林子遥似乎谈论到自己大哥的时候,似乎不像以往那样皱着眉,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怎么了?”林子遥瞧他对着自己看,瞧着还有些出神,林子遥开口问道。   “没,明天我下朝后再去找你吧。”   “恩,好。”   林子遥不知道这书侍呆着的藏书阁是如此的大,这处地方都跟赶上自己三个宅院那般大了,见林子遥第一次来,眼里全是惊讶的神情,程芳细细瞧了眼自己的这个“师弟”,也没外面传言那般,而且在今天出门前,自己父亲又嘱咐了好多遍要多照顾着林子遥一点,让他对这个人更是好奇。   “我听师傅说,师兄武艺了得,为何在这做书记官?”林子遥看着前面脚步稳重的男人,虽然不是很魁梧,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做书记官,不该是子承父业,跟大靶头一样成为一名武将么?   哪知林子遥才刚问完,前面走着的男人突然回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色满是警告:“这个问题以后不要再问。”   林子遥吓了一跳,也闭口不再多问,心中有了些许的疑虑,却也不再多问,这个人感觉像是充满了秘密让人无法接近,在一开始对这个师兄的期待也渐渐淡了去。   程芳转入门口,然后指着门口不远处的案几说道:“那里是你平日要做事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将书架上的书分批拿出来晒晒,这里有十来个人会帮你,你只要跟他们说要将那些书晒晒就可。”   “若有人要来借阅书,你要让他们登记,但是不可拿出这里,除非有特殊允许的人,有时间的话,将书架上的书归类,打扫的话,平日里也有人会做,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帮忙。”   林子遥一一记下自己的分内工作,程芳言简意赅地说完后,就离开了,他是书记官,比他这个书侍要忙得多,平日要去记录皇帝的言行,虽然书记官不少,但是他这种不定时的活也挺折腾人的。   不过这个师兄还真是不容易相处啊,林子遥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坐到位子上,开始熟悉这里的工作,想到一个月的月俸,林子遥感慨不愧是在宫中当职,这月俸竟是普通人家的好几倍。   “凌皇子,这边的书是不能外借的。”   原本安静的藏书阁内突兀的声音让正在抄写的林子遥抬头,然后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了,因为这里的书籍繁杂,有些书只有个别大臣才能翻阅,所以每个进来借书的人总会配着一名书童帮忙提书,或者说是监视也不为过。   “怎么了?”若是书记官不在,林子遥算是这里的处理事务的人,书童见林子遥过来,立马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林书侍,凌皇子要借阅这些医术,但是这些书……”   林子遥看向正背对着自己的人,那人也正巧回头,林子遥见到对方的模样,顿时心惊!   凌宸天!这人竟然是凌宸天!   对方见林子遥一副吃惊的模样,勾起嘴角:“哦,你就是林子遥吧。”   这人认识自己?林子遥见到对方勾起的唇角,但是从他的眼睛中却看不出任何的笑意,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   “林书侍,你说我这些书能借么?”凌宸天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在问他,语气却是不容林子遥反对的口气,仿佛只要林子遥说一个不字,这人就会采取行动一样。   林子遥被他那种戏谑的神情看得几乎想要后退,一旁的书童也觉得四周像是降温了一般,竟觉得发寒。   凌宸天直直地望着林子遥,然后笑了起来,几步上前,掐住对方的下颚,让林子遥直视自己,而林子遥因为对方的眼神而定住,浑身僵硬,那种眼神仿佛是被毒蛇盯住,让他进退不得,甚至都觉得背后都冒出一身冷汗。   身高的差异,让林子遥不得不昂起头,眼中不自觉地染上了惊异,但却没有闭上眼,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林子遥猛然惊醒,一甩手将对方的手打掉,大概是没想到林子遥还能动弹,凌宸天看了眼自己发红的手背,脸上竟露出一丝小小的波动。   将手中的书扔给后面的书童,凌宸天走过林子遥身边时,低头说了句话,然后眯起眼,缓缓地走了出去,而林子遥却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转过头,却已经没了对方的踪影。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崬国皇宫之内! 18、凌国皇子凌宸天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了?”   耳边都是那个男人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声音,林子遥停下笔,有些心神不定,紧紧握住笔杆,林子遥愣神地望着桌子上的字,对了,自己已经回到了这个年份,凌宸天的确应该是崬国皇宫内。   这凌国二皇子,明明比起大皇子更有实力夺位,却在半年前被作为质子派往崬国,以稳固两国,用有皇位权的二皇子做质子,表面上是为了两国之交,实质上是大皇子计谋让凌宸天来崬国,这件事情算是人尽皆知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林子遥清楚地记得,两年后,凌宸天回凌国,带上的却是他在这里结交的权贵带来的便利,和已经自己在外养精蓄锐的兵马,让自以为得逞的大皇子永不翻身。   而这结交的权贵里,就有容王,所以在容王登基后,凌国竟派出大使,声称为祝新帝而休战三年,这也让容王在崬国逐渐稳固地位的第一步,因为这交易,这才有林家二小姐和亲做妾一事。   这个与崬国并驾齐驱的大国未来的皇帝,并没有像容王一般勤政爱民,凌宸天野心极大,虽说休战三年,却是肆无忌惮地吞噬周边小国,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凌国的国土逐渐地扩大。   对于反对他的人,没有任何理由,直接杀之,其手段狠辣无比得令人发指,凌国位处北国,骁勇善战的战士不少,凌宸天那时虽为一国之主,却一年中有半年在外出兵打仗,在极度消耗国库的情况下,竟还要增税修运河,让坐牢的死囚全部去做奴隶开拓运河。   这人一步步都抢先于容王之前,而容王根基未稳,虽有心,却无力,一方面不想劳民伤财,但是却被凌宸天无形中逼迫。   这些在林子遥还未被充奴前就已经是这副局面了,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林子遥记得自己是在容王登基后没多少天就被充奴,在长南山呆了三年,在他死前,自己也不知道凌国到底有没有攻打过来,但是林子遥却觉得,像凌宸天这样的人,攻过来是迟早的事情,狼子野心,天下人皆知。   这个将自己亲生大哥火烧,用死囚开运河,大兴扩建皇宫和自己陵墓,征兵扩建国土弄得周边小城国家,国破人亡,这个即将重现在历史上的暴君,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子遥,林弟?”   林子遥一惊,抬头一看,见到司城烈一副担忧的神色,立马扯了笑,起身道:“司城大哥怎么来了?”   “我正好下朝,便过来看看你在这里做得如何,但是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司城烈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忧心地问道。   “没有。”林子遥笑着带着司城烈出来,“我让书童去泡茶,你吃了饭没?”   “吃饭就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在这还习惯么,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帮你……”   “挺喜欢的,能看不少书。”之前在万福寺抄写的梵文佛经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若在整个都城内找这种书,不见得有,但是这里是皇宫的藏书阁,他要找的书都在这里,光是这点就让林子遥没什么好抱怨的。   两人走到门前的石桌下,林子遥欲言又止,司城烈看出他有话要说便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刚才就见你不对劲,是不是这里有人欺负你?还是说这里……”   “都不是,司城大哥,我想问下,凌国二皇子,要呆在凌国多久?”林子遥突然抬头问道。   “应该还有两年吧,怎么,今天遇到他了?”司城烈回崬国不久,对于凌宸天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也见过几次,但也只是在国宴上碰到过那么几回,这人在他脑中只留下个不能与之交往的印象,那种自傲的气焰,目中无人的态度,就连对着自己大哥也是。   果然还有两年的时间!就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么说来,自己还得要跟这个凌国皇子接触两年?   一想到对方那种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住一样让人动弹不得的眼神,林子遥顿时觉得浑身僵硬。   “这人,林弟你还是少接触为妙。”司城烈如是说道,“朝中的人若是过来跟你打听这人,你也只说不知道便可。”   林子遥点点头,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师兄程芳,却又想起对方的警告,林子遥最后决定还是不问了,于是转移话题道:“我要到傍晚才能回去,回去后我会继续练射箭的,师傅说晚上要来,你也一块过来?”   “今晚可能不行,我正好有事。”司城烈虽然很想要答应,但是今晚跟自己大哥和白刑都约好了,只好拒绝了。   “没事。”林子遥也不探究他有什么事情,这时书童上茶,两人喝了杯茶后,司城烈就离开了,走之前嘱咐着书童多看着林子遥一点,他身体不好,让林子遥记得按时吃饭等等。   司城烈前脚刚走,林峰跟林将军一块来了,两人见林子遥正坐与门前喝着茶,边上前来:“这里当职如何?”   “爹,大哥。”林子遥没想到他们两人会来,看到自己爹依旧跟以往一样绷着张脸,倒是林峰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做书侍也好,挺适合你的,今天头一天,感觉如何?”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林子遥实话实说,除了碰到个他惹不起的人物。   “那就好。”林将军看向林子遥,越看,就越觉得林子遥与苏雅极其地相似,不自觉地微微叹了口气,林将军说道,“搬出去后,有空也回来看看,听司城将军说你在跟程伟练弓箭?”   “是。”林子遥老实回答。   “好好学,我们就过来看看,你若觉得这里不错就呆这吧。”   林子遥点点头,一时间三人顿时无话,最后这父子俩只能匆匆离别,林子遥看着离开的两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书童看了时间,小声问道:“林书侍,可以用膳了,是在外面吃,还是里面?”   “外面吧。”林子遥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呆在这里,哪怕这里离朝堂很远,但是却觉得自己好像早晚会被什么事牵扯进去一样让他觉得很是不安。   抬头望了眼天空,明明是晴空万里,一片云朵都没有,林子遥却不知道为何觉得心神不宁。   而质子府内   凌宸天坐于浴池中,这偌大的质子府却一点也不像是质子该有的待遇,跪在池边的侍女衣衫单薄,胸前的双峰若隐若现,单手撩起池中的布巾为这凌国的二皇子擦着背。   女婢额头冒着汗也不敢为自己擦拭去,就怕自己一个动作惹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启,走进一名身穿太监服装的人,只见他拱手弯腰,尖着嗓子道:“查过了,这林子遥与容王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而且容王也从未对他上过心,倒是司城烈最近跟这人走得很近,但具体的,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司城烈?”凌宸天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半会儿摆手道,“行了,出去吧,该做什么,你自己知道。”   “是。”太监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凌宸天拉过一旁为他擦身的婢女入池水,毫不留情地扯开她的衣衫,双手抚摸着对方细滑的肌肤时,明明急切的动作,眼中却毫无任何的欲望,   突然想起那双瞪大的双眼,那双有着惊异却没任何惧意的双眼,再衬着一张白润的脸,竟会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拉起衣衫褪尽的女人,凌宸天抓起她的头发逼她仰起头,见到女人痛苦的表情,凌宸天觉得很是扫兴地低声道:“睁眼。”   女人睁开眼,眼里却是一片惧意,若是寻常男人见到如此楚楚可怜的美人儿,早就心动不已,但凌宸天却觉得嫌恶,扔开手上的女人,跃出水池,屏风后面的两人见他出来,立马上前为他擦拭穿衣。   也不等这些人为自己穿戴好,凌宸天扯过衣带系上,赤脚走了出去,夜色正浓,身后拿着靴子与外衫的两个女婢不敢上前,就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男人突然用低沉的声音念道:“林子遥……”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凌宸天却觉得这少年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绝对是惊讶多于惧意,仿佛知道些什么,凌宸天对自己的感觉有十足的信心,既然心中起疑了,便必定好好查查此人,如果真如那些人所说的那般,就一草包的话,那就不必浪费心力了。   但如果这人扮猪吃老虎的话,那得防着点了,容王虽然已经答应了与自己合作,但是保不准他会动什么手脚,凌宸天眯起眼,这林子遥跟在容王身边虽然不长,可谁知两人关系究竟如何,况且像容王这样的人,要利用人的手段比自己高明得很。   他就不信容王会错过利用如此好用的棋子。   “那个凌国二皇子?”司城烈皱了下眉宇,容王侧头问道:“有什么顾忌么?”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似乎不是很可靠。”中午还被林子遥问起,司城烈也不知该怎么跟自己大哥说,“况且他来崬国,动机必定不纯,大哥要小心为是。”   “这我知道,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而且他开的条件,对我也是非常的有利。”司城容眯起眼,这个凌宸天必定是带着这想法顺势到崬国来的,能避开凌国大皇子的耳目不说,还能在外培养势力,两年后回去,必定是势在必得了。   白刑将手中的茶杯搁下,问道:“那我们的计划?”   “照旧,这要阿烈的帮忙,这段时间你就少去军营,以免得惹的小皇帝的家族怀疑,老冯那里,白刑,你依旧在朝上跟他呛声便可。”   “是。”白刑垂下眼帘,把玩着杯沿,突然抬眼问道,“那个林子遥……”   容王看了眼司城烈,嗯了声:“让他去。”   司城烈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大哥是接受了。   等司城烈出去后,白刑倒了一杯茶水,看向容王:“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那林子遥?”白刑不信,容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林子遥的,若是林子遥像以前那样在容王周围打转,估计容王也不会在意,反正到时候林家必定要……   但林子遥突然拉开了距离,这会儿司城烈却又参上一脚,弄得原本简单明了的事情,搞得越发复杂。   “林子遥,绝对不能留下,等事情办妥,黑玄,这事交予你了。”容王眼神微微发狠,忆起那日林子遥的一番话,光是知道他的那些计划,这林子遥就不该留,况且自己弟弟……   站在角落的黑玄走出来,抱拳回了一句:“是。”   白刑握住杯子的手越发紧了,最后松手的时候,掌心却是勒出一条红痕:“凌国使臣要过来,届时……”   容王挥了挥手,这些人来崬国是什么目的,他还不清楚?想到小皇帝背后那个家族,容王眼神瞬间变暗,短时间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却已经开始敢爬他头上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感觉到容王的怒意,白刑起身道:“祁然那里我会去跟他说的。”   “不用了,这事我会亲自跟他说的。”容王回头,逐渐缓和下来的表情,白刑早已看在眼里。   “那我先回去了。”   “恩,记住我的话。”   白刑点头便出了容王府,骑上马,心里越发沉重起来,拽着缰绳,近乎狂奔起来,祁然和容王的事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加上阿烈,四人是从小就一块长大的,容王跟祁然虽然没有半分的逾越,但是白刑却知道他们两人都是互相有心意的。   而他,只能是个局外人,阿烈说的没错,自己都这样,还去管他和林子遥的事,真是可笑,但是这又算什么,容王将来要成大事的人,魏祁然更是从小高傲的性子。   这两人,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再过段日子,凌国使臣来这里的目的,他们其实都清楚,不接受也得接受,身为贵族,就算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地方,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而至于那个林子遥,正如容王说的那般,绝对不能留下! 19、走偏的历史   凌国使臣来访的事情让整个皇宫上下里里外外都热闹起来了,为的就是传说中的凌国公主,就像是林子遥这般偏僻的地方都能听说一二,更何况是整个皇宫呢。   林子遥耳边是书童们的谈论,一派淡然,似乎对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兴趣,其中一书童见他在外头吃着饭,于是好奇地问了:“林书侍难道不好奇么,凌国使臣的到访?”   “这些与我们无关,关心也无用。”翻了一页,看到自己疑惑的地方就在一旁的本子上记下,这饭都没吃几口,两个书童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提醒他吃饭。   林子遥其实不是没兴趣,因为他知道凌国来这里的目的,带着公主,无非就是和亲罢了,而要和亲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容王。   为了以后的铺垫,容王势必要与凌国交好,林子遥早已记不清当初自己举着酒杯道喜的心情,想必应该是很难受吧,只是这难受在多年的时间也渐渐消磨了,现在想想,对于容王的心情,似乎早已不再,留下的只有当初对那人的喜欢时候的那股留恋。   只是那感觉,似乎早就已经淡了。   就跟容王说的一样,他不需要他的同情。   林子遥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指尖,已经没有那股见到他时候的喜悦,却为何会觉得悲伤?正如容王所说的那样,自己对他现在只剩下同情么?这个将来要走向巅峰的男人,何须自己的同情?   就在自己走神的时候,林子遥没看到对面坐了个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对面竟然正坐着他的师兄程芳。   程芳抿了口茶,看到林子遥手上的书,问道:“你会梵文?”   “随便看看,当初犯了错,在金万福寺思过的时候,无意中学了点而已。”   林子遥太阳看向他这位比他年长一岁的师兄,虽只年长了一岁,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他没有的稳重,但是林子遥看着却觉得这人,似乎浑身都透着一股,压抑。   对,就是压抑。   这个人一点也不快乐,不止是因为不笑,林子遥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个师兄一点都不快乐。   好像有什么事情压制住了他,想到这师兄明明习武,却来这种地方做文官,光是这一点就让林子遥很是奇怪,而且上次程芳的警告,让林子遥不得不在意。   “最近还有练弓箭?”大概是看到林子遥手上的新茧,程芳随便一问,林子遥点点头,“我也就会这个,若不练好,师傅会骂的。”   “嗯。”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林子遥也搁下笔,有一口每一口吃着饭,抬头刚想问他吃了没,倒是程芳突然起身,说道:“有空来我家里坐坐,我父亲都在念叨你。”   “恩,好,我一定会去。”林子遥见他走远,这才松了口气,一旁的书童也似乎都是同样的表情,林子遥回头问道:“我师兄是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   “书记官就数程大人最为年轻,但是却跟那些大人一个样板着张脸,他跟你说的话是最多的,其他人他都是只是点头,最多回个嗯。”   看向已经没有身影的方向,林子遥蹙眉,这个师兄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凌国使臣要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林子遥却跟没事儿的人一样,依旧在藏书阁做着自己的分内工作,这里除了一些老太医,基本上过来亲自过来借阅的人不多,通常都是找自己的人过来,拿了便是。   所以在林子遥快要准备回去的时候,见到凌宸天的时候,心中顿了下,随即垂眼,坐着书写,凌国的使节还有三天就要来了,这凌国皇子却像没有这事一样,穿梭在书架间,随便翻着书。   安静的屋内只听到翻书声,林子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想着交接的那人怎么还不来,对于这个凌国皇子,林子遥只想着能李离他多远就有多远,这个暴君,若是不小心惹到他了,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听说,你会梵文。”   林子遥案前出现一条挂着青玉龙佩的腰带,心中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不敢说会,略知一二罢了。”   凌宸天对于林子遥的回话只是挑挑眉,见他桌上写的字,突然倾身凑到林子遥的面前,用肯定的语句说道:“你在躲我。”   林子遥微微向后,躲开了对方的气息,勉强扯扯唇笑道:“凌皇子多想了,我与您不熟,何来躲你一说。”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林子遥心中微惊,这段时间他的确是避开了这人,若是他来,自己便让书童顶替自己,几天下来,这的确是第二次遇到凌宸天,不过没想到竟然被对方这么容易就察觉了。   但只要林子遥不承认,这凌皇子自然是挑不出什么刺。   凌宸天就这么直视这林子遥,看不出信还是不信,那种眼神将林子遥看得不得不偏过头,甚至微有些恼怒地说道:“若不信由你。”   闻言,凌宸天站直了身子,将手上几本书放到桌上说道:“就这些了。”   林子遥坐下,将那几本书一一做好记录,这几本都是些兵书,在崬国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这些书的,也就只有凌宸天了,与其说他是质子,到如不说是过来到访的使臣一样。   就算是使臣,也会懂得在他国收敛,这人却是反其道而行,林子遥收起笔,让后将书递给对方:“在一个月内交还便可。”   “不好奇凌国的使臣过来做什么么?”凌宸天一双鹰眼盯着林子遥,像是要看透他一般。   这是在探自己口风?   林子遥不敢确定,所以干脆装作不知道地摇摇头。   凌宸天眯起眼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皇妹过来就是与你们崬国容王和亲的,这消息,你应该是除了那些人之外,第一个知道的。”   “然后?”林子遥像是没事一样地问道,“这与我有何关系么?”   见到林子遥一副淡然,毫不在意的样子,凌宸天倒是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在崬国半年了,这个林子遥的事情他也没少听,包括前几个月万福寺内舍身救容王的事情,在整个崬国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在知道容王要娶妻的时候,这个被传为痴情种的少年竟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是不为这件事情所动容。   传言果真不可信么。   凌宸天拿着书,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正低下头的林子遥:“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此刻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   等林子遥回过神的时候,对方早就已经走了,林子遥脸色不是很好,书童不敢出声,直到换班的书侍来,林子遥这才收拾好东西慢慢走出去。   藏书阁离北宫门挺近的,林子遥就近走这条平日很少有人走的道,低着头有些心神不宁,被人撞了下这才稳住身子抬头,一小太监慌慌张张地道歉,转身就跑了。   就算自己官位最小,也不至于这般无礼吧,林子遥皱着眉头往宫门口走去,这里看守的几人对林子遥已经很熟悉了,见到他也不用他拿出出门令,就放他出去了。   门口的小陆正在马车上打盹,林子遥踏上车子他这才清醒过来,拍拍小陆的肩膀说道:“走吧。”   小陆这才驾马车,喝了声,林子遥坐在马车中,想到刚才凌宸天说的话,凌国公主下嫁于容王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早已没有当年那般傻乎乎地追问的心情。   在他印象中,容王喜欢的是魏祁然,他需要解释的对象只有他,而且魏祁然这么明事,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去闹,一想起当初自己愚蠢的举动,林子遥突然觉得好笑,这一世就再也不会这么犯傻了吧。   等到凌国使臣到访的那一天,街上的游行很是热闹,林子遥在宫中也感受到这氛围,晚上有国宴,林子遥怎么说也是林家公子,虽然是小官,却也在宫中入职,所以也在国宴的名单上。   国宴开在御花园后,朝中文武百官都齐聚在此饮酒谈论,似乎很是开怀,坐在近乎最末尾的林子遥拿着茶杯饮茶,没有跟任何人交谈,倒是一旁的另外一名小官员凑过来轻声问道:“这凌国使臣面子可真够大,还需文武百官过来。”   “毕竟是大国,况且连公主都带来了。”林子遥坐的位子有些远,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最前面的人,印象中,凌国公主的确是个美人,不过也只有这印象。   “你说这公主是不是要和容王和亲?”   看来这消息大家都人尽皆知了啊,林子遥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道:“谁知道呢。”   虽然天色已黑,但是这周围却挂满了灯笼,林子遥这上挑的眼角这么轻轻一抬,原本白皙的脸庞衬着红灯笼烛灯,竟让身旁的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林子遥将杯子搁下,看了下上面寒暄的时间,心里想着估计也该将事情宣布了吧。   他刚想完,站在台上的人大声宣读,下座的人都立马安静下来,等上头的人一读完,不仅是下面的朝官议论,就连林子遥都吃惊地站了起来,立马看向司城烈。   怎么是司城烈!   司城烈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他首先看向自己的大哥,见到他也有些吃惊的神情,心下一顿,再转过头,议论纷纷的朝官都笑着看向他,假意起身恭喜,唯有一个人站在最远处的角落,一脸忧伤地看着他。   子遥……   怎么会这样,和亲的对象不是司城容么?怎么会是司城烈?   朝中大臣们虽然吃惊,但是都纷纷起身恭喜,司城容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后将目光转向凌宸天,对方却是用酒杯敬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就知道了一样,并未有任何的吃惊。   林子遥望着被群臣围着道喜正笑得勉强的司城烈,心中蓦然一痛,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去道喜了,只有林子遥一个人站在原地,愣神的看着那片热闹的地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是容王才是和亲的对象,自己当时还因为这事去询问,容王和白刑不屑的目光都能清晰地记得。   怎么会变成是司城烈!这个对自己好如亲兄弟一般的人,却要被卷入联姻这种悲剧中。   林子遥没能缓过来,就连白刑也是,明明他们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被点名是阿烈,白刑见到司城烈正一杯接一杯地与那些群臣敬酒,显然不是真心的笑脸让白刑握紧自己的双拳。   唯有魏祁然笑着:“阿烈能娶到凌国公主,真是他的福气。”   “够了!”白刑第一次对魏祁然如此的态度,顿时让魏起来皱眉,脸色一片疑惑,白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给了句抱歉后,转身就走人,所以他没见到魏祁然若有似无的笑意。   司城容拉住白刑,脸色也一片凝重,白刑却是甩开他的手,抓起一旁桌上的酒壶,快步离开。   白刑一脸怒意地撞开呆站着的林子遥,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后,抬脚就走,林子遥看向前面想上前,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转过身也离开这里。   林子遥跟在白刑后面,也有些浑浑噩噩,若是司城容和亲,至少所有人都不会意外,但是变成司城烈,却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虽然这和亲的目的也是一样的,但是林子遥却觉得悲哀,司城烈为了容王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这个就是身处高处所要付出的代价么……   “你跟来干什么!”白刑突然回头怒吼道,两眼通红充血地瞪着林子遥,看到白刑脸色的怒意,而脸上更多的是悲切,这个人在为司城烈的事情而感到无力吧!   林子遥不没有说,就站在原地,见他一口一口喝着酒,于是也坐到一边的亭子中,林子遥对于这事更多的奇怪,自己的记忆不会有偏差,当初在家里听到父亲说容王要和凌国公主和亲,自己立马夺门而出,这一世怎么就变了。   低着头,林子遥看着自己的手指上的茧,不一样了,从万福寺思过开始就不一样了,自己怎么就没有察觉到?   上一世的自己就不曾认识司城烈,此刻也没有坐在这种地方……   林子遥脸色刷白,难道历史因为自己而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司城容的心声,林子遥的抗拒,容王的怒意,凌宸天的阴谋。 20、司城烈的心声   林子遥坐在家中,看着快燃烧尽的烛火,耳边回荡着白刑在御花园里的嘶吼:   “阿烈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么!”   容王这么说,就连白刑也这么说。   花莲看着林子遥的模样,也不知道问些什么,自家公子从国宴回来就一直坐在桌子前发呆,看不出喜怒,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公子,该睡了。”花莲见烛火都快燃尽了,但是拿着笔的林子遥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笔就这么一直拿着,也不见得放下。   “公子,你从皇宫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在国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花莲有些忧心地问道,林子遥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司城大哥被指婚了,是与凌国的公主。”   “怎么会!”花莲一脸震惊,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所惊到,张着嘴半会儿也没合拢,半会儿才问道,“司城将军不是喜欢……”   “连你也这么说。”林子遥走到窗前,月色正浓,却越发显得凄凉,自己在被白刑吼了一通后,才浑浑噩噩地走了回来,他感到是的悲哀,为司城烈的悲哀,更多的是这些人对他所说的话。   司城烈喜欢自己。   林子遥知道喜欢一个人感觉,痛,多余甜。   自己似乎连安慰司城烈的资格都没有了,就算再活一世,自己能避开什么?能躲得过什么?结果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连历史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而发生了偏离。   “公子,先去睡吧,明天,明天还要起早。”花莲只能这么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子遥,只能这么劝着,“说不定,容王明天就能帮助司城将军推掉婚约。”   “不会的,司城大哥是不会让容王推掉的,这近乎昭告天下的事情,估计早就传开了,如是拒绝了,势必会让凌国……”这一点林子遥很肯定,而且这个决定,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对方是凌国,与崬国并驾齐驱的大国,若是推拒了,必定会让凌国接着这个借口挑事。   所以无论是处于对于国家,还是对于自己的大哥,司城烈绝对不会推拒掉,就算容王有这个能力。   “那是不是让凌国自己提出不就好了。”虽然觉得不可能,花莲也皱起眉,对于司城烈,她还是挺有好感的,至少对自家公子是真心的,就连她这外人都瞧得出,况且又是如此正直的人,想到他一身的幸福竟是被一场政治联姻所摧毁,心下觉得悲凉。   让凌国提出拒绝这和亲么?林子遥苦笑了下,还是别想了,还是想想若是明天能见到司城烈的话,自己该怎么说吧?就在林子遥绕过书桌的时候,放在书架上的一本书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一本他曾经好奇翻过的一本兵法书,但是就是这本书让林子遥想起一个人。   林子遥拿下那本书,转向花莲,难得地笑道:“并不是不可能,至少值得一试,谢谢你了,花莲。”   花莲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话让林子遥谢他,不过见他不似刚才那样发呆,更魔怔了一样就好。   次日,司城烈因为宿醉而没去上朝,一直到中午这才进宫,这时已经看不出他昨夜那种近乎发泄的样子,脸上一片平静,他进宫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找林子遥。   他想说出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这是他醒来后的决定。   脚下健步如飞地走到藏书阁,书童却告知他林子遥不在,朝南边走的,司城烈“嗯。”了声,立马转了脚步。   “算我求你,能不能将和亲的事情拒绝掉?”   是林子遥的声音,司城烈躲到一边的,探出半个头,看了过去,却看到的是林子遥的侧面,而另一个人因为是背对着自己,所以没瞧出是谁,但是林子遥一脸焦急的神情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我一个质子,凭什么帮你。”浑厚低沉的声音让司城烈一下子就认出对方是谁,司城烈很是震惊地看着林子遥那张焦急的侧脸。   “凭你是凌国二皇子。”林子遥声音铿锵有力道。   “呵,我不过是个在崬国的一个质子罢了,我可没那能耐。”凌宸天勾起嘴角,一脸讽刺的样子。   “凭你是凌国未来的皇帝。”凭你是凌国历史上最为残暴的暴君,林子遥盯着他,明明说出这番骇人听闻的话,却引起了凌宸天的大笑声,只听他连说了三个好,原本讽刺意味的笑顿时收起,整个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胆子倒是一点也不小,竟然在崬国皇宫说我是未来凌国皇帝!”凌宸天显然不想理他,侧身就要绕过林子遥。   “慢着!”林子遥握紧双拳,看向他,咬着牙问道:“那要怎样你才答应!”   凌宸天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林子遥坚定的眼神,突然走向他,然后俯身在林子遥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林子遥瞳孔一缩,直直望着对方,但是凌宸天却转身离开了,这次林子遥没有跟上,握紧的右手以前捶向右边的墙壁发出砰地一声。   司城烈一把握住林子遥要再次捶向墙的手,然后将林子遥拥住,又深吸了口气:“你不必为我这样。”   林子遥握紧的双手渐渐松开,没有推拒,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这样而已,林子遥苦笑着,自己就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安慰,况且最没资格安慰他的就是自己了。   “谢谢。”半会儿司城烈这才松开他说道,但是林子遥却依旧低着头,司城烈将他头抬起,眼里一片温和,“这是我自愿的,所以请别为我去求别人,若是以前,我对这样的安排可能会无所谓,但是我……”   “不要说!”林子遥突然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司城烈将他拉住,丝毫不让他退一步,眼神的热切让林子遥瞥过头,不敢直视。   司城烈的眼神渐渐暗淡起来,手也松开了,他苦笑着:“就算你不想听,可是我还是想说,若是不说,我怕会后悔一辈子。”   林子遥立马转身,近乎跑了起来,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情意,不想因为接下去的话而打破,就算说自己胆怯也好,逃避也好,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破坏两人之前慢慢建立起来的友谊,尽管自己看来是。   “子遥,我喜欢你!”   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比起从别人嘴中说出的,他一直可以告诉自己,他们是乱说的,但是从司城烈口中得知,自己就会觉得悲哀,悲哀自己明明已经准备远离这种情感,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就算是一直蜗牛一样躲在壳里窝囊,但是至少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偏偏却有人要打破这一切,硬生生地将自己从这壳中拉了出来,前一世的经历,自己不想再重来一遍了,一点也不想……   林子遥,我喜欢你……   司城烈看着已经逃离的身影,眼里一片灰色,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隐在角落的身影勾起一抹笑,然后离开,凌宸天眯起眼,事情变得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子遥不断地奔跑,直到累得双腿直发颤,这才停了下来,就算自己不想听,但是那句话生生在耳边回绕着。   为什么要说出来,当兄弟不好么,为何要捅破这层纸?   “前面的人让开!”太监尖锐的声音让林子遥立马回过神来,见到有有轿子走过,颤着腿走到一边,低着头,额头上的汗,啪嗒滴在地上。   轿子没有离开,而是停在林子遥的面前,上头走下一双黑色靴子,林子遥抬头,见到的是容王满脸的怒容,这样的神情,简直跟前世质问自己是否下毒陷害魏祁然的面容一模一样!   “啪!”容王甩手就一个巴掌,“啪!”然后反手又一个巴掌,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就不该留你!”   林子遥偏着头,白皙的脸颊两侧顿时一片通红,林子遥抬头,看着容王,自己又有何错,总是如此迁怒于自己?这个人就算是护着自己的弟弟,为何又要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自己?   “容王何必跟他动怒,况且阿烈这次指着被和亲的事情,又与他无关。”魏祁然从后面的轿子中走了下来,见到林子遥红肿的脸颊,蹙眉道,“况且阿烈这么喜欢他,若是知道你打了他……”   “阿烈昨晚为了他喝了那么多酒,若是没有他,就算和亲,阿烈也不会这么痛苦!”司城容面色难看地看着林子遥,仿佛是要下一刻就将他掐死一样。   “容王别太过分了!”林峰赶了过来,对着容王怒目而视道,“那是司城将军的事情,为何要迁怒子遥。”   “哥,够了。”林子遥扯住林峰的衣袖,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容王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魏祁然有些讽刺地笑了笑,然后不屑地冷哼道:“想办法,你会有什么办法?去求皇上?那倒是不必了,我们刚从御书房出来,况且以你的身份能进去么?”   林子遥一愣,半会儿才坚定地说道:“我会想办法的!哥,我们走吧。”   “子遥?”林峰跟着林子遥,一脸的担忧,见他脸颊上的红肿,心中更是火大,但是打了林子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容王,这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   “没事,我们回去吧。”林子遥边走,边捂着心口,他疼的不是脸上,而是心口,因为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好过,为何总是没有人听一听他说的话,就这么独断地判了自己“死刑”?   林峰看着自己的弟弟挺直的背影,却不知为何不敢上前。   容王坐回轿子,手掌有些发麻的疼,看着自己的双手,容王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林子遥那张红肿的脸,坚定的眼神,呵,办法?   将双手贴在自己眼上,曾经发誓要保护好自己兄弟的自己却硬生生将他推入了这“地狱”,原本该是自己承担的一切,却……   容王直接去了将军府上,却没看到自己的弟弟,于是坐在大厅中等候,魏祁然看向容王,心中忧喜各半,喜的是容王不用和亲,忧的自然是司城烈,虽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但是他跟司城烈并没有像容王和白刑那般要好,但是容王为司城烈如此担忧,魏祁然看着也难受。   “祁然,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容王闭上眼靠在椅子上,脸色一片苦涩,丝毫也看不出他平日里的高傲的模样。   “我知道。”魏祁然自然知道,容王的父亲当初是想让容王一起去边关参战的,但那时候的容王已经有了谋反的意图了,那时候又是非常时期,若是错过了,机会可不会重新再来。   尽管那时候司城烈才十二岁,却已经知道容王的事情,没有反对,没有说出来,只是在第二日就自己请缨上战场,然后一步步为司城容打下坚固的基础。   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上战场接触那些血腥,司城烈回家的时候,几乎夜夜都是噩梦,甚至还发过烧,命悬一线。   那时候容王就坐在床边发誓,有他容王的一天,必定会善待司城烈,就算是半壁江山,若是司城烈要,他必定拱手相让!   所以司城烈这次被派和亲,让司城容的怒意已经燃到几点,而让司城烈痛苦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无论是小皇帝背后的家族,还是那个林子遥!   “容王爷,将军回来了。”门口的婢女朝里喊了声,紧接着就是司城烈有些失魂落魄的身影踏了进来,抬眼见到是自己的大哥,也无任何的精神。   看到颓然地坐下的弟弟,司城容皱眉,起身过去给他倒了杯茶:“头还痛么?怎么不再府里休息还跑去皇宫做什么。”   “我想跟他说,但是他不想听。”司城烈说的“他”,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司城容一听到这个,额头的青筋几乎爆出,但是司城烈单手遮住眼睛苦笑道,“可是他明明为了我去求凌国的二皇子,为何连一句话却不敢听我说……”   “林子遥去求二皇子?”魏祁然也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这个林子遥会认识那个人。   容王也没想到林子遥竟然会去求凌宸天,掌心突然传来阵阵的发麻,想起被自己甩了两个巴掌,脸颊红肿的林子遥,容王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心口蓦然的钝痛让他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怪不得会坦言说是会去想办法,原来是认识凌宸天,这人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的?司城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怒意多余惊讶。   但是魏祁然看到司城容神色有些不对劲,心下一惊,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看着这两兄弟,心中一片微凉。 21、林子遥的危机   容王路过西城的时候,不知不觉竟让人将马车停在了农本小院的门口,这里一道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出入,院子的门并没有关上,里面两个奴仆正在打扫,为种的蔬菜水果施肥。   这个时节的橘子挂满了树梢上,林子遥已经换下那身青色的官服,刚走出屋子门口,就被花莲急急地拉住,红肿的双颊被贴上鸡蛋,嘴里抱怨着,林子遥也只是笑笑,大概是抽痛的关系,不自觉地倒抽了几口冷气。   大概是察觉到不对劲,林子遥捂着鸡蛋,抬头,看到的却是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容王。   花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是容王,立马拉着小陆和小伍一块跪了,林子遥没有动,转身就进屋了。   司城容一愣,没想到这林子遥还有这等脾气?   没多久,林子遥拎着一篮子的橘子出来,走到门口递给容王:“我院子里的橘子,刚熟,麻烦你转交给司城大哥。”   “阿烈的?”司城容看着他突然问道,“本王的呢?”   林子遥看着他,红肿的脸颊上还留着对方的掌印,容王顿时无话,被林子遥看得竟觉得心虚,半会儿才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凌宸天的?”   “这与容王无关,司城大哥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那你有考虑到阿烈的心情么?”想起刚才自己弟弟那一脸苦涩的神情,容王竖起眉,一脸质问的样子让林子遥退后一步。   “我不能回应他,对谁都好,就跟以前的你、我一样。”不踏出那一步,不是两情相悦,就算再喜欢,最终都是只会伤害人,他不想将事情变得那副局面。   容王怔住,林子遥那种痴念般的眼神早就没有了,换上的是一双坦然的,毫不动容的眼神,容王差点忘记了之前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痴缠,以及,自己的无情……   门被慢慢关上,林子遥垂下眼帘,等回过神,容王这才发觉门已经被关上了,手里只有一篮子的橘子。   “回去吧。”司城容坐上马车,看了眼篮子中的橘子,取过一个拨开,掰开一片吃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吃的这个还没熟透,嘴里全是酸涩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背靠着门,林子遥叹了口气,抬头却看见花莲忧心的眼神,扬起嘴角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了是吧?”   花莲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那些橘子是我要做进糕点里用的,还都是酸的。”   小陆和小伍都笑了起来,林子遥站在门口,再打开门,哪里还有容王的马车,林子遥扶额叹了口气,这丫头……   翌日,林子遥在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司城烈站在他们院子门前,后面的几人很识相地躲开,司城烈的眼神中像是渴求地望着林子遥:“给我一点时间可以么?”   林子遥回头看向已经没了人影的三人,只好点头,跟着他上了宽敞的马车内,马车上摆着糕点,是林子遥爱吃的,司城烈坐在他对面。   “我……”   “你……”   两人一时无话,林子遥避开了眼神,看着那盒糕点说道:“你和亲的事情……”   “不要去求凌宸天。”司城烈阻止他的话,剑眉竖起,显然对于林子遥上次私下求他的事情有些不悦,凌宸天是什么样的人,他多少有些了解,林子遥若是去求他,必定会吃亏。   “可是我不想你这样。”   司城烈的眼神柔和起来,带着暖意的声音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说过,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骗人。   但林子遥并没有揭穿他,可司城烈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难受,一想到昨天凌宸天最后的那句话,自己越发觉得愧疚,面对司城烈,自己甚至都抬不起头来。   “子遥。”司城烈带着有些期许的目光盯着他,“我不求你接受,我只是想把我的感情说出来而已,你不需要觉得困扰,我……”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想将这份信任打破,一旦说破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就说他任性也好,这种感情,自己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司城烈张了张嘴,也沉默下来,点点头:“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够了。”   林子遥心中发酸,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帮司城烈一把,就当做是他对不能回应对方感情的回报吧。   到了皇宫门口,两人这才分别,司城烈坐在车上看着林子遥远去的背影,只能苦笑,一切都变了么,再也会不到以前了吧。   林子遥到了藏书阁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但是这一整天都有些精神恍惚,直到傍晚时分,林子遥顺着路,找到了质子府。   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还在犹豫,但是凌宸天那句:“和亲改成司城烈是因为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帮忙,明天你来我府上。”   像是下定了决定一样,林子遥敲响了门,门口的侍卫见到是林子遥,竟然也没有拦着他,只是问了句:“林书侍是么?”   林子遥点头,这人就带着他往里走去,质子府里很冷清,大概是在皇宫里的关系,又地处偏僻,看着甚至让林子遥觉得有些萧条,侍卫将他带到一处像是书房的地方后,就折回去了。   林子遥站在门口,正犹豫着,里头低沉的声音却像是知道他在门口的犹豫一样:“进来。”   那种类似命令的语气让林子遥微微蹙起秀眉,鼓起勇气后,这才开门,然后踏进门内,屋内烟雾缭绕,有些熏人,林子遥不适应地咳了一下,睁眼望去,却看到的是凌宸天正烧着什么东西,就算是开着窗户,却依旧烟熏得很。   对方连头也不抬地烧着东西,直到灰烬,这才坐回椅子上,拿了茶杯说道:“想好了,我的条件,你不一定能接受。”   “这要看你要出什么条件了。”林子遥眯起眼,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懒散和淡然,这让凌宸天明显地大感兴趣。   凌宸天突然起身,走到林子遥的面前,这个才满十六的少年也不过到他的胸口,一张脸明明说不上倾城,却意外地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单手掐着他的脸颊,左右看了下,似乎在评估一件商品一样说道:“还真的是又白又嫩,更豆腐一样。”   林子遥面无表情,只是侧过头想躲开,但是掐着自己脸颊的手劲却意外的大,这句话他曾经在白刑府里的听到过,难道那人是凌宸天的手下?亦或是,白刑那里,就有这个人派去的人?   想到这里,若是真的,那这个凌宸天的确是可怕,这个未来的暴君,果然已经早就计划好了每一步不是么?   “为什么要将凌国公主嫁给司城烈。”不应该是司城容么,怎么会变成司城烈了!   “这个要怎么说呢。”凌宸天笑道,“可能是那天你的反应吧,我说和亲对象是容王的时候,你却无动于衷,我那时候就想着,一定要让你惊讶一回,看你现在这样子,似乎,我已经办到了。”   林子遥怒视着这个人,像是在说,就因为这个理由?   凌宸天松开手,一点也不否认,在凌国的日子这么长了,却没有碰到过任何让他娱乐的事情,难得有只小老鼠凑过来,他不好好玩玩,岂不是浪费了?   但是他过瘾了,林子遥却是气得浑身发颤,就只为了这个理由就将一个人幸福剥夺掉!林子遥只要一想到司城烈那张装出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以及那夜他强颜欢笑地与那些围着他道喜的官员敬酒的样子,林子遥大声骂道:“你这个疯子!”   对于林子遥发出的攻势,凌宸天一只手就将他揍过来的拳头握住,在林子遥还未反抗前,一把将他反手压制在地上,期间撞到的书架发出碰碰的声音,一大堆书从书架上掉下砸在他们身上。   但是林子遥却未让他彻底得逞,在司城烈手上学的半点招数,立马抬脚踢向对方,在凌宸天闪身之际,翻滚几圈,躲到一边,然后狼狈地爬起,见到身边有什么,便往凌宸天身上砸去。   凌宸天呵了声,带着讽刺的声音问道:“疯子?要用这个词,我倒是觉得容王挺适合的,还是说,你舍不得这么骂你的心上人?”   凌宸天很容易就用手挡开林子遥扔过来的东西,花瓶掉在地上的碎声让林子遥越发心慌,眼见对方一步步朝他走来,自己立马转身就往门口跑去,但是凌宸天显然比他快了一步,一下子就将他按在门上,抓过他的手臂狠狠地将林子遥摔在地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   好痛!林子遥的额头撞在地上,偏偏磕在刚才的溅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上,顿时额头一片血迹。   林子遥想要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蚍蜉撼树谈何易,于是干脆撇过头,不去看他,嘴上硬说道:“就算是,那又关你什么事情!”   闻言,凌宸天的眼睛顿时泛着野兽般残虐的嗜血的光芒,他掐住林子遥的下颚,逼着他直视自己,满意地看着林子遥有些惊慌的眼神,林子遥在他那嗜血的眼睛盯视下,顿时动弹不得!   直到感觉脖子处发疼的感觉,这才惊觉对方竟然在啃咬自己的脖子,这下林子遥彻底惊慌了,但是凌宸天却只是嗤笑,俯身看着林子遥的眼神,舔着唇角:“最好不要惹怒我,因为我的怒火并不是能用简单的办法能熄灭的。”   凌宸天只要见了血腥或是生气,整个人就容易兴奋,从小便是如此,未碰情事前,他可以用武力和杀戮平息,但是随着年长,只要一兴奋,光是杀戮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了,而且在某些时候,并不是他想杀就能杀,除非是在战场上。   平日里,他就只能找那些侍妾发泄来平息自己心中犹如狂兽般的躁动,所以在见到林子遥额头上的血迹,特别是那双怒目而视的眼睛,凌宸天立马露出了本性。   被掐住喉咙的林子遥紧闭着双眼,脸上涨得通红,凌宸天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般,慢慢收紧自己的双手,眼中充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面目可憎! 22、一点小伤   林子遥趴在地上猛咳,额头上的血迹流满了半边脸颊,凌宸天甩开手,眯起眼,单手滑像有些凌乱的衣襟。   林子遥的皮肤很白,裹在衣衫内的肌肤通透白皙,如玉一般冰滑,脸上血滴在这样的肤色上,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有股施虐的躁动,低头舔舐掉滴在他胸口的血迹,凌宸天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幽暗。   林子遥双手推拒着,却丝毫动不了对方分毫,况且嗓子火燎般的疼痛让他降低了戒备,整个人蜷缩起来。   “皇子,容王来了,正在过来。”   这种暴虐的动作戛然而止,凌宸天抬头,眯起眼,看了眼蜷缩起的少年,勾起嘴角:“哦,容王?不是司城将军么?”   也听到外面报备的声音,林子遥握着自己嗓子,刚踉踉跄跄地爬起,门就被一脚踹开,背着光,林子遥虽然看不清对方是谁,但看那身形就知道是容王。   容王见到林子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半张脸上尽是血迹,脖子上明显的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看上去尤其狰狞。   “林书侍怎么说也是我们崬国官员,凌皇子何必为了这么个人大动干戈呢。”若不是他硬闯进来,是不是这林子遥就要被拆入腹中,连骨头都吐不出来了。   凌宸天也没整衣衫,就这么袒露着胸口,邪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容王说道:“我这不是收手了么,若早知道这人是容王的人么,我怎么会出手呢,况且,我们也只是在谈条件而已。”   林子遥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半抬着眼,眼神却有些空洞,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扶着一边的墙壁就要走出去,容王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去,看向凌宸天,似乎用警告的口吻说道:“和亲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时恭候大驾。”凌宸天笑着,眼里却是没有任何的笑意,见到司城容甩手出去,整张脸顿时阴沉下来,看了眼地上的鲜红的血迹,凌宸天舔舐着唇瓣,记起刚才手上的触感,冷哼了声。   林子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没有顾及到周围的人和事,容王跟在他后面,直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林子遥被门栏绊住,整个人差点跌倒,扶住他的却是容王的侍卫黑玄。   容王上前,一把抱起林子遥,踏上马车内。   黑玄看着自己主子上去,将怀里的药递给对方,然后策马赶紧回容王府。   司城容看着已经意识不清的人,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微妙,为林子遥拉拢了衣襟,司城容撕裂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然后给他上药,又顺手为他顺了顺散乱的长发,就这么看着对方。   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的地步?   司城容不明白,他与司城烈认识才多久,为何要为他做到如此,甚至差点被凌宸天给……   见过忠心耿耿的属下,却没有见到过为了一个朋友就能做到如此地步,若说是为了途什么,他也想不出林子遥要在自己弟弟身上途些什么。   容王府的人今日都沸腾了,只要亲眼见到的的,都差点掉了下巴,他们一向冷淡的王爷竟然抱着一个人脚步飞速地往里走,嘴里略带焦急地喊道:“去叫大夫到我房里。”   他们应该没有听错,是到王爷的屋内吧?   亲眼看到的,都传得神乎其神,没看到的,道听途说地说着被带进来的美人可能就是未来的王妃。   “我见到过,那人头发又长又黑亮的,手也好白,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几个丫头围在一块说着,几个人兴奋地好似那个人就是她们一样。   管家在她们身后轻咳了声,这些丫头这才散开,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管家好,管家眯起眼说道:“主子的事情是你们私下谈论的么?”   这几个丫头的头低得更低了,但还是有一个大着胆子问道:“管家,您看到那人是谁了么?”   “做你们的分内事情去,记住,以后别在这种地方嚼舌根。”直到这些婢女散了,管家摸了摸胡子,眼神瞥向左边的湖水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昨天晚上就看到了府内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只是那张苍白的脸,惺忪的眼神,丝毫不像以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容王身后的那个林子遥,对方甚至在自己递给对方茶杯的时候,还会笑着道谢。   没错,就是林子遥,容王府向来都看不起的那个林子遥,谁都想不到昨天王爷急忙带回来的人竟然是林子遥。   “谁?”林子遥刚从浴盆中起来,却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扯过衣衫套上,但是容王却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林子遥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请容王回避一下,我要更衣。”   “为什么要那么做。”容王盯着像是毒蛇一样缠绕在林子遥脖子上已经发黑的指印,眼神越来越阴暗,林子遥抓住衣襟,往上扯了扯,勉强勾起笑道:“我说过,司城大哥对我好 ,我便以诚相待。”   “对我却已是死心了,是吧。”   林子遥点头,那时候若还有丝留恋,但是现在却已经是彻底放下了,恨,说不上,前尘往事,早该让他散去的,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勉强,不然闹得谁都不快。   司城容沉默下来,林子遥转身拿过一边已经洗好的衣服说道:“在贵府打扰了,花莲他们等会儿就会来接我,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见林子遥无视他,自顾自地穿戴好,大概是额头的伤疤太过明显,林子遥没有将头发扎起来。   “别再接近凌宸天了,他不是你能惹的。”   林子遥系衣带的手一顿,嗯了声然后问道:“那司城大哥的事情……”   “我会解决的。”   “好,那我告辞了。”虽然容王这么说,但是自己没能帮到司城烈,还是觉得很愧疚。   “这块玉不要了么?”司城容突然从腰上拿出一块玉,林子遥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回头,司城容手上的正是自己的那块玉,刚要拿过来,容王却是收回手。   林子遥抬头并疑惑地望着他,没料容王却是问:“这也叫忘了?”   闻言,林子遥不动了,垂下眼帘,系好衣服就往外走去,容王喊住他:“真的不要了?”   “反正另一块也在湖里了,估计也找不回来了,不然劳烦容王把它也扔进湖里吧。”这块玉本来就是一对,当初还留着这块玉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提醒罢了,不过现在的确已经用不到了。   看着离开的人,司城容看了眼手上的玉,竟出神了。   “公子,这里!”林子遥一出门,就看到花莲张望着的脑袋,见到他,立马咧嘴笑着迎了上来,又回头瞪了小陆一眼,“快点把披风拿过来。”   “等多久了,冷吧。”林子遥见着丫头脸色都冻得发紫了,有些心疼道,“也不知道去马车里坐会儿。”   “急着见你么。”   上了马车,林子遥搓了搓手,没出来还好,一出来就觉得天气冷得很,这么快就已经入冬了啊,正在感慨,外头的小陆就喊道:“哎,下雪了啊,公子,快看。”   林子遥撩起帘子,外头果然是在下小雪,街头不少人昂起头,露出笑意,花莲也惊叹着,崬国虽然是南方,但是一年四季分明,冬天下大雪虽然不多见,但是这样的小雪却很是常见,只不过这第一场雪自然是让所有人大感意外和惊喜。   “公子怎么在容王府内?”花莲将一旁的小被盖在林子遥膝上,眼尖地瞥到他额头上的伤口,顿时倒抽了口冷气,“公子,你这伤怎么回事!是不是……”   “不小心磕到碎掉的花瓶碎片,别咋咋呼呼的,少见多怪。”林子遥用手弹了下这大惊小怪的丫头。   就在花莲鼓着脸颊的时候,林子遥瞥见车帘子外,奔驰而过的白刑,后面另跟着三个人,而前去的方向,如果林子遥没有算错,应该是司城烈的府上了,因为那跟着的三个人都是司城烈的手下,如果不是意外,这些人应该是在边疆,不会贸然出现在崬国城内的。   司城容说的他会解决,难道是……   林子遥的猜测没有错,第二日,司城将军要挥军南下的事情已经落实,所以与凌国公主和亲的事情而已只能暂缓下来,林子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藏书阁译着基本梵文书籍,而告诉他的,却是面无表情的凌宸天。   “你的心思白费了。”凌宸天如是说道。   林子遥装作没有听到,对方也不恼,只是走进林子遥的桌前俯下身,很是暧昧地说道:“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尽管可以提出来,当然,你现在也已经有了容王这个靠山,似乎也不需要的帮忙了,是吧。”   林子遥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   但是凌宸天却得寸进尺一样地说道:“不过我还真想念你这肌肤,有时候,容王也办不了的事情,你大可找我。”   “没有下回了。”林子遥果断地说道,眼里一片怒意。   “这可说不定。”像是信心十足,凌宸天突然握住林子遥的下颚,猛然吻了上去,林子遥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抬手推拒,却被对方乘虚而入,直到舌尖吸允地发麻,林子遥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咬下,对方却顺势推出,拇指情色地刮过林子遥的唇瓣。   顺着凌宸天戏谑的视线看过去,却见白刑和司城烈站在门口,特别是司城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而白刑却是一脸明显的愤怒。   “我只是过来道别的。”司城烈支吾道,然后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我,我先回去了。”   白刑看到自己兄弟落寞的身影,顿时恼了起来,怒视着林子遥喊道:“林子遥,你好样的!”   “似乎误会大了。”凌宸天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见林子遥甩手,立马接住他的手腕道,“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记住我这句话,林子遥!” 23、狩猎与阴谋     魏祁然坐在司城烈对面,眉头锁紧,白刑也喝着闷酒,看司城烈的样子,魏祁然也知道了个大概,但是却不明白白刑为何要跟着司城烈一起喝这么多酒。   “这个林子遥太不知好歹了!先是容王,然后又是个凌国皇子!”白刑喝多了,就开始骂道,什么难听的词都出来了,魏祁然挑眉,心想果然是那个林子遥,看着司城烈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记下了。   司城烈看着眼前的杯子,明知道自己已经开始醉了,却依旧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喝着,如果不把自己灌醉,眼前挥之不去的画面只会让他更加得难受。   听到自己要赶赴边疆的时候,自己悲喜交集,喜的是,自己的和亲的事情可以暂缓,去边疆的时间也暂且还不定,到时候,这凌国公主肯定是等不了的,最后也能不了了之,但同时因为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归期,心下担忧,于是匆匆地跑去找林子遥,却不知……   想到林子遥露出的神情,司城烈胸口极闷无比,喝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魏祁然一把抓住司城烈的手腕,夺去他手上的酒杯说道:“你们两个,别在这里买醉了,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对,我喝个什么劲,阿烈,我们回去,走,去表哥家住,你要多少美人,哥都给你找来!”白刑很是豪迈地放着大话,魏祁然皱着眉头拉起他们两个人。   门外守着的护卫一人扶着一个,往门口走去,扔给小二一块银子,魏祁然跟在后面,无视小二狗腿地恭送。   司城烈口里声声喊着林子遥的名字,让魏祁然有些恼火,这个林子遥到底有什么好,说好看也谈不上,无才无德,之前还对着容王死缠着不放不说,现在又勾得一向都没什么要求的司城烈在这种地方买醉,现在似乎又扯上了凌国的二皇子。   “主子?”   “派人去盯着林子遥。”魏祁然揉着太阳穴,实在是为那两个人头疼,但是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   “是。”   离司城烈出发的日子也只有七天了,这几天林子遥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几个书童也瞧出来了,更何况是花莲这细心的丫头,但是她也不点破,毕竟是林子遥自己的事情,自然要他自己解决。   而这时上头说是为了欢送司城烈,特地办了一个狩猎大会,当林子遥知道自己也在名单里的时候,也没有多诧异,不说他是林家的人,现在又入场当了官,虽然是小官,却也不能让他人忽视了。   而且这里面估计是司城烈他们那些人出的力,也不能排除了凌宸天那个人,所以林子遥在书童们的羡慕声中,微微地扯了下笑,是殊荣还是别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程芳在这名单之中倒是让林子遥大感意外,就算是司城容手下之子,但是按着资格,除非是武将,这人才可能上猎场,林子遥猜想着他大概是因为司城烈的关系吧,不然就算是武将也不见得可以参加这狩猎大会。   花莲这丫头知道他能去狩猎,兴奋地连夜赶制着绒帽和骑装,林子遥半夜起来喝茶,都能看到这丫头房里还亮着能,说了她也没用,也只好让她去了,自己也只能给这丫头热点夜宵吃。   而狩猎大会这日,林子遥随着百官,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跟在队伍的后方,一身黑色的骑装在众多色彩中并不显眼,但是周遭的几个武将都不知不觉地回去偷瞄着林子遥。   林子遥不是没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这么看自己,只要他侧头,旁边原本偷瞄着他的几人立马回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林子遥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觉得很好笑。   大概是以为自己是生面孔吧,林子遥这么心里想着,也没探究。   不一会儿,一个骑着黑马的武挨近林子遥,侧身问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跑来这狩猎,也不怕你家父亲恼怒?”   林子遥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有任何姑娘:“你是在说我?”   对方一副早就被大家识破了的表情让林子遥失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姑娘,我是藏书阁的书侍,家父是林将军,这次是随家父一块来狩猎的。”   那武将尴尬地笑了下:“抱歉,抱歉,原来是林书侍。”   也不怪林子遥会被认错,本就才十六的年纪,脸还未张开,这花莲为他准备的骑装又是通体的黑色,头戴绒帽,肤色本就如象牙白的他被这一身黑承托得比女子还要白,无外乎让这些常年在兵营里生活的武将们错认了。   细看的话,林子遥眉目英挺,眼睛虽然细长,却说不上难看,细看的话,还觉得挺特别的,那武将瞅着他,稍稍脸红了,摸了摸脑袋,笑了下,林子遥也不恼,跟这人也聊了开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人是司城烈的手下。   “我们过几天就要走了,其实应该要好好休养的,皇上听了公孙家的意见,这才弄了个狩猎大会。”   林子遥自然知道公孙家的事情,这个家族是当今太后的本家,位高权重,在朝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谁都惹不起。   只是树大招风,他们越是处于显赫的地位,冒得风险也自然比普通人大,说起来林家最后的结局,比这个显赫的家族要好得多,至少林家还留了些活口,而公孙一家,上至国舅爷,下至刚出世的孩子……   “林书侍会射箭?”见到林子遥背着箭筒,那人好奇地问道,林子遥笑笑算是默认了。   “听闻林将军武艺过人,待会儿我可要见识见识林书侍的射箭了。”   “只是雕虫小技,我可比不上我爹和我大哥的万分之一。”林子遥也不是在谦虚,毕竟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而自己大哥和父亲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岂能是他能比得上的,所以旁边这人在说的时候,自己也只能笑笑。   超前前看,最前面的人,早就被浩浩荡荡的大军所淹没了,林子遥也没见到司城烈的影子,心想着这样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子遥觉得背后有个迫人的视线,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异样,只好继续往前走了。   其实像他们这些陪同的官员,根本就参与不进前方的队伍中,皇上一句令下,前方的人依旧窜入林子中狩猎了,他们却还在原地等候,直到天空放了个烟花,他们这才可以进林子狩猎。   “你是第一次来这狩猎吧。”   “嗯。”林子遥看着四周,想着这种天气最多只能猎个白兔这类的小动物,那名武将一直跟在林子遥侧边同行让林子遥不得不侧目道,“你不用陪你的伙伴么?”   “他们哪里用得着我陪啊。”这武将咧嘴笑道,突然一声低喝道,“野鹿!”   林子遥闻声望过去,果然是一直野鹿,正探着头张望,大概是动静太大,一下子就跳窜出去,林子遥赶紧策马赶上去,没想到刚进来就有一只鹿,林子遥夹着马腹,从背后抽出羽箭,拉弓,放,一气呵成。   但是鹿不比他以往练习的靶子,是灵活的生物,这鹿很敏捷地逃窜到一边,甚至还回过头看向林子遥。   “呵,这鹿还敢挑衅。”武将笑着,抽出自己的弓箭,也将这箭射了出去。   林子遥见他也没射中,倒是让那野鹿又跑了,于是立马追了上去,所以一点也没注意到原本跟在他身边的武将突然放慢了脚步。   “咻!”   身边擦身而过的箭,让林子遥猛然回头,却发现刚才那名跟自己聊得欢快的武将正用弓箭对着自己。   “抱歉了,有人非要除掉你。”   对方一点歉意也没有,林子遥策马后退,勒了马缰,掉了个头,使劲地往前跑,只希望自己能躲掉对方,但是后面的人却依然紧追不舍,令林子遥立马陷入僵境。   就在林子遥快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刀声,回头一看,却见有人与那名追杀他的人斗了起来,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城烈。   林子遥立马勒住缰绳,转头朝司城烈那奔过去,那么武将明显的江湖功夫让林子遥立马怀疑这人不是军队里的人。   司城烈怎么说也是一国将军,上战杀敌数年,那一招一式透着的煞气令对方招架不住,最后被逼到悬崖边上,竟是直接跳崖。   “没事吧!”林子遥策马赶了过去,却见司城烈满脸煞气地瞪着崖下,直到林子遥叫了他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子遥:“你怎么会被这种人追杀?”   “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子遥摇了摇头,想着自己这辈子似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心下更是一片迷茫。   “算了,你先跟我回去。”司城烈叹了口气,说道。   “嗯。”以为自己又给对方添麻烦的林子遥跟着他回到营地。   “这事情别外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会命人处理的,你暂且先住在我这里。”司城烈将帐篷中铺着的床被摊开,拿过挂着的剑,然后转身离开,“我先出去查查此事,这里都是我的人,会保护你的。”   林子遥见他都没有跟自己对上视线,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也明白对方是在误会上次凌宸天和自己的事情,但是林子遥没想过要解释,误会也好,他最清楚不过了,断了念头,总比最后来得受伤要好。   司城烈走出去,紧紧地握住双拳,解释啊,为什么不向自己解释他跟凌宸天的事情!   “阿烈!”白刑骑着马过来,见司城烈脸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有人要杀林子遥。”司城烈利落地翻身上马道,“你也带几个人跟我一起过去,别惊动了我大哥他们。”   白刑听到有人要杀林子遥,心中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容王,毕竟当初自己亲耳听到容王说不能留下林子遥的,难道是在借这次狩猎的机会除掉林子遥?   “那林子遥呢?”   “我先让他住我这里,这里都是我的亲信,应该不会有事情,你先跟我去处理这事,那人掉入悬崖,活命的机会不大,我跟他过招,看招式应该是江湖中人。”   “嗯,好。”回头看了眼司城烈的帐篷,想到林子遥刚才死里逃生,白刑心中突然觉得不好受,摸了摸胸口,皱着眉跟上了司城烈,也并再没有多想。   而林子遥坐在帐篷中,虽然点着火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暖意,刚才的经历让他很在意,自己这一世明明都尽量躲开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为何还会有人要杀了自己?   难道又是魏祁然?不,自己已经没有再纠缠容王,魏祁然应该不会再出手的,那还会有谁要自己性命?   唯一能确认的,是想要杀自己的人,权位肯定是不低的,不然也不会让那种人混入军队之中,就连司城烈也没察觉出来,可见来头不小。   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林子遥起身,拿起自己的弓箭,掀开门帘子,两个护卫就拦住了林子遥:“将军说了,不能让你出来。”   “他只是说照看好我吧。”林子遥有听到,眉宇一扬道,“我刚才有听见。”   那两个护卫面面相视,半会儿只好将拦着他的手撤下,林子遥立马出去,翻身上马,喝了声后,朝自己父亲的军营里赶去,想到可能是冲着林家来的也说不定。   就在林子遥策马奔腾的时候,一个身影赶了过来,林子遥警惕地侧头,却见是自己的师兄程芳。   “怎么了,这么急?”   “没什么事情。”林子遥微微点头,然后加快了速度。   程芳渐渐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子遥。   林子遥没见到自己家父和兄长,却碰到了脸色不怎么友善的魏祁然,这人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点本性,警告自己离司城烈远些,林子遥看着他不动声色,心里猜测着是不是这人所为,但是见魏祁然不屑的神情,最后也只能猜测,无凭无据,总不能随便下结论吧。   “怎么,一脸凝重的表情。”   听到来声,林子遥蹙眉,立马要转身走人,就连马都不骑了,踏着薄雪就往东边走,但是凌宸天却跟了上来,悠哉地坐在马背上弯着身子,拖着下巴就这么看着林子遥,然后用调戏的口吻说道:“这骑装挺好看的。”   林子遥斜了他一眼,脚步也加快了,但是对方紧追不舍,让林子遥有些恼怒,自己很少会生气,但是只要一碰到这个凌国皇子,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喂,你都走这么久了,不歇息下么,还知道回去的路么?”   林子遥顿了下,回头一看,的确里刚才的营地有些远了,因为还下着小雪,前面走的留下的脚印估计也模糊不清了,林子遥懊恼地瞪了眼对方。   见凌宸天翻身下马,林子遥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他:“做什么?”   “做什么?这种风花雪月的好时候,你说要做什么的。”那种轻浮的语气让林子遥不得不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心!”   林子遥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掉,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于是闭上眼,护着身子,等待落在地上的疼痛。   只是虽然感觉落地,却并没有任何地疼痛感,林子遥睁开眼,赫然发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竟然是凌宸天!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下一章预告:林子遥与凌宸天被困与偷猎者所挖的深坑内,是不是该有奸情了呢?   24、微乱的心   “你没事吧。”林子遥立即起身,见对方仰躺着一动不动,立马有些慌张地跪在凌宸天身边,推了推对方几下,但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林子遥有些害怕了。   但就在他担心的时候,自己的双手猛然被捉住,林子遥一愣,看到凌宸天已经睁开眼,带着戏谑的眼神,立刻就明白对方是在消遣自己,顿时有些气恼,刚要起身,就被对方一扯,整个人就趴在对方身上,林子遥低着声音怒道:“放开。”   “就不放。”凌宸天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就这么抱着他,林子遥抬头狠狠瞪他一样,完全没有平时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在凌宸天看来,林子遥微微上挑的双眼怒视他的样子极为有趣,就在林子遥挣扎地要起身的时候,凌宸天翻身压在他身上。   “凌宸天!”   这下林子遥急了,连名带姓地叫了他的名字,不过凌宸天却是挑眉,脸上带着笑意,然后喂了声,林子遥斜着眼睛看他:“干嘛?”   “我脚崴到了。”凌宸天稍稍起身道,“被你压到的。”   林子遥趁机推开他,皱着眉:“我不会医术。”   “我知道。”凌宸天拍拍身上的雪,自己掏出药,脱下短靴给自己上药,林子遥虽然有些愧疚,憋了半天才说了句谢谢,脸还涨得通红通红,凌宸天却当做没听见:“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林子遥别扭地抬头,看到这坑似乎一点也不浅,刚才要是自己直直摔下来,肯特疼得就是自己了。   “应该是偷猎人在这挖的坑。”凌宸天上完药穿好短靴走到一边坐下,林子遥朝上面喊了两声有人么,却完全没有回应,这才算是放弃了,于是回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凌宸天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天色也不早了,况且又下着小雪,本来就身体不是很好的林子遥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起来,凌宸天看了他一眼,扫了扫身边的雪,说道:“过来坐。”   林子遥却死倔着,那日的事情他可没忘记,自己早就将这人划在不能近身的人员当中,所以就算自己再冷,也不乐意坐过去。   “我的马应该会回去,到时候我的人就会发现我不见了,再等等吧。”凌宸天随地找了个几根枯枝插在自己头顶,然后将披风挂上去挡雪,做完后,他朝林子遥说道,“你是要我抱你过来,还是你自己坐过来?”   “你!”林子遥见他真要起身,立马自己走了过去,在对方身边坐下,刚坐开点距离,凌宸天却是将他搂过来,就算他挣扎也毫无用处,最后只能低着头,闭上眼。   凌宸天看看了越下越大的雪,微微蹙眉,搂紧了有些发抖的林子遥,拉过他的双手,却发觉林子遥双手冰凉冰凉,将他双手揣进自己怀里,奇怪对方竟然没反抗,低头一看,林子遥原本白皙的脸颊一片通红,微微张着嘴,呼出大团的气。   “真是麻烦。”凌宸天拍拍林子遥的脸,“喂,别睡着了,不然烧得更厉害。”   林子遥也没有全部没知觉,感觉到脸颊上有人拍打,睁开眼,却看到凑近的脸,吓了一跳,刚往后,却被对方搂住,感觉到双手暖暖的,低头一看,自己双手竟然在他怀里。   “你这样也会发寒的。”见到自己双手揣在对方怀里而扯开对方的衣襟,林子遥顿时担心对方可能会生病,刚要抽回手,却被凌宸天一把握住,只说了句:“别动。”   说完,这人侧过头,靠在林子遥的肩上,竟然闭上眼睡了起来,林子遥咋舌地看着这个男人,双手传来的暖意却让他突然对这个暴君有所改观。   前一世对这人的认知只有道听途说,人们称他为暴君,所以只能联想到一些残忍的事情,其实比起后来被说是仁君的司城容,林子遥却觉得容王是踏着那么多鲜血和尸体登上那个宝座的,仁君这个称呼,司城容其实并不能说是当之无愧。   站在那种位子上的人,哪一个会是干净的呢,林子遥叹息着,看着因为闭上眼少了丝煞气的男人,若但看外表,这无疑是让女子心动的男人,五官眉目英挺,有体魄,有胆识,虽然手段狠辣,但是至少这人要做什么,都是很明确地说出来。   突然想起这男人说的那句:“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记住我这句话,林子遥!”   林子遥忽然觉得脸颊发烫起来:“真是个霸道的人。”   嘴里嘀咕了一句,林子遥又闭上眼,头靠在对方的头顶上,渐渐地也睡了过去。   “子遥!”林峰拿着火把大声喊着,天色都已经黑了,而且也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心下越发地着急,若不是发现凌国皇子不见了,自己竟然也没注意到自己弟弟也没了踪影。   “容王爷,发现二皇子和林书侍了!”   一个护卫的喊声让司城烈立马掉头,司城容也跟了上去,到一个大坑前,周围的火把照亮了这一片地方,几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凌宸天抱着林子遥的腰,抓着绳子正往上爬。   司城烈跃下马,立马冲了过去,林子遥早就发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得几乎睁不开眼,而就连一向体质不错的凌宸天都有些经不住地晃了一下,头发,眉毛上都是雪花,一张脸冻得发紫,却依旧牢牢抱林子遥不肯松手。   直到司城烈硬是掰开他的手,接过人,凌宸天这才摇晃着半跪在地上,身旁的几个亲信立马为他披上披风,想扶起他,这些人这才发现这凌国的皇子已经没有丝毫地力气了。   “子遥?子遥?”   听到呼唤声,林子遥只觉得眼皮重得像是被千斤的石头压住了一般,明明感觉到有人喊着自己,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喂,林子遥,别睡……   像是听到了讨厌的声音,林子遥硬是睁开一条缝隙,能感觉到自己的绒帽往下滑,眼前是一片白色,却有一个人跪在那里,谁啊,下着雪还跪在那里,林子遥迷迷糊糊地想着。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凌宸天抬头,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样锐利,林子遥却看不清,渐渐地又合上眼,心里却不自觉地骂了句这个笨蛋。   望着自己弟弟带着人已经上了马,司城容看向凌宸天,眼神顿时暗沉无比,似乎在压抑着情绪,只是没人却注意到。   质子府内   “主子没事吧?”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屋外想起,站在门口的婢女摇头回答道:“皇子不慎跌落的时候,受了点内伤,脚上的伤势倒是不重,御医看过,说是休养段时日便无碍了。”   “那就好。”程芳松了口气,他也不方便进去,只好转身离开,“别跟主子说我来过。”   “是,奴婢知道了。”   程芳避开正门,而是翻墙而出,正等在外面的人见他出来,立马将马牵了过来。   “林子遥呢?”   那人回道:“在他的宅院,听说只是发高烧,过了今夜退烧了就能好。”   “算他命大。”程芳哼了声,跃上马。   而林子遥的农本小院里,司城烈坐在床边一直守候着,花莲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让司城烈回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花莲朝跟着司城烈跟来的一名护卫使眼色,但是对方却直板板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硬是让花莲气得差点跺脚。   最后干脆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免得在这里看得难受。   “你也出去。”司城烈没有回头说道,身后的人回了声是后,立马出去。   司城烈看着脸色绯红的林子遥,眼神黯淡下来,当他看到林子遥被别的人护着的时候,难以抑制的酸涩充满整个胸腔,甚至有些愤怒,特别那人正是自己嫉妒的凌宸天!   一想到自己又没能好好护着林子遥,司城烈不仅仅是懊恼自己的过失,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子遥竟然会被追杀,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是不是今天自己没有意外地碰上,林子遥是不是就会有什么意外?一想到这个后果,司城烈只觉得浑身发寒。   “子遥……”低声呼唤了声,司城烈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伸出手,抚摸上那张通红的脸颊,手掌划过他冰凉的发丝,司城烈发觉自己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瞬间就会跳出来一般。   当贴在念想已久的唇瓣上时,背后碗落地的声音让司城烈猛然回头,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眸一片肃然,甚至带着怒意,花莲经不住他的目光,吓得倒退两步,想要拔腿逃走,却也想着自家的公子。   司城烈知道这丫头是林子遥的重视的人,就因为他重视,也让司城烈对这丫头提不起太大的好感,这种扭曲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但是这种直白地怒视,令花莲顿时失了魂,不知道该是留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好了,去换一碗药过来,快点。”最后还是司城烈松了口,打发掉这丫头,唇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有些流连忘返,盯着林子遥的双唇,司城烈单手抚摸上去。   想起那日自己去找林子遥时,凌宸天占有这片唇瓣的样子,心中顿然觉得怒火横生,浑然不觉自己的手使了劲道,直到林子遥发出低咛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   猛然抽回手,但是对方的唇瓣已经发红,司城烈吞咽着口水,突然起身,他怕自己克制不了会伤害到林子遥。   大概被他这么一弄,林子遥醒了过来,只是觉得浑身发冷,很是难受,司城烈见到他侧头看向自己,立马上前:“是不是很难受?”   其实林子遥根本就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耳朵里只听到嗡嗡的声音,半会儿才说了个“水”字,司城烈立马倒了杯茶水,扶起他。   等不渴了,林子遥这才带着鼻音问道:“凌皇子他没事吧?”   拿着茶杯的手顿时将杯子握得紧紧,但是司城烈脸上却笑着说道:“没事,你别担心了。”   “那就好。”林子遥躺了回去,双手抓着被子,听到凌宸天没事,心里也安心下来了,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所以完全没有看到司城烈的脸在忽闪的烛光下,显得阴翳暗沉。   若不是自己推介林子遥去做什么书侍,估计也不会遇到那个凌国皇子,司城烈丝毫没有发觉手上的杯子竟然被他握得裂了缝,额头青筋爆出。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好不容易让子遥从自己大哥的阴影中走出来,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谁知道……   偏偏再过几日自己就要出征了,想到此司城烈心有不甘,但是却无任何办法,如果,如果……   司城烈看向林子遥,心中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一般,眼神透着坚定!   林子遥的烧一个晚上就退了,虽然第二日还有有些虚弱,但是却已经清醒过来了,花莲坐在一边喂着林子遥喝药,然后跟他说着昨天的时候,包括她自己见到被送回来脸色潮红的林子遥时,吓得立马跑去找大夫。   “不过幸好司城将军带了御医过来了。”花莲见碗也见底了,于是倒了杯水让林子遥喝,“这药有些苦,你喝点水就好了。”   “那……”林子遥想问的是凌宸天的事情,但是想到花莲也没出去,估计也不知道凌宸天的事情,最后干脆也不问了。   “嗯?怎么?”   “没事。”林子遥笑笑,“嗓子有些难受而已。”   “生病了就这样,幸好这次你好得快。”花莲收起碗说道,“我先去热点你爱吃的粥,要不先睡下?”   林子遥点点头,看到花莲出去后,这才卧下,侧过身,看到自己的双手通透白润,十指修长,只是自从上次落水后就一直冰冷得很,就算那时候才入秋没多久,也一直那样。   可是昨天手上的温度,林子遥觉得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想到对方抓住自己的手,一脸霸道的样子,林子遥莫名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晃了晃头,林子遥皱眉坐了起来,越想越乱。 25、另一种局面     “凌宸天的身份有些敏感,以后别太过于接近他了。”司城烈为林子遥倒了杯茶递过去说道,瞧了林子遥一眼,见他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心下也有些担忧,半会儿,林子遥这才回答道:   “我知道了。”虽然是知道,但是他现在闭上眼似乎都能见到那跪在雪地上的身影,虽然迷迷糊糊间看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烧真迷糊了,林子遥一直认为那是凌宸天。   想要问司城烈,但是这几天下来,他能感觉到司城烈对于凌宸天的排斥,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是从言语中,林子遥就觉得司城烈似乎很讨厌那凌国的皇子。   “其实我这病都好了,没必要再躺床上了。”都已经两天了,林子遥觉得这些人是不是担心过度了,连花莲也紧盯着他,不让他外出,这可把他给闷地只能随便找书来看看。   司城烈手一顿,脸色有些凝重:“你之前被追杀的事情我还没有找到凶手前,最好还是呆在屋内。”   “若是真有人要杀我,管我是不是在屋内。”林子遥随口一说,司城烈突然猛地站起,原本坐着的凳子砰然倒地发出一声巨响。   林子遥吓了一跳,疑惑地抬头望向司城烈:“司城大哥?”   “我不是在跟你说玩笑话,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虽然我吩咐了白刑,但你偏这样……”见到林子遥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司城烈又急又气,他在这边急得脑袋疼,这林子遥却一副不关他事一样。   “我知道。”林子遥垂下眼帘,“但是急也没有用不是么?难道要我整天担心受怕地过日子?与其这样,不是让想杀我的人得逞了么,指不定我哪天忧虑而死,都不用他们动手了。”   “你……”司城烈被林子遥的话憋地说不出半句话来,又气又觉得好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林子遥还这么能说会道。   林子遥翻开被子起身道:“所以啊,司城大哥你就别担心我了。”   大概是趟床上太久,林子遥下床的时候,没站稳,刚要抓住床栏,司城烈快他一步扶住他,林子遥站稳后说了声谢谢,却是立马拉开两人的距离。   手上仿佛还能感觉到扶着他腰的温度,司城烈心中有些失落,就在两人的氛围有些尴尬的时候,白刑走了进来,也不敲门,大大咧咧地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   “命还真是大。”白刑依旧嘴上不饶人,但是语气却不是以前那般讽刺,林子遥拿过一旁挂着的衣物,到屏风后换上,系好腰带,林子遥走了出来有些诧异地问道:“白副将怎么有空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桃树不可以啊。”白刑侧头,见林子遥披散着头发,一脸的笑意,顿时觉得血往脸上冲,于是立马别过头哼道,“就只准阿烈来,我就不行啊!”   林子遥不做声,对于白刑,他说不上讨厌,虽然欣赏他的性子,但是也说不上很喜欢,毕竟前一世这人的言语以及眼神,他都还能记得,能避开这人就尽量避开,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说正经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跳崖了,尸体都捞不着,至于怎么混进来的,我倒是有些眉目了。”白刑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林子遥对于他们谈论的,毫无兴趣,于是干脆出去找花莲去,心里也盘算着找个机会去质子府内看看,不过要去质子府里,也必须进宫,看来明天自己必须进宫得好好工作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白刑问道。   司城烈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刑说道:“明日我就会有答复。”   白刑瞧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见司城烈如此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不顾周遭人的反对,林子遥第二日就早早进宫,这会儿虽然还没到他值班的时辰,但是却先到了质子府。   只是站在门口的时候,这才想起,这么早,质子府的门都还是紧闭着的,林子遥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要去哪儿。”   这才刚转身,就看到额头冒着汗的凌宸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子遥都能感觉到自己脸跟脖子都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了会儿才说道:“我是来谢谢你上次……”   “这可没什么好谢的。”凌宸天走近林子遥,俯身凑在他耳边,突然吹了口热气,瞧见林子遥缩了下脖子,就连耳根也红彤彤的,在晨光下还能清晰地看见青色的血管。   “来点实际的,说不定我能接受你的感谢。”凌宸天回身,站直身子瞧着少年,嘴上这么说着,手也大胆地抚上他的脸颊。   “别得寸进尺!”林子遥有些气了,这人真是……   见到少年有些恼火的样子,凌宸天笑得越发嚣张,趁林子遥一个不注意,立即在他嘴角亲了下,然后闪身进了大门。   林子遥站在原地,单手捂在嘴角上,瞪大着双眼,很是平日里的淡然顿时荡然无存,不禁破口大骂道:“凌宸天,你这个疯子!”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爽朗的笑声,这人怎么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么不同,林子遥气得转身往回走,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一双毒辣的眼神正盯着他。   凌宸天回到屋内,一路跟着他的程芳出言道:“主子,您不会对这林子遥……”   “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怎么,你还要过问我的事情?”凌宸天不似刚才的摸样,眼神凌厉地看着程芳。   “属下不敢。”程芳虽然低着头,但是知道前面迫人的视线。   凌宸天见他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冷哼了声:“我的人,还不需要你插手,若是有下次……”   程芳握紧了侧身的双拳,低着头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地面,又是回了句:“属下不敢。”。   凌宸天挥挥手道:“行了,出去把,别再擅自做主,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是。”程芳走出门,脸上顿时扭曲得近乎狰狞,心里默念着林子遥这个名字,无视周遭的几个护卫,踏出走到墙边,跟以往一样,翻墙而出,然后走向自己往常要工作的地方——藏书阁。   而凌宸天却举着杯子,眼里一片闪烁不明,这个林子遥……   “皇子?”一片的护卫见凌宸天不言语,于是问道。   “给我查查这林子遥的母亲。”不管是不是他多疑,但也不排除那种可能,如果是真的,这林子遥必定……   藏书阁内   林子遥刚坐下没多久,却看到自己师兄走了进来,只是随便翻了几本书便走到他面前,将手上的书放到他面前,然后说道:“离皇子远点,这也是警告。”   皇子?林子遥第一个反应就是凌宸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对方,但是程芳一如既往冰冷的表情让林子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么说,司城烈也这么说。   似乎所有人都有这个意思,直到程芳走了,林子遥这才惊醒过来,望了望外面的天,这时候应该是上早朝的时辰了吧,若不是狩猎期间发生了意外,估计他们这时候应该都还在狩猎场打猎吧。   中午的时候,容王过来倒是让林子遥大感意外,他那会儿正巧在前院里吃着午膳,这个点,藏书阁是很少有人来的,所以容王过来,硬生生地打断了林子遥的午膳。   “容王。”林子遥站起,刚要行礼,对方却已经进屋,从身前走过都带过一阵冷风,让林子遥觉得有些发冷,又看了眼还未吃完的午膳,心想着过一会儿估计又要冷掉了,没可惜刚没想多久,里头就传来容王的声音,林子遥只好赶紧进去。   容王脸色深沉的摸样让林子遥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容王看了眼桌子上写着的字:“梵文?”   “嗯。”林子遥收起桌上写着的东西,然后抄写下书名,直到容王走后,林子遥这才呼了口气,这容王还真是奇怪,若是想要看书,大可让小厮过来借便可,何必要冷着一张脸亲自过来。   刚稍作休息,司城烈却急匆匆地进来,拉着林子遥就往外走去。   “司城大哥?”   “带你去一个地方。”司城烈拉着林子遥往外走,一直出了宫,然后直接将林子遥带上马。   司城烈带他去的地方是一片竹林,林子里倒是有个小竹屋,旁边的湖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这里是?”   “我娘以前避暑住的地方,虽然平日里无人,但我还是经常命人过来打扫。”   这跟带自己过来有什么关联么?林子遥倍加疑惑,司城烈将两壶酒放在桌上:“我知道你胃不好,但这些是米酒,跟我喝几杯如何?”   “我……”林子遥见他用明亮着的眼睛看着自己,只好坐下,再两日这人就要离开崬都城了,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林子遥突然觉得有些感伤,于是坐下,为两人倒了一杯,自己先喝上了。   司城烈笑了,于是也坐在他对面,喝了起来。   米酒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对于司城烈来说,毫无知觉,但是林子遥一壶下去,却觉得头有些犯晕了。   见林子遥突然趴在桌子上,司城烈停下喝酒的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然后喊了两声:“林弟?子遥?”   林子遥抬眼,眼里却一片湿润,嘀咕了句什么,又趴了回去,司城烈抬起手,先是顿了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林子遥抱起,放到烤火盆边的床榻上。   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司城烈伸手,将林子遥头上的方巾接下,顺着他一头黑亮的长发,然后附上亲吻上他渴望已久的双唇。   他知道这样趁人之危很卑鄙,但是自己就是克制不住心中压抑的野兽,那种叫嚣着,嘶吼着要他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上战场对着十几万大军都不会觉得紧张的司城烈却颤抖着手,慢慢滑下,松开对方的腰带后,将手探了进去。   林子遥再不济,也不可能因为一壶米酒而醉倒的,司城烈显然是已经谋划好的。   像是膜拜,司城烈亲吻着他的额头、眼帘,然后撬开对方的牙关,慢慢探索进去,林子遥突然的闷哼声让司城烈睁开眼,见林子遥睁着眼睛,正一脸疑惑的表情,司城烈笑着,然后将这吻慢慢往下。   感觉到自己喉间温湿的感觉,林子遥一时半会儿竟反应不过来,但是那种又痒又湿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当想抬手,却发觉自己的双手根本没什么力气,勉强抬起的右手也在半空中垂下。   明知道不对劲,但是脑袋却浑浑噩噩的,让他愣是思考不起来。   直到胸口一片凉意,林子遥似乎才意识到对方到底在做什么,心惊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发觉自己被按得死死的,林子遥低喊了声,但是对方似乎是视若无睹。   司城烈抬头起,眼里已经是一片血色,没有往日温和的眼神,那种仿佛要立刻吞噬、撕裂的眼神让林子遥有些后怕:“司城大哥?”   “我不会说对不起。”司城烈有些痛苦地说道,双手捧着林子遥的双颊,“我不想后悔,过几日,我一走,再见面,肯定已经是好多年了,你必定会将我忘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不是的。”林子遥有些慌张地摇摇头,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   惊讶于司城烈的强硬态度,林子遥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司城烈,那个像是自己大哥一样护着自己,教自己射箭、骑马的人,似乎已经消失了。   司城烈没再过多的解释,慢慢脱去林子遥的衣衫,甚至还会体贴地问一句:“冷么?”   无力的人看着胸口的头,林子遥觉得冷,很冷,不止是没有衣衫遮蔽的肌肤,而是心冷,这个被自己敬为大哥的人,却是如此待自己的,心里仿佛是外边的湖泊,结上了一层冰,冰冷得想要哭。   “别哭,你是第一次,我会温柔的。”   林子遥滑下泪,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是放弃了一般,但司城烈却是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水。      26、觉醒吧,凭什么 ...   眼前衣衫近乎尽退,纤细的手肘垂在床沿,一头黑瀑般的头发缠绕在床上的人,这真的还是林子遥么……   “司城烈!”竹门被踢开,容王满脸怒容,身后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白刑,正抬着林子遥的双腿欲挤身进入的司城烈没想到他们会来,立马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上。   “救我……”   林子遥原本无神的两眼望向门口,他已经看不清到底是谁,司城烈一顿,在被子下握紧了双手,低头看着侧过身蜷缩起来的人。   白刑上前一把扯住司城烈,就算再傻也知道眼下的状况,脸上一脸地愤怒道:“你这算什么!”   司城烈退出,将被子盖在林子遥的身上,拉过一旁的衣物套上,站在床上却是说了句:“我不会道歉。”   司城容拦住他,脸色异常地冷硬,司城烈却是绕开他,往外走去,不会后悔,一点也不会后悔,与其就这样去边关,宁愿让子遥能记住自己,这样就好,无论是什么手段,自己都不会后悔,就算就是以伤害对方为代价。   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这时候又下起了小雪,像是在可怜他一样。   想到林子遥刚才的样子,司城烈痛苦地抓着衣襟,但是胸口越来越疼,疼得近乎像是要窒息一样,猛然将拳头砸向一旁的墙壁上,不顾手上的磨出的伤口,一拳又一拳狠狠砸着墙壁,刷白的墙上留下的是血印,就连粉刷的石灰都被砸得裂了缝。   但是这种自虐的行为根本就得不到救赎,司城烈仰头嘶吼,那种痛彻心扉的声音让街上不多的行人纷纷侧目。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局面……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却又不甘心!   白刑望着蜷缩在被中瑟瑟发抖的人,屋内弥漫着的暧昧味道让他以为林子遥已经被司城烈强迫了,顿时眼眶发红,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感觉如此地酸,而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为何要想去安慰他呢,白刑有些疑惑,不是应该破口大骂么?为何说不出口?   这个曾经让自己毫不在意,很是厌恶的少年,此刻却遇到这种事情,为何心中会如此的苦涩?   容王直接抱起林子遥,冷着一张脸对白刑说道:“不准声张,阿烈那边,我会跟他去说的。”   容王说完就转身离开这个地方,见人被抱走,白刑看了眼空着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道外面有了动静,这才跟了上去。   “我知道你还清醒着。”司城容将人摔在马车里的靠垫上,“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   “容王觉得我自己回去声张么?”林子遥的声音很低甚至是带着嘶哑,脸上却带着一丝愤怒,他抬起头看着司城容,眼眶发红,质问道,“难道我要跟所有人说这事么?到底谁是受害者?”   “是,你是为了你弟弟,为了司城烈!那么我呢!我算什么!”林子遥突然哽咽着,直视这对方的双眼,一声声说道,“我就是你们眼中毫不起眼的玩物,高兴了赐予我宅院,不高兴了,就甩我两个巴掌,就算你是容王,凭什么这么对我!”   林子遥发泄着这一世对这些人的不满,容王也好,白刑也好,还有他一直以为能当知己的司城烈。   结果这些人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自己不是玩物,凭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他有做错什么?要让他们如此厌恶自己?   毕竟还是十多岁的少年,林子遥痛苦地闭上眼睛吼道:   “我以前是傻,是蠢,但当我已经决定要远离你们,为何你们偏偏却不放过我!为什么!”   那种嘶哑着嗓子,歇斯底里的控诉,当自己要远离这些人的时候,却偏偏像是被捉弄了一般,尽是跟这些人有着接触。   刚才司城烈带给他的不止是屈辱,更多的是心寒,一个他认为可以当朋友的人,竟然如此对他,那么其他人呢……   望着林子遥满脸的泪,司城容伸出手,竟欲要抹去那些泪水,但是一向不怎么反抗的林子遥却是抬手就拍开他伸出来的手,脸色满是戒备,现在的林子遥就像是一只刺猬,张扬着浑身的刺,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他现在根本就不信任任何的人,浑身戒备,竖起高高的墙来抵挡外人的侵入。   这是什么感觉,司城容看着躲在角落的人,明明冷得都发抖,嘴唇都发紫了,却依旧像只刺猬一样戒备着,自己有那么可怕么?以前那个总是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有时候怯怯地抬头,脸上会浮现红晕的少年呢?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了,印象中最深的,大概就是在自己府里,这个带着一脸仰慕神情的少年,拿着玉佩在湖边说要送与自己。   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林子遥脸上顿时毫无血色,而那时还刚入秋,枯黄的树叶飘落在微颤着的双肩,那副隐忍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把他逼到这样的?   然后接着就是生疏的语气,冷淡的眼神,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远处看着,就算是想要将他拉下水,却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这防备甚至是厌恶的眼神,是在看自己么?   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司城容突然扯过林子遥,将他压在身下,然后俯身狠狠地吻住那张红肿的唇,不顾林子遥闷哼地反抗,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双手捶打着对方结实的后背,但是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脏。”司城容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出了马车,只是对外面驾车的人说了句,“送他回去。”后就跃下马车离开。   林子遥呆愣地躺在马车里,闭眼上,以为早就干涸的泪,又没入了两鬓之间,原本就红肿破皮的的唇被他狠狠咬住,就算嘴里满是腥味,却依旧如自虐般狠狠地咬住。   自己的退让带来的竟然是这些人的羞辱,呵,很可笑么,为何要让我退让!凭什么让我退让!   三年的奴役,从未吃饱穿暖,看着身边一具接着一具腐烂的尸体,想象着终究有一天也是自己的下场,什么情,什么爱,这些都比不上现实带来的恐惧和残酷!   明明已经摆脱了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竟然却想着要逃避、退让,可是这些换来的是什么!是羞辱!   借着爱的名义羞辱自己的是司城烈,借着保护自己兄弟而对自己冷言冷语的白刑,还有这个男人,这个让他两世都不得安稳的男人!   这几个月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呵呵……哈哈哈……”林子遥突然狂笑着,凭什么自己要委曲求全,凭什么要自己接受这一切,不甘心,真的一点也不甘心!林子遥的眼神发生了巨变,望着车顶,突然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一脸的坚定。   命运没有捉弄自己,而是自己没有抓住这命运而改变,看,历史不是都能改变,为何自己不能改变了,为何自己要任人宰割?   花莲在扶着林子遥的时候,有些害怕地看着脸色不好的人,这样的神情,不是自家公子该有的,那个总是笑着说没事,仿佛什么都不关心的公子,去哪儿了?   “花莲,你什么都别问。”林子遥知道花莲一向都很敏感,但是现在他不想多说,不想解释。   花莲不问,让人打了水,服侍林子遥洗浴,却看到他雪白的肌肤上一枚枚红痕,以及指痕,就算不经人事,但是对于做丫鬟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痕迹的出处。   啪嗒,啪嗒。   林子遥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抹泪的花莲,只是说了句:“我不欺人,但是却不能阻止别人欺我。”除非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再欺负自己……   那种被手指探入的恶心感觉,自己再也不要忍受!   “公子,”花莲猛然跪下,双手抓着浴盆摇着头,“公子,求您别这样,花莲害怕,花莲真的害怕。”   林子遥看着哭花了脸的丫头,心里一软,幸好,幸好还有这个丫头……   司城烈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一身的酒气令扶着他的管家担忧不已:“将军,容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您看先?”   司城烈进屋,果然看到自己大哥坐在凳子上,原本撑着额头的手也放了下来,见到司城烈醉醺醺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去哪了?”   “不用你管!”司城烈倒在床上,正要睡觉,脸上却被冷水给泼醒,睁开眼,却见容王拿着杯子,悬空在他头顶上,司城烈起身,抹掉脸上的水。   “就要出征了,你还有这心思管这儿女心事!竟然为了个男人喝闷酒,一夜不归,成何体统!”竟然还要去强迫一个少年!容王咬着牙,第一次对自己弟弟动怒!   “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司城烈起身,却被司城容按住,司城容脸上的怒意却没能让司城烈收敛,甚至抬手击向对方,司城容没想到他会出招,立马后退接下他这一拳。   就算是酒醉,司城烈的一招一式依旧凌冽无比,相比之下,容王的手法也颇为相似。   最后在所有东西都打翻在地,司城容将醉得发晕的弟弟一拳揍在地上的时候,司城烈这才停下,靠着柱子突然捂着脸开始狂笑。   司城容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自然也不好受:“阿烈。”   “你说得对,就快要出征了,我却还想着这些事情,竟然跟个地痞流氓一样去强迫子遥,我的确是个混蛋、恶棍!”   司城烈捂着眼睛说道,“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只是当他的朋友,我不想出征,连个归期都不知道,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我第一次觉得出征去打仗是如此地难受……”   “你好自为之。”司城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而一向男儿当自强的男人捂着眼睛,却止不住手缝里渗出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这些自己真的算是彻底跟林子遥无缘了么……   27、跟往常一样 ...   “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小陆侧身问着一旁的花莲,林子遥练习射箭已经快一个上午了,但是却依旧不知疲倦地拉弓、放下,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最近几天就一直这个样子,说是奇怪吧,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看得人就觉得有些别扭。   大靶头随着司城烈已经出征,林子遥答应自己师傅要去他家做客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如今师傅不在,他自然不能再懈怠了。   “像平日一样练射箭,没什么不同啊。”小伍在扫着地上的雪,往那头瞧了一眼,“不过公子昨晚在书房呆到很晚才离开,不知道在做什么,今早又这么早起。”   花莲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他们两个不知道,但是花莲却晓得。   林子遥呼了口气,甩甩有些发酸的手腕,小陆立马狗腿地贴上去递上布巾问道:“花莲已经备好午膳了,要先去洗个澡,还是直接去吃午膳?”   “先洗澡吧。”林子遥走回自己的屋内,却看见花莲将水倒入澡盆中,试着水温,林子遥勾起笑,“还是你了解我。”   “我可是公子的贴身丫头,要是不贴心点,还指望外面两个马大哈么?”花莲起身为他更衣,见林子遥身上的痕迹还未退掉,反而越来越深,花莲咬着下唇,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将衣物放到屏风上。   自从那日起,林子遥就有些怪异,比以往还要勤奋,就连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花莲有些担忧,但是瞅着他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也就暂且不说,而且至于那天到底是谁对公子这样,林子遥闭口不谈,花莲也不多过问。   “快到年三十了吧。”林子遥趴在盆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花莲手一顿,嗯了声,没想到一晃竟然已经来这小半年了,林子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只是这么短的时间,林子遥从以前那个总是跟在容王身后的少年成长为宫中的书侍。   “公子,我想那天回趟家乡看看。”   “花莲的家乡在哪儿啊?”林子遥总算是睁开眼了,花莲为他擦着背,脸色一派柔和,似乎是想起自己的家乡来,心里有些自豪道:   “我的家乡在南方,离这里不算很远,来回大概也就几天的功夫。”   林子遥侧头笑道:“你也这么久没回去了,是该回家探探亲,我反正过年应该是在林府过,你也不用担心。”   花莲哼了下,说道:“就因为你要在林府过我才担心呢,你那二姐,嚣张跋扈的样子,看着就知道不是善茬,还有那林夫人,看着和蔼,我总觉得她一肚子坏水,世上最可怕的是女人和小人,公子你可要提防着点啊。”   看花莲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林子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得你好像不是女人一样,哦对,你现在也不算是女人啊。”   “公子!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花莲秀眉一横,原本擦着他背的手顿时用力,害得林子遥哎哎地只好往里躲。   年三十很快就到了,农本小院里的人都早就各自回家吃团圆饭了,林子遥却迟迟未走,一直到了年三十这天晚上,这才换了身体面的衣服带着些衣物去林府,回林府,至少要过完初八才能再走。   再踏进林府,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新添的家丁基本都不认识他,只能从那些熟知他的人口中知道林子遥。   “三少爷。”管家躬身接他进屋,这家宴还未开始,厅里所以有些冷清,但不比上次中秋夜的家宴那般人多,年三十基本都是在家过的,所以只有一桌。   但是林夫人却亲力亲为,拿过盘子放在桌上,不满意,然后又调整了一番,等停手时,这才注意到林子遥站在门口。   “是子遥啊。”林夫人笑了笑,走了过来,“一段时间不见,高了不少,在外住得习惯么?”   “嗯。”林子遥不想跟他多说,看了眼四周没见自己大哥林峰,于是问道,“大哥他呢?”   林夫人笑道:“正在自己屋内呢,你们兄弟虽然在宫里办事,但是你在藏书阁,他在朝堂上,你们应该很久都没见过了吧。”   这林夫人若是外人看,都觉得这是位知书达理,大家气派,看上去很和蔼可亲的一位女人,但是林子遥却知道这女人从来都不待见自己和娘亲,小时候还能经常听见这女人的冷嘲热讽,就算他再小,也听得出她事事针对自己娘亲。   所以这林夫人,在林子遥眼里,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这女人也没怎么苛刻自己过,但是娘亲在她身上所受的屈辱,他铭记于心。   “那我先去找大哥。”   “顺道喊你爹一块过来吧。”林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林子遥离开,转身的瞬间,脸色一沉,心中冷哼着,面目有些狰狞,但是只有她身边的丫头见到,其他人都还忙着布置厅里,没有注意到这老夫人的一举一动。   熟路地来到自己大哥屋前,林子遥敲了下门,然后推手进去喊道:“大哥,我……”   林峰突然慌张地收起摊在桌上的画卷,见到林子遥后,立马笑道:“你来了,还真是晚。”   “也不晚,这不是还没吃饭么。”林子遥瞥了眼他手上的画卷,刚才一瞥之下,只看到应该是一位女子画像,林子遥扯扯唇笑着问,“那画里的可是大哥的心上人啊,这么神秘。”   “你这小子,得寸进尺是吧。”林峰用画卷敲了下他的头,“还不快去跟爹请安啊,臭小子。”   林子遥摸着头笑着连连说是,然后退了出去,林峰握紧手上的画,呢喃一句:“真像……”   这顿年三十的家宴看似平常,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欢笑,但是每个人却心怀他事,林子遥坐在林峰左边,林峰一直为他夹菜,还得二小姐有些不爽,撒娇着说大哥疼三弟,都不疼她。   这林二小姐自小是家里宠惯了的,撒娇也最是拿手,纵然知道这妹妹娇惯任性,但是作为大哥,总是不自觉地宠溺她,况且都是一个娘生的,自然是不一样。   所以这二小姐见到自己大哥一直在关照着林子遥,心里顿时醋意横生,林夫人不说,林将军也只是哈哈笑着这女儿顽皮。   林子遥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这顿晚饭吃了很久才结束掉,期间也喝了些酒,但是林峰不让他多喝,也就小酌几杯罢了,毕竟身子不必以前,林子遥也不拒绝。   等散桌的时候,林老爷却是将他叫住了,跟着他来到了书房,林子遥站在门口,林老爷看着他,招了招手。   林子遥疑惑地过去,林老爷问道:“你也算在宫中找了份差事了,现在你有何想法?”   没想到林老爷竟然会问他这个,林子遥一向对这种功成名就没什么兴趣,林府上下皆知,而且他的无能也不能让他有这个非分之想,所以林老爷问出来的时候,林子遥已经下了决定。   “我想往上走,为了护好我自己,但是我会试着自己往上爬。”林子遥说的很直白透彻,林家注定是要跟容王作对的,注定是那种结局,但是林子遥还是这么决定了,在这余下的几年内,与其就这样被受欺,到不如试着往上,至少自己不会再被任人欺压。   林老爷很是满意林子遥的眼神,也有些欣慰道:“你娘要知道你有出息,必定欣慰。”   林子遥不说话,心里却想着,虽然要自保,但是绝对不能靠着林家这棵已经腐烂了根基的树,明哲保身,对于林家,他也不能有再多的牵扯,他不会忘记娘亲当年怎么受林夫人的欺辱,所以就算不甘现状,自己也不能投靠这个家族的。   回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林子遥看着摆设依旧的地方,心下不免有些感伤。   年初一,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但是林子遥却不愿走动,早上拜年完,吃了年糕和枣子后就自己一人走到街上。   从鸡鸣起,他在屋内就能听到鞭炮的声音,走到街上一看,果然满地红纸屑,看着格外得喜庆,虽然是年初一,但是也有不少商贩开着门,估计也就晚上关得晚些罢了。   与凌宸天不期而遇倒是令林子遥有些意外,对方头戴着狐狸皮帽,一身凌国服饰,陪着他高大的身躯以及惹眼的脸,顿时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而林子遥却是那不识像的,手上拿着两枚红结,想着自家院子也该添置点喜庆这才买了这红结,结果刚付好钱,就碰到了这个冤家,林子遥站在他前面,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大家都站一旁,只有林子遥站在大街中央。   “红结?”凌宸天抢过他的手上的红结,眯起眼问道,“要送给哪家姑娘?”   林子遥抬手想取回,但是凌宸天却将手抬起,身高的差距让林子遥无法勾到,最后只能收手,想起那天这个疯子的举动,顿时有些恼火,瞪他一眼后,就侧身想从他身边走过。   “你不想当众出丑吧。”哪知凌宸天拉住他的手,小声问道,眼里满是笑意。   “疯子。”林子遥想要挣脱,却根本就无用,甚至很轻松地被对方拉着往客栈里头走去,凌宸天一进去,小二就迎了上来。   “楼上还有位子吧。”   “有、有。”小二眉开眼笑地带着他们上去,对于林子遥被这人捉着,像是丝毫都没注意到一样,林子遥被对方拖到三楼靠着江边的一处桌子边坐下。   “来点好酒好菜就可可以了。”凌宸天的两个手下已经将三楼的人全部赶了下去,然后把在楼梯处,又扔给小二一块金元,乐得小二对于客人被赶走的事情,完全不在意。   “你真是个疯子。”林子遥皱着眉,握住他的手,想要掰开,但是凌宸天却俯身笑道:“你说来说去只会疯子这个词,没有别的么?”   “你!厚颜无耻!”   “还好、好还。”凌宸天倒是还谦虚地承认了,气得林子遥不得不瞪着他,也不知为何,林子遥似乎只要碰到这人,就总是容易动怒,明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就是在给对方逗乐,却还是忍不住要气恼。   “前段时间你都一直在躲我,为何?”凌宸天问道,“而且司城烈出征当日文武百官送人,也没见到你。”   “这与你无关。”林子遥揉着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一圈红痕,更加不快了。   “的确不关我事。”凌宸天坐到他对面耸肩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在打听梵国使臣觐见的事情做什么?”   果然被这人知道了,林子遥心中冷哼,想起之前这人还救了自己,现在想想,那根本就是场梦吧。   凌宸天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看向江面问道:“是不甘于现状了吧,还是说,司城烈对你做了什么,以至于你突然要这样?”   林子遥猛然起身:“我的事情,麻烦您这个凌国二皇子少管,我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今日上街是我出门没看黄历,算我倒霉好了,但是我的事情,请你以后不要再过问,也不用再打探了,我不是司城烈他们那的人!”   “这个你不要了?”举起自己的左手,而手上挂着的正是刚才他抢来的红结。   “送你了!”林子遥下楼,也没人拦他。   凌宸天收手,看着江面,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凌厉的眼神却显示着他的怒意,那个司城烈……      28、把握好机会 ...   “梵国使臣要来?”刚过年,还没开春,白刑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梵国一直都是海上的一处大岛国,在这烽火战乱的年代里,唯一一处净土,因为是中立的国家,而且是佛教起源地,一直都享有礼仪之邦的美誉,这个国家很少会到处走动,突然说是要来崬国,着实让白刑摸不着头脑。   “嗯,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容王落下一棋子,喝两口茶,等着白刑的下一步。   “那还真是不容易猜,”白刑也落下一子,抬头问道,“我记得林子遥似乎会梵文吧,朝中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会梵文的人。”   “嗯。”容王眼前浮现出那种满脸泪痕的脸,捏着黑子的手顿了顿,“到时候再说吧。”   白刑走后,容王起身,这盘棋是他险胜,白刑的棋艺一般,从来都是他完败白刑,但是这次却不知道为何,总是心神不宁,就连白刑下到最后都蹙眉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司城容起身,身后的小厮立马上前收拾残棋,将黑白棋子一一分开放入木盒中。   见司城容的脚步往外,机灵的小厮躬身问道:“要小的备马么?”   司城容看了他一眼,小厮立马低下头,司城容走了出去,马很快就备好了,只有黑玄跟在后面,天还依旧很冷,骑在马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脸颊被凌冽的冷风刮得近乎麻木。   直到前面的主子停下,黑玄这才勒了马缰,抬头,却是农本小院的字样,这里是林子遥的住所。   “王爷?”黑玄下马,见他站在门口,有些疑惑。   司城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么冷的天还要骑着马出来,而且还不知不觉跑到这个地方来,离上次在马车上的那次,已经快一个月了,到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住,唇上的触感。   当时是因为自己无法克制的冲动,才会说出那种让林子遥难堪的话,因为自己在意,竟然该死的非常在意林子遥身上的痕迹!   自己很清楚,在自己弟弟府里等他的那一晚,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坐在那里一整个晚,再清楚不过了,他想狠狠揍司城烈!   是小陆开的门,看到容王站在门口,长大了嘴,半会儿这才侧身让开道:“我家公子在……”   司城容走进去,正巧看见在练习弓箭的林子遥,高高扎起的马尾,一身暗红色的衣服,坚定的侧脸,无一跟自己以往认识的林子遥有天大的差别。   “公子,公子。”小陆喊了两声,但是林子遥太过入神,没有听到,小陆记得都冒汗,但是司城容却抬手阻止他,就站在原地等着。   林子遥觉得手有些酸,停下后甩甩胳膊,揉捏了几下,刚又要抽出箭,却瞥到旁边似乎有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司城容,小陆在一般苦着张脸,黑玄站在大门口处一动不动。   林子遥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皱着眉:“见过容王。”   “不必多礼了。”司城容见他额头满是大汗,便说道,“先去换身衣服吧,免得……”   大概是注意到林子遥怪异的视线,司城容轻咳了声,不再多说,随着林子遥进屋,花莲出去买菜了,小伍也跟了去,院里只有他跟小陆两人,林子遥这会儿又要去换衣,小陆竟也顾不上给容王倒杯茶。   于是被冷落的容王只能站在大厅里,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宅院,却是第一次进这大厅,不大的厅内,摆着一张四方的桌子,显然是吃饭用的,门口摆着一张摇椅,屋内连个装饰物都没有,显得过于朴素,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意外地让他觉得心平气和。   林子遥换好衣衫,推门而出,有些不明白那日说他“脏”的容王为何跑来他这里,看神情,也不像是来找茬的。   “不请我喝茶?”   林子遥一出来就看到依旧站着的人,看了眼小陆,小陆立马回避,林子遥这才说道:“粗茶,恐怕入不了您容王的口。”   “林子遥,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么?”   “抱歉,容王您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林子遥坐到一边摇椅上,瞥了眼司城容问道,“请容王再说一次?”   那种带着讽刺的话语让司城容蓦然心疼,不是这样的,林子遥对着自己的时候,就连搭几句话,都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生怕会惹火了他一样,然而眼前这个径自坐到椅子上,拐弯抹角地说话的,真的还是那个林子遥么?   变了,是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容王爷。”林子遥说道,望向门外已经凋零完了的银杏树,“经历那么多,总是要吸取点教训的。”   “林子遥……”   “不知容王来我这寒舍有何事,若是没有,恕林子遥这么个地方放不下您这座大佛,我们这连招待您的茶水都没有。”林子遥的意思很明显,甚至有些带着嘲讽的意味,他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在这人面前竖起一道墙,好好保护自己而已。   一味地退让,只会让这种人趁机伤害自己。   司城容大概没想到林子遥会这么说,愣了会儿才说道:“梵国使臣要来,朝中也就你会梵文,所以……”   “我本事朝中臣子,这种事情自然会尽心尽力,不用容王亲自过来跟我说。”林子遥逐客的意味很明显,对于这个男人,早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三年的奴役,早就被磨灭的情意,是自己当初还误以为自己还有对这人有些情意。   现在想来就觉得有些可笑,什么情啊,爱啊,就如同大哥所说的,好男儿自在四方,何必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费心?现在的自己恐怕连对这人的同情都没有了吧。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司城容说道。   “那容王爷觉得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林子遥回头,直直地望向对方,“像我这么肮脏的人,会污了您的眼的,王爷还是请回吧。”   算是下了逐客令,司城容看着他,顿时有些心慌,不是这样的,也不该这样的,但明明是自己做的一切,为何觉得如此难受,喉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难受。   见对方离开,林子遥叹了口气,司城容根本就是多次一举。   出了门,司城容策马照着原路奔回去,黑玄紧跟其后,对于主子出来时候的脸色有些担忧,其实这段时间,主子一直都有些奇怪,有时候甚至会在发呆,黑玄一开始以为是司城烈出征,后来才发觉似乎跟这林子遥有关。   自己曾经接到过主子的命令,找机会对林子遥下手,黑玄眯起眼,也许自己的确该找机会除掉那个左右他人的林子遥了,或者说,早该除去那人了!   司城容一回到府里,就命人打捞湖底,誓言要将那块掉入湖里的玉找出来,他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从林子遥那里出来,却本能地让他想要找寻那块玉。   还有一块在上次就落在自己手里了,另一块,却已经落在这湖里近半年了,管家也记得那块玉,心想这都这么久了,这湖面上又结着冰,要打捞,谈何容易。   早知那样,为何当初要打落那块玉佩呢?   “怎么回事?”魏祁然刚入王府就看到不少人在湖里打捞着什么,以为是容王掉了了什么,于是问了管家。   “王爷掉了一块玉,所以命人捞上来。”   “玉?什么玉,值得王爷大费周章地捞湖,再买一块不就好了。”魏祁然如是说道,然后往里走,见容王站着,有些好奇地问道,“外面的人在捞一块玉,是很重要的么?”   “祁然?”司城容回头,见到魏祁然,不知为何似乎没有了当初见到对方的喜悦感,但是这个自己认定配得上自己的男人还是让司城烈扬起眉,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块别人送的玉罢了。”   司城容说的是别人,而不是阿烈,在魏祁然心中,容王除了非常在意他那个弟弟外,很少会有在意的人,就算是自己,也是近乎于礼罢了,并没有白刑和司城烈想得那般喜欢。   就因为如此,自己所以不甘心,为何这样的自己,还不能得到这个男人所有的爱!   “你怎么来了?”容王转移话题,魏祁然也不想再多问,容王一向都不喜欢别人多过问他的事情,装作不知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坐坐,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魏祁然说的时候,瞄了眼司城容,但是对方却一直望着外面的湖,魏祁然心下了然,甚至有些恼火,那块玉真有那么重要么?   花莲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公子坐在门口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假寐,横了眼小陆:“公子身子不好,也不为他添件披风。”   “我……”小陆凑过去小声说道,“刚才容王来过,公子竟然不给容王好脸色,我看着都觉得害怕。”   “容王来过?”花莲眯起眼,这个容王不是最讨厌公子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别在那小声嘀咕,我听得见。”林子遥醒过来,看向他们几个人,微微叹了口气,“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花莲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让他们瞎操心的。   林子遥眯起眼,既然容王都过来跟他说梵国的事情,可见到时候应该是自己可以出头了,到时候,他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      29、千钧一发 ...   “站住!”白刑挤在人群中,见前面那臭小子占着个子小的便宜跑得越发快,正当白刑想要跳上一旁的桌子上的时候,一直箭不偏不倚地射在那小子头上,白刑拨开人群,他要追的臭小子正摸着脑袋,地上的箭头上也被手绢包住,这才没算伤着人。   “喂,你这臭小子真是活该,把老子的钱掏出来!”白刑怒目而视,那少年回头,哭丧着脸道:“那又不是大爷您的荷包,您这个积极做什么?”   “就算不是老子的钱,也不准你在爷面前偷东西。”白刑压制着这小子的胳膊,见他竟然还敢反驳自己,立马加重了力道,害得这小偷嗷嗷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中,一双黑靴站到白刑面前。   白刑抬头,见到林子遥侧着头,一副似笑不笑的样子,顿时恼了,横声道:“看什么看!”   林子遥不回话,捡起地上的箭,放入后背上的箭筒内,就转身离开,他不过是去了趟师傅家,看望下师娘罢了,刚回来就看到白刑追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在跑,那里还有副将的风范。   不过打着不想跟白刑多接触的想法,林子遥也就出手帮个忙就离开,而白刑哼了声后起身,刚要说什么,却看着林子遥瘦弱的背影,顿时将想要说的话噎回去,转口道:“喂,你没事了吧。”   林子遥看了眼白刑,无话,但是白刑却能从他眼神中读出点什么,不一样了,跟以往的那种低位的林子遥完全不一样了。   “我说,我钱都还你了,还要踩着我到什么时候啊,大爷!”   白刑低下头,踹了这小偷一脚:“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扁你一次!”竟然让他在林子遥面前出丑,活腻了啊!   又补上两脚后,白刑这才舒坦多了,将钱还给后面的那位老婆婆后,往回走,他这次出来只是出来透透气,春天将近,不出来溜达一圈会憋死他的,原本是要照魏祁然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祁然一直都在家中不怎么出府。   难道是容王有关?白刑摸着下巴,继续想着。   而林子遥刚拐进巷子口内,就看到几个看似地痞流氓的人堵在他前面,林子遥四周看了下,并无他人,这么明显,林子遥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别让那小子跑了!”   林子遥哪会听他们的,拔腿立马就跑,这些人大概有七八个,要他跟他们对打,根本就毫无胜算,只是林子遥也想不通,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跟自己过不去。   “刚才明明从这边走的,怎么会不见了!”   “给我追!”   这些人看着像是普通的地痞,看来要对付自己的,也不是很上心,估计是想打自己一顿泄愤罢了,林子遥坐在树脂上看着下面几乎上蹿下跳的那些人,心下也有些了然。   林子遥看了下四周,也只有这树后面的墙院可以躲,林子遥看下不算低的墙,叹了口气,屏住呼吸,立马跃下。   “嘶!”   左脚传来一阵剧痛,林子遥握住左脚腕,感觉到额头冷汗淋淋,林子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院子太过空旷,根本没有藏身之所,想要出去,也得躲段时间再想办法。   这个院子看上去像是被荒废了,但是他在树上的时候,明明看到前面修整得很好,为何这么一出却残破成这样?林子遥推开屋门,屋内虽然冷清,至少还算干净,但是看得出应该是个小佛堂。   林子遥有些奇怪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竟然会布置一个佛堂,佛像两旁写着梵文,一字一句读出来,林子遥也没觉得奇怪,这两句话是佛经里的常见的用语。   但不知为何,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林子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往里走,里面是个不大的书房,里面摆满了佛经,看上去来这里的人应该是向佛的吧。   没多想,林子遥拿过一本书躲在最里面的书架旁,起码到天黑才能行动,况且自己的脚还在隐隐作痛。   只是林子遥刚坐下没多久,门就吱呀一声引起了林子遥的注意,放下手上的,看了眼四周,并没有躲避的地方,林子遥只好侧身站在书架旁,只要那人不走进便不会察觉。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办妥了,梵国出使的大使已经被我们掉包了,语言方面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崬国没有听说有大臣会梵文。”   “不,还有一个人会梵文。”   林子遥心惊,这个声音概不会是……   “主子?”   “看来有老鼠不小心跑进来了。”男人眯起眼,撩开帘子,然后一步一步往里走,林子遥的心几乎吊到嗓子眼上,“出来吧。”   林子遥闭上眼,反正早晚会被发现,倒不如自己走出去,刚这么想,上面突然跃下一个人影。   “不愧是凌国的二皇子,果然名不虚传。”蒙着脸的男子立刻拔出剑。   “你是谁!”   冲进来的人也立刻拔剑迎上,林子遥感觉自己腿都快软了,耳朵里全是刀剑的声音,林子遥紧抓着刚才拿到的那本书。   “这点功夫竟然要刺杀我,胆子还真不小。”凌宸天嗤之以鼻道,“天明,你将他押到地下室。”   “是。”   听到离开的声音,林子遥松了口气,瘸着腿走了出来,但是刚踏出一步,前方一个声音响起:“这戏精彩么?”   猛然抬头,凌宸天竟然依靠在门口,而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林子遥只觉得头顶冒汗,自己太过大意了,竟然这么早就松懈了。   “你是在想自己这么早出来是吧?”凌宸天扯起嘴角笑道,“我可是看着你从墙上跳下进到这里的,怎么,又在被人追杀了?”   “这似乎不关凌皇子的事情吧。”林子遥说道,却见对方步步逼近,林子遥后退两步说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因为前世对于朝堂事情都不怎么过问,自己只记得,只有梵国使臣来访这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点也不知情。   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次突然会有凌宸天参与?而且明明知道自己在这里,为何还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难道就不怕自己告发么?   对了,这人怎么会怕他告发,最多也只是杀人灭口罢了,想到这,林子遥越发警惕着凌宸天。   见林子遥一脸疑惑的神情,凌宸天走到他面前,让林子遥退无可退,面无表情地问道:“害怕了?还是在想我明明知道你在这里,为何要让你听到我们的谈话,是么?”   “你会告诉我么?”林子遥哼了声。   “告诉你也无妨,”凌宸天单手抚摸上他光滑的脸颊,“是谁知道都无所谓,只是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个?或者说,你有什么可疑跟我交换?”   林子遥侧过头,再往后退一步,背后的冰冷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只好闭上眼:“要杀便杀,随你。”   拇指和食指掐住了林子遥下颚,冷声道:“你是本皇子救回来的命,你的命,属于我的,你想死,我还不想杀。”   “那你到底要如何!”林子遥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厉声道,眼睛也直视着对方,似乎要讨一个说法,但是凌宸天却不动,松了口,见林子遥下颚立刻浮现的青色的指印,微微蹙眉。   “真是较弱。”只是随口的一句,却激怒了林子遥,只见他双目赤红,恨不得要咬死对方一样,但是凌宸天却觉得非常有趣,“你有没有发现,面对我,你总是无法做到什么都不关心。”   林子遥一愣,面上更加红了,却是怒的,的确,不知为何自己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当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心惊,就算当初那么喜欢容王,也没有人能挑起自己的这种情绪,不过这也足以证明这个男人有多可恶了。   “那当初为何救我!”自己虽然那时候病得迷迷糊糊,但是那个垫在自己身下,靠在自己肩上,又霸道地将自己的双手揣入他怀里为自己取暖的,最好跪在雪地里望向自己,的确是眼前的这个人。   “本皇子从来都是舍不得美人儿生病了。”凌宸天说的话,加上手上的动作,让林子遥没有注意到他问他为何当初救他的时候,眉宇轻皱,这动作只是一闪而过,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   林子遥抬手想要躲掉,忘了脚上有伤,左脚突然一疼,整个人往一边倒,凌宸天扶住他的腰,将他扯进自己,然后笑道:“这算是美人投怀么?”   “抱歉,我想我不是什么美人。”林子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挣扎无果,最后只好撇开头,但是对方在自己耳边碰触的气息也无法让他不在意,这个疯子!   “心里偷骂我可不好。”凌宸天挑眉道,手却探入林子遥的衣领处,感受着对方滑嫩的肌肤带来的感受,随后俯身在他耳边戏谑道,“谁说你不是美人,我大皇兄最美的姬妾都没有你这一身白肤。”   “你!”对方的双手并没有因为这种天气而冰冷,反观非常火热,火热到林子遥能清晰地感受对方的手正慢慢往里探索,手指滑过的肌肤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火热。   双手被对方捉住,林子遥想往后退开,脚上又疼,就在林子遥考虑要不要咬上去的时候,对方总算是松手,就在林子遥暗自叹口气的时候,整个人被对方抱起,林子遥反射性搂住对方的脖子,若他是女子必定叫了出来。   可惜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也正因为自己是男人,却被这么抱着,立马涨红了脸,骂道:“凌宸天你这疯子!放我下来!”   凌宸天哈哈大笑,丝毫不把他威胁的话放眼里,抬脚就往外走。   30、凌宸天的计谋   “痛!”林子遥被甩到床榻上的时候,惊呼了声,脚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咬住牙关忍受着。   脚给抬起,脱去鞋袜,凌宸天看到他肿得如馒头般的脚腕,眉头紧皱道:“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说!”   那也要你给机会说啊,林子遥想要抽回脚,却被对方牢牢握住,林子遥脸色涨得通红,毕竟虽然是男人,但是自己的脚被人抓在手里这种羞耻的举动对于他这个皮薄的人来说,真是意外地讨厌。   凌宸天用手指按了几下,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说道:“扭伤得比较严重,幸好没有断骨,来人,备水,沐浴。”   门口守候的婢女走了出来:“是,主子。”   “我要回去!”林子遥抽了几下,但是抽不回自己的脚,只好瞪向对方,但是凌宸天却觉得很是有趣,竟然低头吻了下不及自己手掌大的白嫩脚掌,满意地看着林子遥错愕的张着嘴一副惊奇的模样。   林子遥拒绝着下水,但是凌宸天却一把将他扯下,在林子遥刚冒出头,还未挣扎的时候,就顺手地将他身上的衣衫脱尽,露着的象牙白的肌肤挂着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地妖异,凌宸天是正常男人,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得了这番景象。   对方炙热的眼神让林子遥很是后怕,跟司城烈一样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活吞了自己的眼神,林子遥晃了晃头,往后退。   但是凌宸天却抓过他,将他头上的方巾扯下,一头黑瀑般的瞬间流淌在水中散了开了,凌宸天眯起眼,看着他,黄色的烛光下,能清楚地看到他双眼里的渴望。   感觉到身下被贴紧的地方,发烫的硬物顶着自己,林子遥顿时慌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求饶?这个男人会绕过自己?   就当凌宸天要吻下的时候,林子遥的左眼滑下泪水,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软弱,也恨这个男人,明明说要自己好好保护好自己,却又落得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哭?”凌宸天的食指划掉他脸颊上的泪水,问道。   “……”   林子遥紧闭着双眼,不说话,凌宸天舔舐掉他脸颊边的泪,问道:“为什么哭?”   见他还是不说话,凌宸天轻叹了口气,突然起身,出了浴池,婢女正要上前,他却挥退了对方:“你们都下去,把衣服拿过来。”   “是,王爷。”婢女头也不敢抬,立马将后面捧着的衣物放到一旁的屏风上,然后都退了出去,凌宸天这才自己动手穿上衣服,回头看向依旧在浴池中低着头的人,于是走过去,伸出手道:“不会对你做什么,上来吧。”   林子遥抬头,眼里满是不信任。   而凌宸天却拉住他的手,将他拉了上来,考虑到林子遥脚步方便,在林子遥跪着上来的时候,将他抱起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去过干巾,为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林子遥面色通红,却不敢反抗,只能顺着对方,就算布巾探到下身,他也只能闭上眼。   被拉起,套上外衫,林子遥很是别扭,感觉自己就像是布偶娃娃一样,头发太长,就算布巾差了许久也没有能干,凌宸天拉着到到房里将他带到火盆边烤火,然后一个人坐在一旁的书桌上,翻着书。   回头看了眼沉默了的男人,林子遥心中疑惑的同时,心里说不上的怪异感觉让他有些不安,这个男人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了,时而油嘴滑舌,时而稳重内敛,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哪句是该信的,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个男人虽然老找自己难堪,却从未对自己怎样过。   这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概是注意到林子遥的视线了,凌宸天抬头,见林子遥一身白衣坐在火盆边,火光照在他脸色,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有些看不清林子遥的表情,却能清楚地看到对方清澈的眼中带着的好奇、防备、疑惑,凌宸天扯动了嘴角,低下头继续翻看着卷书。   林子遥原本要提出回去的事情,毕竟自己不见了的话,花莲他们一定会担心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提出这个要求,这个男人必定更不会放自己走。   “我已经派人通知你院里的人了。”   闻言,林子遥一愣,没想到对方已经将事情办妥,有些讶异对方的行动,这算是体贴么?林子遥刚想到一个词,就立马否定了,这个男人只会戏弄自己,说的话都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还是别多想得比较好。   “你会梵文是吧。”凌宸天说道。   林子遥抬头,点点头:“尚可。”   “过来。”   坐在椅子上的林子遥不动,看着对方,眼神似乎在说:“做什么?”那副警惕的模样就像是只松鼠一样,但凌宸天没什么耐性,勾勾手指道:“过来。”   考虑了下利弊,林子遥还是起身,慢吞吞地挪了过去,凌宸天见他这样,也不恼,将一本书给他:“这本书给我译出来。”   林子遥低头一看,是本梵文的书籍,翻开一看,竟然是打水战的兵法,心下疑惑这人怎么会有这种书,毕竟这种书就算是他看着的藏书阁也不见得有。   只不过梵国是岛国,四面环海,当年也是纷乱的祸源,这个岛国资源丰富,又传有取之不尽的金矿,所以被不少打过盯上,直到后来这座岛国答应,不将这些金矿随便提供给各国后,才算是平息了战火,因此这个平和的国家对于水战也是有不少心得的。   林子遥彻夜帮凌宸天译着这本书,半途中就算是困得直点头,但是瞥到对方依旧坐在旁边写着什么,林子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帮忙写下去,只是越往下写,林子遥却越发现不对劲,最后甚至停手了。   “怎么,发现了?”   林子遥看向对方,问道:“你不止是要兵法……”   凌宸天笑了起来,掐住他的下巴说道:“你可是当初说我可是未来凌国的帝王,我怎么可以让你失望么,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果然,这个男人就像历史上一样,野心勃勃,不止是一直对着凌国虎视眈眈,甚至还一直望着海上的梵国。   “知道我为什么要看中这岛国么。”   林子遥看着自己翻译的那一张张纸,回道:“金矿。”   “这紧紧只是一部分,”凌宸天说道,“梵国地处海上,又善战水战,易守难攻,但岛上的金矿不止是我的目标,钱固然重要,但是上哪还弄不到钱。”   “铁矿。”林子遥抓紧手上的狼毫,果然如此,这本书上有提及到铁矿的事情,自己也发现了,只是记忆中,这位暴君在自己还活着的那几年,似乎并未对这座岛国发起过攻击。   “知道是谁提醒我这一点的么?”   林子遥心中一顿,看向凌宸天,对方摸了摸林子遥已经干透了的发丝,举起放到鼻尖下,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在写梵文,这才让我想到这么个妙招,钱哪里都能赚到,但是铸兵器的铁,却并不是任何地方都有,我凌国常年打仗,兵器自然比不上新的,而我凌国的铁矿不及你们这里丰富。”   “但是你们目前是没有办法攻过来抢铁矿,所以只能把目标转向了梵国!”林子遥看着这个男人,所正如他所说的,是自己带给他的契机,那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   “别这幅表情,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   林子遥第一次觉得握着笔的手,这么得重,重得甚至感觉抬不起手臂。   发觉他的异样,凌宸天取掉他手上的笔,说道:“晚了,先睡下吧,明日你应该还要进宫值守吧。”   林子遥看着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凌宸天却说道:“晚了,就算你接下来拒绝译写,或者乱写,都没关系,但是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家人,还有你院子里的那几个人,特别是那个叫做花莲的婢女,你似乎挺看重她的。”   “凌宸天!”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林子遥喊道,对方却是挑挑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林子遥咬牙,最后挤出一句,“我知道了。”   他的妥协,无疑让凌宸天愉悦。   原本困意横生的林子遥,躺在床榻上却根本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刚才译写的文,凌宸天没有躺下,他翻看着林子遥写的东西,林子遥在烛火中能清晰地看清对方脸上的愉悦,那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林子遥再次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不安着,难道历史真的会因为自己而改变么?那这个结局会是什么……   梵国使臣的到来,林子遥毫无意外地担任了接待的官员之一,因为要对译他们的话,所以直接住进了接待大使的驿站。   只是林子遥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光着头,一身袈裟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梵国大使,在私底下,这些人甚至不忌讳林子遥的存在,不用梵语交谈,估计是凌宸天已经交代过他们了。   正因为这样,林子遥更加恼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凌宸天那种暴君,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要自己稍有举动,也许花莲他们就会遇到不测,所以自己只能忍气吞声。   历史眼睁睁地在自己面前改变,自己也束手无策。   上次司城烈被指和亲一事也是。   等等,上次司城烈虽然被阴差阳错地指派和亲,但是最后不是没有成功么?最后还不是在今年出征,除了了这段插曲,根本就没什么变化,司城烈依旧会像历史上一样,大败凌国十万军马,私下征兵,为容王韬光养晦?   历史是不会变的,就算是自己的变数,那又如何,指不定凌宸天要手下梵国之事,估计最后也只会无疾而终吧。   这么想的林子遥心境稍许好了很多,对着这些假的梵国大使也不再板着张脸,既然历史不会改变,自己何须在意,只要努力地靠自己的势力,一点一点积累下来,好好保护好自己和花莲他们就可以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像林子遥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朝堂上,小皇帝竟然像梵国的大使提出留下一位大使入万福寺,而这名假冒的大使竟也答应了,林子遥下了朝堂就往质子府走去,却被自己大哥林峰给拦住。   “子遥,你怎么在朝堂上脸色一直很不好。”   见自己大哥担忧自己,林子遥勉强笑道:“咋驿站住得有些不习惯而已。”   “所以说是大少爷么。”白刑跟在后面嘲讽道,“现在林书侍,哦,不对,应该叫林司务是吧。”   林子遥对于白刑的称呼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跟自己大哥推说了几句,正要走,故意看向白刑,一脸惊讶:“白副将也在这儿啊,子遥刚才没有看到,请赎罪。”   白刑气得额头冒青筋,他何时受过林子遥的气?欲要上前,却被司城容一把拉住,回头一看,之间对方目光炯炯地望着远去的背影,白刑心中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入心头,再看过去,魏祁然黯然失神的模样,最后咬咬牙,甩开司城容大步离开。   “这段时间林子遥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林峰大概有些意外容王竟然关心自家么弟,但是碍于身份,他也只是回道:“大概正如子遥说的,住在驿站有些不习惯罢了。”   为林子遥的开脱,白刑显然是不接受,冷哼了声就离开了,司城容收回目光,朝林峰点了下头,便跟了上去,他想看看林子遥不回去,是要去哪里。   只是见林子遥竟然往质子府走,司城容心下一顿,看到他敲门进去,眯起眼,没想到林子遥竟然还真的跟这凌宸天关系匪浅,质子府就连他都很少进去得去,没想到林子遥却连通报都不需要就跨进去了。   想到这,司城容甩手离开,心中却有了计较,这个凌宸天…… 31、质问、疑惑、预谋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凌宸天见林子遥站在客厅内,一脸质问的神情,并没有回应,“是小皇帝提出要留下大使的,这个主意可不是能决策的吧。”   “就算不是你决定的,但肯定是你找人挑唆的,你将你的人留在崬国到底有何居心?”林子遥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爱国之心还有的,凌宸天要收下梵国,他可以不说,就算这人能真的攻下梵国,实力大增,会对威胁到自己的国家,但是那毕竟是多年后的事情,这种事情也无需他过于杞人忧天。   而眼下最大的问题莫过于这个未来的暴君竟然将自己的人放入国寺,这让林子遥对于这个男人的戒备更甚了。   “这些事情,你最好少管。”凌宸天的话语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警告林子遥收敛一点,他毫不忌讳地让林子遥知道这些事情必然是带着目的的,不过更多的是……   “不吃了午膳再走?”   林子遥看了眼坐在上方的人,转身就离开。   天明站在一侧低声道:“主子对这个少年很在意。”这句话说的是肯定句,而凌宸天也并没有否认。   “天明,你觉得这个林子遥如何?”   “看似脾气很好,实则有着过人的爆发力,听说射箭还师承程伟,我观察过他射箭,忍耐力好,洞察力也不错,光是会梵文这一点,对于主子您是有很有利。”天明说完又补了一句,“可惜是崬国人,而且还心系容王爷,恐怕难为己用。”   天明分析得很透彻,也没有说错,这林子遥看似现在不过是个司务,但却有着不少优势之处,对于一向需要招揽人才的凌宸天来说,林子遥是他在崬国的另一发现,这个林子遥如能将他为己用,必然有所大为。   特别是当初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丝毫没有动摇地口吐狂言,说他是凌国未来的帝王,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哪来的自信,就连他自己虽然一直筹谋着这一切,但是也不能保证自己返回凌国之时就能登上那个位子。   林子遥似乎知道这个结局一样,这点最让他在意。   “主子,程芳那边,似乎有所动静。”   “护好林子遥,他暂时还有用,至于程芳那里……”凌宸天眯起眼,不照着自己安排的棋子,是不是该除去呢?   “那个林子遥该如何处置?”天明问道。   凌宸天抿了口茶说道:“收为己用。”   “容王那里似乎不怎么好交代,最近容王似乎对这林子遥越发上心了,而林子遥本人……”天明有些担心,事情没那么好办,毕竟林子遥是崬国人,若是直接找他说明他们的意思,估计林子遥绝对会拒绝的。   闻言,凌宸天勾起嘴角,双眼透着一股寒意:“他不愿意,就逼他愿意,不是凌国人,就让他变成凌国之子民。”   “主子的意思是……”   “照着去办就行。”喝掉手中的茶,这崬国的茶就是味太淡了,要喝就要喝凌国的茶,味重,苦中带甘甜,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让人难以忘怀,而这林子遥就像是这崬国的茶,看似清淡,但是一口喝下,却发觉原来是凌国的茶。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林子遥离开质子府后,就直接往自己的小院走,皇宫其实离自己的家不算很远,今天嘱咐了花莲他们不用候他,是因为自己要去凌宸天那里质问清楚,哪知两人不欢而散,这么早出来,结果只好迈着双腿往回走。   “上来”撩起的车帘里是容王,林子遥见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但是更多的是不想见这个人的抵触情绪,比较之前已经用那种态度对着这人了,没必要装作以前那样。   “上来!”容王的语气加重了,“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林子遥停下脚步,看着容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黑玄,带他上来。”   “是。”黑玄跃下马车,林子遥猛然后退,件容王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最后只能妥协上车,但是一到车上,没什么好脸色。   “你的玉佩真的不要了?”司城容摊开手,两块玉佩落入林子遥的眼帘。   林子遥没有司城容想象的欣喜以及讶异,脸色异常的平静,眼里只有疑惑,他是在疑惑容王为何还要将那枚玉佩捞上来,林子遥很坦然,很平静地问道:“容王爷不是喜欢青莲公子么?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捞出这块玉?”   司城容被他的话问得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对,自己欣赏魏祁然,从小到大,他们几个人中,只有魏祁然最有学识,如今的魏祁然更有将相之才,在他眼中,魏祁然自然是最为优秀的,记事起,他就决定要将这个人招揽到自己门下,将来若是计划成功,他必定也是自己朝中的良相。   魏祁然有这个能力,也配得起那个位子,更配得上自己,这一点,自己从未怀疑过。   只是望着眼前眼神平静地毫无波澜的林子遥,已不有那怯懦的表情,时而羞涩脸红的模样,明明当初那么厌烦这个无德无能的人,为何自己还要去命人打捞自己的湖,搅得湖水浑浊,荷叶残破不堪,只为当初被自己大落在湖中的那块玉佩?   伸出的手,有些难堪地收回,司城容第一次觉得面对一个人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认定的伴侣是魏祁然,这一点他坚信了十多年了,为何看着林子遥清透的眼神,却开始动摇了这个想个想法?   “不要这么看着我!”容王突然怒道,“怎么,你可以勾引我弟弟,现在又可以勾搭上凌国的二皇子,像你这种人,本王还你玉佩不过是,不过是……”   “谢过容王的好意,子遥收下了!”林子遥欲要取过他手上的两枚玉佩,但是容王却握紧手,嗤笑道:“之前不是说不要么,这会儿有说要收回?”   林子遥就这么看着对方,直到容王避开眼睛,林子遥这才笑道:“是,像我这种出尔反尔,yin乱之人,根本就不配跟容王爷坐在这里,林子遥子遥告辞!”   “林子遥!”容王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林子遥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扯住,整个站不稳,往后跌倒,司城容顺势拉住他。   “放开!”林子遥冷声道。   “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想通了,只要一点时间。”   从背后被人环住,林子遥整个人浑身僵硬,欲要挣脱,但是却被对方死死环住,根本无法脱身,林子遥闭上眼,轻声说道:“容王,我以前见到你的时候,心跳得好像要跳出胸口一样,可是现在,却能很平静地跟你说话,这算是我的进步,是么?”   听着林子遥的自嘲,司城容的手渐渐松开,胸口闷痛得难受,等他回神,林子遥已经离开了,而那两块玉佩掉在两边。   就不能将那目光投向自己了么,宁愿找凌宸天,也不愿意接近自己一步是么?   只要再花一点时间,再一点时间弄明白就好……   在路上碰到司城容让林子遥心情不是很好,走回家的时候,看到花莲侯在门口的时候,这才展颜而笑:“我说了别等我了,怎么还侯在这儿。”   “也没事做,就出来看看你回来了没。”花莲关上门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看了眼门外,这才将大门关上。   林子遥只是回来坐一会儿,在那些假冒的梵国大使离开之前是不能回来,住,瞧着春暖花开,院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林子遥心情也好了很多。   “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花莲将茶壶摆出来,“我还是陪你去驿站吧。”   “不用了。”林子遥一口否决,若那些人真的是梵国大使也就罢了,但事实上不是,况且凌宸天曾经还用花莲威胁过自己,自然不能让这丫头跟着自己,以免出点什么意外。   “我喝杯茶就走。”林子遥看着院子重的蔬果,开花的也开花了,门口的两株桃树也大了一大圈,瞧着似乎也已经含苞待放了。   “再过几日,这桃花应该也要开花了,那个白大人真是的,非要在这树上刻了那么难看的字。”花莲难免抱怨了一句,林子遥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先回去了,估计那些大使也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回来了。”   花莲送他到门口,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刚要关门,后面的小陆说道:“我说花莲姐姐,你这么担心公子,为何不跟去伺候着?”   “公子不让我去,自然有他的理由,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花莲斜了他一眼,“这么闲,干脆去把书房整理一下吧,把公子的书拿出来晒晒。”   林子遥刚到驿站,就看到进进出出的大批人马,林子遥正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的时候,其中一名侍卫已经看到他了:“你就是林司务吧?”   “我正是。”林子遥看到这些一脸的煞气,很是奇怪,“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将林司务拿下!”官兵一抬手,立马将林子遥压制住。   弄得林子遥整个人呆住,怎么回事?   “我们怀疑你杀害梵国使臣,现将你压入天牢。”   什么?梵国使臣死了?“死的是哪一个?”林子遥急忙问道。   “除了要去万福寺的珐圣大师,其他人全部死于被下的毒茶之中,林司务,你若没有谋害大使,必定还你一个公道,将他带下去吧。”   林子遥并没有喊冤,或是大吵大闹,冷静得连捉他的官兵都有些不可思议。   反正不是第一次被误会,而且刚才官兵说的那句话让林子遥觉得好笑,下毒?这辈子又是被下毒这个理由冤枉么?没想到才半年的时间而已,自己竟然又要入狱。 32、入狱、警告、重现   坐在草堆上,这里的异味实在难闻地可以,林子遥是没想到自己又一次进入这个地方,而且还是莫须有的罪名,领他进来的牢头还是当年那个,林子遥自嘲地笑了下,牢头见他还有心思笑,恐吓了一句后,将他扔进牢中,锁上链子。   “看不出你竟然杀了那么多人,下手还真是狠毒啊。”一旁的一个护卫嘲讽道,牢头拍了下他的头说道,“别乱说了,好好看着。”   “知道啦,头儿。”这看守的护卫揉了揉脑袋,大概是闲着无聊,于是凑过去跟林子遥开始闲聊,“喂,我说你真的杀了那些使臣啊?”   林子遥不回话,坐在角落闭上双眼开始睡觉。   “哎,我说你这人也太奇怪了吧,不喊冤么,难道你真的是……”   有些头疼地看向那人,林子遥不悦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什么理由。”   那护卫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嘀咕了句:“你应该是被冤枉的吧。”   而林子遥无心搭理他,这种罪,可是会祸及整个林家,难道是林家的仇敌?亦或是冲着他自己来的?想到前两次的被追杀,林子遥眯起眼,说是意外,谁都不会信,只是第二次要杀他的时候,手段并不高明,竟只是找了些地痞流氓罢了。   会是谁要仇恨自己到这种地步,竟还要扯上整个林家。   林子遥坐在牢中,心里却一片平静,无悲无喜的样子让看守的人都觉得奇怪,牢里一片静寂,而外面几乎炸了锅。   因为林子遥还被被审判,所以林家暂且只能被围住,不准擅自出入,林峰一方面担心林子遥,而更担心牢中的弟弟,在朝中做官多年,他岂会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要整子遥的,按理来说,根本就没出现在驿站的林子遥竟然是第一被抓紧天牢的人。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而林老爷却只能叹了口气:“劫数,这都是劫数。”   林子遥被捉入狱的事情在崬国城都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多数人不信那个草包公子会做这种事情,这些人包括了白刑,所以当他知道林子遥被捉进牢里的时候,第一个过去看他。   白刑刚到天牢门口,就被拦截下来,白刑皱紧眉宇,那两人却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白刑掏出了银票,这才让人松了手:“我很快就出来。”   “白副将,小的人也很为难,您尽量快点。”   点点头,白刑进去,正在打瞌睡的看守听到有脚步声,立马站直了身子,白刑无视他,扫视一圈,就一眼看到了孤零零的牢中坐在角落的人:“林子遥。”   林子遥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于是睁开眼,说实在,他刚才差点睡着了,这么半眯了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冷了,搓了搓手,林子遥抬头,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了来人:“原来是白副将,别来无恙啊,上次在街上拿回钱了吧。”   如果在外面,听到林子遥这么调侃自己,白刑必定跟他杠起来,只是在这种阴潮的地方,听到他这么说,白刑顿时竖起眉道:“你还有心思说我,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么?”   “知道啊。”就因为知道,林子遥这才想转移话题的,毕竟在这种地方,又不能说什么,就算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这个人也帮不到自己的,所以对于林子遥来说,等待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要静静等待,等待着真凶露出水面,林子遥指的是要害他的人,而非杀了那些梵国使臣的凶手。   不过也算是同一个人吧,林子遥看向白刑说道:“这种地方还是别来了,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回到驿站就被人捉起来了。”   白刑紧皱眉宇,没想到林子遥会被人捉来这种地方,还用那种莫须有的罪名,说这个人杀人,白刑绝对不会相信。   “容王。”护卫见穿着朝服的容王爷进来,立马下跪,司城容见白刑在这,瞥了他一眼,白刑别过眼,岔开话题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林子遥耸肩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两人都有些奇怪,林子遥说道,“他暗我明,有人要我死,根本防不胜防。”   “你是说。”白刑没想到会有人蓄意出去林子遥,“你惹了什么仇家,这么狠毒,竟然还要牵扯到整个林家?”   林子遥抬头问道:“我大哥他们没事吧,还有花莲也没呢?”   “暂时被停职,林家被军队下了禁令,不出林府就没事,至于花莲他们,也被收押起来了,但是我也关照过里面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   林子遥松了口气,白刑立刻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松口气未免也太早了吧,到底是谁要这么狠地加害于你啊,瞧你也没什么令人嫉妒的地方啊。”   有可能是魏祁然,林子遥总不能这么说吧,于是对于白刑的话,算是当做没有听见:“你们走吧。”   “为什么不向我们求助。”司城容突然问道。   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事情,林子遥嘲讽地看向司城容,这两个人没伤害自己就不错了,他宁愿去找凌宸天帮忙,也不会求这两人的。   见林子遥一闪而过的嘲讽,司城容一顿,紧握腰上的那块玉佩,转身离开,白刑见司城容走,自然也随后跟上,只留下一句:“你小心着点。”   “嗯。”应了声,林子遥闭上眼继续睡,虽然觉得越来越冷,但是在这种地方出了睡,也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司城容出了这天牢,白刑跟在其身后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上的怒意,也不知这怒意是对林子遥还是对害林子遥的人。   直到出了外面,司城容跃上马策马狂奔,白刑原本要跟上去的,却瞥见了魏祁然:“祁然!”向他招了招手,魏祁然却似乎没有看见,坐上自己的马后,去追司城容。   白刑的手顿在半空中,然后慢慢垂了下来,牵着马的小厮刚过来,却见自己主子脸色不怎么好,这拿着的缰绳也不知该不该给他。白刑瞪了眼这个不长眼的小厮,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却是跟刚才那两人相反的方向奔走。   魏祁然追上司城容的时候,已经出了崬国城都,到了外面的边郊,这里明明青草绿绿一片生气勃勃的景色,但是司城容心头却是有如乌云密布般笼罩着。   眼神似乎一直出现刚才林子遥微扯着唇角,似笑不笑的样子。   他在气自己,却又不知道为何气自己。   “不开心?”魏祁然夹着马肚,走向他问道,司城容没吭声,半会儿才抬头看向魏祁然,这个自己从小就认定的人,还是依旧翩翩公子的模样,白刑没有变,就连阿烈也没有改变多少,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变得几乎面目全非。   “是为了梵国使臣的事情么?”魏祁然其实猜到些什么,却不点破,只是这么问道。   “应该是有人故意的。”司城容恢复以往的神情。   魏祁然同意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这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简单,那些人的目的,的确是要杀了那几个使臣,可是为何只有珐圣大师安然无事?说他那个时候在皇宫里,我必然不信,要杀他,就算是在皇宫,也有的是办法。”   “嗯。”这一点,司城容在得知这几个使臣死后,就已经猜到过,若说他们的目标是林子遥的话,倒不如说是一箭双雕。要那些使臣和林子遥都死,这个解释自然是合情合理,或者说,要整个林家也一起陪葬,也不为过。   只不过自己在这里干着急,坐在牢里的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司城容眯起眼,这个林子遥真是变了不少。   另一头,林子遥入狱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了凌宸天的耳朵中,听到这个消息,也不过是顿了下手,看着下面的属下,竟然一甩手,将手中的笔插入那人的肩膀上,但是跪着的人却闷声不吭,天明也没想到林子遥会卷入这件事情中,既然这么做,分明是有人要加害于他。   “天明,晚上跟我一道出去。”   “是。”天明很干脆地回道。   林子遥看着前面的冷着一张脸的人,慢慢勾起嘴角,跟前世还真是像,魏祁然见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立刻不爽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吧。”   “知道。”林子遥看着他,问道,“派人追杀我的是你吧?”   魏祁然哼了声:“追杀?我不过是找人教训你一下,给你点警告罢了,要杀你,倒不用我费这心思了。”   果然,上次那些地痞就是这人派出来的,那么,在上次狩猎之时,那个追杀自己的人,到底又是谁,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派人混入里面,伺机行动?   魏祁然走近他,眼神发寒,出声道:“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变化,但是我警告你,最好离容王远点,否则……”   林子遥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似乎跟前世一样,说着类似的话,同样的表情,哪里还有翩翩公子的模样,若是放外人看了去,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记住我说的话。”魏祁然甩袖而走,而林子遥摇摇头,坐在原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环抱住自己,这个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阴冷,要是再这么睡下去,估计不用等审判,自己也可能病死在这种地方了。   “没想到崬国的青莲公子原来是这样的人,真是大开眼界了。”凌宸天从上面跃下,林子遥眨了下眼,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入狱才一天,就有这么多人来看望我,还是说,崬国的天牢是人人都能进的?”   凌宸天一身黑衣,站在牢门前,并没有对林子遥的话恼怒,抬手朝林子遥勾勾手指,林子遥不动,凌宸天叹了口气:“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过来。”   疑惑地看着他,林子遥这才起身,走过去,凌宸天见他还是离自己一段距离,立马竖起眉宇,林子遥看着他,于是再挪动了两步,凌宸天一把抓过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隔着木杆,凌宸天将一块赤玉挂在他脖子上,塞进他衣襟内。   胸口传来的暖意让林子遥倍加疑惑,但是凌宸天什么也不说,隔着木杆看着他的眼睛,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是看不够一般,林子遥愣愣地站着,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事。”半会儿林子遥拉下他脸颊上的一只手说道。   “你还真是冷静。”凌宸天说道。   不过林子遥也只是扯扯唇,经历了两次了,当年自己就算再怎么呼喊求救,最后还不是被判了罪行么?所以与其在这消耗自己的体力,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为自己脱罪。   “主子,不能拖时间了。”门口的天明提醒道。   “等我。”凌宸天落下这么一句话就立马转身离开。   林子遥张了张嘴,摸到胸口那块赤玉,心口突然感觉也暖了许多,突然觉得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还真是……   扬起嘴角,林子遥就这么站在,许久才坐回角落,只是身体却是没有那么凉了。 33、脱罪、赤玉、印象   “林子遥你有何要辩解的么?”刑官怒目而视,仿佛底下跪着的真的是犯人,林子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上头的人,就如同当年一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不认!”   “还不认!”刑官猛拍了下桌子,但是林子遥却依旧昂着头,不为所动。   刑官对于林子遥的态度,有些恼火,陪同坐在下位的司城容皱了下眉,不知是对林子遥还是对着刑官:“付大人,证据不足,也不能这么快下判断吧。”   容王眼角一抬,这付大人立马是反应过来,于是轻咳了下:“本官的意思也是如此,暂且没有证据说明林司务谋害梵国使臣,就先暂且收押天牢,改日再定夺。”   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林子遥被拉起类,身上的囚服太过单薄,就算是入春了,但是公堂上吹进来的一阵风让林子遥还是忍不住抖了下,胸口的赤玉虽然有些作用,但是只觉得胸口暖和,四肢却已经十分冷硬,若是没有这块玉的话,估计自己早就冻死在牢里,那里还会跪在这里听受审判呢。   只是这结果也跟林子遥想的一样,只是有些压抑容王竟然会旁听,甚至在一旁出手帮助自己,林子遥给拉起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再回头,胸口的赤玉散发着阵阵暖意,缓解了刚才的那个冷颤,无论容王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似乎都与自己无关了。   只是担忧花莲和自己大哥他们,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牵连……   这么消极下去也不行,应该要好好配合他们,自己若能释放出去,至少因为他而被带走的花莲也会放出来。   一想到那个细皮嫩肉的丫头竟然也被捉入牢中,林子遥心中的决心就更甚了。   可是想想容易,做起来却意外地难,特别是对于还在天牢中的林子遥,这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连干着急的心情都不能有。   回到天牢里,林子遥依旧坐在角落,慢慢地熬过接下来的时间,脑海中也整理着自己从皇宫出去后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驿站里的奴仆都指认他去过茶水屋一趟,自己也不否认有去过,麻烦就麻烦在这一点,自己的确在早上的时候,发现茶水壶没有水,所以自己去倒了一壶,进出间碰到了几个人。   现在那几个也进入过茶水间的奴仆也都被捉了起来,听说怎么严刑逼供都没认,这么一想,自己的待遇的确比这些人好上很多,至少没有对自己用刑。   入狱的第四天,牢头打开了门,对林子遥不卑不亢地说道:“林司务,你可以走了。”   林子遥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牢头将他的衣物还给他,又拿来一盆水让他打理,林子遥擦着脸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入牢的奴仆自己畏罪自杀了。”牢头就这么一说,林子遥顿时觉得事情不对劲,他不会傻到觉得那个奴仆真的是畏罪自杀,但是现在也不是考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林子遥换上衣衫,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红艳的天空像是被枫染一般,林子遥眯起眼,抬手遮住眼帘,毕竟里面太过黑暗,出来的时候,一时还不能适应这亮光。   “公子!”带着欣喜的声音,花莲站在不远处,见林子遥出来,立马奔上前,林子遥也没有想到花莲会来到这里,见到这丫头安然无恙,林子遥也笑了,摸摸这丫头的脑袋说道:“还以为你会瘦点,怎么瞧着比以前胖了。”   “是容王爷找人对我多加照顾的,所以我才免了刑。”花莲实话实说道。   闻言,林子遥抬头望向红日下的背影,心中微微一愣:“走吧,我们回去。”   花莲点头,小伍跟小陆都哭红了眼眶,林子遥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说道:“回去吧。”   司城容欲言又止,林子遥这才看向他,深深地鞠躬感谢道:“谢过容王的救命之恩,若日后有需要子遥的,定会为容王效力。”   司城容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道:“好自为之吧。”   林子遥带着另外三人回去,司城容面色也不是很好,黑玄跟在后面,也深知自己主子现在的想法,因此,心中想要除去林子遥的想法也更甚了。   成大事者,必定不能有弱点,当初被主子认定的魏祁然是例外,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跟在司城容身边这么多年,魏祁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自然也清楚不过了。   所以在他黑玄心目中,魏祁然才是能好好辅助容王的人,而且这个人也足够强大到不受人威胁,不需要容王过度的保护,对于容王来说,这样一个力求完美的人,才配得上他。   而这林子遥,不过是路边的一根草,风吹雨打,光是暴晒一下,就会枯萎,这样的人不适合,也不配跟在容王的身边!   司城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边之人有着这等想法,而黑玄也必定不会让他发现。   而质子府内,凌宸天听到天明的汇报,只是“哦?”了一声,天明站在一旁不明所以,明明之前主子还在想着要如何救出林子遥,这会儿知道林子遥被无罪释放后,却有些反常了。   “是容王推的手?”   “是,做得非常彻底,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容王的手段,我还真比不上。”凌宸天冷哼了声,然后起身,说道,“准备马,我要亲自去‘恭喜’他,毫发未伤地出来。”   凌宸天刚出宫,就碰到了也正要出宫的司城容,两人照面,凌宸天坐在马背上,瞧着司城容笑道:“容王爷手段可是让本殿下都佩服不已,有空的时候,还要亲自讨教一番。”   “不敢。”司城容拦住欲要上前的黑玄,整个崬国内,唯有皇帝能俯视这位容王爷,而凌宸天一个敌国皇子,还是质子身份,这种嚣张的态度,着实让黑玄恼火。   但是司城容却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只是微笑道:“好说,好说,凌皇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有空来我府里坐坐。”   “容王爷的府邸我可进得去,可不见得能出得来。”   “放肆!”黑玄拔剑相向,凌宸天坐在马上,立刻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后仰,抬起一脚踢掉黑玄刺过来的剑,对于黑玄来说,这凌宸天就是一地痞,从来崬国起,就是如此地目中无人,无论对谁都是如此,黑玄看他不顺眼早就很久了,所以出的招数都是招招直逼对方。   但是越打到后面,黑玄就越是心惊,一开始可以以为对方是侥幸逃脱,可是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留有余地,可这个男人竟然还在马上!   “黑玄,住手。”显然也看出这点的司城容出声阻止道,“本王属下不规矩,还望凌皇子殿下宽容。”   黑玄收起剑,额头已经冒汗,但是凌宸天却单手一撑,又跨坐在马背上,依旧一派从容的模样,见司城容出声,眼里一片冷意:“不敢当。”   要阻止,在一开始就该让他罢手,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   凌宸天没再多想,告辞后,就带着天明策马往西城奔过去。   “主子!”黑玄能感受到司城容浑身散发的冷意,于是立马拱手,脸色一片苍白,“属下过于鲁莽,请主子赎罪。”   “不,你做得很好。”司城容眯起眼说道,“至少让本王知道这凌宸天的本事,将来……”   黑玄一愣,也立刻想到了什么:“您是说,将来要与这人,合作?”   司城容翻身上马,没有回答,但是黑玄却是已经揣摩出了他的想法了,想到刚才凌宸天的目光,黑玄不禁觉得浑身颤栗,明明只是跟对方过了几招,自己手上还有着剑,但是那一招一式,分明都是让这自己的,那岂不是说,这凌宸天也有意与自己主子合作?   想到对方的身份,黑玄了然了。   凌宸天很容易就找到了林子遥的宅院,而且不敲门,直接攀上了围墙,跃进去,天明刚把缰绳系在一旁的石柱上,回头一看,自己的主子已经不见了人影,叹了口气,天明也跃进这宅院。   天明被院子里鸟语花香的场景所震住了,他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是大臣府邸,皇宫花园,什么样的没见过,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将这么多蔬果种在这么一片天地中,这让他顿时想起家乡的小村,很是倍感亲切。   凌宸天早快了一步,坐在银杏树下喝着茶,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林子遥也不问他怎么有空过来,反正也就多个人,自己也正享受着出狱后的自由,多个人分享也无所谓了,况且这人还帮过自己多次,赶他走吧,又显得过于小气生分。   “啊,对了,这赤玉还你。”林子遥扯出脖子上的玉取下,凌宸天却不接下,“凌皇子?”   “叫我宸天就可。”凌宸天抬起头看着他,“这块玉是我送你的。”   林子遥拿着这块赤玉,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一会儿扮黑脸,一会儿救自己,这会儿又是赠玉,虽然自己对玉之类的不是很懂,但这玉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了,这种东西,他还真是受不起。   “不要?”凌宸天靠着背后的树干,“不要就扔了。”   只好将手收回,林子遥为他倒了杯茶,凌宸天问道:“不用回林府?”   林子遥的手一顿,愣了下,这才回道:“我这个差点害了林家的不孝子,没什么脸面再见林家的人。”   “你母亲的事情,你还有多少印象?”   对于凌宸天的话,林子遥侧头,有些疑惑,似乎在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母亲是怀有身孕的时候被接入府里的吧?”凌宸天放下茶杯,直视着林子遥,“她是哪儿的人,娘家又在何处,出身如何,你就从来就没有好奇过么?”   “你,什么意思?”林子遥心中一惊,毕竟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曾经想过,但是大夫人总是说他娘是从青楼被带回来了,没什么家人,但是看娘的样子,也不像是从青楼出来的,而且自己想小时候,总是能见她总是黯然失神,就算是落泪,也似乎不像是为他爹。   凌宸天看了像正要开花的桃树说道:“你爹是在打了胜仗才带着你母亲回来的吧?”   他的这句话,让林子遥猛然一惊,的确,他听说过,当年他爹的确是打了胜仗回来的,然后就带着怀有身孕的娘回林府的,林子遥抬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不应该……”   “不要说了。”林子遥起身,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手里紧握着那块赤玉,对于他来说,只要知道自己是林家的子孙就可以了,就算爹不重视自己,但自己还有个对自己尚可的大哥,这样就足够了。   凌宸天也并不逼着他,耸耸肩道:“既然你不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勉强,若是有一天你要知道真相,来找我便可。”   “子遥!子遥!”敲门的声音让林子遥刚要回的话顿时被打断,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林峰,林子遥几步上前开门,门外果然是焦急的林峰,见到林子遥后立马拥住他,林子遥一开始还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这才抬起双手拍拍自己大哥的背笑道:   “大哥,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别担心了。”   “你被关在牢里的时候,大哥一点忙都帮不到。”林峰松开他,一脸的愧疚。   “是我差点连累你们。”林子遥也愧疚地说道,他的确想去林府看看的,但是实在是没有什么脸面去,所以林峰会来他这里的确让他大吃一惊,更多是的是对于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的感激,至少再活一世,自己还有这个哥哥真心对待自己。   林峰大概注意到里面的凌宸天,于是皱起眉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子遥回头,看向凌宸天:“在牢中,凌皇子也帮过我。”   听到林子遥这么说,林峰眉宇紧皱,这个凌宸天什么时候认识自己弟弟的?又有什么目的?大概是他的神情太过明显,凌宸天起身,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那块玉。”林子遥刚说,对方却是越墙而出,林子遥叹了口气,明明有正门,却偏偏喜欢翻墙,林峰拉住他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个人怎么会过来,你们什么关系?”   “哥!”林子遥动了动有些发疼的手臂,林峰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怪异,最后才露出笑容道:“你没事就好,那个凌国的皇子,你以后别跟他走太近,这个人心狠手辣,出了名的不好相处,我怕你吃亏。”   林子遥还以为什么,点点头回答:“知道了,哥。”   知道就好,林峰看了眼刚才凌宸天翻墙而出的地方,然后搂着林子遥进去,转脸就笑道:“大哥到现在都没吃饭呢,不介意大哥在这蹭饭吧。”   “欢迎之至。”林子遥弯起眼角,两兄弟往里走。   而墙外的凌宸天坐在马上,脸色却是越发得冷,一旁的天明问着:“是不是关于林子遥的事情,他刚才很直白地拒绝知道苏雅夫人的事情。”   “这个不必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来找我的。”凌宸天说这句,有着一定的信心,虽然他止住了要说的话,但是光是刚才的那一段就能扎在林子遥心中,早就泛起了涟漪,直到时机成熟,不必担心林子遥会不会过来问他,到时候也正是好机会将他收入麾下。   只是刚才林子遥的大哥林峰,似乎……   天明也大致明白了,骑着马跟着自家主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皇子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陛下的时日估计也不多了。”   “让人想办法吊着那他的命,再一年半的时间,只要再一年半的时间……”凌宸天眯起眼,对于一年半后的计划,似乎根本就势在必得的样子。   突然想起林子遥当初说的,凌国的帝王?呵,亏他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来,就连自己也不是十成十的有把握,却被这林子遥在那一刻瞬间就说服了。   天明跟在后面问道:“主子真的要与那那个容王爷合作?刚才他还纵容他手下出手,这样的人信得过么?”   “没有人可信,但是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所在,就无关信任不信任了。”   “您是说,容王他也要……”天明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容王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了,当初还是他自己亲自扶持着小皇帝上位的,天明一惊,“小皇帝是傀儡,他是要将当年的三王爷铲除,扶持的小皇帝也就只是傀儡而已!”   “只是这小皇帝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小,但是以他的能力,只需韬光养晦,休养个几年方能成事,所以我们必定要抢在他之前将皇位夺下!”   若是慢了一步,他就不必回凌国了,所以他必须加紧脚步,而他那大皇子,必须要在未来的一年内犯下大错,趁皇帝还清醒的时候,凌宸天眼神翻着寒光哼了声:“若我登上皇位,现如今能与本殿下争夺天下的,唯有崬国容王。”   天明看着主子满脸的寒意,顿时直视前方,跟着这样有野心的男人,算是找到了明主吧。   34、红楼、白刑、想法   林子遥恢复职务,入狱一事似乎是虚惊一场,对于林子遥来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是花莲却不这么想,为了谁去接送林子遥一事,跟小伍、小陆争的面红耳赤,他们几个觉得林子遥年过十六,现都十七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林子遥来回皇宫的路程也不必专门有人接送了。   但是花莲却是坚持要送,林子遥不表态,他的意思其实跟小陆他们一个样,但是他怕自己说出来,花莲必定要念他了,他可受不了花莲从早到晚的念叨。   听着他们几个人的争论,林子遥掏掏耳朵,走出门,决定今天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可以买,总比呆在院子里听他们争论强吧,打定主意的林子遥趁机溜达出去。   “公子,你到底认不认同我的意见?”花莲板着张脸回头,但是后面哪还有林子遥的身影,看到大门敞开,花莲气急败坏地指着小陆跟小伍,怒道,“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莲,你把公子也骂进去了!”小陆提醒道,花莲脸涨得通红,最后跺跺脚,跑出去追林子遥了,只留下小陆他们两人哈哈大笑。   林子遥出了他的宅院就从西城开始逛,西城的街道几乎都是住户,唯一可以说得上逛的,也就只有街尾转弯处的一处红楼,这处红楼是个很奇怪的青楼,前世林子遥也从未踏进去过,只是道听途说,说是这红楼里没有身份地位的人还进不去,红楼的姑娘和小倌从来不在门口招客,不似东城那里。   算算住到这条西城的街道上也有半年了,林子遥却从未进去过,突如其来的好奇让林子遥决定去看看青楼到底是什么地方,真如他人说的那般?   摸出腰间荷包中的银票,林子遥琢磨着这点银两应该够用后,就抬脚往那边走,以至于花莲再出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巧转弯进了红楼。   花莲根本就没想到林子遥会去红楼,自然不会往他走的方向寻去,而林子遥转了好几个弯后,这才看到在家里也能看到的红楼。   红楼一共有四楼那么高,在整个崬国都城内也是少见的,所以远道而来的人,都不知道这么标志性的楼竟然是个削金窟。   不过让林子遥最为奇怪的是,这个红楼竟然开在这个住人的地方,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红楼的门口果然跟其他人描述的那样,没有什么老鸨、姑娘之类的在门口或者是楼上招客人,只有两名护卫站在门口,一脸肃然,看着不像是普通的护卫,这两人甚至让林子遥想起了皇宫里的那些禁卫军,都是公事公办的表情。   这种地方光是护卫都瞧着不简单,看来这里是值得一来了。   林子遥心里有些坎坷,毕竟这里根本就见不到进进出出的人,心想自己有可能会被拦住,所以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连带着犹豫,望了眼门口两人,但是见他们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后,又继续板着脸站着,根本就没有拦他的意思。   看了眼自己身穿的衣物,林子遥有些恍然大悟,今个儿换了当初救下容王被赐予的皇宫贡品的丝绸布料,花莲亲手缝制的,普通人见了,也知道衣服不同。   这么想来,自己今天换了这衣衫出门还真是明智的?   林子遥阔步走进去,门口立马迎上一名小厮模样的人,笑脸迎人地问道:“这位公子,这么面生,是第一次来?”   点点头,林子遥环顾四周,金碧辉煌也不过如此,只是一楼就用来撑门面的,那楼上岂不是堪比皇宫了?林子遥见一楼也没几个人,于是问道:“这里人都一直这么少么?”   小厮笑答道:“现在是白天,而且平日里我们这边的客人都比较低调,来往的人,也就那么些。”   小厮的回答很是含蓄,但是林子遥却听出了他其中的意思,这个地方白日里人不多,那么就是晚上会多一些,而那些低调的客人,估计都是些大人物,估计都不屑去什么东城那边嘈杂的楼里,来往的人,也就那么一些,恐怕指的也是这个意思了吧。   “这二楼是个挺曲儿跟听戏的地方,若是公子您有什么想听的,告诉跟着您的小厮就可以了,他会帮您安排的,而三楼就是客人休息的地方。”   “四楼呢?”林子遥问道,跟着这小厮一步步往上走,来到了二楼,环顾四周,果然没什么人,但在最前面还是有人抱着琵琶正弹唱着小曲儿,唱得还真是悦耳动听。   “至于这四楼,听说是这红楼老板的休息处,反正是不会随便让人上四楼的。”小厮一一解释完,问道,“那公子是需要?”   “就在这里听曲子就好。”林子遥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小厮笑着收下,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没有一般酒楼里小二那种一脸谄媚的样子,只是很从容地将银票揣入怀里,连银票是多少的面值都没有看,这让林子遥很是疑惑,但是这小厮很会躬身离开了。   林子遥坐在第二桌,这里有屏风可以将一桌桌的人一一隔开,但是林子遥见没什么人,于是挑了个位子后就坐下。   台上的女子长得很是妩媚妖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尤物,手指纤纤,嘴里咛唱着思愁哀怨的曲调,林子遥微微蹙眉,但是并没有打断,这女子虽然知道来了人,却从未将目光放到林子遥身上过,只是轻颤着音调,着眼神望着前方。   不一会儿,林子遥身边站了个丫鬟,桌子上也备上了茶点,林子遥单手托着左边脸颊,看着这女子唱完最后一句,抬手拍掌。   “啪、啪、啪!”   林子遥的身后也传来掌声,这让他下意识地回头,见到是白刑,有微微有些讶异,白刑看到他,也似乎有些讶异他会在此处,但是这人先是朝台上的人笑笑:“蝶儿姑娘的曲声是越来越动听了。”   “不敢当,刚才这位公子听着奴家的歌曲儿还轻皱着眉宇,估计是嫌奴家弹唱地不好。”   闻言,林子遥看向那名叫做蝶儿的姑娘,原来还是有注意到自己的,亏他以为这女子弹唱地如此投入,白刑听她这么说,立马安抚道:“这红楼就属蝶儿姑娘的琵琶弹得最好不过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是吧林子遥?”   林子遥点点头算是附和了,这蝶儿抬手遮着半张脸轻笑着,似乎是为白刑的这句话而愉悦,林子遥怎么看,就觉得很是别扭,蝶儿姑娘下了台,走到白刑面前,笑道:“白大人最近都不怎么来,都让奴家想了。”   原来是常客啊,林子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让白刑下意识推了推这蝶儿,扯着嘴角看向林子遥,回道:“爷最近忙着给人收拾烂摊子,哪有空来这消遣,况且爷也就来过那么几回罢了,你还记得挺牢的。”   “可不是,爷的事情,奴家都记得。”   白刑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跟他有事要说。”   原本有些粘人的蝶儿立刻退到一旁,福身道:“需要奴家给准备厢房么?”   “不用了,下去吧。”   “可我还想听曲儿。”林子遥看向那个蝶儿说道,蝶儿看向白刑,白刑挥手让她小去:“找个弹琴的过来。”   “是。”   林子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静坐着,白刑坐在他旁边的,轻咳了声:“我不过跟容王还有几个大臣一起过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听听曲子罢了。”   这种像是在跟自己解释一样,林子遥觉得怪异,侧头问道:“你是在跟我解释么?”   “谁、谁在跟你解释!”白刑面朝前方,哼了声,心里也有些心虚,但依旧不动声色,等着弹琴的人出来,不一会儿,一位抱着琴出来的小倌将琴放到桌上后,点了香,在台上微微鞠躬,洗净了手,用干布擦干后,开始抚琴。   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林子遥很有好感,瞧着跟自己年纪也差不多,甚至可能还比自己小,一身绿衣看着眉清目秀的,又弹得一手好琴,看上去也像是大家公子,却流落到这里,林子遥微微有些叹气,人的命运总是如此。   “这里的不少小倌和姑娘都是家中没落的少爷、小姐,有的很小被送来这里,也有些是家中犯事,虽罪不致死,但也难逃一劫,被送到这里。”   白刑难得地为林子遥解释着,林子遥闭上眼听着曲子,没有理会,但是一旁的白刑却抓住椅子的手把,瞧着林子遥,因为林子遥闭着眼,所以能够更加大胆地细细观察对方,羽扇般的睫毛,白皙通透的肌肤,粉色的唇瓣抿着,就连拖着脸颊的手都比刚才的蝶儿好看。   若是能将那一头黑瀑般的头发……   就在他出神地伸出手的时候,曲子一变,惊得白刑差点回不过神来,手也立即抽回,而林子遥半睁开眼后,又闭上眼,白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都屏住呼吸!   该死的,自己竟然把这人跟这种青楼地方的人比,白刑握住手掌,看向前方,而打断他的小倌依旧低着头,十指弹动出悦耳动听的曲调。   林子遥听完曲子后,喝完最后一口茶,然后起身,白刑见他起来,于是也起来,林子遥没有看他,从他身边走过,只说了句告辞。   白刑再崬国城都内是出了名的不能得罪,不仅仅是白家的人,而且背后还有个容王撑腰,说不上嚣张跋扈,但是的确足够他目中无人了。   所以林子遥这种态度,无疑上让其他人诧异,白刑也觉得面子被他丢了,立马上前拦住林子遥,横眉竖眼地瞪着林子遥:“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好说我也出了力救你的!”   “所以白副将这是在,威胁我?还是邀功?”林子遥没有像以前那边避着这人,既然碰到了,自己再逃避这人也不符合自己说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以及身边人的决心,虽然不讨厌这个人,但也称不上喜欢,仅仅只是不讨厌罢了。   “林子遥!”白刑有些恼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子遥却是不给他想的时间,转脚就绕过他,然后往楼下走去,末了,回头朝台上的小倌说道:“曲子很好听,谢谢。”   小倌愣了下,说了句谢谢,但是林子遥已经下楼了。   白刑并没有追上去,就这么站在楼梯口,看着林子遥朝门口走去,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单手猛然拍向楼梯的扶手,木色的扶手瞬间缺了一角,白刑双目通红,忍着怒意,半会儿才回头朝刚才那个小倌喝道:“愣着干嘛!给爷弹琴!”   那名小倌只好坐下,双手抚琴,明明是轻快的乐曲,却叫白刑越听越烦躁,突然猛地将一旁的小桌子翻到在地,冷着脸,像是找茬一样:“这也叫曲子?换!若是再弹得不好,你也不用留在红楼了!”   闻言,一旁的丫鬟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瞅了眼台上的人,而那小倌却停下了手,白刑怒道:“是不是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白大人,是喜欢刚才那么公子吧?”   白刑原本犀利的眼神顿时呆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台上的人,这个人刚才说了什么?什么叫做喜欢那个人?   “我想白大人,应该是喜欢上那位公子了。”   “放屁!”白刑几乎跳起来,“老子、老子怎么会喜欢、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也是喜欢像……”   半会儿,白刑反应过来,狠狠瞪了眼台上的人,高傲地抬起下巴:“凭什么说我喜欢那个没才没貌的家伙!”   “越是说不喜欢,就越是喜欢。”男人有时候就跟女人一样,一样爱说反话。   听到他这么说,白刑根本就坐不住了,冷哼了两声,就往楼下走,走到楼梯口也不忘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灵敏。”   “灵敏?这么女气的名字?好,灵敏是吧,给老子记住了!”   看到几乎气急败坏,明明喜欢却死不承认的白刑,灵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的丫鬟吓得差点腿软:“灵敏公子,你可别再这样了,不然楼主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况且你得罪的,还是整个都城内谁都惹不起的白大人。”   “就他那样子,连喜欢和不喜欢都分不清了,亏他还是副将一职,容王不会是白瞎了眼吧。”灵敏哼了哼,一副完全不在意的神情,“还有,他现在正烦着这事儿呢,估计没个几天是想不通的,等他想通了,估计也早就把我给忘了,哪里还会来找我麻烦啊,到时候谢我都来不及。”   “希望如此……”丫鬟嘀咕着。   白刑踏出门,黑着脸往前走,后面跟着的两人面面相觑,刚走没几步,天突然下起了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白刑咒骂了一声,后面的人这才提醒道:“少爷,我们去酒楼躲躲雨吧。”   回头瞪了眼后面的,白刑自己走向酒楼里,刚到酒楼里,外面的雨果然下得越来越大,白刑拍怕身上的水珠,朝小二说道:“来几壶酒。”   “客观,这边请。”小二弓着腰眉开眼笑地请他往楼上走,白刑上了楼,又走到靠窗的地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猛然喝下。   “少爷,那个……”其中一个奴仆突然出声道,却被白刑斜了一眼,于是立马噤声,退到一旁,这时候小二也带着酒上来了。   白刑脑子中只有刚才那小倌说的,喜欢,喜欢那个人?   不,不可能,自己就算是喜欢,也是喜欢魏祁然,怎么会是那个自己看不起的林子遥?   跟着白刑的小厮望向窗外,欲言又止,白刑却闷头喝着酒,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最后猛然将酒杯拍在桌上,不顾酒杯里的酒水溅出来,问道:“你们两个,觉得我喜欢的人是谁?”   两个小厮,咽了下口水,同时说道:“应该是魏公子。”   “什么叫做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其中一个小厮指指楼下:“少爷,那个应该是林公子吧。”   闻言,白刑朝外一看,还果真是林子遥,这么大的雨,躲在对面的屋檐下,却完全没有进酒楼的意思,就这么抬头望了望天,明明脸都冻得发白了,白刑立马竖起眉等着他:“怎么不早说!”   是你刚才不让说的,小厮有些委屈了,但是也不敢吭声。   看到自家少爷往楼下跑去,两个小厮立马跟了上去,白刑到了楼下,环顾四周叫道:“小二,给老子拿把伞过来。”   小二见是白刑,立刻去后面拿了伞,也不问他要赏银,因为刚才给的就已经足够了。   白刑才不注意这人的狗腿样,撑了伞就出去。   林子遥环抱着身子,低着头,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靴子,林子遥顺着靴子往上看,容王有些担忧的眼神映入眼帘,对方撑着伞,轻声问道:“怎么在这?不去酒楼躲躲雨?”   “没银子了。”刚才在红楼把银票都花完了,林子遥等出来后才发现的,所以只能躲在这种地方,想着等雨小点应该就能回去了。   “这个拿着。”司城容将手上的伞递给他。   林子遥疑惑地看着他,而司城容却伸着手,肩膀被雨淋着也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林子遥只好接过那把伞,司城容没再多留,转身就朝对面的酒楼走去,林子遥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眼伞。   何必呢……   撑起伞,说了句:“谢谢。”   林子遥撑着伞离开,期间都没有看到站在不远处撑着伞的白刑。   “主子,那个是白少爷吧,”黑玄站在门口回头奇怪地问道,“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   司城容回头,果然是白刑,竟然一个人撑着伞在大雨中站着,一动不动的样子,自己从这里进来应该是看到自己的,却不打声招呼。   顺着白刑的视线,只能看到在大雨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司城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白刑,朝黑玄说道:“让他去吧。”   白刑站在原地,咬着牙,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35、苏雅、故事、林家   林子遥入狱的事情,最后以罪犯自杀结的案子,梵国大使珐圣大师被送往了万福寺,林子遥也没能见他一面,事实上,这个假冒的大师,他还真不想见。   而凌宸天也收敛了不少,至少眼下没再有什么动静,林子遥算是因祸得福,又升了个官,能进入崬国城都内数一数二的书院内去译书,顺带着交些学生识梵文,也算得上是个先生了,所以这月俸上去了,家里的那丫头自然是高兴了,也不见见他没日没夜地译写那些书籍而累得要命,还要管教那批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学子,实在是让他头疼。      而自从在那场大雨后,林子遥也没再见到白刑和容王,至于那个凌宸天,就算是他几乎都在宫外教书,不怎么进宫了,这人还是只要一有空就上他那讨杯茶水喝,有时候也会给他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对那些没兴趣,倒是把花莲他们三个哄得服服帖帖的。   林子遥本身也不讨厌他,对于他在自己那里自由进出,也没什么意见。   日子很是平静,但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再次回林家已经是正直初夏,春天太过短暂,一转眼桃花已开,现已结了果子,林子遥接到林家拿来的寿宴帖子之时,正是这桃花凋谢,长出果子的时候。   自从上次入狱之事连累了林家后,林子遥除了写一封书信之外,并没有登门,不止是觉得愧疚,更多的是不想再跟林家有任何的瓜葛。   就像这个寿辰,正巧在自己娘亲忌日的后一天,若是有心人,还会有谁在自己亡妻的忌日后一天过什么五十岁的寿辰呢?这样大张旗鼓地,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发邀请函,林子遥多少觉得心中有些膈应,甚至说是讨厌。   “公子,你长得比花莲高了不少了。”花莲用手比划着,记得冬天前还只是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现在都快超过半个头了,花莲立马找出尺子,给林子遥量身形,“看样子今年的衣衫又得改改了。”   林子遥是任她折腾,心中却想着明日该不该去看看:“花莲,你说我该不该去?”   “林老爷的寿辰么?”花莲将尺比划着,然后记住脑子中,皱眉道,“若不想去就别去,顶多人家说你是个不孝子罢了,反正公子污名那么多,也不介意这么一个了吧。”   “你这丫头,根本就是不在意我的名声了是吧。”   “公子又不是女子,要什么名声,难道还能跟那青莲公子一样啊,别指望了。”   这丫头,林子遥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孝道还是要尽的,况且大哥那么护着我,明个儿去林家,也顺道看望下大哥,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如何。”   “你家大哥似乎都年有二十七了吧?”花莲问道,他记忆中林子遥和林峰的年纪差了十岁,那么这么算的话,林峰应该的确有二十七了。   大概是听出花莲的疑惑了,的确,这会儿二十七岁的男人都都不少当了父亲了,但是林子遥也觉得奇怪,怎么觉得自己身边认识的,都过了二十却没成婚过,也许妾侍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有孩子、有正妻的。   他倒是知道自己大哥有一个侧室,还有两个当年他成年的时候,父亲安排的两个妾侍,到现在都膝下无子,着实有些令人奇怪,只是当时没注意到,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此,难道林夫人他们就不急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林子遥买了块砚台做寿礼参加寿宴了。   不过这次回来跟上次过年又大有不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毕竟上次林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全拜他所赐,要小心提防着林子遥,也合情合理,只是这躲躲闪闪的模样,也太过明显了,林子遥不在意,走进去,就见到林二小姐指挥着上头的人将牌匾挂好。   没见到林夫人,也没看到林峰和林老爷。   林子遥单纯只是想将礼物送到后就离开的,林家的人都对他戒备成这样了,他也不怎么好留下,眼尖的林二小姐看到他了,立马停下高举着的手,神色有些讥讽道:“还有脸过来啊,上次若不是你,我们需要心惊胆战地过那几天么?”   林子遥看了他这二姐一眼,并没有搭腔,只是环顾四周后,转身朝林峰的厢房那走去,但是林二小姐却不饶人了,拦住林子遥,微抬着下巴指着外面说道:“给我滚出我们林家,像你这种野种,当初若不是……”   “馨馨!”林老爷喝声道,原本就是武将的他,这中期十足的一声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站在上面挂着牌匾的人也差点摔了下来,还是林老爷眼明手快地接住掉下来的牌匾,那奴仆吓得立马跪地讨饶,林老爷却挥挥手道:“都下去吧,不过是个寿辰而已。”   “爹!”林馨跺跺脚,跑了过去,挽着他的手撒娇道,“爹,你看看他,都敢对我这个长辈不敬,连声二姐都不叫,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的人是你。”林老爷也不是不明是非,只是相对地更疼这个女儿多一些,于是也没怎么喝斥她,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下后,让她先离开,林馨不依不饶,林老爷斜了他一眼的时候,这才嘟着张嘴离开了。   但是却背着林老爷的时候,狠狠地瞪了眼林子遥,那目光那里还是刚才那个撒娇的林二小姐,那副活生生要吧林子遥生吞的模样,却没能让林子遥看他一眼,于是这二小姐怒气冲冲地回去了。   “你二姐就那样,别理她就可以了。”   “我没放心上。”事实上,整个林家,他都没怎么放心上,若不是想着好久没见到自己大哥了才会过来。   林老爷愣了下,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愧疚,这个儿子明明是家中最小的么子,却总是被自己刻意忽略,望着他越发像他娘亲的眼睛,林老爷甚至撇过头,不敢再看。   “子遥,你跟我过来一下。”林老爷发话道。   林子遥抬头看向对方,但是林老爷却已经走了进去,林子遥只好跟上,两人来到了书房,林子遥顺手将们带上,然后把手上的那块砚台放到桌子上。   “是块好砚。”林老爷打开一看,满意地点点头道,“转去书院,还算适应么?”   “还好。”每天过得太过充实,说起来,不好也不坏,除了有些刁难的学生。   林老爷细细打量着林子遥,许久没见林子遥,发现他的眉宇开始渐渐长开,不似少年时期的五官淡得让人容易忽视,眉锋很像自己,很是英气,脸也慢慢长开了,瞧着更加英挺了,唯独那双细长的双眼却像极了苏雅,这种特别的丹凤眼很少有人会有,在他记忆中,比较有深刻印象的,也只有自己的妾侍,苏雅。   见他打量着自己,林子遥也不多问,估计是在从自己身上寻找自己娘亲的影子吧。   “昨天是你娘亲的忌日吧。”   “嗯。”   林老爷深深地叹口气道:“也就只有你我还记得了,原本我这生辰随便过过的,却拗不过你大娘跟你二姐。”   “你知道就不必把请帖给我了。”林子遥直视着对方,林老爷捂着额头叹息着,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副画卷,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从小到大,我都关心他们兄妹俩多余你。”   “谈不上恨,毕竟你是我爹。”林子遥实话实说道,对于林家,他其实也有着很复杂的情愫,这家人对自己说不上很坏,毕竟自己不愁吃穿,唯独让他厌恶的,大概就只有这个爹的冷漠了,常常让娘亲以泪洗面不说,小时候他二姐跟他大娘欺负他娘亲的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   将画卷摊开,林老爷望着卷上的女子,眼里一片柔情,嘴里呢喃着苏雅这个名字,只是一眼,林子遥就认出了画中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亲,虽然当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光看到这幅画,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眼神跟自己极为相似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娘亲。   不,应该说,自己的眼睛跟画中人极为相似。   “画这画的,是一位告老还乡的宫廷画师,你娘的画不多,唯独这幅画,极为传神。”   林子遥看着画,也不得不承认,这画师水准之高,而画上微翘着唇角的女子,却是他所陌生的,印象中的娘亲,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   大概是猜到了林子遥的想法,林老爷看着画卷像是在回忆着当初:“那年我……”   再从林府出来,林子遥看着林府的金色的牌匾,说不上释然,但倒让他对自己的爹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人还有着那段过往。   但是最令他震惊的时候,他娘亲的身份竟然是凌国军队中的医女,当年林家的家主还是元帅一职之时,大败凌国,而他娘苏雅便被迫成为俘虏,被林元帅看上后便带回来,也生下林子遥,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爱情,而林老爷虽然喜欢苏雅,当年却也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见苏雅对他是不理不睬,也就干脆也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也就造成了林夫人的刁难。   这种境遇下,让苏雅越发地想念自己的家乡,终日以泪洗面,才让林子遥的童年只对母亲的眼泪印象是最深刻的。   林子遥回到院子里,才想起,怪不得凌宸天要跟他说自己娘亲的事情,原来自己也有半个凌国人的血,这个凌宸天是打算招揽自己还是要利用自己?   “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子遥猛然抬头,果然看到凌宸天坐在杏树下,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花莲他们伺候地也有模有样,桌上的陈年老酒还是以前赐下的,就连下酒菜也给备着了,凌宸天眯着眼,似乎很喜欢这小酒小菜。   花莲见林子遥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公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他们有为难你么?”   “他们为何要为难我?”林子遥笑着,“我送了礼就离开了。”   结果最后连大哥都没见到,一路想着娘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林子遥坐在凌宸天的对面,问道:“你对我娘的事情,知道多少?”   “知道的比你多,而且,跟你知道的,肯定有些出入,你爹刚才告诉你了?”   林子遥点点头。   但是凌宸天嗤笑了下,夹了块牛肉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爹说你娘是当年凌国的军中的随军医女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林子遥心中一惊,这个人难道派人跟着自己?可是林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让别人自由进出,况且今天又是寿辰。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凌宸天说道,“你爹算不上骗了你,不过,里面还另有隐情,我只能这么说,你若是想要知道,那就看你能给我什么。”   这算是什么,交易么?林子遥不理会他,冷哼了声后就起身进屋,花莲立马跟了上去,凌宸天喝了口酒,勾起唇角,他就不信林子遥不会来问他,只要慢慢地,慢慢地吊住他的胃口就行了,总有一天林子遥会因为苏雅夫人的事情而转向自己的。   就算是容王,估计也拦不住了,算算时间,还有一年,自己筹备地也差不多了,就等时机成熟,届时,必定一举夺下,至于他那大皇兄……   一旁的小陆打了个冷颤,疑惑地看看太阳,搓了搓胳膊后。   林子遥进了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凌宸天赢了,他不止是好奇,更多的想要了解他娘的事情,什么叫做算不上骗了自己,他爹说的话难道真的另有隐情?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公子!”花莲担忧地唤了两声,林子遥回头,笑道:“你怎么也跟紧来了,我有些饿了,去备点饭菜吧。”   说完看了眼外头的人,花莲会意,有些踌躇地说道:“如果公子真的很讨厌他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招待这个人了,公子别生气好不好?”   那一脸委屈的模样,让林子遥有些失笑,拍拍她的头说道:“你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他了,去准备饭菜,我真的饿了。”   “那就是喜欢咯?”花莲睁大眼睛,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没看到林子遥微愣的模样。   喜欢?   林子遥望向外面喝着酒的男人,是不是凌国都像他那般强壮?远处看着还好,但是自己一接近他,就能清楚地感觉到两人体型上的差距,对方的手掌又宽又大,曾经见到过他手心的茧,想着大概是练武的时候留下的。   五官跟崬国人也大有不同,棱角分明,如刀刻般的轮廓、剑眉虎目,有时候目若寒冰,有时候也会似笑非笑,实在是让人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且明明身为质子,却比崬国的人还要强势,这种自信,果然是造就了一代暴君么?   一年,还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候,这个男人就会穷兵黩武,开始讨伐周边的小城国,甚至要将手伸向了梵国,而容王要比他晚一年的时间登基,而且就算登上了那皇位,却还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安抚朝中的人,但是对着崬国虎视眈眈的,不止有凌国。   那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容王根本就没有办法顾及,而屋外的这个男人却已经开始大肆地开拓疆土,建造运河,看似劳民伤财,但是对于凌国以后的基业来说,未尝不是见好事,只是当下百姓苦不堪言,造福的却是后几世的子孙。   其实这个男人的远见,远比那些口头上说是为国为民的大臣要来地深。   只是这种局面,谁都不想见到,林子遥叹了口气,走出去。   “怎么,想通了?”   林子遥摇摇头,坐下后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回到凌国,登上皇位,你会不会带兵再去开拓疆土?”   林子遥问出这样的话,倒是让凌宸天有些意外,他搁下杯子,抬头:“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不想回答就算了。”   凌宸天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下,突然目光迥然,直视着林子遥说道:“凌国虽然是大国,能用的良才将相却不多,特别是武将,在我回去之前,败仗必定不少!所以一年后,我必定要回凌国!”   这个是事实,林子遥也记得,当年林元帅也是大败凌国而归,而接下去的一年内,司城烈又会大败凌国十万兵马,凯旋而归!   等等,一年内?   这个男人一年后就将回凌国,明明质子的归期还没有定,为何这个男人很笃定地说自己一年后就能回去?难道是借着司城烈大败凌国之事,借机起兵,除去凌国大皇子,那时候,凌国皇帝早就……   这一切难道都是这个男人策划好的?若真是这样,林子遥心下不禁觉得胆寒,只能说这个男人不愧是史上的暴君,手段狠毒、果断不说,还很有谋略。   恐怕司城烈大败凌国十万兵马的事情,也是他策划的,不,说不定还有容王,其实这十万兵马根本就没有被大败!而是倒戈相向,为了让大皇子失去登上皇位的机会!   这个大皇子是怎么死的?林子遥回想着,对于这些事情就算是当年经历过,自己却完全没有去刻意记住,那时候的自己心中只为容王赢了胜仗而雀跃。   难道这场战役中,带兵大战的凌国将领……   就是凌国大皇子!   没有比用这场战役更容易除去这个对手了!   林子遥看向目光凌冽的男人,心中也了然了。   以后还是离这个男人远些的好,这种计谋,恐怕也只有这男人想得出来吧? 36、书院、先生、挑衅   林子遥刚出门,花莲就急匆匆地将一本书带上:“要去教书的人,竟然也不带书。”   看了眼自己两手空空,林子遥讪笑道:“也就你细心,我还真是糊涂了,要是不带书去,指不定又要被我那些个所谓的学生们嘲笑了。”   林子遥走在路上,其实完全没有想象般轻松,看似只是一个教书,但是林子遥宁愿呆在藏书阁做一个书侍,若在书院只是帮忙译书也就算了,但是最麻烦的是,还要教一些根本就不怎么听话的学生,这是让他最为头疼的。      自己的名声真有那么差么,以至于自己的学生个个都跟自己呛着来?   深深叹了口气,林子遥抬头看了眼已经到了的书院,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书院里朗朗的读书声让林子遥完全没有进入书香门第的感觉,因为他一走进去,两旁开着窗户的学子们都会指指点点,嘴里虽然在念书,但是那种嘲笑的目光实在不能忽视,但是林子遥也只能目视前方往前走,他可以不在意这些目光。   毕竟更出格的事情他都做过了,这些不友善的目光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有人故意找自己的麻烦。   推开门,林子遥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又被捣乱了,桌上的书本被图画,笔被折断了,林子遥叹了口气,因为自己是半路过来的,所以书院里另外给自己安排一间屋子。   只是就因为自己一个人一间,所以更有机会让人捣乱,林子遥扶额,那些学生看不惯他也应该,不光是自己在崬国城都内的名声狼藉不说,而且自己跟他们年纪差不多,这点估计是让他们更为不爽吧?   林子遥没有收拾,反正每天都是如此,收拾了也白收拾,自己也从来不怎么用这里的东西,书本子啊自己手上,又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外面敲起了钟声,看样子是那些学生下了课,坐在椅子上,林子遥琢磨着自己课上要说的内容。   直到敲钟的声音再想起,林子遥这才起身,慢慢走向附近的学堂里,推开门走进去,林子遥看到下面一片乱哄哄的模样,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林子遥。”   林子遥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抬头一看,是那个平日这些学生的头,魏颖,魏祁然的弟弟,也是丞相之子,算是这帮学子中最有身份和地位的了。   而他们也从不称呼自己为先生,有时候就算是叫他林先生,也是带着讽刺意味的,一点也不中听。   见林子遥停下,所有人也噤声了,因为发话的是魏颖。   “林子遥,听说你个凌国的质子搞了,是不是真的。”魏颖竖起小拇指一脸笑意,学堂上顿时哄然大笑起来,这句话说得很是难听,末了又补上一句,“容王怎么办?”   所有人大笑着。   但是林子遥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半会儿也没有回答,就这么看着魏颖,眼神说不上凌厉,但是那种直视着对方的目光,也让魏颖有些忌惮起来,这个向来好欺负的人,怎么突然有这种眼神,魏颖微抬下巴,一副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让林子遥转移了视线。   自己的确不能拿这些人怎么办,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是他能随便惹的,但是不能随便惹,就不代表自己要受他们欺负。   “我屋子里的,都是你们做的?”   “喂,别冤枉我们啊,我们做什么了?”魏颖嚣张地笑着。   “我又没说我屋子里怎么样了,你们这么快说别冤枉你们做什么?”林子遥扯扯唇靠在墙上,看了眼他们手上的书,“听说崬国的书院是人才辈出的地方,没想到一个梵文还能难倒你们?”   “我说林子遥,你用激将法是没用的。”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林子遥不为所动,这些人是存心挑衅,所以对于他们的态度,林子遥也从不放心上。   直到渐渐平静下来,林子遥这才站直身子给他们继续讲解,自己只做到授课,而要不要学,也是他们的事情,自己反正已经尽责了。   他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态度的,但是这些人却不饶人,有些人还比林子遥岁数大,却从不收敛,林子遥也不向书院里上报,说了又如何?谁能管住这些大少爷们?   中午时分,林子遥被院长叫去谈事,院长曾经是朝中举足轻重的朝中大臣,成为两代帝师,满腹经纶,在崬国城都内都比较受人敬仰的人,所以面对这么个头发花白,笑眯眯的先生,林子遥倒是心中也竖起了敬佩之意。   “知道我为何让你过来?”   “大概知道。”无非是那些学子闹出来的事情罢了,他不闻不问不成么?   “知道为师者,要做到什么?”   “传授、解惑。”林子遥回答。   哪知这先生摸着胡子笑道:“只对了一半,为师者必定要身赋学识,方能传授、解惑,但是子遥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学生不愿听,你还如何传授,如何解惑?”   闻言,林子遥心中也有些松动,其实,他也想过,这样满不在乎,其实反而是对那些学子的不负责任,但是自己教书也得要有人配合啊,那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配合自己的。   “其实,这会儿把你叫来,也无非是想说,这些学生,还都是冲动好斗的年纪,可这些人,不像官场上带着面具的臣子,他们的喜怒哀乐,能完完全全地让你看到,这样的学生正是该雕琢的好时期,只要看他们的老师愿不愿意……”   “可是,以我的经历……”林子遥低下头,也有些困扰了。   “那就做到让他们承认便可,不就好了。”   林子遥一愣,然后像是了然地点点头:“谢谢院长,我这就回去。”   出了门,林子遥松了口气,让那帮子人承认,有那么容易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林子遥看了眼书院的那个湖,湖上的亭子边上有不少人在玩投壶,是一种拿羽箭站在指定的地方投进去的一个小游戏,一到中午,这些休息的公子哥儿就会玩这种小游戏。   林子遥看了眼后,就从前面走过,但是这些人眼睛倒是很尖,一眼就看到了他,魏颖上前拦住林子遥笑道:“林先生……”故意拖长了声音,魏颖指指后面的壶说道,“要不要一块玩玩?”   林子遥看到离自己有些远的铜壶,没兴趣道:“不了。”   但是魏颖显然是有意刁难他们,魏颖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人将他拦住,林子遥只好停下脚步,看向魏颖,侧过头问道:“玩,也可以,若是我赢了,你们能答应我好好上课?”   魏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朝后面的人笑道:“大家听到么?‘林先生’要是赢了,我们要好好上课。”   “行,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大家都起哄起来。   “规则很简单,十支箭,谁投进的多,谁就赢。”魏颖显然是老手,见林子遥点头,从身旁的人身边拿过箭,在画好的线后,开始投箭。   十支箭,有九支箭投进了壶中,显然算是佳绩了,林子遥看了眼有些得意的人,从壶中拿出那些箭,然后走到画线的后面,似乎都没瞄准,利索地将箭投进去,然后退后一步,再投,再退后一步,直到第十支箭投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退了整整十步。   但是那十支箭却都落在了壶中,所有人都惊呆了,魏颖回过神的时候,林子遥已经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魏颖若有所思,自己大哥所说的草包,真的是么?   林子遥拿着书走进学堂的时候,底下鸦雀无声,林子遥抬眉,没说什么,跟往常一样,讲解着书里的内容。   显然对这些突然转变态度的人,一点也不在意。   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林子遥走出学堂,不少人都有人接,而林子遥的宅院离这里又不算远,所以他一直都是徒步来回。   只是一出门,就看到白刑站在门口,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白刑在这些名门公子哥儿中并不陌生,虽然很少上场打战,但是战功却也算是显赫,而且又是容王的亲信,也算是天之骄子,所以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书院门口让不少人交头接耳地一轮。   林子遥没想过这个人会找自己,毕竟这里都是名门的公子哥儿,光是那个魏颖,是魏祁然的弟弟,他们也应该是认识的。   “白大哥!”魏颖见白刑在门口,立马上前,“你怎么会来?是我哥让你来的?”   “不是。”白刑张望着,发现林子遥后,立马过去,皱着眉说道,“怎么那么晚出来?”   是来找自己的?林子遥蹙眉,看了眼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叹了口气说道:“去茶馆说吧,有什么事情么?”   白刑跟着他,没有理会后面的人,心中很是坎坷不安。   魏颖看到白刑跟林子遥离开,心中对自己大哥说的话更加奇怪了,不是说白刑总是处处针对这个林子遥么,怎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说吧,什么事。”林子遥问道。   白刑被他问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想法,想过来看看他罢了,自从林子遥不在宫中,自己就连跟他碰面的机会也完全没了,有时候自己会故意从林子遥的家门前走过,但是依旧碰不到他,所以这次干脆从家中出来,直到等在书院门口的时候,白刑这才直到自己在干什么。   但是既然都来了,若不打招呼也不好。   看着眼前有些怪异的白刑,林子遥纳闷了,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没听到习惯的讽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我……”白刑半天就憋出这么一个字,然后就看着林子遥,渐渐地脸就开始红了起来,那副摸样简直就跟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毛头小子。   “到底有什么事情,若是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家里花莲还在等着他呢,他可没空跟这人耗着,刚要起身,却被白刑按住。   “我、我好像是……”白刑直视着对方,像是下定了勇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二将打翻的茶壶立马收起,一脸抱歉地擦着桌子,“两位客官,我立马将茶换了,稍等,稍等!”   被这么一搅合,引来周围的人的侧目,白刑涨红了脸,收回手,讪笑道:“也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看着离开的人,林子遥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掏出银两,对面突然又有人坐下,林子遥抬眼:“白刑,你到底……怎么是你?”   “为什么救不能是我?”凌宸天坐在对面,小二也利索地将打翻的茶上桌,还摆上不少小菜,凌宸天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林子遥起身,凌宸天却出声道,“怎么,能跟白刑坐在这里,就不能跟我一起吃个饭?”   不是不能吃,只是单纯想离你这个远点,林子遥没说。   “上次考虑的事情怎么样?”     “什么?”林子遥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想起上次谈的条件,林子遥回道,“我知道那些就够了,就不劳烦凌皇子了。”   “你早晚有一天会来找我问真相的,到时候,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现在我想要的了,真的不跟我做交易?”凌宸天的声音似乎在诱惑这林子遥,但是林子遥依旧不为所动,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知道了娘亲的事情,也做不了什么,现在知道她是凌国人,又是医女,这样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又不能改变什么。   看着林子遥走下楼,凌宸天将一枚金元宝扔给小二,小二顿时笑得很是狗腿:“谢谢爷。”   刚才小二那打翻茶壶的一出戏,显然是出自凌宸天之手,凌宸天看着窗外,眯起眼,这林子遥还真会拈花惹草啊,看来自己得好好地筹谋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了。   对于林子遥,自己势在必得!   林子遥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有些不安,也说不上是什么引起的,却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而刚才凌宸天说的话……   那人恐怕是要利用自己,可是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凌宸天利用的?林子遥有些奇怪了,走了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宅院,刚踏进去,就看见小陆跟自己挤眉弄眼,朝屋里抬抬下巴,林子遥奇怪地走了进去,却看到饭桌上,坐着一个算是不速之客吧。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个接一个地来找自己:“不知容王来这里有何事?”   “无事就不能来你这里么?”   这句话问得林子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次不是说得很清楚么,为何还要来?   大概是猜到林子遥的想法,司城容起身,走到林子遥的面前,林子遥这段时间拔高了不少,但是个头却依旧不及对方,也不过到对方下巴的样子,这种仰视的感觉很不好,林子遥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司城容拉住他,让他坐到位子上。   “这里是我命我府里的厨子在你这儿做的,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闻言,林子遥更加疑惑地看着对方,但是司城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林子遥只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愧是王府的厨子,做得很是地道,而且这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不过就在林子遥没吃几口的时候,就发现对方似乎都没动筷子,在吃饭的时候被人直视,可不是什么好感受,林子遥咽下口中的饭,看向对方:“容王爷?”   “你吃你的,我吃过了。”   你这样看着我,我也吃不下啊,林子遥几乎想要翻白眼,他真是不懂这些人一个个人到底是要怎么样。   “怎么那么晚回来?”   “碰到白刑了。”说起来,白刑跟眼前的人,这两个人不是总是在一块的么,为何还要分开找他?   “白刑?”司城容听到白刑,眉头紧蹙,“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支支吾吾的,真不懂在搞什么鬼。”林子遥没说自己还碰到了凌宸天。   听到他这么说,司城容心下了然了,不过照着白刑那般别扭的性子,估计也是说不出口的,不足为据,而自己的那个弟弟,现在边关,之前又对林子遥做了那种事情……   “还恨我阿烈么?”   夹着菜的林子遥手上一顿,没说话,半会儿才回道:“说不上恨,只是我不喜欢那样子。”那种以喜欢为理由而强迫人,这种事情,估计也没有人会喜欢的吧。   唯一觉得失落的,只是自己一心以为是朋友的人……   见到林子遥黯淡下来的眼神,司城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上那双眼睛,林子遥先是怔住,然后一惊,侧过头,避开对方的手。   司城容的手僵住,然后收回,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   “不送。”林子遥立马回道。   司城容脸色不是很好地看着他,然后离开,而目睹一切的花莲就站在不远处,咬着下唇。 37、逼近、再现、认了   林子遥看着湖边依旧在玩投壶的学子,摇了摇头,魏祁然虽然是个表内不一的人,但是在与文韬武略方面,却的确是在崬国内首屈一指,不然容王登基后,也不会任命魏祁然为左丞相,让他掌管朝中大权,这样一个将来也会在历史上抹不去的人物,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贪玩不务正业的弟弟。   “林先生不来玩一局么?”大概是看到了林子遥一个人走过,魏颖喊道,所有人都朝他这里看过来,林子遥回头,看了这几个人一眼,不是说不务正业不好怎么样,只是这些人在崬国城都内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书院中上课,却还浪费这么好的条件。   “不了,我还有点事,你们玩吧。”林子遥笑笑,跟这帮子玩,肯定会再找自己茬,自己何必蹚浑水呢。   这些人听到林子遥不玩,也无所谓,唯独魏颖皱起眉,显然是有些不悦,不过他转过身,还是跟那些人嬉皮笑脸,仿佛刚才的林子遥的拒绝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说是有事,其实倒也没什么事情,但是当林子遥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用了不知道是什么红色的涂料,在他桌子上的纸上写上了恐吓的话语,甚至还放上了死老鼠,林子遥清楚地知道,这已经超出了玩笑了范围了。   想起先前的事情,林子遥有些不安,到底似乎谁非要自己死?   字有些扭曲,林子遥看着那个很大的死字,不禁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非要弄得这样?   就在林子遥私下收拾好这一切的时候,外面闪过一个人影,林子遥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等他听到外面的钟声后,拿着书出去,可是正当他要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开不了,林子遥试着用力往里拉,却听见了外面铁的碰撞声,被锁住了?   “外面有没有人!”林子遥喊了声,见没人,立马走向窗口,但是就连窗口都打不开,林子遥拍了两下,却发现完全没有效果,看了眼刚才处理的东西,只好找到一旁的凳子,用凳子用力地砸向砸窗,却发现这里的窗口都是从外被封死的。   原来早就封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林子遥放下凳子,心下有些不确定,这人是单纯的恶作剧,亦或是想……   拍着门喊了会儿,却发现根本就没人,林子遥心想,也许似乎单纯的恶作剧,若是花莲他们见他没回来,必定会来找他的,而且晚上也会人过来巡查的,到时候再求救吧。   林子遥叹了口气,自己还真是很容易招人厌恶啊。   天色越来越暗,林子遥起身,心中有些不安,又拍了拍门,却依旧没有人来。   看了眼不大的屋子,林子遥只能坐回椅子上,也只能让花莲他们找过来了。   再醒来,是林子遥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抬头的瞬间,却发现前面全是火,林子遥惊得猛然坐起,书架上的书依旧全部燃烧起来,林子遥看向火势的源头,竟然是几支箭插在上头,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林子遥捂着口鼻,看着四周,却发现完全没有躲避的地方,只能往墙角躲过去,以免桌子等被燃烧到的话,会殃及自己,林子遥大声喊着有没有人,却依旧没人过来,显然是有人有心为之,怎么会让人到他这里。   既然没人救自己,那自己只能自救!   林子遥抬着手,走到火势不算大的地方,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本书,然后点了火,立马走向门口,让门上糊纸燃烧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的把握,自己也要尝试!   但是火蔓延得太快了,书架也倒了下来,不大的屋子内,顿时充满了火焰,林子遥不得不被逼退回角落,刚想往前走,却被烟呛得猛烈地剧咳,头也渐渐昏沉起来,林子遥甩甩头,心里想着自己不能这么倒下,不然……   “公子!公子!”   是花莲的声音,林子遥想要抬起头,却发现身体越来越重,花莲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林子遥靠在墙上,喘着气。   “林子遥!”   门被踹开,凌宸天焦急地四处寻找,终于发现林子遥坐在角落里,立马踢开地上掉下来的梁木,冲了过去,将他抱起:“喂,林子遥!”   感觉到身子腾空,林子遥睁开眼,却看到凌宸天的脸,有些奇怪:“你,咳咳……”   “别说话。”凌宸天拧紧眉头,抱着林子遥冲了出去,花莲哭红了眼上前,见林子遥在凌宸天怀里猛烈地咳嗽,顿时吓得腿也软了下来,差点跪在地上,还是小陆跟小伍两人扶住她才算是站住了。   林子遥咳得眼泪都出来,可见难受得很,见花莲一脸担心的模样,林子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是没看到自己的惨状,头发早就散了,发尾都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通红着一双眼睛,加上不停地咳嗽,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凌宸天黑着脸,抱着人走出去,然后上了马直奔林子遥的小院,天明跟在后面,时不时看了眼后面的花莲,这对主仆还真是情深,刚才若不是刚才那两个奴仆拦着,估计这丫头就要冲进去了,就凭她那小身板,还想就自己主子。   天明没有轻视花莲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么一个丫头竟然都能为了主子这样,有些不可思议,听说这丫头才跟着林子遥短短一年不到吧,竟然能培养出这么深的感情?   没有再多想,天明转了个弯,去找大夫,若是晚了一步,估计主子可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就刚才自己主子那股劲,哪里只是玩玩而已,天明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今天叹的气比往常要多了很多。   这种结果,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既然是主子的决定,那么自己遵从就是了。   天明转去找大夫的决定是正确的,一向喜怒无常的主子,竟然在屋内大吼着:“大夫呢!”   被天明找来的大夫颤颤巍巍地走进去,见到凌宸天赤红着眼瞪视他那犹如野兽一般的模样立马吓得大夫差点摔了一跤,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大夫抹了下汗,看到床上的人后,立马开始看病。   直到有了结论,大夫这才起身道:“这、这位公子只是吸入太多烟,嗓子有些伤了,过几日就会好,我这就留药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天明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再瞧瞧自己主子,却依旧紧皱着眉宇看着床上的人,小陆立马跟着大夫出去抓药,花莲也去烧水准备给林子遥清理。   “主子。”天明喊了声,凌宸天看着林子遥,突然说道:“这个人变成我的弱点了。”   闻言,天明沉默了会儿,回答道:“只要是主子选择的,就是属下的选择。”   凌宸天坐在床头,摸上那些发焦的发尾,原本一头如黑瀑般的头发却因为这场大火而毁了,凌宸天对他最满意的地方出了那双眼,就是这头发,一想起刚才那把火,心中开始计算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要杀这人了。   竟然总是在他眼皮底下,三番两次地挑衅……   花莲端着脸盆过来,凌宸天结果布巾,慢慢地撩开林子遥脸颊旁边的发丝,开始擦拭,花莲站在一旁欲说不说,天明对她使了个眼色,花莲只好将脸盆放下后,跟着天明出去,出去前又担忧地看了眼林子遥。   “你们主仆情意挺深的。”天明随口说了句。   “公子待我犹如亲妹妹,我也当他是我的哥哥。”花莲只觉得嗓子有些发酸,眼眶也红了起来,天明最怕女子哭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花莲扑了上去,哭得越发凶狠,把刚才的心惊害怕都哭出来。   但是天明却愣住,搂着她不是,不搂她也不是,但是看到这丫头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地,甚是可怜,只好将没有拿剑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了,你家公子不是还好好的么?”   “公子、公子的头发……”林子遥的头发是为了他的母亲苏雅而留着的,花莲很清楚,看到那已经烧焦的发尾,若是修剪,恐怕只有到胸口那么长了。   天明有些想笑,他想一个男人哪里会在意那些,也就这丫头想得多。   屋外,天明安抚着花莲,而屋内,凌宸天拿着布巾给林子遥擦拭着,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看着林子遥紧闭着的双眼,凌宸天叹了口气,拿起对方的发,慢慢地将发尾的焦发一点点割下,手中握着头发,凌宸天俯下身在他唇边浅吻了一下,真是令人不省心的家伙。   只是真的可惜了这一头长发了,凌宸天眯起眼。   书院着火的事情,还是第二天被人知道的,林子遥原来的屋子被烧得都倒塌了,早上过来的学子看到后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学生见到后,腿都有些软了,转身就跑。   不过没跑几步,就被天明给拦截住,天明将剑指向对方厉声问道:“是你昨夜将林公子锁在屋内的吧。”   那学生跌倒在地上,他不知道林子遥还活着,只是一个劲地喊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魏颖听到林子遥被锁在那里,有些心惊,看向地上的人,问道:“为什么要那么做?就算平日我们做的那些,也不至于要他死吧。”   那学生瞪着眼:“还不是你这丞相公子命令我的,要我整整他,我就想当这个法子,但是我没有放火,我不过是给他点教训,把他锁在里面了。”   天明看向魏颖,心中冷哼,看样子林子遥以后都不用来这书院了,至于这个主谋,恐怕也不能耐他如何了,不过这地上的人,倒是能让主子泄恨了。   林子遥醒过来的时候,嗓子疼得厉害,刚撑起身子,一双手就托着他起来,然后递过了一杯水,林子遥双手捧住,一口喝下,却觉得还不够,抬头张嘴刚要说,对方却堵了过来,林子遥瞪大了眼,但是喉咙火燎般得难受让他只能渴求般地一口一口咽下度过来的水。   凌宸天放开他,然后用拇指擦拭掉他嘴角的水渍,问道:“还要么?”   林子遥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微微摇头,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原来救了自己真的是这个人,半会儿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才张嘴说了句谢谢,不过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林子遥握住喉咙。   “没事,大夫说过几天就会好。”凌宸天将杯子搁到一边,将林子遥搂住,轻叹道,“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   闻言,林子遥有些疑惑地歪着头,推了推凌宸天,但是对方却更加用力地拥住他:“别动,就让我抱抱。”   有些不适地动了两下,林子遥又说不出话,有些着急,他不喜欢这样,但是凌宸天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说道:“再动,我就不保证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了。”   林子遥立马不敢再动了,浑身僵硬地任由他抱着自己,感觉到对方没再做什么,于是渐渐放松下来,这个男人是在担心自己么?   这已经是第几次救了自己了?   “幸好昨晚我过来了。”凌宸天松开手,跟林子遥对视着,林子遥面色微红,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人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竟然胸口的心跳动得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凌宸天的手穿过他的发丝,“可惜了这头发。”   林子遥摇摇头,拉过他的右手,在他手心写道:谢谢。   “口头谢谢就不用了,给点实际点的。”凌宸天将脸凑过去,林子遥瞪着他,用手轻拍了下他凑过来的脸颊,凌宸天却一把捉过他的手,带着情色意味的吻着他的手指,林子遥立马想抽回手。   但是凌宸天哪里会让他得逞,勾起笑,边吻边看着林子遥的双颊越来越红,林子遥刚要发怒,却看到对方垂着的手上却有不少被挑破的水泡。   那半张手近乎都被火烧伤的痕迹,看着就感觉疼,林子遥眼眶红了,拉过他的手,看着他,像是在问疼么?   “还好,这点伤不疼的。”凌宸天用另外的抹去他眼角的泪,有些带着笑意问道,“这是在为我哭么?”   林子遥一愣,心口的跳动越来越不平静,他本身也就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对于感情又过于单纯和敏感,瞬间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酸楚、心疼的感觉……   “有没有喜欢上我一点点了?”凌宸天笑着问道。   林子遥瞬间有些恼了,撇嘴放开手,但是凌宸天突然倒抽口气:“我说不疼,你还真当我不疼啊。”   闻言,林子遥慌张地执起他的左手,张嘴问道:“药……”   “别说话。”一听到他那哑嗓子,凌宸天立马皱眉道,然后从怀里拿出药膏,虽然他之前已经涂过的,不过现在也不介意让林子遥再帮他再上药一次。   看着林子遥细心地为自己上药,甚至还对着他手上的伤吹吹,凌宸天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弱点就弱点吧,只要把他护在自己身后,不让人碰得到他就行了。   林子遥帮他上完药,心里有些难受,这个男人救了自己那么多次,虽然总是喜怒不定,但是从来没做过伤害过自己的事,除了那次去质子府。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就是这张嘴真是不饶人,林子遥低下头,不去看他,但是凌宸天却弯下腰,微微侧头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林子遥红着脸,侧过头,凌宸天干脆用手将他固定住,直直地面对自己。   但是林子遥却闭上眼,根本就是打算不面对对方。   凌宸天笑了起来,然后咬上林子遥的唇瓣,林子遥一惊,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对方趁虚而入,舌尖给吸允住,口腔内酥麻的感觉让林子遥身子有些发软。   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霸道,林子遥睁开眼,推也推不掉,只好认命地回应起来。   感觉到林子遥的回应,凌宸天浑身一震,随后立马加深了这个吻,结果闹得两人身子都越发得热了起来,凌宸天立马收手,粗喘着气息,林子遥也好不到哪里去,耳根子都红了,衣衫有些凌乱,绯红的双颊,配着湿润的眼睛,凌宸天低声咒骂了一句。   “别动,让我抱抱就好。”凌宸天搂住他,说道。   林子遥僵硬着身子,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坚挺火热的地方正顶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呆愣住,也不敢动了。   “你是我的,林子遥,谁也夺不走你,哪怕是下了地狱我也要把你拉回来。”昨晚在书院的事情让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凌宸天霸道地说着,“喂,听到没有?”   这个是什么比喻,林子遥松懈下来,突然觉得好笑,弯起了眼角,林子遥哑着嗓子,回声道:“听、到、了。” 38、生辰、礼物、归来   林子遥再次会调回皇宫做司务,但是也没有接待使臣的任务,所以整日都在藏书阁耗着,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样再合适不过了。   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书院的工作,现在不去倒是随了他的意愿了。   天明找出了真凶的,虽然是魏颖指使的,但是那个学生也是擅自决定将林子遥关在屋子内的,至于后面着火的事情,林子遥倒觉得不是那个学生做的。   但是那几支箭是真真切切地射在书架上才起火的,追根究底,凶手其实根本就没有头绪,但是凌宸天说他会查出来的,加上前几次的,这次不得不防了。   凌宸天甚至将天明放到他身边,天明是他的左右手,这点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突然把他放到自己的身边,林子遥也怕周遭的闲言碎语,但是凌宸天那眼睛一横,林子遥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个霸道的男人!   只是魏颖的事情,也只能就此作罢,毕竟是丞相之子,前几日已经派人送了不少的赔罪之礼,林子遥也根本就不能再追究什么,至于到底是谁放的那把火,林子遥心中其实早就有数了。   恐怕还是魏祁然,包括上次找了地痞围攻他的,都是他。   但是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在狩猎的那一次,并不是魏祁然,要说缘由,自己却说不清楚。   除了魏祁然,还会有谁要这么害自己?   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哪个方面得罪了人,林子遥叹口气,也不愿意再想了。   “司务,你看着这样可以么?”新来的书侍将整理好的单子交给他,林子遥看了一遍后点点头,他现在根本就是无所事事,只是挂着个头衔罢了,至于书院的事情,林子遥本来还想去那,但是却被所有人驳回,只好作罢。   于是只能在这种地方无所事事,林子遥叹了口气,结果自己根本就不能自救,有时候,真恨自己的无能。   看看时间,自己也可以回去了,刚起身起身,门口多了一人,背着光,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是林子遥已经猜到,除了那个霸道的男人,还会有谁。   “可以走了么?”凌宸天斜靠在门上问道。   林子遥看看刚要交代的那几人,都一溜烟离开了,叹了口气,林子遥走向他,问道:“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不可以?”凌宸天拉过他,“跟我出宫,有个地方要带你过去。”   “什么地方?”林子遥跟在他旁边,这里比较偏,从侧边的宫门出去也没什么人注意,凌宸天拉着林子遥上马车,天明策马,马车往西边走,林子遥撩开帘子,侧过头:“到底要去哪里,搞得这么神秘?”   “到了你就知道了,花莲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了。”   林子遥放下帘子,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又在搞什么鬼,于是静坐着,说起来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这段时间还真是过于平静,这会儿又是夏末,天也黑得快,林子遥也感觉到有些冷了,凌宸天拉过他,将他搂怀里:“赤玉带着?”   “嗯。”林子遥点点头,也没有挣扎。   “明天多穿点,至少带件披风。”   “嗯。”有些犯困,林子遥打了个小哈欠,竟然睡了起来。   “还有,你的头发,要给我留着,越长越好,听到没?”   “嗯。”   凌宸天低头一看,林子遥早就趴在他膝盖上睡了起来,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脸颊,林子遥不耐地挥手却被凌宸天捉住,有时候凌宸天真想要咬死他,甚至将他吞入腹中,免得被别人惦记着,最让人气得痒痒的是,偏偏这人还没自觉。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边啰嗦又不安,都怪这个没自觉的家伙,就着林子遥的手指咬了一口,林子遥哼了一声,凌宸天叹了口气。   顺手抚摸着林子遥的脸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不久就停下了,但是凌宸天并没有急着下车,吩咐外面的天明去买件披风后,低头看着林子遥,其实车子内有黑,但是凌宸天还是低着头看着他。   林子遥已经满十七岁了,除了突然一下子蹿了不少个儿,脸也渐渐变得英挺起来,以前脸颊上还有些肉,这会儿瞧着,倒是精致了不少。   介于少年跟男人的界限,这般可口的模样真想把他吃到肚子里,最好还能藏着他,不让任何人看到才好。   “主子。”将披风递进来,天明就在外面候着,瞧着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天明回头,看到自己主子抱着人下来,从他角度看过去,根本就看到林子遥的人,主子甚至将对方的脸都用披风上的帽子遮着,天明跟在后面摇摇头。   这样的主子,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希望别有什么意外才好……   凌宸天带着人到湖边的一棵树下,附近的灯笼不多,所以也不亮,天凉的狠,凌宸天将他身上的披风裹紧,低头看了眼林子遥,唤了两声:“子遥?”   “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惊醒了林子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睁开的瞬间,看到的正巧是对面天空上的绚丽的烟火,林子遥不自觉地弯起好看的眼角,眼睛也变得特别的亮,一脸欣喜地直起身子看天空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   “好看么?”   “嗯,很好看。”林子遥拉下帽子,回头,笑道,“谢谢。”   “生辰快乐。”凌宸天也勾起唇角。   林子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谢已经说出口了,再说谢谢估计这个男人又要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了,于是干脆搂着对方,蜻蜓点水般在他嘴角亲了下。   没想过林子遥会主动,凌宸天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子遥却已经将目光放到烟火上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   马车稳稳地停在门前,花莲就迎了上去,看到自家公子被人抱着,似乎已经睡着了,于是也不好说什么:“我去准备点水,公子吃过了么?”   “还没有,让他先吃点东西。”   几个人边走边说地走了进去,而在门口转角处隐在暗处的人死死地握住手上的盒子,白刑咬着牙,心有不甘地站在原地,半会才转身离开,到了附近的酒楼中,一进去就要了酒,坐下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心中的苦涩说不出口,胸口难受地甚至想要嘶吼,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可以是凌宸天?哪怕是司城烈,就算是容王,他都可以无话可说,可为什么是那个人!   看到被自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礼盒,甚至有种想把它扔到外面的冲动,自己挑选了好久,像个傻子一样跑到林子遥的家门前等着,但是天都黑了,也没见他回来,自己却不知道为何还是在那等着,可是等到的,却不止是林子遥一个人。   为什么是凌宸天!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魏祁然坐到白刑的对面,他不过从好友那边出来,就看到了白刑一人来了此处,还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于是干脆坐了下来。   白刑没有回答,依旧喝着酒,魏祁然看着桌子上的礼盒,有些了然,于是问道:“是被拒绝了?”   “凭什么是他!”白刑突然吼道,令不少人侧目,眼睛里一片通红,“为什么不是我,凭、凭什么是那个人……”   魏祁然皱起眉,也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对,凭什么是他。”凭什么是那个一无是处的林子遥,凭什么这个后来出现,让那么多人反感的人,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就连司城容也是!   “凭什么是他……”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跟着魏祁然的小厮不知该不该阻止,最后只能站在一边等待着。   “两位客官,我们这里要大洋了。”   白刑揉着发晕的脑袋,站起身,魏祁然也起身,他喝得没白刑多,至少还能站直,但是白刑整个人却摇摇晃晃起来,魏祁然扶住他,朝后面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会意,立马帮忙,白刑被他们扶着下去上了马车。   “白刑?”魏祁然拍怕他的脸,对方却哼哼了两声就没声音了。   “你若是喜欢那个林子遥,我可以帮你。”魏祁然突然暗沉着眼说道,“我会帮助你的……”   白刑却没有回应,手里却紧紧抓住那个小盒子。   夏末很快就过去了,一转眼天渐渐凉爽起来,林子遥在外面晒着太阳,深呼吸,练了一个上午的射箭,有些疲惫了,手也酸了,想起自己好久没去师娘那里看看,林子遥决定自己去街上买只烤鸡过去看看。   刚这么打算着,花莲突然从门口指挥着人将东西往里搬进,林子遥纳闷地走过去,看到都是些布匹这类的,有些好奇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我哪有钱买这些,凌皇子送的,我在街上买菜的时候碰到了凌皇子,他说这几天没有时间过来,问我你缺什么,我就老实回答了,公子最近个子一直在长,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而且冬天的衣物也得备至起来了。”   林子遥叹了口气:“行了,你就折腾吧,我去师娘那边坐坐。”   “哦,好。”花莲看向天明说道,“看着点我家公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饶了你。”   “嗯。”天明无奈道,这个丫头一涉及到她家公子就会露出尖牙,也不看看她自己到底只有几斤几两,主子交代的事情,他怎么会疏忽。   林子遥一出门,天明就跟在他身后说道:“这段时间主子那边是有些要忙。”   “我知道。”已经入秋了,还有一年的时候,凌宸天应该就要筹划着回凌国的事情了,半年后凌国的大皇子应该就会带着十万军队跟崬国交锋,这场注定的战役。   如果凌宸天回凌国,那自己到时候,会怎么选择?自己怎么说也是林家的子孙,崬国的子民,还身为崬国的臣子……   天明跟在后面,见林子遥沉默下来,本来不想让林子遥误会,毕竟自己主子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估计这几天都忙得不能脱身了,瞧着林子遥的沉默,天明有些心慌了,刚要解释,林子遥却突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回去了……”   “主子不会丢下你的。”这点天明感很肯定地回答道。   “谢谢。”林子遥是谢谢天明的安慰,他跟凌宸天的事情,其实太过复杂,身份不同,立场不同,而且自己还知道那个人今后要走的路,自己能阻止么?肯定是不能的。   是他在接受了这段感情后,却没有好好考虑着将来的事情,也许自己不该这样?   林子遥一顿,自己怎么会这么患得患失?这一点也不像自己。   凌宸天的想法呢?自己还没完问过,为何自己却在这里杞人忧天呢?   现在只能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林子遥没再纠结,还有一年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还都是未知。   再次到访,师娘自然很是欣喜,特地准备了丰盛的晚饭招待林子遥,程芳也在,但是依旧板着张面孔,见到天明跟他一起,依旧面不改色。   “你师傅来信说那一切平安,我倒是希望那里一直都不要打仗得好。”师娘叹着气,忧心忡忡,林子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难道亲口告诉她,半年后,那边就要打仗了?虽然说最后赢了,但是不能保证没有伤亡。   程芳很快就吃完饭,天明见他走出去,也跟了出去,林子遥没有发觉,依旧跟他师娘聊着天,程芳走到院中,看了眼身后的人:“是殿下要你跟着林子遥的?”   “主子的意思,谁都不能违背,特别是你,别在背后搞动作,这次主子绝对不会轻饶你的。”天明说道。      “我只是想不通,为何要留那种人在身边,只会成为殿下的弱点,碍手碍脚,殿下是成大事者,林子遥只会妨碍到殿下的。”   “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关心的。”天明皱着眉说道,“这不是劝说,而是主子的警告。”   “我知道了。”程芳冷哼了声,“他怎么说也是我师弟,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希望你说道做到。”   林子遥背靠在柱子后面,深吸口气,然后回到屋子内,对师娘说道:“师娘,我先回去了,过几日我再来看看你。”   “好、好,程芳太忙了,难得回家,有你陪我说说话,我心里也舒坦些。”   林子遥道别后,就跟天明两人一起回去,路过湖边的时候,还停了下来,前几日还在这里跟凌宸天看烟火,可是刚才听到程芳的话,心中顿时有些难受。   “你都听到了?”凌宸天吩咐过天明,很多事情就算让林子遥知道也没关系,也不知道是主子对林子遥过于的信任还是别的,但是刚才他跟程芳的对话,估计已经被林子遥记下了,“程芳是主子在崬国的探子,主子说过,这些事情不必对你隐瞒。”   闻言,林子遥有些讶异地抬头,这种事情也不瞒自己?   “我不知道主子对你这么信任,但是我想说的只有,希望你别辜负主子对你的心意。”天明说道,“主子真的陷下去了。”   我何尝又不是,林子遥看向湖对面,今夜没有烟火,月亮倒是很亮,怔怔地看着湖中倒映着的月影,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回头朝天明说道:“走吧。”   质子府   “已经安排好人手了?”   “是。”   凌宸天眯起眼,单手食指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宸天抬头问道:“容王那边的情况如何?”   “容王还在招兵买马,扩充到司城烈的军队之中,掩饰得很好,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大皇子也在上表请奏去边塞与司城烈交战,陛下身子近来也渐渐好了起来,这件事情,恐怕十拿九稳了。”   “让朝中的大臣支持他的上奏,尽量在半年内让他准备好,然后去开战。”凌宸天望向外面挺亮的月亮,眼中一片寒意,当初将他作为质子的仇,他一定要讨回来,不过也要感谢这个大皇兄的一臂之力,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能在暗中进行得如此顺利,还能得到容王的帮助。   不过这个容王也是得小心为上,这个看似沉稳内敛的男人,野心一点也不比自己小,而且对林子遥也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的确让人火大。   “天明那边如何?”   “一切正常。”   凌宸天起身,拿过一边的披风说道:“跟我走一趟容王府。”   “是,殿下!”   容王府   司城容拍拍黑了不少的人:“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习惯了。”司城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对于司城容的亲近,没有排斥,也没有接受,他们兄弟两人一向如此,司城容放下手,眼神也黯淡了些,随后为他夹了菜。   “你过几日又要回去,这几天别出容王府,以免被人看到。”   “我知道。”司城烈突然有些不耐道,他这次亲自回来就是要跟司城容商讨招兵之事,要招兵买马,又同时不被小皇帝身后的人注意到,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这招瞒天过海每一步都走得惊险万分,但是容王却是对于这事,势在必得。   是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阿烈。”司城容皱了下眉,这个弟弟虽然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但是从未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司城容放下筷子说道,“若想去找他,也可以,但是别让人看到,最好是晚上过去。”   司城烈手一顿,看着满满的一桌菜,半会儿问道:“他……他还恨我么?”   “阿烈。”司城容看着他,说道,“他跟凌宸天在一起了。”   “凌宸天?”司城烈猛然回头,一脸震惊,怎么会,他离开才半年多而已,怎么会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自己当初提醒过林子遥,不能接近那个男人……   司城容眼神微暗,自己弟弟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不过不要紧,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自己弟弟,但是林子遥,他必定要将他留在崬国!   门外的黑玄走了进来,说道:“凌宸天过来了。”   司城烈抬头,眼里带着些许的怒意,随后又平缓下来,放下筷子,跟着司城容一道进了书房内,凌宸天被带劲来后,也是随意就坐,一点也不懂什么礼仪之道,司城烈眯起眼,直视着对方。   凌宸天回头,看向对方,这个司城烈,上次的事情倒还没跟他算账,因为他出征的事情,才饶了他,况且后面的计划中,这个人是必不可缺的。   看着两人已经打到庭院之中,司城容站在门口,两人根本就是不分下手轻重,司城烈的功夫他清楚得很,只是没想到凌宸天比起司城烈,根本不分伯仲。   “阿烈,够了。”   两人根本就没停手,司城容没办法,只好参与进去,拦住他们两人:“私人恩怨暂且放一边,谈完,任你们打。”   “容王爷,你似乎也没这个资格吧。”凌宸天带着讽刺意味的眼神瞥向司城容,收回手,眼里一片血光,司城烈刚要发作,却被司城容给拉住,他回头看向司城容,眼里像是在问为什么。   “我想凌皇子过来,并不是来跟阿烈打架的吧?”   凌宸天耸耸肩,走进书房,自顾自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当然不是,不过这次的事情暂且算了,但是有些人,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劳烦凌皇子提醒,我会亲自去向子遥赔罪的。”司城烈怒道。   “我想子遥应该不会再想见到你吧。”凌宸天嘲讽地说道。   “凌宸天!”司城烈怒视着他。   屋内的气氛紧张地像是要一触即发。 39、道歉、拒绝、误会   会碰到司城烈,林子遥从没没有想过,林子遥不过是从师娘那边出来,就被人突然拉入巷子口里,天明立马跟了过来,看到戴着帽子的可疑人后,立马出手。   见他们打起来,林子遥有些奇怪了,因为那个身影太过于熟悉了,半会儿林子遥不确定地喊了声:“是,司城烈么?”   司城烈顿了下,天明见机一掌劈过去。   “天明,住手!”林子遥立马喊道。   但是天明已经来不及收手,而司城烈也受了一掌,倒退了两步。   天明收了手,站到林子遥身边,林子遥看着戴了纱帽的人走近了两步:“司城烈?”   “你以前都叫我司城大哥的。”司城烈带着苦笑说道。   果然是司城烈。   有些意外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林子遥咬着下唇,一动不动,司城烈捂着胸口,带着自嘲地语气说道:“我知道我说抱歉已经没有用,但是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   “不用了。”林子遥冷着脸,他自己曾经那么哀求过,这个人甚至在那种情况说他不会说对不起,那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是给他添难堪么?   “我……”司城烈还想说什么,但是天明却拦在他们之间,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说道,“司城将军应该在边关留守,若是被人发现你在崬国城都内,不知道要出何事端了。”   “子遥,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了!”   林子遥皱着眉宇,原本不想松口的,但是司城烈却站直的腰,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到一二,想着自己必须跟这个人了断,于是点点头,天明见他点头,立马要阻止,但是林子遥却摇摇头:“就说几句,你到外面等会儿,若是有事我会喊你的。”   天明犹豫了下后,只好妥协,走了出去。   “说吧。”林子遥垂着眼。   “子遥,凌宸天不是什么好人,他……”   “这不用你该担心,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还!”司城烈有些焦急地走近林子遥,但是林子遥下意识地往后退,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声音有些痛苦地说道,“为什么可以是凌宸天,却不可以是我?”   “那为什么是我?”林子遥抬头问道。   司城烈闻言,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对,为何非得是你,是我,是我一直想不开……”   林子遥心中也酸涩无比,这个男人是自己在这一世,第一个对自己好的朋友,自己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知己,以为两个人能当一辈子的兄弟,但那一夜的耻辱,却已经无法让他们像从前那样了。   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纵然这个人对自己有恩,但是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再接纳这个人了,早就在那一晚就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司城烈喃喃自语着,突然抬起头问道,“那你恨我么?”   “不,但是我们肯定回不到从前了,我很感谢你教我射箭,也很感谢你当初帮我的忙,如果以后有我能办得到的事情,我一定会还你的。”   他们之间,只有这个了。   司城烈颓然地走了出去,林子遥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明走了进来,看到林子遥沉默着,问道:“为何还要跟他见面?”   “只是想把话说清楚。”这下,真的断得一干二净了吧。   天明看着林子遥,这个少年虽然看似柔弱,但是心却非常地狠,不是说狠毒,只是那种对他人狠的同时,也会对自己狠,说起来有些矛盾,但是林子遥就是这样,看样子很好说话,其实却比任何竖的墙都还要高。   这个少年有他的底线,只要谁一触碰,就很难有人再进入他的竖起的墙内。   天明叹了口气,希望自己主子别踩到这个少年的底线,不然……   林子遥刚到藏书阁,拿起桌上的印章,却被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拇指大小的印章掉在了地上,林子遥立马捡起,却看到好好的印章头上缺了一角,幸好不会影响盖章,林子遥松了口气。   这才抬头看了过去,看到凌宸天站在他身后,有些奇怪地问道:“这几天不是挺忙的么?怎么有空来了?”   闻言,凌宸天却只是拉过他,将他压在左边的书架后面,就算有人走过也不会看得见的地方,林子遥抬头见他眼里有着血丝,于是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凌宸天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想了一夜都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何栽在这人手上,明明第一眼的时候,只是带着些试探,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才会渐渐注意起来,至于后来怎么会变成非这人不可的呢?是那场狩猎?亦或是别的契机?   总之,只要见到这人为自己恼怒的样子,自己就觉得心情特别得好,想要欺负他,又舍不得他掉眼泪,这种捉摸不透的情绪连他都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害怕这个人的消失,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甚至有些恼自己。   而那一晚在容王府见到司城烈的时候,凌宸天就想过很多,最令他担忧的莫过于是那个司城烈,这个曾经伤害过林子遥的人,光是见到他,就会冒出那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地想杀掉一个人的心情。   哪怕是跟自己作对的大皇兄都从未让他有过这种强烈的杀意,林子遥对自己的影响力已经超出自己的想象。   凌宸天看着林子遥,眼神越来越冷,也许真的不该留下这么个人,成为自己的弱点?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太深了,这样下去,他会找不到自我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应该被这种事情绊住!   就像昨晚一样,闹得与容王撕破脸,自己的计划差点全盘打乱,恐怕到时候自己回凌国,并不会像自己想象地那般轻松了。   可是昨天又听到天明的汇报,林子遥见了司城烈,光是这个消息就让他很是生气,不管林子遥是出于什么理由见他,止不住的怒意仿佛在胸口翻江倒海。   “怎么了?”杀气这么重,林子遥觉得有些发冷,这人随随便便突然拉着他到一边,又不说话,这会儿却突然浑身散着冷意,但是他能感觉到,这杀气应该不是冲着自己的,“是不是有人惹到你了?”   “你……”凌宸天看着他,半会儿问道,“到底喜欢上我了没?”   林子遥从没有承认过,也没否认过,正是这种态度,才让凌宸天很不安,林子遥瞧着他,有些不明白这人没头脑的这句话:“你到底怎么了?”   见林子遥避开这个话题,凌宸天皱起眉,但是没再追问,猛然吻上那张总是让他气地牙痒痒地唇上,甚至有些粗暴,林子遥不适地挣扎着:“唔,凌……别这样……”   凌宸天没听他的,撬开他的齿贝探索进去,粗暴的扫荡着他整个口腔内,他要发泄,发泄出这种压抑的情绪。   在林子遥都有些透不过气的时候,凌宸天这才放开了他,见他红艳的唇瓣,微喘着气息,顿时有种挫败的感觉,凌宸天收手,突然转身离开,一句话也不留。   林子遥看着他,心头只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刚才问了他,却不见对方回答,这让林子遥越发在意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天明。”林子遥走了出去,唤了声,天明从屋外走进来。   想了下措词,林子遥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刚才那个吻似乎带着凌宸天的惩罚般的怒意,那个人似乎是在生自己的气?自己难道做错了什么?林子遥看着天明,问道:“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属下不知道。”天明老实地回答,他已经很久没跟在凌宸天的身边了,平日也就汇报林子遥的近况的时候,才会见面,对于凌宸天的事情,多半都是不知道的。   “他,好像在生我的气。”林子遥揪住胸口的衣襟,有些难受,深吸了几口气后,这才缓和下来。   “生气?”天明刚才看到自己主子出去,的确有些异样,但是真的是对着林子遥的么?   林子遥沉默了下来,他也不确定,但是凌宸天虽然没有怒气冲冲,表情只是不冷不热,但是林子遥就觉得他似乎在生自己的气,不然也不会突然这样,而且还说走就走,特别是那种表情,冷得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凌宸天哪里还是当初带着他到湖边看烟火的人。   林子遥都没注意到自己都在发颤,天明发现了他的异样,拉过他的手,使劲地掰开他的手一看,原来是手上握着一枚缺了口的玉印章,这会都卡在肉中,血都滴在地上竟然都自知,天明立马环顾四周没看到有什么包扎的东西,只好将自己绑着袖口的绑带接下来。   “有些痛,忍一下。”天明将那枚残缺的玉印章拿开,从怀里掏出药瓶撒上了一些后,然后将绑带缠上,“这里离太医院不远,随我过去吧。”   这会儿林子遥像是有了感觉一样,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眼神突然暗了下来。   “林公子!”见林子遥突然跑了出去,天明立马跟上去。   林子遥张望着,然后往凌宸天的质子府跑去,原本体质就不是很好的他跑了没几步就有些喘气,歇了会儿后,又往前急步走,天明跟在后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凌宸天!”林子遥见到他的身影后,大喊了一声,凌宸天明明听到了,甚至有那一瞬间的停顿,林子遥却看到他依旧走了进去,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天明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人:“主子应该有他的理由……”   林子遥看向天明,扯扯唇角,却只是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一个个都是这样的。”   闻言,天明一怔,心下顿时不安,刚要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了眼质子府,林子遥甩开他,往回走,林子遥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笑了起来,自己以为这一世能够不一样了,刚以为自己能够变得不一样,结果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   自己竟然还在苦恼到时候凌宸天回了凌国该怎么办,自己又会如何选择。   不过看来是不用了。   天明没有追上去,而是翻墙入内,凌宸天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去,见到天明突然进来,凌宸天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往里走。   “主子,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敢猜测,但是我想说,林公子有他的底线,现在你完全已经踏过了这条底线了。”   凌宸天一怔,回头看向天明:“什么意思?”   “主子要是为昨晚林公子见司城烈的事情生气,大可不必,林公子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司城烈。”   “那又如何?”凌宸天一听到林子遥跟司城烈在一起,眉头都皱紧了,甩袖往里走,天明看到他这样,顿时有些慌了,半会儿才问道,“那我还要留在林公子那里么?”   “随你。”   天明闻言,转身离开,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他总有预感,林子遥似乎已经将主子排除在外了,希望到时候主子不要后悔。   凌宸天进屋后,一手将桌子掀翻,一旁的婢女吓得立马跪下,凌宸天深吸口气,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再接近他了吧,自己真的控制不住这种情绪。   林子遥浑浑噩噩地走回去,刚坐下,这才发觉手掌很痛,于是起身,走向太医院,准备去包扎,天明很快就看到他从藏书阁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公子?”   林子遥回头,看到天明,微微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主子可能是听到你昨天见司城烈的事情,有些不高兴而已。”天明说道。   那个样子叫有些不高兴?林子遥冷笑了下,继续往太医院走去,自己原本就不该尝试着接受,他以为自己只是对这个男人有些心动罢了,没到那种刻骨铭心,只是想尝试另一种开始,算是忘记前尘往事罢了。   但是眼下,林子遥觉得似乎不是了。   自己渐渐地陷入地太深了,幸好,幸好自己还能抽身,只要自己抽身,就不会再被伤害,也是,那个将来要成为帝王的男人,可不是自己能遐想的,只是自己要一个答案,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明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只字不提。   林子遥往回走,没有坐马车,路过街道的时候,也没注意来往的人群,被人撞倒在地上,也只是起来拍拍身子。   “林子遥?”白刑有些讶异被自己撞倒在地上的竟然是林子遥,他手里拎着两壶酒,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到是白刑,林子遥绕道离开,白刑顿时恼了:“喂,看到我有必要避得这么快么,我是瘟神么?这么讨厌我?”   林子遥回头看向白刑,眼里的空洞让白刑的心脏都漏了一拍,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喂,林子遥,你怎么了?”   回看了眼白刑,林子遥突然说晕倒就晕倒,白刑手里的酒也不顾了,立马抱住他往附近的大夫那跑去,天明也立马跟了上去。   白刑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号脉:“大夫,怎么样?”   “无碍,应该是睡得不好,这才昏倒的,我给他开些安神的药就行了。”大夫起身,到一旁写药方。   白刑看着林子遥惨白的脸,有些不解,什么叫做睡不好,他把这个疑问抛向一旁的天明,天明却别过头。   “是不是凌宸天欺负他?”   天明不作答,白刑却更加肯定了,顿时恼火了起来。   “水……”林子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白刑立马拿过一旁的杯子喂他喝水,天明看在眼里,心想林子遥碰到白刑的事情,还是别跟自己的主子说了,他们之前的矛盾已经够多了。   司城烈没几日又回到了边关,容王和凌宸天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开战在即的时候,凌宸天几乎都不在质子府,林子遥有时候会去一回,只是站在门口等着,等一个答案,然彻底放弃,却总不能等到凌宸天。   因为凌宸天却一直避开他,一直到了腊月,林子遥撑着伞站在门口,看着一地的白雪,凌宸天才打开了门,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林子遥抬头,煞白着脸,就这么望着对方。   “进来吧。”   林子遥站着不动,说道:“我只要你一个解释,让我以后谨记不会再犯。”   凌宸天一顿,握着门的手越来越紧,半会才说道:“你太容易影响我的情绪了,暂且,暂且我们先这样,等我回凌国……”   “知道了。”林子遥没听他说完,转身离开,冻僵的手有些发颤,转身的时候,抬手抹了下脸颊,没有任何的湿意,原来自己已经不会哭了,不过也是,自己何必跟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说出去也要被人笑话的。   凌宸天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定神地望着远去的背影,瘦了好多,自己虽然一直在躲避对方,但是却有时候还会去藏书阁,亦或是他家看看。   暂时,只是暂时的,自己现在不能受任何人的影响,现在也不能让林子遥成为自己弱点,若是被人发现,林子遥因为自己而身处险境的话,自己根本就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子遥,等我,等我将一切办妥后,我会回来,迎接你的。   林子遥回到了家后,就跟平常一样,喝了杯热茶暖身,花莲将屋内的火盆烧得更旺些,让林子遥驱寒,就连她都没有发觉林子遥的异样。   所有人都没有发觉,除了天明,天明自愿留在这里,就行凌宸天说的那样,随他怎么样,天明总觉得自己要是离开,那么自己主子跟林子遥就真的是断了。   他有些理解主子的意思了,但是主子不说,林子遥也只会误会,倒时候要解释起来,恐怕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主子是害怕你被人威胁。”天明站在一旁说道。   “嗯?”林子遥抬头看向对方,“我知道。”   知道?   天明有些讶异地看着林子遥,林子遥看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我都懂,我也知道他的理由,但是他这样不说清楚,让我担心,我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他任何的忙,但是能不能不要瞒着我?”   每个人,每个人都这样,像是要把自己排除在外一样。   他受够了。   “主子他是担心你……”   “天明,你回去吧。”林子遥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凌宸天那吧。”   天明走过去,刚要说,林子遥突然抬头喝声道:“回去!”   脚步顿了顿,天明看着林子遥有些厌恶的眼神,只好离开,回头看了眼屋内的主仆两人,叹了口气,然后飞快地离开这里,回质子府,告诉凌宸天这件事情。   “公子?”花莲轻声喊道。   “为什么别人总是有伤害人的借口?”林子遥问道。   花莲不吭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子遥,自己看得出林子遥是喜欢那个凌皇子的,可是他对这件事情太过冷静,也许是容王的事情吧,林子遥已经没有当年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劲,这种受到了伤害就要往后退的人,一点也不像当年的那个林子遥了。   凌宸天听到天明的回话后,只是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说道:“你派些人,暗中护着他,他要你回来,就回来吧。”   “可是主子,林公子对你有些误会,他知道你的好意,只是不能接受你这样瞒着他,你跟他解释清楚就……”   “半年,半年后我跟他解释。”   半年,只怕到时候,林子遥…… 40、杀戮、胜利、果断   边关   冬天虽然早已经过去,但是夏天的步伐永远也赶不上这里的步调,空旷的草地,就连一座山也不曾看到,天气依旧没有转暖,耗在这种地方已经快两个月之久了,对方却连开战的消息都没有,军粮、人、兵力,这些远远不能补充得上。   这场仗的关键却不在这里,司城烈指着敌对的军营,说道:“我就是要他们慢慢耗着,等时机成熟,再来个出其不备。”   “将军,我方军队不及对方一半,恐怕……”   司城烈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凌宸天部署的一切,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为了确保这个计划不会被泄露,知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就连他身边信任的将士,他都没有说。   只要凌宸天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么自己也能直捣黄龙,杀他个措手不及,十万军队虽然强悍,但是据他所知,里面多半都是老弱病残,不过是那凌国皇子充个场面罢了,估计是哄哄老皇帝而已。   “我这个大皇兄,刚愎自用,从来不肯听别人的,自己喜欢掌控一切,虽然身边有不少良将,但是这些人也不过是盲目听信他的,这个人不足为据,唯一要注意的是一个人,他身边的一个名叫司马炎的军师,此人善用能人,有时候我这个大皇兄也会听他的。”   凌宸天在讲得时候,就着重地提起了这个叫做司马炎的人,“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手他到我麾下,但是司马家是大皇子外戚,要他们倒戈,绝对不可能。”   凌宸天的这句话说完,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这人只有一个下场,而且只要先除去这个人,那么,凌国的大军就会失军心,一旦军中大乱,有机可乘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了。   所以司城烈当务之急是找可靠的人,随同他一起偷袭凌国军营,除去这个名叫司马炎的人,比起除去大皇子,来得更有意义些。   不过,这也是对于凌宸天来说是如此,况且大皇子身边肯定带着不少亲信,要接近他是难上加难,所以他们不必冒这个险,而司马炎不同,这人在军中地位不高,大皇子身边亲信又如此的多,也不差他一个,所以相比较保护,这个人的安全,显而易见要容易地很。   除去这人,不禁能让大皇子方寸大乱,也可以让整个军营恐慌,届时……   司城烈不得不承认凌宸天的计谋很完美无缺,恐怕是部署了不少时间才得出的结论,一想到这场仗打完后,就要放虎归山,司城烈总是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子遥该怎么办?   若是将他带走……   “将军,司城将军?”   司城烈回神,看了眼叫了自己的大靶头程伟,再看看在场的几个人,估算了下人手后,对程伟说道:“你再派二十个人,一半善射手,一半善进攻的人,然后再找三十个人,去敌军军营东面偷袭,注意,只需要放火便可,无需恋战,要做到分毫都不能损兵折将。”   “末将领命!”程伟立马出去找人。   司城烈对着余下的人说道:“对方军训的部署你们已经清楚了吧,你们派一百精锐,突击他们的粮仓,主要是引起对方的注意和恐慌便可。”   “是。”所有人领命后,立马出去,司城烈站在地图前,看着敌军的军营部署图,只希望这份部署图是真的,不过凌宸天也没必要骗他们,毕竟这场仗他要是不配合着他们,他就可能无法接下去他的计划了。   这个凌宸天的野心太大了,比起自己的大哥还要大得可怕,所以他才会冒险去告知林子遥,但是林子遥那种态度,却深深刺痛了自己,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这种伤害过他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凌宸天,林子遥说不恨自己,这已经足够了。   但是他们真的,已经完全变不回原来的关系了,若是当初自己不踏出那一步,是不是他们之间还有兄弟的情分?不,这样瞒着他,对林子遥不公平。   自己也不后悔那么做,只是对林子遥的愧疚却无法抹灭。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自己常年要在外征战驻守,也许两年、三年、五年,谁知道时间会不会让所有人渐渐遗忘去呢?   夜深人静,凌国军营一如既往地平静,唯有大皇子帐内,夜夜笙歌。   站在帐篷外的两名士兵,都蹙紧了眉头,只听见里面的男人和女人的笑声,酒香早就飘出了帐篷外。   “大皇子又在寻欢作乐?”司马炎站在帐篷外问道,神色很不好。   士兵点点头,也不敢拦住他,司马炎撩起帐篷进去,见到糜烂的场景后顿时气得站不住身子,手指着在铺有地毯的地上,交缠着的一男两女,骂道:“无耻,简直是无耻!”   听到有人进来,所有人吓了一跳,回过神一看,原来是司马军师,大皇子挥挥手道:“怎么,军师也喜欢这一口?早说么,我请人……”   “荒唐!大战在即,大皇子你竟然夜夜笙歌,你可知对方军营可是司城烈将军驻守!他可是……”   “骁勇善战,无人能及是么,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们在这呆了都快两个月了,是个男人都有正常所需吧,那人到现在还不敢行动,可见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司马炎听到后,立马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这大皇子是有他们司马家一半的血统,他何必辅佐这种废人!他司马炎如此好的才华,偏偏碰到这么个无用的主子!   比起这大皇子,倒是二皇子凌宸天更能当他主子,只可惜他是司马姓氏,永远也脱不掉的姓氏,司马炎甩袖说道:“你也知道已经两个多月了,司城烈还未进攻,必定有计!防不胜防啊!”   他在这里苦口婆心,但是这大皇子依旧无动于衷,最后他只能像以往一样,怒着脸往外走去,甩下帐篷帘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后,走回自己的帐篷。   司马炎刚回帐篷,坐下就听到外面的叫喊,一听到个“火”字,司马炎立马起身,跑了出去,东边火势不小,司马炎就知道司城烈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躲在后面的!   “别乱了阵脚!”司马炎刚大喊着,右边又突然传来吼声:“军粮也失火了!”   司马炎大惊,立马奔过去,而那个大喊的士兵也跟了上去,东边跟军粮失火,顿时闹得原本在休息的士兵慌乱无比。   “大皇子,大皇子,不好了,放军粮的地方,失火了!”   大皇子顿时从女人身上爬起,惊地立马穿好衣衫,焦急地问道:“哪几处的?”   “三处都有!”   “什么!”   军营分了三处放存粮,以备不时之需,也为了谨防他人攻了一处,至少还有其他地方能够抵一段时间,大皇子一听三处都着火了,整个人都惊醒了,哪里还有刚才的朦胧之意。   冲出帐篷一看,暗叫不好,刚要找司马炎,谁知却找不到人,于是整个差点跌在地上,还是身边的士兵给扶着,才站稳了的。   而司马炎冲向着火的军粮处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火光冲天的景象,差点晕了过去,刚要指挥人,背后却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司马炎心中一愣,随即就明白是司城烈的人,他左右一看,周围的人在急着救火,哪里还注意到他。   司马炎刚想大喊,可是却发不声音来,伸手一摸,脖子上大片的湿意,伸出手一看,在火光下极为鲜艳的血,染满了整只手,司马炎张着嘴,啊、啊了两声,但是根本就没人注意,直到倒在地上,才有人看到。   “司马军师?司马军师?”   “不好了,司马军师……”   司城烈将短刀扔进火中,然后接着人群,装作去取水的时候,立马往外走去。   “你!”   司城烈一顿,低着身子回头。   “你哪个手下的,有没有看到司马军师?”   司城烈抬头看到身穿战甲,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人,心中已经认定此人就是凌国的大皇子了,杀了这人不在他们的计划内,司城烈眼下只需要逃脱就可。   “启禀大皇子,司马军师在军粮处,属下是军师的人,他让我立马去找水源。”   大皇子一听司马炎真的在军粮处,哪里还跟司城烈计较,立马转身跑去,跟着他的几位将领也跟了上去,唯独一人留了下来,这人看着司城烈眯起眼问道:“司马军师让你到哪里去找水源?”   “有火的地方就是。”司城烈回答,然后抬头,“你就是凌皇子所说的天戳副尉吧。”   “正是在下。”天戳抱拳,看了眼四周后,说道,“此处说话不便。”   司城烈也知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于是两人躲到暗处,司城烈这才说道:“我们跟着你们挖的地道过来的,事情也办妥了,接下去就看你们的了。”   “这件事情放心,我们也是为殿下办事的,自然会将事情处理好,请给我再半个月的时间,只要再拖半个月,半个月我尽力让凌国军队开战,届时就看司城将军了。”   司城烈点头,环顾了下四周后说道:“好,那我先带我的人马撤退,地道也麻烦你们再堵上。”   天戳点头:“这个一定。”   司城烈撤退后,天戳立马回到军营,将事后的事情妥善完毕。   这天夜里,凌国军营方寸大乱,大皇子命人将此事不准上报回凌国,司马炎之死让他也六神无主,找不到他能信任的商讨之人,最后在许多将领的怂恿下,不到半个月,就对司城烈的军队发起了攻势。   正面的开战就在这个夏天打响,边关的天气根本不算炎热,到了晚上甚至都能感觉丝丝冷意,弥漫了整个天空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但是这些精疲力竭的士兵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让凌国的军队元气大伤,但是对方毕竟有十万的军马,司城烈就算再有把握,也得费不少时间。   就在两军开战超过一个月的时候,凌国大皇子终于写了奏折说明情况,原本已经身体见好的凌国皇帝见到奏折后,气得再度倒下,立马招大皇子回凌国,同时派人前往崬国,作为战败国,要接下任皇帝,也就是凌宸天回去。   崬国城都一片欢腾,司城烈大败凌国十万军队之事传遍了整个崬国,回崬国的时候,受到了不少的礼遇,一直到了城都门口外,他看到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大哥,以及白刑,还有魏祁然。   却没有看到林子遥。   林子遥原本身为朝中一臣,必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来迎接崬国的英雄回来,但是他却被凌宸天给拦住了。   这是他们自冬天以来,第一次谈话,凌国已经派人过来要接凌宸天回国,两国也递交了条件,凌宸天在朝堂上甚至答应说免战三年,让两国休养生息。   凌国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崬国也伤亡了不上士兵,也需要调养生息,两国很容易达成协商,而凌宸天归国之期就在眼前。   林子遥断然地拒绝让凌宸天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已经将能解释的都解释了,但是林子遥除了说知道外,根本就没有意愿跟凌宸天回国。   “子遥,你身上也流着凌国人的血。”凌宸天说道。   “但是我生活在崬国。”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所熟知的,林家对他其实不薄,除了他的娘亲外,林家也从未苛刻过他,林家至少还算是对他有养育之恩,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对于林子遥来说,让他放弃崬国的一切,让他选择未知,根本就办不到。   而对于凌宸天之前的隐瞒和不信任,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说他是懦夫也好,胆小鬼也罢,他就是办不到,这里有他的朋友,有自己的大哥,就娘亲的坟墓都在此处,让他如何跟随这人去凌国?   “你难道都不想见见你母亲那边的家人么?他们都一直以为你母亲死了。”   林子遥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凌宸天。   “好好考虑,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带你走。”凌宸天不知道为何林子遥这么排斥跟他回凌国,但是这么多个月来的思念,就像是奔腾的野兽,止也止不住,他将林子遥紧拥在怀里,闭上眼说道,“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就可以。”   能感受到对方剧烈跳动的心,林子遥却依旧没有犹豫地推开他,凌宸天脸上顿时露出骇人的神情:“真的不跟我回去?”   “是。”林子遥很果断地说道,毫无畏惧。   凌宸天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还是放开林子遥,看着他说道:“希望你别后悔。”   不会。   林子遥握紧了双手,咬着下唇,失去一次就已经够了,自己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了,这一次,自己要护好自己的心,再也没有人能夺走,也不会伤害到自己了。   而凌宸天,我知道了你的未来,却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未来,不想改变这历史,时间能淡化一切,只希望也能慢慢地忘记……   容王见司城烈一直左右张望着,于是出声道:“他没来。”   司城烈一顿,没有说话,继续往回走,白刑拍怕他的肩膀说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回去先好好休息下,晚上还有得折腾。”   “嗯。”司城烈略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纵然街上欢呼的声音,都是在迎接他的,但是司城烈却没有觉得高兴。   “你们都先回去吧。”司城容说道,魏祁然看了眼他后,也离开了,白刑也转身。   容王见司城烈回了他府邸后,自己也勒马转向西城,白刑回头见他往那个方向走去,心中也了然了。   司城容下马后,就看到林子遥坐在院子里的杏树下,似乎是在发呆,今日举国欢庆,几乎所有人都在迎接司城烈,唯独没有林子遥,司城容过来,其实也不过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子遥就算跟自己弟弟有了间隔,也不至于这种时候不出来。   “容王爷。”花莲见到司城容只身一人到来,于是出声喊道,引起了林子遥的注意,林子遥抬头,司城容已经站在他的正前方,林子遥发现自己无法站起,于是有些纳闷地看着对方。   “为什么不出来?”   对于容王的质问,林子遥只是回道:“没有说必须出去迎接。”   司城容被他的强词夺理反驳地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看了眼低着头的花莲,司城容问道:“凌宸天是不是来过?”   林子遥一顿,司城容见他这样,就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果然过来过,司城容蹲下身子问道:“你答应跟他去凌国了?”   在这种情况下,凌宸天要带走一个人,太过容易了,小皇帝背后的势力为了不与凌国再交恶,必定会妥协,就算是这次打了胜仗,那些人太过享受安逸了。   林子遥眯起眼,侧头看着司城容,这个前世跟自己有这千丝万缕,却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男人,他已经不想再与他有太多的瓜葛了。   司城容见他沉默,都有些恼了,瞥了眼四周的人,喝道:“都下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花莲握紧了拳头,敢怒不敢言,司城容斜了这些人一眼,林子遥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没我的话,不要出来。”   司城容是在用这些人威胁自己,不过效果很成功,林子遥妥协,他直视着蹲在他前方的男人说道:“我有没有决定跟凌宸天走,跟容王爷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吧。”   司城容闻言,立马冷了脸,他看着林子遥毫无畏惧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个人依旧变得自己一点也不认识了?“你变了太多了,阿烈今天一直在找你。”   “难道容王爷让我跟司城将军纠缠不清?”林子遥笑道,但是那种带着讽刺的意味,谁都能看得出来,司城容愣了下,随后回道:“不,当然不。”   下巴被对方握住,林子遥皱眉,想往后退,但是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司城容看着林子遥说道:“不管凌宸天会不会带走你,我都不会把你让给他。”   林子遥瞥过眼:“容王爷,这种令人误会的话,还是跟魏公子说吧。”   “你在吃醋?”司城容突然心情有些颇好道。   林子遥皱紧眉头,他已经懒得跟这个人辩解什么,他爱想什么就让他想些什么吧,林子遥不理对方,挥手想挥开对方的手,但是司城容却突然捧住他的后脑勺,粗暴地吻了上来,林子遥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紧咬着牙关。   司城容见他这样,于是用手掐住他的牙关,迫使他张开嘴,然后侵入,林子遥发出难受的声音,双手捶打着对方,但是司城容却丝毫没有在意,搂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吻得越发深入,甚至啃咬着他的双唇。   “混蛋!”林子遥缓过神的时候,一拳揍了过去,但是司城容却很容易地握住他的拳头,顺势将人拉到自己怀中。   “林子遥,林子遥……”司城容一直念着他的名字,但是林子遥却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不是这样的,这个人应该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应该在他耳边说着这样的话。   挣扎间,司城容不小心扯掉了他头发上的发带,原本及腰的头发却短了很多,司城容执起他的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   “容王爷。”林子遥突然喊道,司城容抬眼,看到林子遥冰冷的眼神,突然有些不敢直视,林子遥扯扯唇说道,“这就是魏公子的杰作,我没死在那场大火中,也是凌宸天救了我。”      “不要说!”司城容突然起身吼道,他知道,他当然知道,魏祁然怂恿自己弟弟魏颖让人将林子遥锁在屋内,而那一把火,的确是魏祁然派人放的,他从小就知道这个同自己长大的青梅竹马有什么手段。   事情发生后,他也警告过魏祁然过。   但那也只能是警告,魏家是他背后的一支盾,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需要他们的,所以对于魏祁然做的事情,他只能用警告。   但是看到林子遥这种带着讽刺的笑意,司城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对于容王爷来说,魏公子才是你所最重要的。”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他早就看清了,所以,这一次,自己才不会再陷进去。   司城容突然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林子遥起身,用手背擦了下嘴:“还有,容王爷之前在马车上说过,我很脏,不是么?”   闻言,司城容猛然抬头,看着对方,胸口仿佛被撕裂般地疼痛让他几乎无法言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句话自己不想说的,只是生气,生气他跟阿烈的关系……   林子遥第一次居高临下地审视这个男人,突然觉得很麻木,自己上辈子就因为这么一个人,而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现在报应来了,是么? 41、国宴、启程、最后   距离跟上次的国宴也有一年多了吧?那一次司城烈差点成为和亲的对象,结果因为出征而推迟了,而这次凌国的使臣还会再提出和亲的事情么?   上一世,明明是容王与那公主和亲,为何这一次变得那么不一样了。   事实上,这次无论是谁和亲,都不关自己的事情了吧,说起来,还正是那次事情,自己才会找上凌宸天的吧,然后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林子遥换上衣衫,靠在院子门口,原本他这个时候就该准备进宫了,但是此刻的他一点也不想进宫,算了躲避吧,躲避那些人。   “公子,不早了,要是迟了,会被怪罪的。”花莲在他身上披上件斗篷,“天气凉了,晚上回来一定会觉得冷的。”   林子遥叹口气,拍拍她的手嗯了声:“你就别操心了。”   “主子为何不跟凌皇子去凌国?”花莲抽回手问道。   “没什么。”林子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懦弱也好,胆小也好,凌宸天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未知,他能知道这个人将来的事情,一直到前世的自己死于长南山,对于这个男人的功绩,他清楚,但是他们之间的未来呢?   这个将来要站在战场上的男人……   花莲不问了,将他送上马车后,吩咐了小陆跟小伍两人几句后,就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越发地不安,直到马车看不见后,这才回身进屋,但是刚一进去,花莲就猛然关上门喝声道:“谁!”   “还会有谁。”一个身影跃在树枝上,一身夜行衣,戴着草帽蒙着脸,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人,这人双臂环胸,俯视着下面的花莲。   花莲立马警惕起来:“我似乎与你们已经无关了吧。”   “那也只是你擅自说的吧。”   “你!”   花莲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树上的男人冷哼了声,在花莲还未动之前,却先行离开:“事情别败露了,而且,别认为这么容易就能逃脱……”   握紧自己的手臂,花莲克制着发抖的手,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为何,为何变成这样花莲滑坐在地上,抬眼,看到的是银杏树下的,还未收拾的棋子,公子,我该如何是好……   望着已经只留下一片红色的天空,花莲甚至是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将不会……   林子遥坐在马车中,闭着眼,外面的小陆跟小伍对视一眼,看向车内,原本应该是觉得光荣的国宴,为何公子要这么排斥,甚至拖到现在才进宫?   两人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自然不敢多问,反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一路到了宫外后,林子遥走的是平日里走的侧边的宫门,门卫都已经认识他了,林子遥出示牌子后,就走了进去:“你们两个,先去附近的地方坐一会再来接我吧。”   小陆跟小伍面面相视,听了林子遥的话后,这才驾车到附近的地方先去等他。   林子遥一步一步往里走,对于这条不怎么明亮的路,已经十分熟悉了,这会儿也不会有别人走过,林子遥顺着路一直往御花园走去,依旧是那个地方,只是自己的位子已经算是比较靠前的了。   林子遥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且他一如既往的往最后走,原本领路的宫女见他往后走,于是小声出声道:“林司务,您的坐席在这。”   看向宫女指的方向,林子遥依旧无视,往后走去:“我不舒服,还是坐后面,以免等会儿难受,扫了各位大人们的雅兴。”   宫女闻言,也不好硬逼着他坐过去,于是只好叫了两人,将林子遥的坐席搬到后面,林子遥坐下后,身旁的人难免多看了他两眼,但是林子遥没说,只是看着前方,等待着。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入座,林子遥也知道宴会就要开始了,太监尖锐的喊声让林子遥回过神,小皇帝已经入座了,最前面的应该就是容王他们,以及今夜的主角,司城烈。   司城烈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地搜索这林子遥的身影,在看到他进来的时刻,心脏也仿佛漏拍了一下,甚至带着喜悦,但是林子遥却没有走向他所在的位子,而是命人将位子移到最后面,就跟上次国宴一样,坐在最后。   是要远离他们,是么?   容王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林子遥后,微微蹙眉,心脏传来的钝痛也有些令他自己都觉得恼火,于是不免多喝了两杯。   凌宸天坐在这两人的对面,自然早就注意到林子遥了,但是却没有像他们那般,依旧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司城容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阴谋,亦或是借由这次和亲的事情,交换条件,带走林子遥?   大概是注意到司城容的目光,凌宸天抬头,勾起不明的笑意,然后朝司城容敬了一杯,司城容眯起眼,抬手,也算是敬了一杯,只是放杯子的时候,看了眼一旁的司城烈:“阿烈,阿烈?”   司城烈在猛喝酒,没注意到司城容的唤声,等他回神的时候,司城容以及拉了他一下,甚至有些不悦他这般走神:“放心,和亲的事情……”   “无所谓了.司城烈说道,若是以前,自己可能还会担忧,但是现在,是不是自己和亲,已经无所谓了。   望向有些遥不可及的人,司城烈苦笑起来,又是一杯酒下肚。   司城容沉默下来,他要的不是这样的态度,一直都这样,这个他一直要维护的弟弟……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为司城烈做到最好的,只要他想要的,自己就会给他,哪怕是半壁江山,自己也会毫无顾忌地给予,甚至都不会眨一下眼。   但是,自己明明有办法让林子遥跟着阿烈,可自己的私心却不想这么做,这样的他,连魏祁然都曾经劝告过,但是……   凌宸天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人,心中却越发地爽,自己早晚会将崬国并入凌国的国土之中,目光转向最后面,届时,林子遥,你要为你的选择做出代价。   像是感觉到凌宸天的目光,林子遥抬头,虽然两人坐得有些远,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凌宸天在看自己,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那种强烈的视线让他甚至感觉无所遁形。   林子遥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杯中的酒,只觉得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回过神来,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前面在册封的事情,他一句都没听清楚,一旁的人也说个不停,头有些昏沉,很是难受。   “竟然是容王爷。”身边的人突然说道,伸出头,想看看前面的状况,但是由于人过多,他们的距离也太过,也看不出是什么个情况。   林子遥抬眼,看向前方,耳边的那人见林子遥总算开始注意起来,于是带着酸意说道:“没想到上次和亲对象是司城将军,这次竟然换成了容王爷,司城将军不知道会怎么想啊,自己兄长抢了公主么?”   原来,历史没有改变么?林子遥看着在前方听封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谁都好,这些都已经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前面热闹欢腾,而林子遥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一旁的人见林子遥苍白的脸,于是侧身问道:“林司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差。”   摸了下脸,林子遥冰冷的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侧头笑道:“是有些不舒服,我到后面去透透气。”   那人了然地点点头,林子遥起身,往后面走去,上次是因为白刑听到司城烈被赐婚而恼火,所以往这条路跑的,自己当时也跟了上去,也是在白刑的口中得知司城烈喜欢自己的事情,就因为这件事情……   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地方,林子遥看着就算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变化的地方,发觉自己手脚越发冰凉得发麻,林子遥握住自己的肩膀,叹了口气,只是夏末的晚上,何时变得这么冷了?   望着不远处的亭子,林子遥抬脚走过去,只是觉得整个人越来越昏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林子遥下意识想要扶住什么,却落了空。   “噗咚!”   好难受,好冷,要窒息了……   “喂,子遥!”   好冷。   林子遥睁开眼,似乎看到了个人影,又是凌宸天么?   凌宸天抱着他,有些焦急地张望,跟过来的还有白刑,见到林子遥掉入湖中的时候,顿时愣住了,还好凌宸天反应快些,将林子遥救了上来。   “我去找御医。”白刑试着抬起脚,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僵硬而有些不灵活,咬着牙跑了出去。   凌宸天也立马将人带回自己原来住的质子府,也顾不上身上也是浑身湿透,将林子遥的衣服全部脱去,然后用被子裹起来,朝后面跟紧来的人吼道:“准备热水。”   将林子遥放入水中,凌宸天这才脱去身上衣物,陪他一块进去水池中,搂住瑟瑟发抖,苍白着脸的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如果自己没有跟过去,是不是,是不是……   越想越过害怕,凌宸天搂进林子遥:“这次不会松手了。”   再等一段时间,再一段时间……   白刑拉着御医冲进质子府的时候,林子遥刚被凌宸天抱到床上,御医走过去,立马把脉,半会儿才回道:“林司务脉象,很奇怪,听说他之前中过毒?”   “是,中过。”白刑回答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就不奇怪了,林司务胃得好好养着了,忌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酒也尽量少喝点,今晚烧退了就没事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白刑道过谢后送他出去,再回来,却看到凌宸天站在床边的背影,就算看不到,他也知道这个人对林子遥……   刚才自己竟然见到他掉进湖里的时候,身体僵硬地甚至无法动弹,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林子遥掉入湖里,当初救过这人的丫鬟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过,这样的自己……   自己恐怕永远也赶不上吧,无论是司城烈还是眼前这个凌国的皇子,亦或是说,凌国未来的皇帝,这些人都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攀登的地方,对于林子遥的执着,甚至比他更甚,就连司城容也是。   但是司城烈做错了事情,林子遥是绝对不会再回头的,容王也是,他以为自己能够赶得上,谁知道还有个凌宸天,而林子遥最后选择的竟然是凌宸天,   可是在知道林子遥不会去凌国的时候,却又不确定了。   林子遥,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宸天回头,看了眼白刑,露出嘲讽跟自傲的笑容,像是在挑衅白刑一样,他对着白刑,仿佛在说,林子遥是他的。   白刑本来就是个耐不住脾气的人,被人挑衅了,自然爆发了。   但是凌宸天却只是躲避,只是瞥了眼林子遥,白刑就反应过来了,也立马收手,紧握着的拳头硬是收住,怒视着对方,冷哼道:“林子遥根本就没答应跟你回凌国吧?”   像是踩中了对方的尾巴,凌宸天眼神也冷了下来,直直地望着白刑,看了眼已经满头大汗的林子遥,白刑咬着牙乘胜追击道:“他根本就不愿意跟你回去,你何必要逼他。”   “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白刑见他这样,根本就是说不通,干脆走过去,欲要带走林子遥,但是却被凌宸天拦住。   “他发着烧,你带他出去,会更严重的。”凌宸天用最容易的办法让白刑停手。   果然,白刑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收手了,只能瞪着对方,半会儿才说道:“最好别对他做什么事情,不然……”   知道白刑离开,凌宸天这才坐在床沿边,自己明天就要回凌国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晚,想到这,凌宸天露出丝苦笑,别对他做什么,谁知道自己能能否控制得住。   凌宸天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林子遥,直到半夜,林子遥退烧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主子,明早就要出发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天明站在门外说道。   “你退下吧,我在这里休息就行。”凌宸天一件件脱去衣服,在外的天明顿了下,回了句:“是。”后就离开了。   凌宸天双手撑在林子遥身体的两侧,看着脸色依旧有些绯红的人,虽然退烧了,但是呼吸还是有些弱,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明天就要离开了,还要多久才能见面,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心中的那头野兽像是在嘶吼一般,吃掉他,吞掉他,将他拆骨吞腹。   这种声音仿佛一直不断地在他耳边叫嚣着,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手却已经探入到对方的衣领中,刚才在水池中看到的肌肤,再次呈现在眼前,凌宸天知道自己脑子越来越不能受控制了。   停下,停下,不然会伤害到他的。   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感觉到凉意的林子遥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渐渐地,这才看清了些,脑袋还有些昏沉,但是却能清楚地看到眼前的是谁。   “凌宸天?”有些沙哑的声音唤出这个名字,凌宸天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蛊惑了一样,定定地看着林子遥,低沉着嗓子问道:“可以么?”   肌肤传来的温度,耳边的呢喃声,身体被对方掌控的感觉,让林子遥有些清醒了,凌宸天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只是一直在他耳边问:“可以么?”   可以么?   他自己也想问自己,明天这个男人就要离开这里了,还会在什么时候再见到他呢?   林子遥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任性一次又如何,就当是做一场梦吧。   见林子遥没有回答,凌宸天的呼吸也越来越粗,渐渐地往下吻,带着粗暴的动作,甚至是啃咬着对方的脖子,林子遥闭上眼,抬手,犹豫了下,才拥住对方。   “交给我,子遥。”凌宸天粗喘着气息,一遍又一遍像是膜拜一样往下吻,听到林子遥低咛以及焦虑地抵抗,便会抬起头安抚他。   “别这样。”感觉到下身被什么包含住,温热的感觉让林子遥整个身体拱起,摆弄着头,想要拒绝,但是对方却不给他机会,一直到后面,林子遥释放后,对方这才松口。   仰着头,林子遥有些迷茫地半睁开眼,凌宸天撑起身子,吻,细碎地落在他的眼睑,鼻梁,唇角,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   感觉到下身的不适,林子遥抬头看着他,但是凌宸天却吻上他的眼帘:“别怕,说,我是谁?”   “凌,凌宸天?”   “不对,说,我是你的谁?”   “……”   “记住,我是你的男人。”   好疼,但是又觉得被充斥得满满的,那种感觉让林子遥都没有注意到,眼泪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滑,凌宸天怜惜地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抚摸着他的额头,轻声说道:“忍下。”   “疼。”林子遥牢牢地抓住他的厚背,无助地仿佛是在水中抓住的浮木一样,原本有些红的脸颊已经疼地发白,凌宸天埋在他身体深处,想动却不敢动,见他冷汗淋淋的模样,最后妥协了,但是就在他要退出的时候,林子遥却搂紧他不放,摇了摇湿汗的头。   凌宸天眼神幽暗地令人觉得可怕,他哑着嗓子问道:“接下去我不会停手了?”   林子遥闭上眼,点点头。   见到对方的同意,凌宸天顿时像是脱缰的野兽,不似刚才那般小心翼翼,而林子遥像是随波逐流的叶子,在对方的摆弄下,迷失了自己。   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当黎明的曙光照耀进屋内,凌宸天终于收回望着林子遥的视线,他整个夜晚都没有合眼,就是想确认,身旁的这个人,是真的林子遥。   单手拂过他额头的碎发,凌宸天低头亲了亲,第一次这么厌恶黎明的来临。   他,就要启程了,怪不得古有君王不早朝,原来还真有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妖精一样,凌宸天留恋地收回抚摸着林子遥脸颊的手,翻身起来。   天明已经等在外面了,凌宸天带着林子遥洗浴后,又抱着他出了质子府,这个地方,他不会再回来了,回去,他明明就是坐在那把宝座上的皇帝,却带不走手上的人。   马车慢慢地走到林子遥的农本小院外,天明敲响了门,也惊动了林子遥,但是却没惊醒他,花莲见到林子遥回来,立马有了精神,昨晚听到天明说林子遥落水住在质子府,一直担心到很晚才睡着,这会儿看到他没事,也安心了不少。   但是看到凌宸天的神情后,又开始坎坷不安,心中有些焦急。   将林子遥放在床上后,凌宸天低头吻了下,轻声道:“下次再见,你就不能再拒绝了。”   说完,对着花莲说着昨夜里御医嘱咐的话语,花莲全部记下:“等会儿交个大夫,让他候着。”   “嗯。”   花莲看着对方离开,这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果然看到林子遥脖子上,以及衣襟露出的肌肤上红色的痕迹,花莲顿时红了眼眶,将被子放下,捏着被子的一角,看着林子遥。   小陆跟小伍端着水盆进来,问道:“花莲,你要的水来了。”   “嗯,放桌子上吧,我来给他公子擦身,你们去找大夫,让他过来看看公子,烧是退了,难保不准还会复发。”   “好。”两人立马出去。   花莲拿过水盆,想为他擦身,但是林子遥一直都不配和,看着他身上也挺干净的,想必那个凌宸天估计是为他清洗过了,于是至少为他盖上被子,但是那一身的痕迹,让花莲心疼,希望不要像上次那样才好。   “水……”林子遥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喊了声,花莲立马拿过水杯,为他倒了水。   林子遥就着花莲的手,一口喝下,人也有些清醒了,看到是花莲,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炽热的肌肤,疼痛的身体,以及那粗喘的气息。   都是梦?   不是,不是梦,感觉到身体像是在抗议一般,林子遥跌回床上,花莲红着眼眶看着他:“公子,公子不要想不开,也不要丢下花莲一个人。”   原来,不是梦。   抬起手抚摸着这丫头的脑袋,林子遥勉强笑道:“傻丫头,我又不是被迫的,哭什么。”   “公子,公子你是说?”花莲顿时瞪大了眼睛,突然语无伦次了,“他,他不是要回凌国了么?”   是又如何,自己任性一次罢了,以后,已经没有以后了……   “可是那个人……”花莲刚想说什么,但是林子遥却依旧闭上眼,花莲叹了口气,抹抹泪,站了起来,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42、和亲、灵敏、危险   容王爷的大婚的事情,虽然私下被不少人说,但是容王依旧面不改色,对于“抢”了司城将军的和亲公主之事,也从不放于心上,上一次不够是凌宸天的把戏,那时候司城烈出征在即,怎么可能会真的与凌国的公主和亲?   始终要和亲的,一直都是司城容。   容王大婚事情,很快就昭告天下,在城门口都贴着标榜,让百姓知道,这件事情早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随着这和亲的事情,已经几乎被淡忘了的林子遥,又被大家给提起来,这个当年舍命救过容王爷的人,又开始被大街小巷上的人传了起来。   林子遥有时候都不敢出门,因为附近的人都认识他,见到他的时候,都一副同情他,以及很惋惜的模样,这让林子遥有些无措。   毕竟容王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提起来,就连林子遥都已经觉得仿若隔世。   自己早就对那个人死心了,彻彻底底。   可是这颗心却装进了另外一个人,看似稳重,却十足的霸道,甚至有些野蛮,任性,明明都是一身缺点的男人,为何……   想到那一晚,林子遥不曾觉得后悔,只是莫名的心酸还是会涌上胸口,难以制止,可是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的未来的,就像是他以为有偏差的历史,不还是回归到了从前,容王将要娶凌国公主为妻,再一年,差不多这个季节,容王就会起兵。   届时,凌国公主就不是容王妃,而是皇妃,历史始终就没有变动过,凌宸天已经回到凌国,也将在一个月后登基,然后开始他想壮大凌国的野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从未改变过,林子遥闭上眼,没有注意到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书侍想提醒,但是在对方一个眼神下,立马退了出去,司城容看着紧皱着眉宇的人,突然想起当初林子遥单手触碰自己眉宇的时候,那种眼神。   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怯懦的人了,司城容伸出的手突然被握住,林子遥睁开眼,看到是司城容,有些讶异,随即松开手,刚要起身,却被司城容给按住。   “我要大婚的事情,”司城容说道,“你若是……”   “恭喜容王爷。”林子遥说道,完全没有一点违心的意思,这个已经被自己视为陌路人的男人,娶妻、生子,亦或是将来登上那把宝座,都与自己无关了。   司城容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看着林子遥的眼神突然变得越发地暗沉,但是林子遥却直视着对方,毫无畏惧之意,司城容看着他,突然转身离去。   林子遥看着门口,叹了口气,如果还是前世,自己说不定依旧会心动不已,但是这一世,太累了,就连唯一觉得动心的人,自己都能松手,何况是司城容。   心早就冷了,想要再捂热,很难。   司城容的大婚宴请了不少朝中大臣,就连他的死对头秦太师,他都罗列在宴请名单之中,一大早,容王府的门口就开始热闹了,鞭炮声不断,引来不少孩童玩耍,门口的家丁也不轰这些小孩,毕竟是喜庆的日子,人多才热闹。   凌国的公主要到中午时分才能入门,司城容是王爷,对方又是公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被都城内的老百姓所津津乐道,一时半会儿都已经忘记了林子遥这个人了。   林子遥拿着手中的帖子,拎着礼盒进去在门口登基着名字,家丁认得他,写上名字后,朝里喊道:“林司务,林子遥,玉如意一对!”   林子遥带着花莲进去,花莲以前也是在王府做事的,见到几个熟人,立马过去攀谈起来,显得很是雀跃,林子遥也没拦着她,任由她去。   司城容的王府他来过不知多少次了,一年多前也因为生病而在这里休养过,那时候容王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   瞧着印象中的屋子,如今都已经挂满了红灯笼,喜字帖在各个角落,喜庆带来的是周围的欢声笑语,但是林子遥却不觉得开心。   纵然对方是身份显贵的公主,但是在林子遥心中,这份只属于政治的联姻,完全是葬送了一个女人本该有的幸福,谁都想不到,这个公主在凌国,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宫墙之中,在嫁人之后,依旧要住在那堵墙后。   还要跟她的母妃一样,与其他女人共侍一个男人。   就算是过着他人都享受不到的奢华生活又如何,体验过只能被囚在长南山的林子遥,比任何人都渴望着自由。   对,就是自由。   他不跟凌宸天回凌国,无非就是要得到这个自由,凌宸天是凌国的皇帝,他将肩负的,比任何人要重的担子,相对的,也要付出太多的代价,政治联姻是肯定的,他必须安抚那些助他登基的臣子,难道要让他跟那些后宫中的女人一样,共同服侍一个男人?   不,他也是男人,从未想过雌伏他人身下,除非真心愿意,但是他能做到的,能容忍的,只有这样,别的……   “林子遥!喂,你在发什么呆?”   猛然回神,是白刑有些担忧的面色,这个人在担心自己?林子遥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就看到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怎么,羡慕容王娶妻?”白刑恢复到以往那副模样,带着有些酸意的话语说道,“还是说,你在想凌宸天的事情?”   林子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把白刑看得有些心虚地别过头,林子遥看向周围的一切,摇摇头:“没什么好想的了,这些人终究是在我们遥不可及的地方。”   要这样的人自降身份,谈何容易,而自己却无法攀上那种高度。   所以他们之间,永远只有相望,却不能接近。   果然是在想凌宸天!白刑咬着牙,死死地看着林子遥,直到司城烈拍了下他的肩膀才回过神,见到是司城烈,白刑立马看向林子遥。   自从那次把话说开后,林子遥也不再躲避司城烈,上次没能去迎接他回崬国,是因为凌宸天不让他出去罢了。   三人见的气氛越发地沉闷,林子遥瞥见花莲后,立马先离开,司城烈跟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白刑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王爷估计在等我们。”   “嗯。”   司城容站在自己的屋内,看着桌子上的那身红色的礼服,若是以前,穿上这件衣衫,他都会觉得无所谓,只要能成事,别说一个公主。   只是眼下却觉得那身衣衫特别的刺眼,刺眼地近乎让他想撕掉它,两旁的婢女都不敢动,也不敢劝他,但是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要是误了时辰,也不是个事儿。   管家寻思着眉见到容王,于是过来,进到屋内,却看到自家王爷竟然还未换衣,于是低声喝道:“还不给王爷换洗?”   婢女听到管家的声音后,这才动了起来,司城容瞧了眼两鬓发白的管家,没说什么,管家躬身道:“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别耽误了,还是赶紧梳洗吧,外头的宾客都已经到了。”   “他,也来了?”   管家回了个:“是。”   司城容这才起身换衣,魏祁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见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心口越发疼得紧,那一身的红色,不,这里一切的红色,都让他觉得尤为刺眼。   看到魏祁然站在门口,司城容点点头,甚至都没有过多的解释,魏祁然明白,他就是太过明白,所以才懊恼,难过,甚至有种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泄恨。   拼什么两国结交,非得要司城容和亲?   “走吧。”司城容抬步走了出去,面无表情。   “司城容!”魏祁然突然叫出他的全名,司城容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都知道。”   对,就是知道,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所以不能质问,只能忍受!   但是该死的,他就是不想忍受!魏祁然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神情都已经开始扭曲,后面的两个婢女吓得缩着脖子,魏祁然在门口,她两也不敢挪动一步。   管家早已跟在司城容的身后离开了,魏祁然看着走远的人,心中的恨意无法发泄,见到那两个缩着脖子的婢女,上前,一人一个巴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甩了几个巴掌,不解气,甚至一脚将其中一人踹倒在地上。   魏祁然高高在上地看着一个跪在地上,一个倒在地上的两个婢女,阴沉着脸说道:“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奴婢是自己跌倒伤的……”   两人跪在地上一直磕着头,在司城容身边服侍多年,怎么会看不懂脸色,直到额头磕破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但眼前哪里还有魏祁然的身影。   婢女跌倒在地上,这才扶起旁边的小姐妹,见到她哭得跟泪人一样,于是用袖子给她擦去,但是碰到她脸上肿胀的巴掌印,对方就会疼得抽气。   “别哭了,我们还是跟总管请个假吧。”避开对方的脸,为她擦去眼泪,“走吧。”扶起地上的人,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就算知道了这个魏公子表里不一那又怎么样?她们当婢女的总是会被牵连,自己的死活,全凭主子的一句话。   司城容出来的时候,被许人围上道喜,但是他这会儿要去接公主,所以也没耽搁,眼角瞥见不远处站在湖边的背影,也只不过是瞥了眼就走开了。   林子遥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那一身红衣,突然又想起了前世,那时候自己没有被列为宾客,却跑来容王府找解释,看到这个男人一身红衣,笑着跟在座的大臣敬酒的时候,那种浑身冰冷的感觉,他甚至都能记得。   无论自己如何嘶吼,不平,但就是没人理会他,嘲讽、冷漠的眼神只能让他退缩。   可是现在,自己却变成了那个冷漠的人,这一切,就像是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事实上,的确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一个身影进入他的视线,魏祁然,那位人人称赞的青莲公子,就算是现在都被围着恭维,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是何感受,林子遥勾起嘴角,对方像是瞥见他,顿时竖起眉,脸上的表情真的说不上好看,那张在自己入狱的时候,才出现的扭曲的脸。   但是魏祁然很快就收手,脸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别过头,看向红色刺眼的背影。   那时候自己还能直直地问为什么,但是这个魏祁然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忍耐着,其实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   林子遥走到一处还算清净的后院,这里有亭子,可以在这里喝喝茶,外面人太过,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这样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整整一天,就算外面宾客欢腾的时候,也没有出去,看着茶杯,甚至会想起凌宸天。   这个人快要登基了吧。   直到挺色渐暗,林子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个地方耗了这么久,正要起身,这才发现亭子前一直站着人。   “在想什么?”   林子遥抬头,看着今天的新郎官,半会儿只说了句:“恭喜容王爷。”   洞房内,凌国的公主凌萱已经取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一整日都被头上的发饰弄得极其不舒服,在屋内的所有婢女见到后,也不敢说什么,凌萱起身问道:“王爷呢?”   “王爷应该是在会客。”   凌萱眯起眼,看看时间还早,于是想要出去透气,这下这些婢女都拦了上来:“公主,这样不和规矩。”   “规矩是由我说了算吧。”凌萱到底是一国公主,在凌国又是素有第一美人的称号,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的,见几个府上的丫头都敢违背她,她若不给她们些颜色瞧瞧,岂不是将来当了王妃都不能在这里立足?   “奴婢不敢,只是公主,您现在是王妃了,若是出去被人看见了,必定会被众人闲言碎语的,王爷要是怪罪下来……”   “行了,我就在后院转转透气就好。”凌萱也知道这么做不成体统,她不过是想出去透气罢了,一整天都不能多动,已经让她难受得几乎窒息了。   婢女们只好妥协,跟了两个人上去后,凌萱来到了后院,正欣赏着周围的景致,心里想着自己以后就是这里的主母后,心里也有些雀跃和羞涩。   正当她往前走着,前面发出的瓷器碎地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一旁的婢女拦住:“公主那边有人……”   但是凌萱却是瞪过去一眼,就让这几个丫头闭上嘴了。   往前走,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人,凌萱心中一喜,刚要叫出来,却发现不对劲。   她的角度能看到容王爷似乎握住了谁的手,很白,是个女人?想到这里,凌萱脸上顿时有了一股怒意,刚要发作,却听到容王说道:“我之前说过,我这大婚的事情,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取消。”   闻言,凌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放手。”林子遥的声音不大,凌萱也听不清楚,只看到他们两人在争执。   “公主,请回。”天明突然落在凌萱身前,说道。   凌萱认得这人,也在国宴上见过,是司城容身边的心腹,瞥眼看向亭子里的两人后,凌萱咬着牙离开,一步迈着一步,已经不止是愤怒了。   别让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天明跟在她的后面,若有所思。   而亭子里的林子遥挣脱了对方的手后,就往后退了两步,握住自己的手腕说道:“请王爷自重!”说完就要侧身离开。   “林子遥!”司城容喊道,带着压抑的怒意,不舍,和心痛。   但是却没能止住林子遥的步伐,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情跟这个人耗着了,林子遥很快找到了花莲后,就先行告辞了。   司城烈在远处看着,却只能看着。   容王和亲的事情就渐渐被人们淡忘,很快就有其他的事情让百姓们津津乐道了,而林子遥也不再挂在城中百姓的嘴上了。   红楼   “容王爷,上边请。”   来到二楼,白刑突然想起上一次在红楼碰到林子遥的事情,于是下意识地走到林子遥曾经坐过的地方,抬头看向台上唱的人,皱眉道:“是不是有个叫灵敏的?”   “是,请白爷等下。”   魏祁然看向白刑,他对红楼虽然不是很了解,来过的次数也不多,但是也从不知道白刑什么时候对于这里已经这么熟悉了,甚至都有固定的人了?   就连容王都侧目了,白刑轻咳了声,不解释,直到那个叫灵敏的出来,两人都有些讶异是个小倌,眉清目秀,看上去倒是很乖巧的模样,白刑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了?   “白刑,你……”魏祁然刚要说,楼下就传来了大笑声,几人都回头,果然看到了一直跟他们作对的秦家,这个在小皇帝背后的推手。   容王起身,寒暄了几句,就与他们同坐,看着台上的表演,秦太师看了眼一旁的几个人,摸了把胡子说道:“原来容王喜欢这样的小倌。”   司城容不搭话,秦太师面色有些冷,心中冷哼,朝中上下,虽然说是他们秦家能与这容王抗衡,可是谁又知道,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实权,手上虽然有个冯元帅,但是冯元帅年事已高,很少出战,而司城烈的功绩却越来越卓越。   早晚有一天,这个人的步伐就会走在他们前面,到时候……   想到后果,秦太师眯起眼,看着台上正在弹琴唱歌的人。   灵敏今天本来是可以休息的,他在红楼呆着的时间其实也不短了,但是一直红不起来,长得尚可,就是一直没什么固定的恩客,特别是最近几年,年纪上去了,就只能在二楼弹弹琴,唱个小曲儿,所以在整个红楼,其实他才是最闲的一个。   今个儿被喊去上台,还真是让他大感意外,只说是容王来了,灵敏转了下眼珠,心下有些了然,估计是那个白副将点的他,一出去,一看台下的,果然是有白刑,还坐在上次那位公子坐过的位子,自己用一种只有白刑知道的表情,朝他笑笑。   白刑顿时直起身子,眯起眼,看着台上的人,这个叫灵敏的小倌,真是……欠打!   二楼人不多,虽然有不少人想攀上去,毕竟秦太师跟容王这两位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若是能攀谈几句都是好的。   但是两人身边站了不少人,那些有些非分之想的人,只好望而怯步。   “叫蝶儿出来。”秦太师说道。   几人都侧目看向容王。   直到曲终,人才散开,秦太师带着女人上楼,巧的是,那女人是曾经容王在此包过一个月久的人,虽然不怎么来,但是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以自己是容王的人自居,现在这个秦太师却在司城容面前,指名这人,根本就是在容王脸上甩巴掌。   但是司城容却依旧从容地喝着酒,要上头的人再来一曲,白刑点的琴师倒是有点手艺,。   “王爷,秦太师也太过嚣张了。”竟然公然跟他挑衅,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背后有皇帝撑腰,自然是不同了。”司城容冷笑了声,对于这件事情,他倒是毫不在意,他们来这里,可并不是单纯过来玩乐的。   灵敏停下手的时候,看向下台的人,司城容已经离开了,唯独只有白刑还在,白刑朝他身边的侍女说了几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灵敏,这才起身离开,而刚才那个侍女则走向灵敏,俯身转达白刑刚才说的话。   灵敏听后,立即笑了起来,随即又开始抚琴。   白刑呆在雅间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但是却依旧没看到灵敏的身影,刚要叫人来,门就被打开,灵敏抱着琴进来了:“白爷。”   “敢让我等这么久的,你还是第一个。”白刑冷哼道。   但是灵敏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将琴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回道:“这不是总得有破例的时候,白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白刑看着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就来气,这个人哪里来的胆子让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灵敏坐了下来,白刑刚要说,灵敏突然说道:“白爷,灵敏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将近十年有余,岁数也比不上那些新进的小倌们,但是白爷,灵敏在这个地方,当了十多年清闲的清倌,可不是,真的闲着的。”   闻言,白刑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灵敏,但是灵敏却闭上眼,开始抚琴。   难道是容王的一颗棋子?   白刑喝下杯中的酒,看着这个人,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灵敏还真是有意思。   白刑没有跟着容王他们上楼,不过是想引开秦太师的注意力罢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白刑起身,没多说什么,就离开这里,灵敏扶着他下楼,见他有些醉,于是吩咐了人把马车叫道前门来,但是白刑却甩开对方,超前走去。   灵敏笑了起来,这个白爷还真是有趣,心里住着人吧,又不敢说出口,以他这个性子,要一直保住这个秘密,是根本不可能的,是今晚,还是明天,灵敏记得上次来的那人是林子遥,也派人跟着他过,也知道林子遥的住所其实就在这红楼的附近。   看着人远去后,灵敏却并没有回身上楼,而是往一旁的走道走进去,那里明明没有任何的灯火,但是灵敏却还是大步进去,没人注意到他突然的不见,夜色也过浓,谁会注意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倌呢?   而走远了的白刑其实根本就没醉,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白刑脚步却没有停顿下来,瞥了眼身后,白刑冷哼了声,自从凌宸天回凌国后,这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在无人的巷子里,白刑抽出腰上的短刀,站在影子中等待着,不一会儿,这些就已经露面了,一个、两个……整整四个蒙面的人,瞧着这架势,应该是要置他于死地。   “谁派你们的来的。”白刑打量了下这些人,估测了自己的胜算,也同时眼观四方,看能否有闪躲的地方。   “下了地狱你就知道了!”四人立马围攻上来。   “啊!”   花莲心疼地瞧着掉在地上的糖葫芦,这是林子遥刚才给她买的,才吃了两颗而已,就因为自己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林子遥想笑又不敢笑,瞧着这丫头一脸憋屈的模样,只好妥协道:“你在这药房子门口等我,我去去就回。”   花莲刚想开口说算了,但是林子遥已经跑出去了,花莲叹口气,只好顺便到这药房里抓点败火的药茶,上次配的药方也吃的差不多了,也该备着些了。   林子遥从小巷子口走,想着这样也快些,免得人家收摊了,到时候花莲那个丫头就又该撅着嘴闹别扭了。   “咳!”   谁?林子遥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   “喂,帮个忙!”   林子遥闻声,有些小心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人,倒在地上,却似乎正试图撑着手上的刀起身。   从林子遥这个角度正巧能看到对方刀上的鲜红的血迹,林子遥骇然,大退一步,刚要转身,白刑奄奄一息地喊道:“林子遥……”   熟人?林子遥回头,慢慢走过去:“谁?”   “靠,是老子我,白刑!”白刑有些不耐道,“带我去医馆。”   林子遥见真的是白刑,很是惊讶,立马扶起他,但似乎是扯到了他的伤口,疼得白刑直抽冷气,林子遥看看四周无人,也只好扶着他到刚才他离开的那个药房那里。   “公子!”花莲见到浑身是血的两人,立马跑上前,林子遥朝药童喊道:“快点叫大夫出来。”   药童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得差点回不过神,幸好里面的大夫闻声出来,见到白刑浑身都是刀伤,立马让林子遥将他扶到里面躺着。   “怎么弄成这样。”大夫处理着伤口,眉宇都成一个川字了,他看过不少的病,却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崬国城都内竟然还能弄成这样,一旁的药童拿过药,朝林子遥他们问道:“要不要报官?”   林子遥深吸口气,对那药童说道:“去通知容王爷,说是白副将受重伤,在这。”   药童一听,傻眼了,躺着的人竟然是白副将,花莲推了他一把:“还不快点去!”   那药童慌慌张张地跑走,林子遥也不去管他,看着脸色白得可怕的男人,林子遥心中也没底,对于这个前世害得自己做了三年奴役的人,他从来不讨厌,但是不讨厌不代表着是喜欢,就算是这一世,这个人依旧对自己冷言冷语,从不说一句中听的话。   但是真的当这个人这幅模样地躺着的时候,林子遥又希望白刑能够熬过来,应该能熬得过来吧? 43 生机、背后、出使   司城容没有找来,倒是找来了司城烈,林子遥见他们有人过来善后,也松了口气,但是大夫白刑身上的伤口太深,是否能熬过来,要看造化。   白刑这个样子也不好移动他,只能让他先暂且呆在医馆,司城烈命人也去叫了御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他这个样子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林子遥实话实说道,“具体的,估计也只能等他醒来了。”   司城烈点点头,他也不指望会知道些什么,但是能把白刑伤成这样,对方来头看来不小,白刑的功夫他清楚得很,不会随随便便被人给伤成这样的。目前只能锁定是秦太师那边的人,除了他,倒是想不出会有谁伤白刑。   “这里有我,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林子遥也没拒绝,这地的确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所以点点头,跟花莲一起离开,司城烈派了人跟着他们,送他们回去,微微叹口气后,就开始担心白刑的事情了。   御医很快就被叫来了,司城烈看到白刑身上的刀伤,感觉有些眼熟,不是剑,而是刀,而且伤口很平整,刀法绝对是一流,而且不止是一个人围攻白刑。   “白大人伤口虽然深,但老夫带了秘药,以白大人的体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休息段时日便可。”   “谢谢李御医。”司城烈松了口气。   李御医也不多问,带着自己的人就离开了:“那老夫先回去,药方子我留下,夜里等会儿熬一碗给他喝,明早我再过来。”   “好。”   司城烈命人送李御医离开后,司城容和魏祁然也过来,刚才在红楼听到汇报后,他就立马赶过来,司城烈朝他点点头:“没事了,伤口虽然深,但是李御医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一回事?”   司城容的语气有些发冷,这也难怪,除了自己的弟弟,白刑也是从小到大跟随他的人,又是表兄弟,这会儿被人伤成这样,不恼火才怪。   “是林子遥碰到他的,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只能等白刑醒来再问清楚了。”司城烈说道,站在一旁在魏祁然眯起眼:“十之八九就是秦太师的人。”   他的想法跟司城烈不谋而合,甚至说是跟司城容的想法一致,但是这只是猜测而已。   只是,秦太师也不会这么胆大地跟容王作对,还是用白刑的命,三人站着,都有些想不通。   林子遥回到屋中后,却有些心不在焉,花莲替他铺好床说道:“公子,你就别担心了,白副将虽然嘴巴坏,但是其实人很好,好人必定有好报。”白刑曾经救过花莲,所以花莲对他还是报有感激的,也希望对方没事。   “希望是吧。”其实他倒是不担心白刑,以他的身体状况,以及有御医的治疗,必定会没事,只是他担心的是,会有谁有这么个胆子啥白刑呢?   “花莲,你说还有谁会杀白刑?”没有道理,白刑虽然是司城容身边的人,就算是树敌,也不会公然杀掉他这么严重,与容王作对的,无非就是秦太师,但是秦太师也不会傻到派人杀白刑,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谁知道啊,官场上的人,都不安全吧。”花莲手顿了下,笑道,“公子你就别瞎担心了,这宫里头的事情也难说得很,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可别得罪了什么人啊。”   “嗯。”林子遥没有注意到花莲的异样,只是先去屏风后面洗浴,也暂且忘掉这些事情。   白刑被刺杀的事情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朝中各位大臣人人自危,宫中的警戒也加强了,这段时间里都像是面对打仗一般肃然,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也只有林子遥这边了,他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几个书侍和书童都有些羡慕,照他的话就是:“我们这样的小官员,也没有人要杀我们的吧?”   他这么一说,这些人倒是安心了不少,想想也是,他们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办事,朝堂上的事情,也跟他们没什么关联,要说被杀什么的,还真是没那个理由。   其实林子遥才是那个该自危的人,但是这段时间,他的身边一直很安静,所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也有多么危险。   而在凌国的那个男人,在听到白刑被刺杀的事情后,只是问了句:“他还好吧?”   “属下命了十人保护林公子,应该是不会有任何的差错的。”已经身为御前统领的天明回答道,“陛下,是否该派人去崬国,您的登基仪式就快到了。”   “嗯,你先去安排吧。”虽然已经坐上这个位子,但是由于过多的原因,导致登基的仪式一拖再拖,但是这么做,也有凌宸天的意思,因为登基仪式上,还有个人,不可或缺,自己必须借着这次的机会。   林子遥……   司城容会亲自找上林子遥也不足为奇,但是林子遥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他把知道的都说了,那个时候也没有见到其他可疑的人,而问题就出在这里,白刑很明确地说他跟四个人搏杀,而且四人皆到底不起,他这才能逃出来,没道理一眨眼,这四个人就不见了。   若是有能力逃走,为何不乘胜追击杀了白刑,所以最后只有一个说法,就是他们还有同伙,也可能是白刑若没见到林子遥,估计早就遭遇不测,但是又为何不一起杀了林子遥?   林子遥见对方脸色很不好,大概这几天一直在查白刑的事情,林子遥替他倒了杯茶说道:“幸好白副将福大命大,这件事情……”   “别说是你救了他。”司城容抬头说道,“以免将你也卷入进来。”   林子遥点点头,司城容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次在我府里说的话……”   “我都忘记了,容王爷请回吧。”林子遥起身,显然是拒绝听接下去他要说的话,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王爷是有家室的人,希望王爷能好好待您的王妃。”   司城容猛然起身,将杯子搁在桌上,显然是已经动怒了!但是林子遥却垂着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让司城容很是火大,但是最后也只是选择了离开。   望着司城容的背影,林子遥叹了口气,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回应,只不过是互相伤害罢了,他这一世都不会再对这个男人动心了,绝对,不会。   凌国的使臣接见皇帝的时候,司城容有事正巧不在,随后听到说凌国使臣要求林子遥前去祝贺的时候,小皇帝已经点头同意了,文书都下号了,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司城烈听到后,也大概猜到凌宸天的意思,心中冷哼罢了。   林子遥职务本来就是有接待使臣的任务,所以出访他国也应当义不容辞的,所以在林子遥接到旨意的时候,也根本就不能拒绝掉。   只是有些惊讶那个人还没有放弃。   凌国,林子遥叹了口气,结果还是要面对那个人么,以为相隔两个国家,应该是永不相见,结果对方却似乎不这么想,忧大于喜。   “公子,我还没去过凌国,带我一起去吧,”花莲倒是很开心,虽然顾忌到上次那事情,但是既然林子遥说他不是被迫的,就也没多问,想到能出去,就觉得开心,“我去收拾东西。”   林子遥回过神,看到那丫头开心地进屋,他也没想过把花莲留下,去凌国的路程至少要七天,到达凌国的国都城内,少说还要个两三天,一路上有人照料自然是好,况且带着这丫头出去散散心也好。   这次使臣也说时间有些仓促,决定走水路,林子遥没有反对的权利,凌国皇帝登基,迟到总说不过去,所以也同意了水路,至少能少去那两三天的行程了。   白刑还在家养伤,他这伤,没两三个月是好不了的,这才没几天,就听到了林子遥出使凌国的事情,这不是摆明了是凌宸天的计谋么?他是心中有火不能烧,而且连下床都成问题,只能摔翻了婢女端过来的药碗。   “哐当!”   婢女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讨饶,然后收拾掉地上的碎片。   “谁惹你这么生气?”魏祁然走进来,就看到白刑臭着一张脸,明显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于是上前问道,“怎么这幅表情,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你来啦。”白刑见到是魏祁然,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阿烈呢?”   “他在忙些事情,等会儿就会过来,我本来想给你带你爱吃的烤鸭,但是你现在伤着,不能吃油腻的,干脆给你买了些玩意儿让你解闷。”   “还是你了解我。”白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把不错的小匕首,拿出来把玩了几下,心情也好些了。   魏祁然说道:“这把可是我从我爹那要来的,锋利无比,也出自名匠之手,我看你手上有吧匕首,看上去挺旧的了,不如换一把试试。”   闻言,白刑的手停了下来,笑笑,将匕首收进盒子中:“这礼物也太过贵重了,要是被魏丞相看到我用他的宝贝匕首,还不给我穿小鞋啊。”   “行了,我们还见外,就拿着吧,他都说给我了,还会跟我要回去不成?”魏祁然肃着脸说道,“这匕首也好让你防身,那晚的事情,真的吓我一跳。”   “抱歉,让你担心了。”白刑笑笑,算是将礼物手下了,但是却没想过要将自己的那把换掉,那把刀虽然旧,但是却用起来很顺手,他挺喜欢的,况且还是林子遥唯一送他的东西。   一想到林子遥那次在他府上,那豪迈地喝法,白刑心中一动,魏祁然有察觉到他的走神,但是也不提醒。   两人正聊得开,白刑突然想起:“去凌国的使臣,什么时候走?”   “走水路,很早就已经离开了。”魏祁然看了他一眼,见白刑顿时变了脸色,多半都猜到了些,但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心中却已经断定了,这个林子遥,绝对不能留下!   不知他的想法,白刑跟魏祁然抱怨着这几天只能躺在床上的郁闷,魏祁然也像以往一样,跟白刑称兄道弟,两人从诗词歌赋聊到国家大事,一晃却已经是半天过去了。   “我这事查得怎么样了?”白刑问道。   “应该不会是秦太师所为,虽然他最有动机,但是以他那狡猾劲,不会想到这么愚蠢的办法,而且杀你,倒是不如杀了阿烈来得要有用得多,你再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亦或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魏祁然只能想到这么多,除非是白刑得罪了什么厉害的角色,亦或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杀灭口。   白刑闻言,皱起眉头,摇摇头,印象中就没得罪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自己虽然平日有些张扬,但是从来不得罪人,就算是有,也不会让他人这么想让他死,至于看到不该看到的,脑海中也完全没有这回事。   看来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都这么晚了。”白刑望望外面,“阿烈还说要来,结果还是让我白等了。”   “估计是公务缠身吧。”连司城容也没露面,恐怕是在处理白刑的事情了,魏祁然又跟他聊了几乎,在这吃完饭后就离开了。   白刑呆在床上太久,难受地很,命人扶他下床到门口坐着,披了件外套后,坐在门口看着月亮越升越高,心里想着林子遥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这次出使的任务希望也能早去早回,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只是可惜,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完全不能去送他,哪怕站在远处望望也好。   而被惦记着的林子遥,正已经踏上了前往凌国的船上都已经过了一天了,而今夜船上的风景很好,就是有些凉,白天里他在船上钓鱼,收获不少,花莲此刻就在折腾着那些鱼。   没想到凌宸天会用这种办法让他去凌国,林子遥的确有些意外,只是,就算见了面又如何,林子遥看着河面上倒映着的月亮,有些出神。   直到花莲跑出来说可以开饭了,林子遥这才起身,只是刚起身,船只就大力地晃了一下,花莲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林子遥想要过去扶她,但是船摇晃地太过厉害,突然又像是撞上了什么,林子遥没抓稳栏杆,立马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撞向了另一头。   “公子!”整艘船竟然开始倾斜,林子遥在最末尾,能清楚地看到是一艘比他们要大很多的船,林子遥立马想到了盗贼,脸色大变,他们这艘是官船,就算是夜里,月色这么明亮,船上的旗帜应该是看得见的,怎么会有人专门打劫这艘船!   就在林子遥想稳住的时候,那艘船上跳下不少人,见到林子遥站都站不稳都哈哈大笑,花莲在那边叫嚷着,林子遥暗叫不好,花莲是女子,这些又是贼,林子遥也不管自己站不站得稳,立马朝最前面的人扑过去。   屋里的人大多都出来了,看到是盗贼,立马变了脸色:“你们是何人,我们这艘是官船!”   “劫的就是官船,把钱财拿出来。”   原本还硬气的使臣立马软了下来,也不敢跟这些面带恶煞的人反抗,船上的护卫不多,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这里最高的官员只好挥手,让人进去搬出箱子,然后瞪着这些:“你们快离开这里!”   哪知大船上又跳下一人,人高马大,背着一把大刀,脸上的刀疤看上去无比狰狞,所有人骇然,这人笑道:“都解决了,女人都带上船!”   林子遥被人压制住,瞪大了眼,吼道:“放开我!花莲!”   花莲被人扛起,尖叫着,嘴里喊着:“公子救命。”   但是林子遥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越来越焦急,那名看上去像是头儿的人,走到林子遥的面前,掐起他的脸颊:“啧,崬国的人都像你这样?白得跟娘们儿一样,这个也带上船。”   “公子!”花莲一口咬在扛着她的那人肩膀上,那名大汉跳上船后,立马将她摔在地上,“啧,这性子还挺辣的!”   在船上等候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林子遥也被人拉上船,见花莲被摔在地上,立马跑过去:“花莲,没事吧。”   “没。”花莲揉着胳膊,看着周围围成一圈的人,心中暗道不妙,以她的势力,要铲除这些大汉,恐怕也没那个能力,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只希望能没事。   “这个妞我要了。”刚才扛着花莲的大汉扯过花莲,林子遥想要拉住花莲,但是腰上一紧,整个人也被扛起,在他还惊愕之时,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不愧是老大,还能玩男人啊。”   扛着林子遥的大汉豪爽地笑道:“不然怎么当你们的老大?找几个妞过来,我给我的‘女人’梳洗一番。”   林子遥猛然拍打着这人后背:“放我下来,花莲!”   “别乱动,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信不信。”这人一巴掌排在林子遥的臀部,笑得越发得意,一进到里面,就将他甩到床上,刚才抓来的几个女人也被推了进来,林子遥有些惊恐地看着对方,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44、不安、意外、妥协   林子遥不安地站着,紧紧地盯着门口,门外有人守着,自己也根本无法逃出去,越这么想林子遥就越担心,而且花莲也在他们手上,也不知道现在的是什么状况。   “砰!”门突然被踹开,进来的醉汉让林子遥猛然退步,但是对方见林子遥这模样,顿时笑了起来,用脚后跟将门带上后,就走向林子遥,一身的酒气,让林子遥只觉得作呕。   对方竖起剑眉,很不满意林子遥的退缩:“喂,你叫什么名字?林子遥是吧?没想到是你这样的人啊,还真是意外,不过仔细瞧着,的确别有一番味道。”   “花莲呢?”林子遥哪里理他的话,急忙问道。   “花莲?”醉汉笑了起来,“你说那些女人么?当然是犒劳我的手下去了,怎么会留下来呢,难道你要那些女人伺候你不成?早说么,爷这就给你叫几个过来一起玩玩。”   听到对方猥琐的笑声,林子遥几乎差点将袖子中藏着的筷子刺过去,但是现在不行,要忍耐,等待时机才行,对方既然喝醉了,必定会降低戒心的,这么想着的林子遥见对方靠过来后,也不再躲避了。   “对,乖乖站在那里。”大汉狰狞的脸上露出笑意,猛然扑了过去。   林子遥见机,立马抽出手上的筷子捅过去。   “啧啧,没想到你胆子倒是不小么!”一把握住那根筷子,这人脸色顿时起了怒意,一把将林子遥甩在床榻上,扑了上去,竟然要撕扯他的衣衫。   “混蛋!”林子遥用手捂着自己的衣襟,刚要踹过去,一声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没想到你胆子也不小么,我的人,你也敢动?”   林子遥一愣,抬起头,越过那张狰狞的面孔,看到的是一脸煞气的男人,竟然是凌宸天!   原本扑在林子遥身上的男人立马起身,闪开那把顶在他腰后的剑,然后做投降状:“行,是我不对行了吧,我不过好奇能让凌国的陛下都感兴趣的人是……”   “不说了,不说了。”见到凌宸天的脸色,这人立马灰溜溜地离开,走之前还补上一句:“好好享受啊。”   林子遥瞪了眼门口的人,刚要问花莲的时候,门就被猛地关上了,林子遥抬头问道:“花莲呢?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都在船上,没事。”收起剑,凌宸天坐在床沿,拉过林子遥,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深吸一口气道,“总算是见到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子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是……”   “是我的手下,做得是有些过分了,不过那是演给你们船上的人看的而已。”   闻言,林子遥立马明白了,顿时冷下脸来,推拒着对方,甚至有些生气地说道:“为何要这么做?几日后,我不是就快到凌国了么!为何还要弄这么一出,那些官员呢,不会真的杀了他们了吧?”   凌宸天松开他,看着林子遥说道:“你以为我还会再放你回崬国么?”   什么意思?林子遥猛然抬头看着他,凌宸天却执起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道:“我让人假装打劫你们出使的官船,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在这次打劫中,失踪了,或者说是,死了,更为确切。”   那么,谁都不会再找林子遥了,而林子遥也可以完全属于他的了。   凌宸天眼里的疯狂的执着让林子遥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甚至是一片空白。   “放心,花莲我会让你将她带在身边的,所以才让他们将她虏上这艘船的。”凌宸天显然是很满意自己的计划,“子遥,这次你再也逃不开了吧。”   “凌宸天!”林子遥站起身,推开他,一脸的怒意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当初已经决定了不跟这个人走,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这么逼着他!   见林子遥不可置信的事情,而且还步步往后退,凌宸天的眼神也越来越暗,甚至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子遥,过来。”   林子遥摇摇头:“放我回去!”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见到他的喜悦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凌宸天板着脸,走向林子遥,将他逼入角落,看着他像是支撑不住一般滑在地上,凌宸天心突然软了下来,他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林子遥的双颊说道:“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可是。”林子遥看着对方,“你现在是凌国的皇帝,你有你的一切,那我算什么,若是跟你凌国,我连林子遥这个名字都不能用了,是不是!”   既然凌宸天想出了这种办法,自然是要让林子遥隐姓埋名了,不然若是被崬国那边的人知道了,事情不就是白做了么?   所以当林子遥这么质问他的时候,凌宸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确,他的身份不如以往了,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但是:“我会对你好,这样就足够了。”   “对我好?”林子遥看着凌宸天,露出一些嘲讽,“陛下,你别忘了,你是一国之君,你有你的责任,你必须要留下子嗣,你必须娶许多女人,哪怕是你不喜欢的。”   “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对我好!”   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林子遥,凌宸天突然也没有了耐心,他握住林子遥的下巴,有些恼怒道:“那些女人我不碰就是了,林子遥,我能为你做的,已经……”   “够了。”这么说他的确还是要留下子嗣?林子遥甩开他的手,试图站起来,他不看凌宸天的表情,直接往外走去,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种像是女人说的话很恶心,但是胸口抑制不住的酸意让他本能地说了出来,这样的自己,连他都有些讨厌了。   而就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却被抱起来,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带到了不远的床榻上,林子遥见对方正在脱衣,立马反应过来,于是喝斥道:“你敢!”   “没什么我不敢的。”凌宸天已经被气疯了,他本来在这方面耐心就不是很足,为了这个人,计划了这么多,甚至放下还未稳定的凌国跑出来,就为了早点见到这个人,可是林子遥呢,除了会惹怒他之外,并没有任何见到他的喜悦!甚至还想着逃跑!   这让原本很期待的凌宸天怒气冲天,他不知道林子遥以前受过什么,林子遥对于情感的忠贞看得非常重要,所以当初在崬国,明明感觉到自己对凌宸天动了心,最后还是咬牙拒绝,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将来要走的路。   而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安静,平静的生活,而这个人,显然不是最好的人选,哪怕再喜欢,林子遥也能隔断这份情谊,与其说他对凌宸天狠,到不如说他对自己要狠些,因为这样,才能不会伤害到自己,一时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及时抽身才是明智之选。   林子遥这种像是蜗牛一样的心态,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经历了那么一世,让他再放开胆子,坦然地爱,根本就做不到了,而凌宸天的霸道的闯入,就已经在林子遥的范围之外了。   “不要!”林子遥瞪大了眼睛,拱起身子,猛烈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但是凌宸天只是闷哼着接受,林子遥毕竟是男人,手劲也不小,这么几下,也让凌宸天有些恼火,于是抽了一旁的腰带,将林子遥的双手绑在床头。   “凌宸天,你做什么!”恐惧占据了林子遥的身心,整个身体颤抖起来,但是凌宸天脑子里只有林子遥的闪躲和拒绝,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呃,啊!”林子遥扭动着躯体,想要躲开身下探入体内的手指,但是干涩的通道根本就不适合开拓,但是凌宸天却有些不管不顾了,低下头吻住林子遥呼喊的嘴唇。   在林子遥惊叫之事,窜入他的口中,而林子遥紧闭双眼,发出疼痛的闷哼声,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下,凌宸天松开他,问道:“跟不跟我回凌国?”   “不……”林子遥扯动了下被束缚的双手,摇摇头,凌宸天像是惩罚他一样,又挺进一点,见到林子遥立马皱起的眉宇,又问道:“跟我回去?”   “我不……啊!”林子遥猛然瞪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下一刻,脸顿时扭曲起来,想要夹紧的双腿却被对方硬生生掰开,林子遥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但是没人能听见。   太疼了,那种像是铁烙硬生生地将他撕裂成两半,林子遥反射性屈膝往后躲,但是凌宸天却是压制住他的腰,让他无处可躲。   不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吻去林子遥眼角的泪水,凌宸天叹两口气,说道:“很痛是不是?可是我的这里,比你还要痛,子遥,不要拒绝我……”   林子遥睁着有些涣散的眼,脑中已经一片迷茫,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侧头,看到手腕上被磨出的印记,林子遥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原来也不过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爱啊,他不稀罕可以么,他可以收回么,他不要了,行不行?   见到林子遥的异样,凌宸天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一看,结合地方早就已经血迹斑斑,凌宸天立马想要抽身,但是他一动,林子遥就会紧皱眉头,脸色也是死白死白地,很是骇人,凌宸天这下怕了,他拍拍林子遥的脸颊,唤了几声,却发现对方虽然睁着眼睛,但是却没有什么意识了。   “子遥!子遥!”缓慢地抽出分身,凌宸天立马起身,将被子包裹上林子遥身上后,到门口喊道:“准备洗浴的水!”   门外的人迅速的进进出出,谁也不敢抬头去看床上的两人,凌宸天搂着林子遥,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神情,直到所有人出去后,这才将林子遥抱到澡盆中,两人坐进有些挤,但是凌宸天想为他清理,只是手指刚探进去,林子遥就反射性地想要逃避。   凌宸天只好在他耳边安慰着,一直到结束,上药,凌宸天看着被子中紧皱眉头的人,顿时不知道等他醒后,该如何面对对方了。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明明如此地思念,明明那么想要保护他,为什么到头来,伤害他的还是自己。   凌宸天伸出手,欲要触碰他的脸颊,但是林子遥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子遥……   花莲被叫进去的时候,看到凌宸天没有大感意外,她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个人所为了,就在她被抓上船后,突然把她跟那些女婢分开后,也没人对她做什么,而且这些打劫的盗贼看似凶狠的模样,但是意外的有纪律性。   “公子!”花莲也不管凌宸天了,见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林子遥,立马跑了过去,回头瞪了眼凌宸天,“你对我家公子做什么了。”   凌宸天对于这个丫头的叫嚷很不爽,但是这人又是林子遥护着的人,最后只好作罢:“好好照顾你主子。”说完,竟然离开了。   花莲不用问也知道对方做了什么,而且瞧他这样,必定是强迫了林子遥,花莲脸上顿时扭曲起来,但是林子遥低喘着气的模样,让她十分担心,立马命人去熬药。   凌宸天走到船的甲板上,靠在栏杆上,没有什么表情,正在外面喝酒的那名刀疤大汉走向他:“陛下,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他走?”凌宸天看着水面,冷哼道,“我办不到,就算是囚禁他,我也不会让他离开。”   那眼里的执着让那刀疤大汉有些吃惊,这个男人他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了,当凌宸天还是个皇子,在江湖上游历的时候,两人就成了朋友,这人什么手段,什么野心,他都很清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想象不出这个男人竟然会对一个人那么执着。   “我还真是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这种疯狂得近乎病态的想法,他可不想尝试。   “你总有一天会了解到的。”凌宸天淡淡地说了句,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大口大口地喝下,也想要忘却这一切,可自己的伤害早已经造成,难道真的就不能挽回了么,不信,他不相信,林子遥不会的……   再醒来已经过了两天,林子遥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林子遥就感觉到下身的不适,脸色变了变后,因为实在太渴,于是自己想要爬起来去喝水。   但是两日都未进食,而且刚退烧没多久,身子撑不住,一下子就摔下了床,扯到后面的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子遥!”凌宸天刚进屋,就看到摔在地上的人,立马过去,将他抱起轻放到床上:“怎么起来了,是不是要喝水?”   林子遥见他有些慌张的模样,不吭声,凌宸天将杯子递过来的时候,林子遥也没接,只是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没有理会。   凌宸天也沉默下来,最后却还是一口含住水,掰过林子遥的下颚,吻上去,将口中的水渡了过去,林子遥想要瞥头,不愿意接受,最后弄得两人衣襟前湿了一大片。   看着林子遥,凌宸天沉下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那晚的事,我是我不对,我道歉。”   “我要回崬国。”   “除了这个,你提出别的,我都答应。”凌宸天说道。   “不娶女人,不要子嗣?”林子遥哑着嗓子,故意问道。   “你不喜欢,我不会去娶,子嗣,我侄儿、兄弟多的是,将来谁继承皇位,都是姓凌的,没什么差别。”凌宸天说道,然后撩起林子遥的发丝,“我在宫外给你建了一住处,可以通往我行宫,我不会将你困在宫中,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的。”   闻言,林子遥讶异地抬头,他不过是赌气随便说说罢了,但是看到对方灼热的视线,林子遥突然觉得,对方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子遥突然想起当年听到的流言,说是凌国的皇帝为了一个美人,为博她一笑,才会亲自开拓疆土,大肆讨伐,三千佳丽只取这一瓢,甚至还为那人在宫外大兴土木,修建了一座宫殿。   虽然这些不过是传言,因为这个男人的野心的确过大,说是他为了个女人这样,也不过是百姓为了给这个传奇的皇帝添上一笔野史罢了,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但是林子遥怎么觉得,自己仿佛就变成了那个传言中的人。   见林子遥一脸的讶异,凌宸天以为他是接受了,立马拥住他,说道:“但是那里还要段时间才能建好,所以到了凌国,你暂且住我行宫,可好?”   是商量的语气,这个身为万人之上,有着暴君之称的男人,竟然会用这种商量的语气问着他,林子遥顿时不知道是感动多些,还是别的感受多些。   但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似乎真的已经陷进去了,林子遥有些不服气,之前他还如此坚定,但是这会儿却又这么轻易被他说服,总有些别扭,身下的不适让他也想起那晚上的事情。   算当是给他的惩罚吧,暂且就这样,什么也不跟他说。   将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林子遥翘起嘴角,就先让他着急一段时间也好,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惩罚他一下,免得以后得寸进尺不是? 45、噩耗、玩笑、有悔   林子遥被劫的事情传入崬国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司城容震怒,立马派人去找,司城烈也火速派出人马去搜寻,就连受伤的白刑也坐不住了。   就在这些人担心的时候,林子遥却被凌宸天拉着到处游玩,离登基还有好些天,对于难得的重逢,而且又上演了那么糟糕的事,凌宸天自然像是要哄林子遥了。   只不过林子遥有些不吃这套,而且对于自己被换了身女装,意见颇大,可是凌宸天非要这么坚持,就怕被人发现似的。   这里的小镇已经算是凌国的边境了,附近又有很多贸易来往,所以城镇不大,但是却非常热闹,街头的杂耍、吆喝声,无一不显示这里的繁华。   “这里其实比国都还要繁华。”凌宸天说道,这座城镇是凌国与各个小城国边界的交汇处,这里有着各处的文化,行走的人群都熙熙攘攘地,装扮也是各式各样。   林子遥被街上的一些小玩意儿吸引住了,毕竟还是个少年心性,看到有趣的,就会凑过去看看,凌宸天怕他走丢,就牵住他的手不放,一开始林子遥还扯了扯,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自己见拗不过对方,最后只能撇嘴,自顾自地看赏起来。   “喜欢这个?”见一个老头在弄糖人,凌宸天在对方桌上放下铜板,“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子遥唔了声,正在挑选,老头见他们一个器宇轩昂,一个眉清目秀的,于是取下自己刚做好的鸳鸯糖说道:“你们夫妻两感情还真好,小两口出来玩啊?不是本城的人吧?”   “我们不是……”林子遥刚要解释,哪知凌宸天却抢先一步。   “嗯,我们不是本城的人。”凌宸天接话道,“我夫人喜欢到处看,就带他出来逛逛,散散心也好。”   接过那对鸳鸯样子的糖,凌宸天将快要脸色通红的林子遥拉到一边,将糖递给他:“还有什么地方想去逛逛的么?”   “再看看。”林子遥自知自己说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刚才那一声“夫人”了,拿着糖,张望了下,然后指着远处的那个正在卖面具的说道,“我想要个面具。”   凌宸天刚要拉着他过去,但是林子遥摇头,说是脚酸,凌宸天让他坐到一边的面摊子边上:“等我一下。”   林子遥很顺从地点点头,看到对方离开,林子遥这才站起来,转身就往一边走,那晚的仇还没报呢,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林子遥知道这人神通广大地很,肯定会找得到他的,只不过不解那口气,心里自然不舒服。   “这位夫人,你夫君呢,怎么一个人啊?”   看着眼前三个大汉,林子遥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走得有些偏了,站在原地,估量着自己的胜算,林子遥突然觉得自己跑开,捉弄凌宸天的办法,用得似乎不是时候。   这种地方混杂得很,他倒是没考虑到会这样,都怪这一身女装,林子遥猛然将手上的糖扔向他们,然后转身就跑,打不过,他跑总可以了吧?   那几人见林子遥跑,立马追了上去,但是林子遥哪里能跑得过这几个人。   “啊!”裙摆太长,林子遥不慎踩在裙摆上,狠狠跌了一跤,也来不及管手上和脚上的疼痛,刚要爬起,却被后面的三人给围住,心中暗骂不好,林子遥刚要出口,随即三人突然散开,倒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子遥就看到地上的血迹正在蔓延开来,有些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一双黑色的靴子站到他视野中,林子遥一顿,抬头,就看到凌宸天背着光,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是他身上的那股冷气让林子遥不寒而栗。   凌宸天拉起他,一言不发,脸色却也看得出极其地不好,林子遥疼得直抽气,却也不敢动弹,想要解释,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回头,是看到后面的几个人留下来善后,林子遥抬头:“你,为何要杀他们?”   这些人跟本就没有对他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人,林子遥看着前方走的男人,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愤怒,这些都是人命,为何说杀掉就杀掉?这种草菅人命的行径让林子遥有些反感。   但是凌宸天却没有给他任何的解释,只是这么拉着他往前走,就连林子遥跟不上他的步伐而踉跄也没有停下。   想要挣脱对方,但是凌宸天这时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子遥,眼里酝酿的狂风暴雨让林子遥发觉自己的玩笑似乎开大了,刚要解释,后颈一痛,整个人往左歪倒,凌宸天及时扶住他,将他一把抱起。   对出现在他身后的人说道:“启程,直接会国都城。”   “是。”   看了眼怀中的人,凌宸天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他该将这人怎么办?怎么样才能不伤害他,也能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崬国城都   一直都没有消息,凌国的使臣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陈述那天的时候,着实让人心惊,林子遥竟然被虏,下落不明,司城烈几乎将整个河面搜查了个边,而凌国那边知道此事后,也下令寻找这位崬国的使臣,只是几日下来,一直未果。   “怎么会这样。”司城烈跌坐在椅子上,颓废的模样哪有当初回到崬国的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司城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日来几乎不眠不休地等待,却只得到了这么个结果,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司城容叹了口气:“去梳洗下,还要早朝。”   “哥,若是找不到,找不到,该怎么办?”司城烈很少这么叫司城容,自从他上战场的之后,司城容就很少听到他叫自己大哥,见到自己弟弟这幅摸样,司城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太过着急,林子遥的婢女也被捉走,看上去像是故意抓走所有女眷,但是凌国的使臣说,那些人第一个就冲着林子遥和花莲。”   “你是说……”司城烈带着希望的眼神看向容王,“事有蹊跷?”   “不敢很肯定,但是事情绝对不会那么凑巧,凌宸天突然指定要林子遥去访凌国,然后非要走水路,紧接着就是林子遥被劫走。”司城容眯起眼,虽然不是很肯定,但是他也考虑到了这一层,除非这一切是凌宸天精心安排好的,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听到他这么说,司城烈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想到林子遥可能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但是他安心地也不能太早,因为林子遥也有可能落在了凌宸天手中,当初凌宸天回凌国继承皇位的时候,林子遥根本就拒绝了他。   这个人做出这种事情,跟那些打劫的盗贼又有何分别,想到此,司城烈蹙起眉。   司城容握紧双拳,眯起眼,突然说道:“阿烈,你先代替林子遥,去凌国!”   “什么?”司城烈起身,虽然沉默下来,不错,这的确是可行的办法,凌宸天的登基还是要派人去祝贺,就算出了这种是,两国之间的礼节却不能少,而他们正可以借助这次的机会,出使凌国!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我办妥。”   司城烈点头:“大哥说的,我一定办得到。”   司城容俯身在他耳边说着,听到司城容的话后,司城烈琢磨了一番:“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是办不到。”   “我会让黑玄协助你。”司城容说道,“此时只有你我,和黑玄知道,不可外泄。”   “那白刑的事情,怎么处理?”司城烈已经派了不少人去调查,却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只能说对方来头不小,绝对是个有权有势之人,而且这人的势力,绝对不比他们差,竟然直接挑衅他们,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查不出来,倒也不足为奇。   “白刑的事情,我会在这里跟祁然一起处理的,你只要着手出使凌国的事情便可,这次计划,只许成功,若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要冒这个险,知道么?”   “嗯。”司城烈一想到自己能去凌国,心中越发焦躁不安起来,希望正如他们所猜想的,林子遥只是被凌宸天带到了凌国。   见到自己弟弟离开后,司城容这才喝了杯茶提神,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哼,凌宸天!   “黑玄!”   “是,主子!”黑玄站了出来,十分恭敬地低着头。   司城容说道:“协助阿烈找出林子遥后,想办法将他带回来,别让阿烈发现。”   听到这个命令,黑玄顿了下,握紧了身侧的双拳,但还是立马回道:“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嗯,你下去准备,等会儿我就上奏让阿烈出使凌国,你随后就跟着阿烈去。”直到黑玄都离开了,司城容抬起锐利的双眼,原本温润有风度的模样荡然无存。   崬国,林府   林峰看着画上的女子,有些出神,在得知林子遥被劫失踪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夜里也睡不好,一直会梦到画中女子的一声声的质问,为何不照顾好子遥?这几日来的睡眠不佳,导致他精神很是不好,这才会翻出这幅画,看着就已经不知道几个时辰了。   对于自己的弟弟,林峰以前一直都抱着不冷不淡的心情,就算苏雅夫人曾经过逝前求他照顾林子遥,但是对这那么一个没出息的弟弟,他只能坐到置之不理,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是后来,这个弟弟变得不一样了,而且越来越像苏雅夫人,这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他自己也会看着自己弟弟的侧脸出神,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在想谁,他知道自己当年年少之时对于苏雅夫人的恻隐之心是有违常理,就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过多接触林子遥。   就怕,有一天他会将自己的弟弟当做替身,这一点让他无法介怀,年少时候对于苏雅夫人的憧憬,直到这个人的病逝,现在想来都仿佛是隔世一般。   苏雅夫人是十七岁生下林子遥的,而他那时候也已经十岁了,几年下来,对于这个总是忧愁的女人,渐渐动了心,直到自己十六岁成人礼上,接触到了什么是房中术后,就一直从未断想过对于这个女人的心思。   他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却克制不住,见她轻蹙着柳眉的时候,就也会心疼,那种为愁而忧,为她喜而愉悦,那种心情,已经好久没有……   这也是他已经这个岁数还未娶妻生子的理由,林家必须有后,这点他很清楚,而且他也不会拒绝这个义务,他是林家的长子,必须有这个责任,只是心未曾放下,自己就……   也许,是该放下的时候了,林峰轻叹一口气,将这幅画收起,然后放到匣子中,放入书架最上方,如果哪天他膝下有儿女,又有贤惠的妻子的时候,还会再拿出来缅怀吧,只是那时候也不过是缅怀,而不再是思念了吧。   林老爷推门而入,见到自己的长子坐在案前正认真书写,出声道:“子遥的事情。”   “还是没有消息,只能等了。”林峰说道。   “哎,现在想想,我欠子遥这个孩子太多了。”人老了,就容易回想,直到自己的那个小儿子出了事情,这位父亲这才开始悔恨自己当初对于小儿子的漠视,“我似乎从来就没有参与过子遥的成长。”   “爹。”林峰放下笔说道,“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若是子遥能平安回来,再弥补他吧。”   “是,是,只希望这个孩子平安无事。”林老爷深深吐了口气,对于当年的苏雅,他也是亏欠的,对于这对母子,他亏欠太多了,而唯一能够补偿的孩子,此刻却下落不明,林老爷曾身为一国元帅,何等得威风,此刻看着这双鬓发白,满脸懊悔的人,只不过是一位担忧自己儿子的父亲罢了。   林峰也不多安慰,望向窗外的月亮,今夜不是满月,只希望等到满月之时,自己的弟弟也能平安地回来,只要这样就好……   凌国   这里是哪里?   林子遥侧过头,头后面有些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袅袅的烟,烟?鼻间闻到的是一股甜甜的香味,那个是香薰?   林子遥试图起身,却发现身体沉重无力,又摔回床榻上,双手触摸间才发现身下的触感太过柔滑,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突然映入眼帘,但是对方没有注意到林子遥,只是匆忙走过去,将烟熏掐断,拿起香炉就往外走去,林子遥张张嘴想要喊住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这里到底是哪里?思绪回到了在那繁华的城镇,林子遥的头越来越昏沉,渐渐地又闭上眼,呼吸也均匀起来,红色木门被推开,身穿黑色玄衣,头戴帝冠,不怒自威的男人,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来,看了眼站在帘子外的两个宫女问道:“他怎么样了?”   “公子未醒来过。”其中一个宫女说道,“香炉已经带走了。”   “你们出去把吧。”挥退了所有人,凌宸天撩起帘子,绕过屏风,走近沉睡着的人床边,然后坐下,单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看着他安逸的睡颜,心也平静下来了。   拉过林子遥有些冰冷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林子遥的骨架还未全长开,所以整只手比起他要小很多,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凌宸天闭上。   直到感觉到握住的手似乎动了下,凌宸天这才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凌宸天轻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林子遥之前摔的那一跤,有些擦破手肘上以及膝盖的皮。   “这里是哪里?”林子遥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让他无法看清四周,但倒是知道坐在他身旁的人是谁。   “这里是我的寝宫,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凌宸天安抚道。   “我,怎么,没力气。”林子遥就觉得说话都有些吃力,睁开的眼仿佛有如千斤重一般,慢慢地又合了起来,凌宸天吻了吻他白皙的手背,为他抚去脸颊的几根发丝,低下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下林子遥的嘴角。   无论你的决定是如何,我都不回再放你回去的,子遥。   天明等在外面已经许久,却不敢打扰,直到门开,凌宸天出来,这才上前禀报了信鸽传来的消息:“陛下,凌国派了司城烈出使凌国,对方快马加鞭估计也赶不上您的登基。”   “随他们去,估计是容王又想到了些什么。”凌宸天冷笑了声,林子遥在他寝宫中,就算司城烈再有本事也是带不走他的,所以他也无需担忧这个问题,怕只怕是司城烈估计是另有目的,凌宸天超书房走去,“宫外的建得怎么样了?”   “估计还需个把月才能完成。”   “招兵的事情办得如何了?”踏入书房,凌宸天就走到了沙盘边上,看着上面摆着的阵型,随手拨弄了下。   这随手的拨弄却被天明看在眼里,凌国一旁的小城国的旗帜已经被摘除,天明详细地禀告着招兵的事宜:“国库可能……”   “运河的事情暂且缓缓。”凌宸天说道,看着沙盘,“先把招兵的事宜办妥,叫罗将军过来一起商议。”   “是!”天明看着沙盘,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知道这样劳民伤财,但是作为有血有肉的男儿,有那个志向,就更该有觉悟,他跟着这样有野心的主子,从来不悔。 46、谁是、谁非、登基   坐在宫殿门前的摇椅上,林子遥看着蔚蓝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后的两名宫女面面相视,其中一人上前,俯下身恭敬地说道:“公子,天气已凉,您还是……”   林子遥睁开眼,起身:“凌宸天呢?”   两个双胞胎宫女对视了眼,这才确定对方说的是他们的陛下,于是林子遥如此称呼他们的陛下也是波澜不惊,只是对于这个人,就更加不敢怠慢了:“陛下在处理公务,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所以可能还在跟各位大臣商讨着,估摸着差不多该回来了.   名叫碧月的宫女问道:“公子饿了么?需要女婢去上午膳,还是等陛下一块吃?”   凌宸天走之前就吩咐过她们两人要好好照顾林子遥,这个能进入陛下寝宫的人,她们岂敢懈怠,瞧着时间也不早了,于是问了林子遥的意见,但是林子遥却不回答,看着门口前的花,深吸口气,闭上眼,似乎又是睡了。   两个宫女有些焦急了,但是林子遥不肯吃饭,她们总不能逼着他去吃吧,就在她们两人焦急之时,凌宸天回来了,两人刚要行礼,凌宸天却是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吵到林子遥,两人福身退下,只留下林子遥跟凌宸天两人。   林子遥并没有睡着,也知道是谁来了,但是他就是不想睁眼,而凌宸天也知道对方没有真的睡着,却依旧站在一旁,轻声问道:“不饿么,听红月说你早上也没吃多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子遥睁开眼,然后晃动了下脚上的链子,问道。   “链子很长,我特地让人打造得很细,不重,不会影响到你的。”凌宸天蹲下身,平视着林子遥,“只要你从我身边逃走,我就不会锁着你。”   看着凌宸天的眼睛,林子遥有些不解,这个人为何非要这么执着,甚至是用上这种偏激的手段,凌宸天伸手要触摸他的脸颊,但是被林子遥瞥头躲开,凌宸天的手顿了下,然后覆盖在林子遥的手上:   “等宫外的住处建好后,就不会再锁着你了。”   “那跟用链子锁着我,不一样么?你会让我出去?你这算什么,金屋藏娇?”林子遥没有生气,但是语气有些嘲讽,原本还定下的心,顿时被这个男人打破,这种不尊重的态度,让他不能接受。   凌宸天不语,看着他,也不解释,原本想是顺其自然,但是却发觉这样对于他来说,太难了,在那座城镇上,转身发现没有林子遥的身影的时候,恐慌、焦急、害怕,这种负面的情绪让他根本就不能多想。   哪怕知道自己的人肯定会跟着林子遥的,但是他就是在那一瞬间感到害怕,他这么自负的人,竟然会感到害怕?凌宸天承认了,他此生非这人不可,就不会再放手,霸道也好,不讲道理也罢,总之只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怎么样都可以。   “我不走,但是你解开我脚上的链子。*非常文学*”听到链子落在地上有些清脆的声音,林子遥皱起眉,这么做,他心里很不舒服,抬头看向凌宸天,再次说道,“把它弄掉,我保证,不会离开你。”   “还没吃午膳吧,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么?”   但是凌宸天却避而不回,林子遥被他拉起,搂住,走到屋内的桌子边上,桌上都是他爱吃的小菜,甚至还迎合了林子遥的口味,特地找了个崬国的厨子做的这一桌子的菜。   知道凌宸天是不会给自己解开链子,林子遥只能坐在凳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对于凌宸天殷勤地为他夹菜而置之不理,他想怎么样也好。   “花莲的事情,我让天明去办妥了,我保证,她很安全。”   闻言,林子遥抬头问道:“那,能不能让她也不过陪我?”   “不能。”凌宸天很果断地说道,“现在带她进宫很危险,司城容似乎已经怀疑是我劫的船,将你带走,现在由司城烈出使凌国,三日后就会到达凌国,恐怕早有准备,这个时候带花莲进宫,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林子遥不说什么,吃了几口,就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但是凌宸天却说道:“如果你不再想要逃掉,一个月后,宫外的行宫建好,就让你们团聚,好么?”   林子遥嗯了声,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连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安静地让凌宸天反而有些担忧,但是好话说尽,也从国库中搜罗了一堆玩意儿给他消磨时间,甚至专门为他备了一把弓箭,让林子遥心血来潮的时候,到花园中练习。   凌宸天已经是想尽一些办法逗他,不让他在这里这么闷,甚至只要一弄完公务,他就会立马回来陪他,但是林子遥却依旧这幅摸样,想着这只是一开始,林子遥还不习惯,估计还要等段时间让他习惯吧。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凌宸天为此时忙得天昏地暗,整个宫中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路上行走的宫女太监,都是行色匆匆,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   除了阳明宫殿,一如既往的安静,偶尔会听到书本翻阅的声音,或是拉弓,放箭的声音,两个宫女是打小服侍凌宸天的双胞胎姐妹,话不多,办事却伶俐得很,不然凌宸天也不会让她们两人伺候林子遥了。   见林子遥练完弓箭,碧月上前地上干净的锦帕,林子遥抬手拿过,转身,扯动了脚上的链子,铁链发出的声响让林子遥微微蹙眉,往屋子里走去,今天是凌宸天的登基大典吧。   抬头望了眼天空,就算是在这里,他也能听到那些欢呼声,响彻整个天空的声音:“陛下万岁,陛下万岁!”曾经目睹够司城容的登基,壮观,甚至说是震撼,那是只有站在最高点的人,才能够得到的享誉。   谁能知道,这位登上宝座的男人,将要用他的办法,将凌国越来越壮大,而背负着暴君的这个男人,将会被为历史添上浓重的一笔,无论这个男人天性如果,作为一个王者,一个为凌国开拓江山的王者,的确是成功的。   所以,哪怕后世的人会如何评价他的为人,说他暴敛也好,劳民伤财也罢,但是却没人能够抹去这人的功绩,这个人,注定是在站在巅峰的人,这个男人的霸道,野心,太过强大。   林子遥坐在床边,拖着下巴,怨恨么,倒也不算,只是很反感凌宸天这么锁着自己,原本就喜欢自由的他,被凌宸天这么锁着,只会让他想起前世,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锁着搬石的场景,那种不自由,只能仰望天空鸟儿的日子,真的,不想再忆起了。   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眼脚腕上的链条,林子遥俯身扯了扯,他曾经用发簪撬过,但是没什么用,应该是只能用钥匙打开了,只是那把钥匙在凌宸天的身上,至于在哪里,他也不清楚,也许是戴在他的身上了吧。   “公子,别扯了,会勒出痕迹的。”林子遥本来就肤白,被他这么一扯,露出的脚腕上立马有了红痕,宫女急了,就怕他身上有任何的闪失,她们两人就会遭殃了,从凌宸天对于林子遥的态度来看,她们可不敢对这人有任何的松懈,打小就服侍凌宸天的两个宫女都清楚凌宸天的手段。   看到脚腕上的确有些红了,林子遥也罢手,免得难为这两个小姑娘:“你们几岁了?”   “回公子,奴婢们刚满十九。”   十九啊,林子遥看着这两个花容月貌的姑娘,若是寻常百姓家的话,这两个女孩儿早该嫁人了,也许膝下都有儿有女了,她们却只能呆在这么个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说话也是酌量后才讲出来,整日提心吊胆。   不过人各有命,自己也还不是被锁在这一方天地,就连出去都不允许么?林子遥有些自嘲地想到,挥退了两个婢女后,自己趴在床边的桌上,渐渐地睡着了。   凌宸天看着城底下欢呼的人们,远远望去,也能看到他曾经训练的军队,高举着旗帜,自己终于登上了这一步,而接下去的,就将是要实现自己的目的,一步,一步扩大凌国的版图,他要征服整个天下,而不单单只是一个凌国!   身为御林军的统领,天明站在附近把手着,看了眼站在城门上的男人,心中也无比自豪,登基典礼一直到下午的祭奠结束,凌宸天这才歇下,但却还要筹备着晚上的国宴,迎接来自各国祝贺的使者。   回到宫中,凌宸天直奔自己的寝宫,想要与林子遥分享他此刻的喜悦,但是一进屋内,就看到林子遥趴在桌子上,凌宸天不自觉地轻放脚步走过去,抱起林子遥,被他这么一弄,林子遥也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抬眼一看,是洋溢着笑意的凌宸天。   “做了皇帝很开心?”这还是林子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凌宸天说话,凌宸天心中一喜,将他抱到外面的椅子上,拿过橘子掰开,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林子遥看着眼前的橘子,于是张口吃下,有些酸,林子遥皱了下眉,对于凌宸天伸过来的橘子没有吃的欲望,摇了摇头,凌宸天将橘子放入自己口中,的确有些酸,于是将剩下的橘子扔在桌子上:“子遥,你知道么,这一刻,我等了多少年。”   第一次看到凌宸天这样如同孩童般的喜悦,林子遥有些惊奇,完全忘了是这个男人亲手将他锁在这个地方,霸道地宣布他的所有权。   “其实,小时候,我并不想做什么皇帝。”   “你想做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吧。”林子遥知道,见到凌宸天会意一笑,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这个将来几乎不在宫中,一心几乎只扑在吞并天下的男人,肯定是有这么一个愿望,大好男儿,怎么可能没有这种志向?   “我小时候是这么想的,只是,在看到朝中那些原本有着一腔热血,有抱负,有理想的武将,因为父皇的不喜征战的缘故,被废止已久,最后只能在朝中摸爬打滚,到最后,那几个曾经让我崇敬的武将,再也不是志向于在战场杀敌的人。”   于是,梦想破灭,凌宸天突然觉得,原来只有坐在最高位上的人才是主权,所以他的志向改变了,不,也不算是改变了,因为他最终的目的还是一样。   听着凌宸天的叙述,林子遥就这么听着,两人像是回到了以前,没有了往日里紧绷的气氛,凌宸天今日本来心情就颇好,见到林子遥也没再给他脸色,突然正色地看着林子遥说道:“我知道这样限制你的自由是我不对,但是,子遥,等我……”   “那就把我脚上的链子解开,我说过我不会逃走,而且就算我想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   凌宸天沉默下来:“这件事让我再考虑下,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林子遥侧头,疑惑地看向对方,凌宸天看着他,问道:“你想见见你母亲的家人么?”   “什、什么?”林子遥惊奇地看着对方,“我娘亲的,家人?”   “对,你的外公,还有舅舅,都还健在。”   “他们……”林子遥有些激动地看着他,“他们,知道我?”   凌宸天点点头。   林子遥顿时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该不该去见见自己的亲人,毕竟从小到大,自己从不知道自己娘亲这里还有家人,哪怕是上辈子,他都不知道这一回事,就算知道了自己娘是凌国人,却从未想过可以认亲。   “想不想见他们?”凌宸天问道。   “我……”林子遥握紧双手,点点头,很坚定地回答他,“我想见他们。”   “好,明日我就安排。”凌宸天笑着,搂过他,能让林子遥展颜,自己也会莫名地高兴,这种心情,很是妙不可言。   林子遥心中雀跃的同时,也有些微沉,看了眼脚上的链子,心中越发地不安起来,难道要顺其自然么?   47、家人、嗜睡、军队   快中午时分,林子遥就被弄醒,凌宸天拍拍他的脸颊问道:“不是说要见见你外公他们么,我都早朝回来了,你还睡。”   林子遥唔了声,腰很酸,斜了眼罪魁祸首,但是凌宸天猛然吻上他,又将他扑倒:“别这么看我,说不定我又……”   还没等他说完,林子遥立马推开他,皱着眉,不着痕迹地揉了下腰,然后起身,感觉到叫上没有链子,林子遥惊讶地看了眼凌宸天,对方拉他起来:“好了,快点起来,让他们等着也不好。”   这都怪谁,林子遥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碧月上前,已经准备好热水让他洗漱,林子遥坐在铜镜前,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地打瞌睡,凌宸天瞧着他这幅模样,却觉得很是满意,甚至亲自为他梳头,换衣,整个过程,林子遥都浑浑噩噩,哪里知道是谁在帮他弄。   见他这么困,凌宸天抱着他从密道走去,碧月留在宫中,而红月紧跟其后,天明已经在密道外接应,所有安排都很妥当,没有出现差错。   马车的颠簸让林子遥困意更加,最后干脆趴在凌宸天的腿上睡着了。   直到马车突然停下,林子遥这才迷茫地睁开眼:“到了?”   “到了,下来吧。”凌宸天将披风的帽子给他戴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然后带他下车,原本想要抱他,但是林子遥皱着脸,死活不肯,这就要见人了,还让他那副模样,岂不是要被人笑死,林子遥跳下马车,抬头看眼这府邸。   他们应该是从后门进的,门口早就候着人了,见到他们出来,门口的小厮立马接应,天明等在外面把风,林子遥踏进门的时候,这才感觉到紧张感。   感觉到林子遥的紧张,凌宸天握住他的肩膀:“别担心,你的外公跟舅舅人都不错。”不然他也不会让林子遥出来见他们,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若是这里有牵挂的人,那么林子遥也不会总想着要离开凌国了。   “嗯。”林子遥进去,跟着小厮刚绕过后院就看到两人站在屋檐下,看到有人过来,立马迎了上来。   “见过陛下。”   凌宸天挥挥手,一旁的林子遥抬头,有些愣神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人,半会儿才唤了声:“外公,舅舅?”带着疑惑和不安,林子遥的声音很轻,但是老人跟那名男子闻言,都激动地握住林子遥的手臂。   “像,真像,太想雅雅了。”男子激动地说道,“子遥,叫子遥对吧。”   林子遥点点头,这个男子就是自己的舅舅?   凌宸天站在一旁,虽然有些膈应他们如此亲密,不过能看到林子遥这么高兴,他倒是无所谓了,反正这份补偿,等晚上的时候再讨回来就可以了。   苏家在凌国还算是有名望的家族,医馆遍布凌国,主要做药材生意,当年苏雅随军做医女的时候,就没有得到苏老爷跟她大哥的同意,是偷偷一人跑去的,最后被林子遥的父亲带回崬国,曾让他们都以为苏雅死在战场上了。   “那林将军真是可恶,竟然虏了小妹,子遥,告诉舅舅,林家对你可好?”   “还可以。”林子遥自然不能把话说绝了,免得这舅舅跑去崬国找他爹算账怎么办,林家对他而言也是有养育之恩的,纵然当初娘亲过得那般,却从不愁吃穿,再不喜欢那人也是自己的血缘至亲。   看着他们聊,凌宸天从不插话,时间长了苏老爷这才想起还有位人物在场,立马变了变脸色,刚要谢罪,凌宸天扶起他道:“子遥是我‘夫人’,您就是我岳父,一家人,无需客气。”   苏老爷奇怪地看向林子遥,就连他舅舅也望向林子遥,希望能听到个解释,林子遥扶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个……”   “我跟子遥要回宫中了,若是两位想念子遥,也不防进宫的时候,看看子遥便可。”   苏老爷跟子遥的舅舅面面相觑,最后衡量了下,只能照着凌宸天的话做,总不能违背这位新皇帝吧?   听到要回宫,林子遥脸色露出不舍,三人又说了几句,林子遥就被带回去,马车上,林子遥有些不悦:“我还没跟外公和舅舅好好说,怎么就要回宫了?”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凌宸天说道,“若是被容王的人知道你在凌国,铁定会想着法子带你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回去就回去,那又如何?”   “你不要我了?”凌宸天扮无辜的模样,让林子遥噗嗤笑了出来,推了他一把说道:“你只要不锁着我,能让我多去苏府,我就不走。”   “这事好办,但是你要说到做到。”   “这个没问题,”凌宸天刮了下他的鼻子说道,“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凌宸天所说的保证林子遥喜欢的地方,是一处靠小溪边的小院子,林子遥奇怪地看着牵着他走的凌宸天:“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进去你就知道了。”凌宸天带着他进去后,说道,“要说的,赶紧说,天黑了,回宫就麻烦了。”   林子遥被带进院子内,正在栽培些花朵的花莲听到声音,立马起身,见到是林子遥,高兴地喊道:“公子!”   林子遥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花莲,回头看向凌宸天,对方却已经出去了,林子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拉着花莲,打量了半会儿说道:“怎么瘦了?”   “天天想着公子,哪里吃得好,不过看到公子,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花莲又是哭又是笑的,让林子遥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幸好公子没事,要不然我必定自责死了。”   “是凌宸天带我过来的。”林子遥看了身后,微微叹口气。   “我知道。”花莲见他这样,说道,“公子,花莲说句真心话,这人待你极好,你若是喜欢就像当初那般,敢爱敢恨便好,不必顾忌那么多,你若不这样,反倒是不像是我当初认识的公子了。”   林子遥一顿,然后笑着拍了下个丫头的脑袋,说道:“你这丫头。”   见过自己的家人,又见过花莲,两人又达成协议后,就回到了皇宫,凌宸天的确也答应不再锁他,林子遥心境也好了很多,而且听了花莲的话,心里又有一番感触,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与其再闹别扭到不如好好地接受对方也好。   看着凌宸天将不少东西搬回寝宫,有些纳闷道:“你这是要在这里批奏折?”   凌宸天摆动着沙盘说道:“书房离这里太远了,看着你才安心点,帮我看看这局势。”   闻言,林子遥看着沙盘上的旗帜,回想了下当初凌宸天登基后第一个攻打的小城国,这个地方就在当初他们在凌国边境的那个城镇东边,地方不大,但却是通往各个地方的要道,而且那里本来贸易往来很是频繁,是个富足的国家,若是能拿下那个地方,恐怕之后的行程将会更加的顺利。   于是林子遥指着那块插着枫国旗帜的地方说道:“应该从这下手吧。”   凌宸天一顿,看了眼林子遥,他们在书房讨论许久,也一直还在徘徊犹豫当中,倒是林子遥这一点,让凌宸天对这林子遥又有了新的看法:“为什么是这里,旁边的小国也可以。”   “虽然这么说,但是枫国人口少,很富足,道路又连同着各个地方,若是拿下这里,你要往外阔张,就更加畅通无阻了。”林子遥说道,指着这个地方,历史上凌宸天的确是先打下了这个地方,而且,还进行里屠杀,就因为这场战役,才让凌宸天开启了暴君的名号。   “凌宸天?”   “叫我宸天,说了多少次了。”凌宸天刮了下他的鼻子,“昨晚的教训不够是吧?”   林子遥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有些别扭道:“不说这个,若你真的要拿下这个地方,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么?”   “什么?”凌宸天有些好奇林子遥的会提什么要求。   “不要屠杀这里的百姓,让他们归顺就好。”林子遥说道,当年就算是他这么远在崬国,整日无所事事的人,都能听到凌宸天屠杀枫国百姓的残忍事迹,想起那番描述,林子遥只觉得不寒而栗,就算传言有些夸大,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肯能是空穴来风。   “可以。”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比起屠杀,他自然乐意让他人降服,将来还能要求他们上贡,充国库建运河倒是不错的主意,凌宸天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利用那个地方的人了。   所以说,这两人的思维,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林子遥听到他的承诺后,松了口气,既然凌宸天答应他的,林子遥自然也会相信对方。   宫里的日子说枯燥吧,也不算,至少林子遥每日被凌宸天折腾,白天光是睡觉,就要花去大半个上午,下午就昏昏沉沉地在门口看书,一不小心睡着了,还得是凌宸天抱他回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   自从将公务带回来后,倒是能花能多时间观察林子遥,不过越是观察,就发现林子遥根本就是个迷糊蛋,吃饭也记不得,看书的时候,看着看着就会睡着,唯有练弓箭的时候,才会有点精神,凌宸天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陪着他练一会儿,或者过过招式。   目的也不过是让林子遥强身健体,不过林子遥发觉自己呆在这么个地方,都快发霉了,跟凌宸天说过几次,但是最终无果,最后只能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凌宸天让他做什么都不能起来。   “司城烈来了几天了。”   林子遥听到这话,猛然抬头:“他……”   “估计过几日就离开,这段时间内,你还是别出去的好,等他回崬国,我就带你出去,如何?”凌宸天抱过林子遥,拍拍他的脸颊宠溺地说道,“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行不行?”   “嗯。”林子遥听到司城烈这个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上什么感受,但就是觉得很复杂,当初把他当自己的大哥,自己的挚友,只是没想到后来……   见林子遥沉默下来,凌宸天摸摸他的头发,眼眸暗沉下来,这个司城烈,他倒是没跟他算账过,自己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心中有了计较,凌宸天心中冷哼着,但是却不让林子遥看到:“这几日我可能有些忙,你自己练箭好不好?”   “哦。”林子遥点点头,反正他每天都是这样,做什么都无所谓,就是最近开始嗜睡,这让他有些烦恼,凌宸天找来御医,说是也没事,所以他就没在意过了。   这几日,司城烈住在驿站,几乎每日进宫,也派了不少人手去寻找林子遥,但是多日来没有一丝的消息让司城烈有些失落,难道自己大哥所说的,不是真的?   想到此,司城烈心中越发焦急,若林子遥真的被……   “将军!”门外传来的声音将司城烈一震,起身走出去,就看到是自己的得力下属,“怎么样,找到了么?”   “虽然没有找到,但是我们打探到,凌国皇帝终日下了朝就回寝宫,也从未召见任何妃嫔实属可疑,但是我找人去打探,却也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至于另外容王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好。”听到这个消息,司城烈有些把握,林子遥应该是在那寝宫中,目前要想的是确认是不是真的在里面,如果是,自己一定要带他回去!   “将所有人召集回来。”   “是。”   司城烈握紧拳头,眼里充满势在必得的自信。   凌宸天在知道司城烈他们要回国的消息,有些意外,但是却完全没有懈怠,晚上也做了最后的宴请,司城烈言语间的试探,让凌宸天的警觉提高,眯起眼,看着司城烈,对方也毫不忌讳地看着自己,让凌宸天稍许有些恼火。   知道宴会结束,凌宸天这才大步回到自己寝宫之中,见到林子遥坐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的星空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心也软了下来,于是笑着走过去搂住他问道:“这一天在做什么呢?”   其实明明知道他一整天都在干嘛,但是凌宸天就是想从他口中知道。   “跟平日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真的都快变成猪了。”林子遥撇嘴道,回过头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透气,皇宫好闷。”   知道这段时间是委屈他了,凌宸天从背后搂着他,笑道:“那过几日,跟我一起去个地方好不好?就当做是散散心,怎么样?”   “好啊。”林子遥听到终于能出去,心情大好,“那能不能去看看外公和舅舅?”   “也可以,不过到时候要看你的表现了。”凌宸天说道,然后突然打横抱起林子遥,林子遥惊呼了声,双颊通红,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是双手却已经搂了上去,扭扭捏捏的,反倒像个女人。   喜欢了,就喜欢了,他不想像个女人一样计较什么,虽然有些生气当初凌宸天锁着他的事情,但是也只是生气而已,想想自己当初优柔寡断地拒绝,就连林子遥都觉得好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花莲曾经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懦弱无能了?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凌宸天对于他的改变自然是是喜欢,将他扑倒在床榻上,夜还漫长着呢。   翌日,林子遥被凌宸天喊醒后,就带他从密道出去,林子遥不知道对方要带他去哪里,不过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倒也没问,反正只要去了就知道了,林子遥这么想着,两人就已经上了马车,驾车的依旧是天明。   撩起帘子,林子遥看着外面的景色,他们走的似乎是小径,有些颠簸,也没什么人影,看样子是越走越偏僻了,林子遥放下帘子,转过头,就看到凌宸天对着他笑:“好奇么?”   “好奇,好奇死了。”林子遥白了他一眼,却被对方拉了过去,马车本来就不大,凌宸天将他拉到自己腿上,环住他的腰,“保证是你喜欢的地方。”   闻言,林子遥挑挑眉:“你说的,我不喜欢,你准备怎么样?”   “任你处置。”凌宸天话语有些暧昧,林子遥见他又凑过来,立马闪开,这人还真是无耻,一国之帝,竟然脸皮如此的厚,林子遥都懒得理他了,凌宸天倒是很高兴他这幅摸样,“过一个月,我就要出征,带上你如何?”   “什么?”林子遥回头看着他,“为什么?”   “与其让你呆在凌国让人看着让你无聊,倒不如跟着我,省得你也觉得无聊。”   说是这么说,但是……   “就这么定了,不准拒绝。”   这个霸道的男人!林子遥心中骂道。   马车行驶了很久,林子遥都有些受不了这颠簸的时候,天明终于停下马车说道:“陛下,到了。”   “下车吧。”凌宸天带着林子遥下来,林子遥看着眼前驻扎的军营,有些震惊地看着凌宸天,倒不是第一次看到军队,毕竟自己父亲也曾是一国的元帅,小时候也见过不少次,但是凌宸天带他来这里,就意味着对自己的完全信任,这让林子遥心情有些复杂了。   “我的军队如何。”凌宸天有些自豪地看着在操练的军队,“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有这样的成果,这些都是我的亲卫军,将来要跟着我征战杀敌。”   看着凌宸天露出发亮的眼眸,林子遥抿着唇,他当然知道这只被称之为鹰之眼的军队,只是第一次见到,当然被这浩大的气氛所震撼,内心男儿的热血也为之沸腾。   “陛下。”天明跟在身后出声道,“该午膳了。”   一个上午的行程的确让两人有些疲乏,林子遥回头,眨了下眼睛:“就不知道这边伙食怎么样了?”   凌宸天微微勾起笑:“虽然比不上皇宫,但是出来难得吃趟野味倒也不错。”   闻言,林子遥挑眉道:“怎么,要跟我比试么?”   “我的荣幸。”凌宸天命人备了弓箭和马匹,带着叫了几个人带着林子遥去狩猎。   林子遥的射箭也可以说数一数二的,跟着林子遥的天明自然是清楚,其他几位士兵原本还小看这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但是看到林子遥射头又狠又准,不禁也佩服起来,几人没多久就猎杀了两只兔子,林子遥考虑到吃不了多少,就拉了缰绳要回去。   “公子的射箭越来越精湛了。”天明跟在一旁说道,“估计跟陛下也有得一拼了。”   “我天天跟他比,我还不知道啊,”林子遥哼了声,“平日里他都是放水的,还以为我不知道。”不过那个男人宁愿自己被败,也不乐意他不开心,林子遥又气又觉得好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要是天天跟他比试真的惨败的话,郁闷的就是他自个儿了。   闻言,天明笑了下,也不接话。   两人一回来就看到只鹿在地上,林子遥利落地下马,撇嘴道:“我可是猎了两只,你才一只,我赢了。”   “是,是,当然是你赢了。”凌宸天好笑地拉过他进帐篷,“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肚子,晚上我们就别回宫里了,住在这里一晚如何?”   “哎?真的么?”林子遥大感意外,没想到凌宸天竟然会住这一晚上,一晚也够了,林子遥心情越发开心,吃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凌宸天吃了点东西后,就出去了,候在外面天明见他出来后就抱拳道:“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就等今夜了。”   “嗯。”凌宸天眯起眼,心里冷哼着,司城烈,这次看你还逃得出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司城烈想方设法想找出林子遥,但是林子遥却被凌宸天带到军队,而他也被凌宸天下了圈套…… 48、设计、圈套、不明   “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单膝跪在地上的蒙面说道,目光炯然,“现在可以出发了。”   司城烈点头,将面巾遮住脸:“你们随我过来其他人接应。”   “是!”   司城烈对于皇宫的部署早就了如指掌,在进宫拜见凌宸天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混了进来,密切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凌宸天的,私下又绘制了地图,以便今晚能够顺利直接地找到林子遥的住处,这次,一定要带走林子遥。   照着地图,司城烈很顺利得躲到正要进宫的马车下方,随着马车走得有些远,司城烈这才脱离那辆马车,环视四周后,翻出地图,找出自己所在的位子。   有黑夜的掩护,司城烈很快就找到了凌宸天的寝宫,但是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凌宸天的寝宫周围,布满了御林军,想要进去,绝非易事,不过他既然有信心带回林子遥,那么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朝自己身后几个用另外途径进来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后,其中两人立马点头,然后往南跑去。   听到声音的御林军隐约看到有人影,立马喊了声站住,却没见人停下,于是指挥的人派了多半跟了上去,司城烈身后的一个人则是往北爬去,留下的大队人马虽然不至于慌乱,但是行动间让司城烈有机可乘,立马翻墙跃了进去。   灯火通明的寝殿竟然没什么人,司城烈心中有些疑惑,靠着墙壁,慢慢进去,可正当他要踏入屋内,身后的门被踢了开来。   “看你往哪跑!”门口的人提着剑,见只有司城烈一人,拔出剑指着他,“何人,敢这么大胆夜闯皇宫!”   天明这时从宫内出来,他赶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回道宫中等候,果然不出陛下所料,的确有人会夜闯寝殿,只是没想到胆子这么大,竟然用了声东击西的办法只身一人潜入进来,天明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司城烈了,此刻虽然蒙着脸,但是自己在崬国也呆过不少时间,对方的身形,他还是能认出的。   看到是天明,司城烈心道不好,没有看到林子遥,却惹来这么个人,但是这更加让司城烈怀疑这个寝宫里可能藏着人,不然以凌宸天的自负,怎么可能会让人留守在宫殿中。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也说明了,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司城烈啧了声,翻身上墙。   “射箭!”天明喊道,手底下的人立马放箭,司城烈虽然翻上了墙,但是外头墙外等着他的依旧是一大批的御林军,司城烈跃下墙,他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就在他跳下墙的瞬间,他之前准备的一帮人也及时赶到。   “怎么了?”林子遥看到凌宸天坐在帐篷外,就这么看着篝火,不懂声色,“天明去哪里了?”   “他有些事情要办出去了。”凌宸天拉过林子遥,搂着他说道,“再一个月,你随我一道出军吧,比起让你呆在宫内,我倒是觉得把你带上倒也不错,反正你骑射也不错,有空帮我训练我的军队。”   “这我可做不来。”别开玩笑了,对于这种事情,他可完全没有兴趣弄这些事情。   见林子遥没兴趣的模样,凌宸天也不强求,他不过是不想让对方觉得无聊而已,既然林子遥不喜欢就算了:“今天对于我的军队,感觉如何?”   “你练的军队,自然好了,各个善于骑射,功夫也好。”林子遥说着,对于凌宸天的这个军队,倒是挺欣赏的,只是一想到这支军队可能要大开杀戒,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你答应过我的,将来不会屠城的吧,说话算数。”   “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凌宸天抱起他,“你与其想些这些有的没的,到不如陪陪我好了。”   闻言,林子遥立马起身,但是被凌宸天一把抱了起来,转身就进了帐篷内,帐篷内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床还是备着的,上面还铺着一张豹皮,凌宸天将他放了上去,欺压上身。   “唔!”林子遥被吻了个正着,倒是不抵抗,搂过对方的肩膀,与之交缠,原本扎起的头发散开,微卷的发丝扑在他的身下,当初火烧后剪掉大半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凌宸天似乎尤其得喜欢他的头发,时不时会嗅一下,或者将黑发执起,亲吻着。   明明亲的是头发,但是眼神却从未从林子遥的身上移开,林子遥被他瞧得双颊通红。   “别这样。”林子遥轻咛着,扭动了下身躯,想要躲避埋在他胸前的头颅,被啃咬的蓓蕾酥麻得让他不得不蜷起身子,但是却又被对方的大掌撑住,不得不展开身体。   舔舐了下林子遥胸前被咬得血红的果实,凌宸天仿佛膜拜一样,慢慢往下,手指也往下滑,探入到快乐的中心地带,林子遥涨红了脸,刚要起身,对方却停住了手,凌宸天有些无耻地问道:“怎么,不想要?”   林子遥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他,收起腿,凌宸天见他半会儿都不回答,笑了,凑过去,咬了下他的耳垂说道:“跟着我走就是了。”   “没、没有,药膏么?”林子遥的脸红得不得了,结结巴巴地说了这句话后,脸红得根本就抬不起头,凌宸天好久才意识到林子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林子遥羞涩的模样,不自由地豪爽地笑了起来。   林子遥听到他笑,更加是抬不起头了,可恶,早知道就不说了!   “有,我出来怎么可能不带。”就在林子遥恼羞成怒之际,凌宸天停止了笑,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林子遥羞得只好拉紧衣服起身,要逃离此处,但是凌宸天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立马拉住他的手,阻止他跑掉,两人跌回去,凌宸天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笑道:“害羞?我又不会笑话你,跑什么?”   “你这样还不叫笑话我。”林子遥褶皱眉,看着下方的人,但是不说吧,这人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也还是会弄疼他,林子遥倒也不是不能忍痛,但是那种感觉到底说不上好,不然第二天只能趴在床上,动一动就会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好好,我不笑话你,可以了吧。”凌宸天投降道,说着,手却往林子遥背后往下探索。   “你!”林子遥感觉到沾着液体的手指探入自己裤内,惊得立马起身,但是被对方抓住,那带着凉意的手指已经探了进去。   “我怎么可能然你受伤呢。”凌宸天早就准备好,挖了掉在一边的小药盒的膏体,直接探索进去,见到林子遥那副羞涩的模样,心也越发狂乱,这个人的全部,都是自己的!   “不要这样。”林子遥感觉到火热已经抵住自己,但是浑身热得很难受,凌宸天没发觉到他的异样,握住他的腰,慢慢攻进去。   林子遥双手撑着对方的胸口,浑身颤栗着,紧咬着下唇不吭声。   真是倔强地可爱,凌宸天挺动了下,抵不住的轻喘立马溢了出来,林子遥闷哼了身,几乎趴在凌宸天身上,然后让他为所欲为。   凌宸天享受了会儿后,才翻身将林子遥压在身下,将他的双腿勾在自己腰上,抚去林子遥额头有些汗湿的头发:“不舒服的话,跟我说。”   林子遥哪里还能听到他讲得话,昏昏沉沉地,只能随着对方的节奏而摆动,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热得很是难受,比以往渴求的还要多,凌宸天对于他的热情自然是乐意见到的,心里暗骂着:这个小妖精。   “司城烈受了重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不过最后还是被他给逃脱了。”天明说道,“虽然已经派人去追,但是目前,还是找不到此人。”   凌宸天食指敲着桌子,微微眯起眼:“没让他进入寝宫吧?”   “没有。”   “受了重伤啊。”凌宸天突然露出了笑。   天明点头道:“这下容王爷似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知道这司城烈回到崬国后,会是怎么跟容王交代,亦或是,跟我们凌国结仇?”   “目前不会,容王还需要的我的帮助,现在是不会跟我讨这仇的,而且是他们先来凌国的,算是吃了哑巴亏吧,只不过,到时候容王目的达成,估计就会撕破脸了吧。”   “应该会。”天明说道,刚说完,天明回头怒斥道,“谁!”   披着外套的林子遥走了出来,脸色一片苍白,凌宸天一顿,起身走过去:“你怎么起来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们,要对付司城烈他们,是么?”林子遥问道。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凌宸天搂着他,想带他回去,但是林子遥却拉住他的衣袖问道:“是不是?”   “林公子,这不过是……”   凌宸天挥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然后看着林子遥问道:“你还在意司城烈?”   闻言,林子遥立马摇头,司城烈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在这一世算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对方一直也都是以诚相待,也互相视为知己,司城烈甚至还让他学习射箭。   见林子遥神色不定,凌宸天脸色也冷了下来,司城烈对他做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对上了司城烈,但是看林子遥这样的态度,又让他觉得窝火,他不知道林子遥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林子遥像是在包庇对方一样。   “够了,我不管你是否还想着司城烈,但是此刻起,我不准你再多想,也不准多问!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无需插手!”   面对凌宸天的怒意,林子遥顿了下,他知道凌宸天的意思,但是这样不留情面的语气,让林子遥也有些恼火,想要发作,却觉得头昏沉得很,最后只能惨白着脸,咬着牙转身离开,他们之间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争吵。   见林子遥不解释地离开,凌宸天一脚将一旁的桌子踹开,桌子发出砰地一声,引来外面驻守的士兵,但是冲劲帐篷内,却只看到天明跟凌宸天,几个人立马跪下。   天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能带着莽撞冲进来的士兵一块出去,免得殃及池鱼,暂且也让自己主子好好冷静一下吧,天明决定还是去看看林子遥得好。   林子遥没有走回原本的帐篷,反倒是坐到附近的溪流处,虽然浑身难受,但是帐篷里又太闷,所以才出来走走,随口问了凌宸天在哪后,这才找了过去,只是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让林子遥破为不舒服。   而且凌宸天的态度也让他很难受,仿佛就是,仿佛就是,他根本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林子遥皱紧眉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若只是不想要他被司城烈带回去,赶他走便可,为什么还要伤及性命那么严重,而且看着就是一个圈套又套着一个圈套,复杂得让他这个局外人不寒而栗,那个才是真正的凌宸天,而这几日对他轻声细语,逗他笑的人,已经……   叹了口气,林子遥捡起一旁的小石头扔到溪水中,听到咚地一声,心里像是空了一样。   “林公子其实无需叹气。”天明走到林子遥的身后,说道。   林子遥回头,看到是天明,又转回头看着溪水说道:“我以为我够了解凌宸天了,只是却又觉得我与他之间,相差太远。”纵然知道他的历史,纵然知道两人心意互通,但是……   “陛下不过是心急罢了,任何男人都会这样。”天明说道。   林子遥抱住自己的双膝,将下巴搁在上面:“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给点教训不就好了?”   “陛下是男人,同时也是一国之君,对于掌控权,向来是说一不二,对于林公子已经是很宽容了,也唯独对于你,所以,在某些方面,他会偏激,会惹你不快,但是陛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希望公子你不要忘了这点。”   知道,这些都知道,只是自己还是气不过他那语气。   什么叫做“但是此刻起,我不准你再多想,也不准多问!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无需插手!”   这种语气,真是让人火大,独裁!霸道!根本就没问过他的意见,就擅自决定了的事情,谁愿意理他,还板着那种脸色,给谁看!   林子遥哼了哼。   天明叹了口气,见两人都闹别扭,说也说不通,最后之后站在一处,看着林子遥,免得除了意外,那就真的不用他活着去见他的主子了。   林子遥肚子一人在溪边生闷气,凌宸天找过来,见天明陪着他后,这才转身离开,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无论自己多宠子遥,但是在这些方面,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公子,该回去了,天色暗了,起风了。”   “知道了。”一想到回去要看凌宸天那张臭脸,林子遥怎么都觉得别扭得很,起身的时候,因为头晕,差点站不稳,幸好天明搂住他,林子遥道了谢后往前走,天明看了看自己的手,跟了上去。   回到帐篷的时候,凌宸天不在,林子遥倒是松了口气,本来就觉得不舒服,在溪边又吹了风,整个头疼得厉害,于是干脆趴上去睡觉,天明见他睡下,也就出去了,刚出去,凌宸天就在门口,就这么站着不进去。   “陛下?”   “他还在生气?”凌宸天有些担忧地问道。   “嗯,不过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我正要去找军医给林公子看看。”天明担忧地说道。   凌宸天叹了口气:“嗯,你去吧。”说完,撩起帐帘进去,见到林子遥连被子也不盖,立马上前,刚要给他盖被子,就发现林子遥脸色惨白,额头甚至冒着冷汗,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凌宸天疾步走到外面吼道:“快点找军医过来!”   天明找的军医很快就来了,为林子遥把脉后开了方子,就只说是受了风寒,调理下就好,凌宸天有些自责,刚才就该让林子遥回来的,竟然还让他呆在溪边那么久,想到这,凌宸天坐在床沿边看着林子遥:“晚些再回去,你去准备下。”   林子遥这样的状况是不可能坐马车的,凌宸天只能将回去的时间往后推移了。   “可是宫中。”天明想要提醒凌宸天,但是看凌宸天这样,于是只好闭嘴,“是,陛下。”   凌宸天抚摸着林子遥的脸颊,深深叹气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只是林子遥没有听到,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忽冷忽热。   49、征战、冷战、屠城   “什么!”司城容猛然站起,“阿烈不知所踪?”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头,司城容忍住气:“还受了重伤?”   “是,逃脱的没有几个人,将军也受了重伤,虽然逃出来,但是完全找不到人。”   闻言,司城容眯起眼,心中已近有些计较:“阿烈办的另外一件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近办妥了,蛊毒也见效了,而且林子遥也未曾发觉。”   司城容坐回椅子上:“找,给我找。”   “是。”   有些颓然地撑住自己的额头,司城容没想到事情会失败,而且自己的弟弟也突然不知所踪,想到此,司城容突然对林子遥有些反感,司城容垂下手看着桌子上的书信,微微眯起眼:“来人。”   “王爷。”门外的黑玄走了进来,刚才的事情他也听到了,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心情也不是很好,进门看到司城容在写书信,于是站在一旁等候。   “把这个交给冯元帅。”司城容将书信递给黑玄。   黑玄拿着书信就立马去送信,司城容背靠在椅子上,林子遥,林子遥,若不是你,我弟弟也不会失踪,也不会受重伤,这一次一定要将你带回来!   林子遥这烧发得有些不是时候,但是这病好得也出奇得快,没一日就完全好了,甚至都没觉得病去如抽丝的感觉,林子遥清醒过来后,就被告知他要继续留在这军营中,而凌宸天已经返回皇宫。   听到这个消息,林子遥没说什么,告诉他的是天明,他没有跟随凌宸天回去,而是留在军营,不久就要开战了,凌宸天回去处理些事情,就会回来,那时候也该是启程的时候。   “哦。”听到天明的解释,林子遥哦了声,这样也好,不然面对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天明看他这样也不再多解释了,这是他主子跟林子遥的事情,他能帮的就已经尽力了,接下去就看他们的了。   林子遥在这军营的信誉倒是越来越高,反正他没事做,就在闲暇之余跟这些武将、士兵比试,日子倒是过得很快,只是对于林子遥来说,宁愿这日子过得慢一些。   只是时间不等人,军营接到消息说要攻打枫国的时候,整个军营的气氛顿时大有不同,翌日,天明带着这批军队踏上了路,在江边又与凌宸天汇合。   看着穿着铠甲,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的男人,林子遥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在凌宸天转过视线的时候,就转过头,不去看他。   林子遥看着地上的泥土,不动声色,出发的号令一下,所有人开始行军,天明紧跟着林子遥,时不时看向自己主子,这两个人还真是……   驻扎在枫国城外的时候,林子遥这才有了征战的意识,虽然家里是武将世家,但是他从未上过战场,对于打仗只是道听途说,然后跟着想象罢了,但是亲眼所见,才感觉到,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喘不过气。   于是他干脆不出去,就在帐篷中发呆。   “明日开战的时候,记住刚才那一点。”   “属下知道。”   凌宸天撩起帐帘,就看到林子遥坐在里面,林子遥也看到了他,但是两人都移开了视线,这是天明安排的住处,凌宸天回头看了眼低着头的天明后,半会儿才说道:“你出去吧。”   “是。”天明退下。   天明一出去,林子遥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但是凌宸天没说什么,只是坐到一边研究战局,明日就要开战了,他是无暇顾及林子遥,而且也想两人稍微冷静一些。   林子遥干脆翻身上榻,这几日越来越觉得困,虽然现在还有些早,但是林子遥觉得与其两人这样尴尬地面对面,到不如睡下,什么都不知道地好。   因为太困,很快就睡着了,凌宸天也在这时抬头,看向背对自己的人,起身走了过去,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好好看看他了,把林子遥留在军营,一是为了防止司城烈不甘心又一次偷袭,还有就是想要两人分开,好好冷静一下。   只是这一个月,只要空下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看看他,虽然每日都有人进宫汇报林子遥的日常。   刚才汇合的时候,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克制自己上去拥住这个别扭的人儿,叹了口气,凌宸天看着林子遥睡颜,手触摸上去,然后低头,亲吻着他的脸颊,将近一个月的思念,都化作这吻,一点一点,想要描绘对方的容颜,想要加深这个吻,想要……   听到林子遥的呻咛,凌宸天立马起身,见到林子遥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才松口气,突然觉得好笑,他一个一国之君竟然连吻个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如此偷偷摸摸,深怕对方会生气一样:“真的是栽在你手上了。”   凌宸天起身,脱去衣物,躺了上去,拥住林子遥,等明日开战后自己就无法顾着林子遥了,希望这场赶紧过去,然后再好好哄哄这个别扭的人儿吧。   背对着凌宸天的林子遥慢慢勾起唇角,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一个美梦。   曾经有名的枫国之战,第二日就开战了,林子遥留在军队中,等待着,就算离枫国那么遥远,他却还是能听到响彻天空的厮杀声。   远远望去爬梯的士兵一个个被打落下来,那一声声的喊声,已经飘散过来的烟,让林子遥只能躲在帐篷内,外面死了多少人?为什么非要打战呢?   凌宸天应该不会再像历史上一样,屠杀整个枫国城吧?   就在林子遥担忧的时候,凌宸天晚上休战的时候,带着疲倦的身子回来,一回来就脱去铠甲要沐浴,林子遥想要上前问,最后还是避开对方,出了帐篷。   凌宸天靠在沐浴桶中,闭着眼,一整日的厮杀,就算他体力再好也觉得疲惫得很,感觉到林子遥出去,自己也并没有说什么,天明会护着他的。   可就在他穿上衣服的时候,帐篷外突然大叫起来,似乎是被偷袭了,凌宸天立马出去,视野内没看到林子遥的身影,顿时心中一惊,林子遥刚刚才出去!   “陛下,枫国的人从西边偷袭过来了!”其中一名将领说道,“而且人数不少!”   “整队,从东边、南边和西边三处分散开来。”凌宸天说道,“林子遥呢?”   将领脸色大变,刚才他看到林子遥是往西边走的,凌宸天见自己属下的目光飘向西边,脸色顿时一变,握住自己腰间的剑后,立马奔过去,别有事,千万不要出事!   “林公子,我出剑的时候,你立马往后跑,知道么?”天明护着林子遥往后退了几步,他没想到只是跟着林子遥出来,竟然就在他们凌国军营附近被埋伏偷袭,对方人多势众,若是他一人,逃出去倒还有那个可能,但问题就在他身后还有个林子遥。   可恶!天明咬着牙,自己刚才就不该让林子遥走这么远,至少在军营里,还有办法,但是眼下已经走到最西边的树林处了。   林子遥笑了笑:“天明,我们是被包围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往哪里跑?”与其想着法子逃脱,到不如想办法将围住他们的这些士兵击退吧,自己虽然平日跟凌宸天练过一段时日,而且在军中的这个把月也不是在闲着的。   也不跟这些人磨蹭,林子遥虽然赤手空拳,但是勉强对付这些人还是可以的,至少应该可以撑到他们军的人。   只是这些人太多了,林子遥渐渐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他也发觉了,这些人的身手并不是一般的士兵,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多想,随便一个吃顿就可能丧命,他只能打起万分的精神应对这些人。   天明咬牙,他绝对不能让林子遥出事,打着这个想打,天明跟攻过来的人纠缠起来,因为心里有所顾忌,多少施展不开,林子遥虽然一开始还能唬人,但是越到后面,他的体力就越难以支持,天明手臂被划了一刀。   “天明!”林子遥担忧地喊了声。   “我没事。”天明捂住自己的手臂,面色也凝重起来,这些显然不是普通人,而且目的很明显,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没想到枫国还养着这样死士。   “子遥!”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子遥心中一松动,转过头,果然是凌宸天带着大队的人赶了过来。   凌宸天赶过来,看到林子遥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起,也与这些人交战起来,但是对方人数过多,而且似乎都不是普通的士兵,武功破深,而且这些人凌宸天来,其中五个人立马围住了凌宸天。   纵然凌宸天功夫不差,但是一下子应对这么多人,自然是自顾不暇。   “宸天,小心!”林子遥见到天明背后偷袭的人,立马冲了过去,已经顾不上追在他身后的人了。   感觉到肩膀一痛,林子遥右手握住的剑立刻掉在地上,回头,砍了他一刀的人,正抡起大刀,正要砍下!   “子遥!”   林子遥一顿,整个人被拥住,然后翻在地上,林子遥猛然回头一看,竟然是凌宸天,天明猛然回头,却一个失误又中了一刀,但是凌宸天带着的人已经开始跟这群人厮杀起来。   天明护着他们两人旁边:“陛下,这些人……”   “杀!”凌宸天感觉到手上一片湿热,见到林子遥惨白着脸,凌宸天的双眼透着血光,甚是骇人!   “子遥,忍忍,别睡。”凌宸天抱着人立马奔回去,天明立马去找军医。   林子遥眼前有些模糊,只知道凌宸天刚才救了自己,颤抖着唇,林子遥说道:“冷。”   “不冷,一会儿就不冷了。”凌宸天紧紧抱住他,如果刚才留住林子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他,都是他自己!非要面子,明明知道外面不平静,还让林子遥出去!   “陛下,军医来了。”   军医上前,解开林子遥的衣襟,纵然在战场上见惯了各种伤口的军医,也难免被林子遥肩上的伤口震惊了一把,皮肉已经翻卷起来,甚至能看到些白骨,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看上去非常骇人,好像刀子再往下点就会将整只手卸下。   所有人倒抽一口气,凌宸天甚至有些站不稳住脚步,跌撞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顿时煞白,天明也没想到林子遥的伤口如此之深,刚才若不是自己主子将他扑倒,是不是这手就会被废掉?但是他也没想到林子遥会扑过去替自己主子挡那一刀。   天明看向自己主子,果不其然,凌宸天的脸色一片煞气。   “陛下,西边和东边已经收住,南边无人但是属下已经派人守在那里,以防万一!”   凌宸天抬头露出血红色的眼,那眼里的嗜血表情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天明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只见凌宸天低沉着声音道:“给我直接攻进城内,杀!”   此刻的凌宸天哪里还会记得跟林子遥的约定,此刻的他眼里只有血流不止的人,军医尽量抑制住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凌宸天穿起一旁的铠甲,转身的时候留下一句:“若是他有不测,你们都不用活着会凌国!”   “是!”   军医额头冒汗,此刻已经顾忌不暇,林子遥的伤口太深了,恐怕就算能救得及时,将来这手估计也……   林子遥没有彻底昏过去,浑浑噩噩中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迷糊间看到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撩起帐帘出去。   天明受得伤不是很严重,另一名军医为他包扎后,他就想跟了出去,但是司城烈却让他留下看着林晨遥,凌宸天翻身上马,走前甚至对着天明说道:“此时等我回来再跟你算,你最好祈祷子遥没事!”   “是。”天明握紧双拳,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办事不利,是他让林子遥身处险境,想到此处,天明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责任,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军医记得满头大汗,血根本就止不住,这里的条件有限,一想到刚才他们的陛下那张脸,手也颤抖起来,血水是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大半夜,林子遥的伤口才稳住,几名军医几乎瘫软在地上,但是事情并不是这么就完了,他们还要等,等林子遥是否能熬过这个夜晚。   几乎一整晚,所有人都没能合眼。   “退烧了!退烧了!”军医在早上未林子遥换掉额头上的湿布的时候,几乎大声喊起来,所有人立马松了口气。   天明也松了口气,外头的嘶喊的声音都已经响彻到他们这里,天明知道自己主子的残忍,而且这些人似乎完全惹火了他们的陛下,这屠城是必定的了,只是亲耳听着这种声音,天明不得不皱眉,他此刻庆幸自己是留在这里照顾林子遥。   若让他真的去屠城,他指不定可能真的办不到。   看向林子遥,天明叹了口气,林子遥,陛下都做到这种地步,你也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整个枫国城内,弥漫着血腥味,张狂的士兵,吓得躲在角落的百姓都无一幸免,而凌宸天就像地狱的阎罗王一样,见人就看砍杀,身上的银色铠甲已经变成一片血红,泛着银光和血红的眼神,走在街道上,就连他的士兵都不敢接近他。   一步步走向枫国的皇宫,凌宸天勾起唇角,看着皇宫门口不堪一击的守卫,挥起手中的剑喝声道:“给我杀!”   身后打开杀戒的士兵立马冲了上前,不由分说地开始厮杀起来,宫门很快就被攻破,凌宸天迈着步子往里走进,没走一步,脚下就会留下血印,只要是冲过来的护卫军,他见到就杀,眼里冰冷地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   一直到入宫殿,看到已经悬吊的枫国王,以及地上被毒死的妃子和宫人们,心中冷哼,转身离开。   走出宫外,凌宸天扬起嘴角,骇人的神情让他的属下都不自觉地低头听命。   凌宸天用了一个晚上就将整个枫国城成了人间地狱,一出皇宫,他就骑马飞奔向军营,没事的,他的子遥一定会没事的。   “陛下!”天明看到几乎披头散发,浑身全是血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他呢?”   “军医说已经稳定下来了。”天明说道。   凌宸天走进去,见到脸色几乎透明的人,见到他起伏的胸膛的时候,凌宸天这才卸下阎罗般的表情,走过去,想要抬手触摸对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满是血迹,他的子遥那么爱干净,肯定会讨厌他这幅摸样。   “来人,沐浴。”   天明立马命人去准备,走出帐篷的时候,不自觉地望向昨天哀嚎了一整晚的枫国城。 50、阎罗、暴君、妖精   因为林子遥受伤的关系,整个军营回程的路程变得一拖再拖,最后上路,也花了比以往多了一倍的时间,林子遥虽然躲过这劫难,但是因为元气大伤,在马车上整日都是昏昏沉沉地睡觉,每次都是凌宸天喊醒他,喝点粥的时候,才会醒一会儿。   顺着林子遥的头发,凌宸天低头看着睡在他一边的林子遥,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却苍白得令人害怕,连唇色都发白,紧闭的双眼有些发颤,特别是到了晚上,大概是伤口发疼,总是睡不好,但醒又醒不来,凌宸天看着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是他要带着林子遥出宫的,也是他把林子遥丢在了军营,当时自己若不让他出去,是不是子遥就不会变成这样,一想到军医说的林子遥的手臂可能今后都无法拉弓箭,别说是弓箭,以后可能拿个东西都,偏偏还是右肩!   “唔……”林子遥又开始发出低低呻咛,凌宸天将披风往上拉了拉,低下头,唤了两声,“子遥,子遥?”   大概是听到了凌宸天的唤声,林子遥睁开眼,迷迷糊糊间看向凌宸天,这次似乎有些清醒了,林子遥知道自己右肩膀可能被废掉,军医说的话,当初他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林子遥望着凌宸天:“你没受伤吧?”   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他,屠杀了整个枫国城都没有受半点的伤,林子遥本能地担心这人:“宸天,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不了,不会了。”凌宸天忍着胸口涌上的酸涩,竟然有些哽咽道,“再也不会了,你那么厉害,救了我,我怎么会再让自己受伤呢?”   那就好,林子遥本来想说出来的,但是眼皮仿佛有千金重一般,不一会儿又合上了,只是眉宇间不在紧皱着,看着林子遥放松的表情,凌宸天单手遮住自己的双眼,怎么办,自己越来越不能放开这个人。   “真想将你吞进我的腹内,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凌宸天抚摸着林子遥的脸颊,眼里是一片的疯狂!   花了当初一倍的时间回到了凌国皇宫,凌宸天命所有御医来看林子遥,但是各个都跟军医所说的那样,这只右手,最多回复个三成,那也是调理得好,才有可能。   凌宸天花了整整五天消化了这个事情,跌坐在椅子上,侧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神情越发疲惫,这几日,不止让御医来瞧,还让民间的大夫看,甚至让林子遥的外公跟舅舅过来,结果都束手无策。   而林子遥的事情因为这伤,被不少人知道,凌宸天五天不上朝,朝中自然流言四起,但是凌宸天只是让人压制这风声,没人知道寝殿内的是林子遥,但是这些大臣根本就不在意这人的身份,他们只知道,住在阳明宫的,是一个夺人君王的妖孽。   直到林子遥总算是能清醒过来,知道凌宸天不上朝的事情,立马瞪了眼过去。   凌宸天无奈,只好每日早上早早去上朝议事,但也很快就结束回来陪他,林子遥恢复得还算可以,至少能下床了,喝的药,吃的补品也渐渐起效,至少脸色不是死白死白的。   “再吃点?”凌宸天看着才吃了一半的碗,皱紧眉头,“是不是难受?”   “没,真的吃不下了,刚才还喝了那个什么补药,不想再吃了。”林子遥觉得自己就跟猪一样,每日都是吃跟睡,外面事情一点也不知道,也没心思问,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凌宸天屠城的事情。   他不知道,但是外头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凌国皇帝为了一个美人,屠杀了整个枫国城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天下,而这“美人”越发神秘起来,市井的儿童甚至编者儿歌唱着这事,茶馆里的说书人,像是亲眼见到这战役一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位阎罗。   染红的铠甲,赤红的双眼,踏着满城尸体,仿佛如阎罗王锁命一般的男人,顿时名扬四海,只是这名声,似乎不怎么好。   “怎么了?”凌宸天刚回来,就看到林子遥靠在宫殿门口的摇椅上,正发着呆,听到脚步声,这才抬头看向凌宸天,脸色和表情都有些担忧。   “枫国城……”林子遥半会儿才问道,“我问过天明了。”   凌宸天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天明,又将视线转移回林子遥身上,笑了起来:“如果你想骂我不守信用,我接受你任何的惩罚,可以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子遥在天明口中得知这个男人是因为他而屠城,心里觉得很是复杂,他倒是不想怪这人,历史无法改变,他也只是尽力而为了,他只是担心这个男人,外面流言四起,听天明说,全天下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这一切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凌宸天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半蹲下身子与林子遥平时,“今天做了什么?还觉得困么?”   “好点了,没事。”林子遥摇摇头说道,“我整日都跟猪一样,好闷,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想出去?”凌宸天挑挑眉,他知道林子遥这一个月来整日都在这里呆着,就连寝宫的门口都未踏出去过一步,但是林子遥的伤口好得太慢了,他不放心,只能让他呆在这里,尽量找一些好玩有趣的东西,甚至让林子遥的外公和舅舅定期过来看望他,不让他觉得闷。   只不过花莲却不能带进宫里来,林子遥怕这丫头到时候知道他的伤后,会哭得像个泪人,于是干脆先瞒着,等他恢复些后,再跟那丫头说也不迟。   而凌宸天不将花莲带进宫内也是有私心的,林子遥总是能先想到那丫头,要是让她进宫,林子遥的视线岂不是会被那丫头占去大半,而且那个花莲的身份……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想到你伤好得慢,烦。”凌宸天很直接道,“御医应该快过来换纱布了吧?”   林子遥点点头,两人聊着期间,御医带着药箱已经过来了,林子遥被抱进屋内,坐在床榻边上,凌宸天为他解开衣襟,雪白的肌肤顿时映入眼帘,御医是眼观鼻鼻观心,动手将林子遥肩上绑着的纱布解开,那道深入见骨的伤口已经在开始愈合,但是好得慢。   凌宸天每次看到林子遥换纱布的场景,就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伤口依旧没见好,翻卷的皮肉已经变成深色,这道口子过大,也太深,愈合得慢也是正常,但是凌宸天每次见到,每次都要皱紧眉头,表情凝重地让御医都不敢下手。   “别这样,难看。”林子遥抬起左手在凌宸天的川子眉上点了下,但还没收回手,就被对方抓住,凌宸天吻了吻他的手指,“哎,真的不痛了,嘶!”   御医上完药替他绑纱布的时候,林子遥不免倒抽了口冷气,那句“真的不痛了”,根本就不能安抚凌宸天   “轻点!”凌宸天瞪了眼御医,不悦道。   不过御医也习惯了凌宸天的怒气,他下手哪里会中,这种伤口,包扎的时候,痛是在所难免的,连这公子都不说什么了,这皇上倒是在一旁干焦急,御医包扎好后,松了口气道:“公子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倒是麻痒在所难免,但是别用手挠,不然这伤好得慢。”   “嗯。”林子遥点点头,忍着痛。   天明就在不远处站着,每次上药,林子遥顶多皱皱眉,也从不喊痛,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伤成这样,也难免会嚎几声,但是林子遥从头到尾却连一个痛字都不说,甚至看到凌宸天那表情后,还会笑着说没事来安慰他。   看着那对互动的人,天明皱了下眉,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哪里难受,于是自己自动退出去。   寝宫内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林子遥靠在凌宸天肩膀上,又有些困了,凌宸天现在最怕林子遥睡觉了,总觉得对方似乎一睡就会醒不来一样,于是拍拍林子遥的脸颊说道:“子遥,别睡,陪我说说话。”   “哦,你说。”林子遥打了个哈欠,勉强打起精神道。   凌宸天开始跟他讲话,说一些奇闻异事,说朝上碰到事情,说他的几个顽固的臣子怎么恼怒他,林子遥听着,有时候会搭一句,听到有意思的,就会笑笑,这时候凌宸天就会亲下他的嘴角,心情大好。   “唔,外面都在说,你现在就是一暴君。”听到凌宸天动用国库,甚至征税开凿运河的时候,林子遥笑道。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暴君?”凌宸天笑道,刮了下他的鼻子,见林子遥立马皱起眉,顿时乐了。   “嗯,怎么说呢,你不过是想要凌国变得更好,没什么不对,运河的事情,早晚要弄,早开凿,也有利于百姓,多年后造福的就凌国百姓,不过你要背负着劳民伤财的罪名而已。”林子遥分析得头头是道。   凌宸天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朝中的保守派一直对于我这提议不赞成,今日早朝的时候,左丞相甚至在我面前当众甩袖离开。”   一个帝王最看重的颜面让这不知好歹的臣子瞬间给毁了,他能不气么,但是他在这里说得生气,林子遥却笑得很是开心,哎,他真想看看凌宸天在朝堂上的模样,嗯,一定板着一张冷脸,瞪着那左丞相吧?   “很好笑么?”凌宸天郁闷了,他这是被嘲笑了么?   “不,没有。”林子遥呵呵地笑着,显得很是开心,凌宸天见他这样,心里也软了下来,“你啊,别跟左丞相过不去,他也是为了国家社稷,他想不通,你就想法子让他想通就好,这么直率的臣子,你上哪找去。”   “唔。”凌宸天知道,但是就是气那老头当众不给他面子,竟然还甩袖离开,让他这帝王颜面何存?   “不准给左丞相穿小鞋。”看到凌宸天臭着一张脸,林子遥抬手戳了下这人的脸颊,凌宸天低头,看到林子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立马捧住他的脸颊吻了上去,林子遥被吻得晕头转向,直到对方松开他的时候,这才喘口气。   “暴君。”林子遥哼哼了两声。   “你再说一次。”凌宸天挑眉,这个子遥是被他给惯坏了吧?   “暴君。”林子遥也不怕他,又重复了一遍。   凌宸天眯起眼,顿时将林子遥压在床榻上,刚要发作,林子遥顿时苦着脸:“压到伤口了!”   闻言,凌宸天一脸慌张地扯开他的衣襟,刚要查看,林子遥就开始笑了起来,凌宸天这会儿才明白自己被对方耍了,但是却不觉得生气,只好低着头骂了句:“你这妖精。”   “暴君。”林子遥哼了声。   “妖精。”   “暴君!”   ……   两人的视线突然变得暧昧起来,林子遥受伤有多久,凌宸天就禁欲有多久,因为刚才担心检查他伤口而扯开的衣襟,已经遮不住那片雪白的肌肤,胸口的一点红果实若隐若现,凌宸天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半会儿看着林子遥问道:“可以么?”   “你不是暴君么,做什么都可以。”   林子遥的回答让凌宸天顿时向脱了缰的野兽,猛然低头咬住林子遥的喉结,林子遥抬起左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喂,会痛。”   “忍不了,怎么办?”凌宸天竟然还会装无辜,林子遥用手扯扯这人的脸颊,最后无奈道:“别扯到伤口啊。”   “不会。”凌宸天见他同意,顿时扬起了笑脸,林子遥见过这男人生气的样子,扯着脸皮假笑的样子,也见过他板着脸,一身冷气的模样,却很少见到他这般的笑容,明媚地几乎让他反应不过来。   就在他发呆之际,凌宸天利索地脱去自己的衣物,在床头找到药膏,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开始开发林子遥的情欲。   感觉到下身一凉,林子遥瞪大眼,不是这么快吧?以往凌宸天多少会来点前戏,甚至会让他先尝到一次甜头才会进入,这会儿感觉到体内的手指翻搅,林子遥想要抬起身,但是对方却不让他起来。   大概是知道林子遥表情的意思,凌宸天拉过林子遥的手覆盖在他下身早就高昂的地方,苦着脸道:“忍得很辛苦,已经有四十一天了。”   笨蛋,不要把天数数得这么清楚!林子遥顿时红了脸,算了,让他一次好了。   感觉差不多了后,凌宸天抱起林子遥,让他跨坐在他腿上:“这样就不会扯到你伤口了。”   是不会扯到伤口,但是会进得很深啊,林子遥头靠在他肩膀上,分开着双腿,咬着牙适应慢慢挤进去的异物,凌宸天忍住,慢慢地让林子遥坐下,那种被包裹住的感觉让他也不自觉轻哼了声。   “不,不行了,太深了。”林子遥单手低着对方的胸膛,摇着头,两眼甚至都泛着泪。   凌宸天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擦去他眼角的泪,咬牙道:“忍下。”   这话刚落,凌宸天就握住林子遥的腰,让他猛然往下沉,林子遥顿时不敢置信地仰起头,凌宸天拥住他,轻啃着他的小得几乎看不见喉结。   “暴君。”林子遥知道事成定局,只好骂道,不是非常痛,是他能忍受的范围,只是太深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是,是,我就是暴君。”凌宸天好笑地拍拍他的背,安抚着,直到林子遥不再抽泣,这才开始进攻,林子遥从来没进入到这么深的深度,随着对方的节奏,每次到最深处,就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要脱离了一样飘然。   凌宸天折腾到夜黑也没放过讨饶的人儿,像是要把这一个多月来忍着的全部讨回一般,林子遥甚至到最后都无神了,他还不放过他,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体内,想要他不离开自己,那种占有欲让凌宸天根本就停不下来。   心里只呐喊着,这个人是我的,这人的一切,都是我!   夜半,凌宸天这才放过身上的人,林子遥肩上有伤口,凌宸天只能让人打了水进来亲自为他擦洗,看到林子遥身上属于他的痕迹,凌宸天心中这才觉得踏实,查看了他的肩膀,看到纱布上没有血迹后,这才松了口气。   林子遥早就昏睡过去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放过他,这一个多月,他真的惹得很辛苦,知道这样对林子遥的身体不好,但是一旦触碰到了,就很难控制得住自己。   给林子遥擦拭完后,自己这才下水沐浴,换了衣衫上榻,睡在林子遥的身边,看着林子遥的睡颜,这才安心了,扯扯他的脸颊咕哝了句:“我的小妖精。”   然后就这么搂着对方,也渐渐睡沉了。   林子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下意识地钻进对方温暖的怀中,然后哼了声:“暴君。”   51、容王、传言、确认   司城烈身受重伤昏迷的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容王就算一再掩饰,对外称自己弟弟是得病,但是将近一个多月未露面,难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特别是秦太师。   容王最大的后盾必然是司城烈,所以当司城烈这么久都未上朝堂,秦太师多少会嚣张起来,在朝堂上与容王争论的时候,言语间自然多了份底气,而且常常让司城容难堪。   一下朝堂,司城容甩袖而出,这个秦太师仗着是小皇帝的外戚就为所欲为,司城烈不在朝堂上,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竟然当众让他难堪!司城容一再提出的开焀运河的事情,再次无疾而终,虽然从不指望,但是秦太师咄咄逼人的嚣张态度。   司城容眯起眼,这种嚣张的时候可是不多了……   不理会身后的那些朝臣,司城容快步离宫,司城烈被带回来已经有好些天,却依旧昏迷不醒,内伤颇为严重,想到司城烈的伤是怎么来,司城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王爷。”魏祁然跟了上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魏家是跟容王的,秦太师在朝堂上气焰旺盛,脸司城容都敢得罪,不说是魏家了,就算魏丞相,都被秦太师给奚落了一番。   “阿烈的情况如何?”   “还未清醒。”司城容走出宫外,上了马,也不多说,立马策马奔回自己府里,魏祁然也上马跟了上去,他也没想到司城烈的伤会如此地重,竟然至今都昏迷不醒,让御医都束手无策,看到司城容有些不好的脸色就知道这人夜里估计是没有睡好。   司城容一回到自己府里就问了家仆:“他怎么样了?”   “回王爷,将军他……”   司城容刚踏进门口,就听到司城烈的声音:“大哥,我没事了。”   魏祁然跟在后头,看到司城烈坐起身子,正端着碗喝药,也惊喜了下,走过去笑道:“阿烈,你终于醒了?”   “嗯。”司城烈点点头,“就是这腑脏难受得厉害,御医怎么说?”   “既然你能醒来,应该好起来快把。”魏祁然站在床边,“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白刑呢?”   “那家伙跑去不知道买什么东西,下来朝第一个跑出去的。”   “没事了就好。”司城容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弟弟身体一向壮实,小病都未生过,哪怕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竟然昏迷多日,高烧不退。   司城烈扯扯唇,想要说什么,但是司城容摇摇头,这里有魏祁然在,不方便说。   “哎,我听下人说了,阿烈醒了是吧?”白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看到司城烈坐在床上,立马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还真醒了,枉我还跑到万福寺去求了个平安符,看样子是用不到了。”   几人听到白刑说是去万福寺,都有些惊讶:“你还去万福寺求平安符?”   “我娘说那里的平安符管用,所以去试试了,又没什么。”白刑皱眉,“你们干嘛一副很吃惊的模样,我去那里又不止是真的去求平安符,我去是那看看非净大师。”   闻言,司城容挑眉:“你还有心去看他们?”   “就只能是你去看啊。”白刑坐在桌边将平安符扔给司城烈,司城烈抬手接住,却不小心扯到内伤,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魏祁然瞪了白刑一眼,白刑哼哼两声道,“我就说过阿烈福大命大,上战场这么久都没什么事情,这次一定扛得过。”   “是,托你洪福。”司城烈笑道,将平安符放在枕头边上。   几人又聊了几句后,白刑跟魏祁然就先回去了,他们没有问司城烈为何伤成这样,是因为司城容不说,他们就不会多问。   “大哥,这次……”   “无碍,你平安会来就好。”司城容坐在床边,这几日来担心司城烈,又与秦太师斗,多少有些疲惫,司城烈看到他的模样,也不多说了,心里却计较万分,自己弄成这样回来,却没有带回林子遥,多少让他难受得紧,就连见一面都没有见到。   “在想林子遥的事情?”司城容问道,见到自己弟弟一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大哥,子遥他真的是在凌国皇宫内?”没能亲眼看到,司城烈就有些不敢确认。   司城容点头:“你昏迷期间,还不知道凌宸天攻下了枫国了吧,就在前不久。”   “什么?枫国城被攻下了?”司城烈是武将,自然是知道那个地方是个要塞,若是能攻下那个地方,那么去其他地方的路就更为轻松了,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竟然攻下那处地方,枫国城贸易来往繁盛,也是一个富有的国城,被凌宸天攻下的话……   看到司城烈沉思,司城容暗了暗眼眸说道:“而且他还屠杀了整座国城,现在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屠城?”司城烈震惊地看像司城容,“怎么会屠城,他应该没有那个必要屠城吧?”   “探子搜到的消息是,凌宸天为了一个人屠城的,战事归来后,凌宸天就命了不少御医或是民间的大夫去他宫殿,想必是有人住在他宫殿里,而且受伤不轻。”   司城烈浑身一震,立马想到一个人,林子遥!   “不,不可能的。”司城烈说道,“如果林子遥受了重伤……凌宸天开战的时候,将他带上了!”他立马想到这个,除非是凌宸天去攻打枫国城的时候,就将林子遥带在了身边,那他上次夜闯皇宫之事……   司城烈握紧拳头,上次夜闯皇宫的时候,肯定是百忙一趟了,那个时候的林子遥肯定不是在皇宫,而凌宸天也知道他会跑去找林子遥,所以事先就将他带走了!   见司城烈脸色不好,司城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既然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林子遥是势在必得,而且看凌宸天的野心,早晚打到这边来,到时候……”   司城烈握紧双拳,下次,下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他一定要将林子遥带回来!   “你先休息吧,别想太多了。”司城容起身,“我有事就先出去一下。”   “嗯。”司城烈点点头,躺回床上,闭上眼,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养,从刚才白刑跟魏祁然说的,似乎秦太师愈发嚣张起来了,果然是因为自己不在缘故。   司城容出去后,立马命人牵了马出来,带着黑玄,两人策马红楼,红楼依旧老样子,立马的小厮看到司城容来,扬起笑脸,立马带着他上楼。   灵敏正在屋内抚琴,自娱自乐的时候,门被打开,侍女说是容王见他,有些讶异,容王很少当面召见他,于是抱着琴上了三楼的一间雅间内,烟雾缭绕的屋内让灵敏有些奇快,因为司城容身上的戾气让他有些诧异。   容王一向很能忍耐,不管是什么事情,很好会暴露情绪,来红楼的次数不多,多半是交代给他些任务罢了,这次竟然会亲自找他,的确让灵敏大感意外之余,又担忧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   司城烈昏迷不醒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而且朝中这几日来更是以容王跟秦太师两人的纷争,闹得沸沸扬扬,小皇帝不主事,势力多半落在秦太师一伙人身上,这会儿司城烈不在,自然是嚣张起来,背后又有个冯元帅撑腰,这几日就是来红楼都是红光满面的。   “过来,给本王奏上一曲。”司城容搂着一名小倌,说道。   灵敏坐下后,也不多问就开始抚琴,他虽然很投入,但是却被司城容的目光看得也有些不自在,一曲罢了,刚松了口气,哪知司城容突然问道:“林子遥经常来你这里?”   灵敏一顿,看向司城容,随即又垂下头说道:“林司务只不过是到二楼听过我几次弹曲而已,他很少回来这里。”   他说的是实话,林子遥当初的确是来过几回,而且每次指名点他,这件事情能传进司城容的耳朵,他也不感到意外,司城容、司城烈,还有那白刑,似乎都对这林子遥破感兴趣,灵敏反正是观察出来了。   司城容眯起眼看着他,倒了杯酒,不知道在想什么,灵敏见他没再多问,于是又开始弹琴,司城容不说话,也没让人陪着,只是就这么坐着。   脑海中想起当初在林子遥的小院中的场景,到最后,甚至想起来林子遥怯懦地跟在他身后的模样,只是没多久,就已经变得那么大,单手抚上腰间的玉佩,这一块一直都挂在他身上,而另一块就放在自己府内,林子遥拒绝收下这玉,让他有些恼火,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自己弟弟对于林子遥的情感,也是让他有所顾忌,若让他知道这次让他办的另一个任务是无意中让林子遥中蛊毒,必定会找他算账的。   而未来他的计划内,是不能让司城烈知道林子遥会被他带回来,若被他知道……   “容王爷,还要再让我弹一曲么?”灵敏见司城容在沉思,也不发话,知道自己过来估计也没什么事情后,心里就松懈下来,能不多呆在这里就不多呆,他宁愿是白刑过来跟他斗嘴,都不想对着这个男人。   司城容睁开眼,移开是戾气已经逐渐消失,看向灵敏后,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是。”灵敏出去,关上门,瞥了眼身后的门,于是往楼下走去,他宁愿去二楼弹几个曲子。   司城容看着烟雾缭绕的香薰,突然想起林子遥的小院离这里不是很远,于是起身。   “王爷是要出去了么?不留下来陪人家?”小倌缠了上去,被点名到这里,一开始还很雀跃,但是司城容一直都只不过搂着他听曲子,这让这名小倌有些不舒服,还以为能入容王的眼,结果什么都没做就离开,自然让这新来的小倌有些焦急了。   但是司城容只不过回头看向他,只是一眼,这小倌就闭上嘴,司城容点他只不过是因为他肤白,比较像林子遥罢了,只是刚才一直在想林子遥的事情,就未注意过这小倌,再看,浑身上下哪里像林子遥。   司城容走了出去,走过的人见到他都会毕恭毕敬地站到一边,司城容不以为意。   出了红楼,司城容骑上马,然后走到林子遥的农本小院的门口,黑玄跟着下马,敲响了门,小陆跟小伍还在,这会儿太阳快落山了,都忙着整理今天晒的东西。   虽然林子遥依旧不在许久,两人却从未偷懒,见屋内搭理得井井有条,想着等哪天林子遥回来的时候夸夸他们两人。   “你说公子应该会没事吧?”   “少乌鸦嘴,公子很花莲肯定福大命大,要你担心。”小陆拍了下他的脑袋说道。   听到门被敲响,两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来这里?小伍匆忙跑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司城容,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知道对方走进来后,这才连忙问安。   司城容走了进来,这个院子一点也没有变化,就跟当初林子遥在时候那样,橘子树上结满了果实,已经开始发黄,还能想起上年林子遥将一篮子青橘给他的模样,司城容走到橘子树边,摘了一个,就舀在手上,也不吃。   “在打扫?”看到不少书籍晒在院子里,司城容随口问道。   “嗯,公子平日就爱看这些书,看了多少遍都不会腻,所以想着今天天气不错,舀出来晒晒也好,等公子回来……”   小陆拉了下小伍,瞪了他一眼,司城容回头问道:“怎么不说了?”   “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小伍垂下眼说道。   司城容一顿,捡起地上一本,说道:“快了。”   地上晒着的多半是野史这类的书籍,还有些梵文的,看上去应该是手抄的,司城容坐在院子候中,就这么看着自己手上橘子发起呆来,直到天色晚了,黑玄提醒后,这才起身离开。   “容王到底来做什么?”小伍奇怪地问道。   而小陆看着已经离开的人,关上大门:“你管这些做什么,赶紧把书收起来。”   “哦。” 52、废手、失落、逗弄   拆掉纱布的时候,林子遥自己也看到了肩膀上的伤,虽然已经结痂,但是很丑的一道伤口几乎占据了整个肩膀,这么大的伤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忍下来的。   凌宸天看着他的伤口,脸色自然是不好,不仅仅要在林子遥的身上留疤,而且他的整只右手几乎报废,见林子遥一直试着抬起他的右手,凌宸天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林子遥,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岔开话题:“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子遥抬头,半会儿,点头道:“嗯好,我想喝鱼汤。”   听到林子遥有想吃的东西,凌宸天暂时松了口气,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宫女,碧月立马会意,退了出去,红月继续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刚才又瞥见林子遥肩膀上的伤口,听说是救陛下的时候被砍到的,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不过看这这林公子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应该算是没事吧?   林子遥撇嘴道:“怎么那副表情,来,笑个。”说着还起身举起左手扯扯凌宸天的脸颊,对他笑道,“我不后悔,所以别露出这种表情,会让我很难受的。”   凌宸天一顿,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然后将他拥在怀里,怎么办,这个小妖精越来越让人放不下了,林子遥不动,任由他这么抱着,在凌宸天看到的时候,慢慢收敛起笑容。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的右手就连茶杯都舀不好,以后不能写字,不能练弓箭,不能……   这样跟个废人有什么差别,自己今后也帮不上凌宸天的忙,只能呆在一旁等着么?   不,他不想变成个废人,好不容易学到那么多的东西,为什么要被剥夺走?   林子遥埋进对方的肩头,闷闷道:“反正我还有左手,可以慢慢练么,相信我,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种像是自我安慰的话,让凌宸天反而将他拥得更紧了,眉宇紧皱,凝重的脸上有着复杂的情绪,担忧,愤怒,更多的是疼惜对方,这种时候竟然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么?凌宸天摸了摸林子遥的长发,嗯了声:“我陪你。”   听到这句话,林子遥抬头,这样就够了。   红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视前方,眼睛却侧了过去,偷瞄着没有声音的两人,珠帘后面的是两人相拥的身影,看得真真切切,红月自小就跟了凌宸天,已经快有十多年了,她跟她姐姐是从小就被培养留在凌宸天身边的人,那个时候她们两人一直都是以这个目标努力的。   那时候凌宸天还是二皇子,在府里时不时就会碰到对方,在她们的印象里,这主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人,对谁都是如此,被带入宫内的时候,她们姐妹俩还高兴过一阵时候,心里想着终于熬出头了,结果发现整个宫殿就她们两人伺候。   而药服侍的主子,竟然是位公子,红月性子比较急,平日看着挺稳重的,其实比起姐姐来,从小就要皮得多,看到林子遥的时候,打心里不怎么喜欢这个主子,只是碍于陛下的缘故,所以尽心伺候着,只是时间长了,渐渐被这林子遥给吸引了,这个话不多,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的人,有着让人能够安心、宁静的心。   有些能理解陛下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人了,红月看到里面有些失控的画面,立马红了脸,然后默默退出。   “有人……”林子遥喘着气,别扭道。   “没事,她出去了。”凌宸天慢慢地往下啃咬,情se意味越来越浓,只是林子遥有些不适,比往日还要粗暴的吻,让他有些难受,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子遥,子遥……”   耳边一直都是凌宸天的呼喊声音,林子遥闭上眼,倾听着他一声声的呼唤,抬起左手搂住对方的脖子,拱起背,轻叹了声,他能明白凌宸天为什么这么粗暴,此刻的他也想要被这么对待,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对方的,而凌宸天也是属于自己的。   瞥眼看到自己的右手搭在床沿,林子遥的眼神暗了下,但是随后被对方挑起的欲望立马让他分了神,单手插进对方的发中,林子遥留意着对方的眼。   “别这么看我。”会忍不住的,凌宸天像是惩罚他一般,吻住林子遥的双唇,而对方自然给予了热烈的回应,闹得凌宸天激动不已,林子遥很少会主动,虽然对于这种事情不会拒绝,但是一直都是很羞涩地被动接受,头一次这么热情地回应让凌宸天瞬间化为了狼,俯视着自己的所有物,凌宸天很快采取行动。   “啊。”林子遥顿了下,又这么快!   算了,这个任性的男人,林子遥双腿缠住对方仰躺着,感觉到火热抵在后面,脸颊微红,轻喘着气息,凌宸天握住他的脚踝,微微抬起,然后一鼓作气地冲了进去,以往都是慢慢进入等待林子遥的适应,但是这次他只想急着证明,身下的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幸好润滑的还算到位,不然林子遥必定吃苦了,闷哼了声,林子遥还未喘过气,对方就开始由浅到深地大肆律动,林子遥闭上眼,感受着这种酸涨的感觉。   搂住对方的脖子,将他拉到眼前,林子遥吻上对方的嘴角,像是在鼓励一般,这下子让凌宸天更加激动万分,深吻住对方,不需要语言,他们都知道,这是一种仪式,确认对方属于自己的仪式而已……   果然是个妖精,凌宸天抚摸着在浴池中的人的头发,吻着对方的耳朵,逗弄着,林子遥坐在他前面,虽然有些体力不支,但不知道为何就是想要回应对方,这种渴求的情感像是瞬间被爆发了一样,让他不得不回应。   回头勾住对方的脖颈,林子遥侧着头与对方交缠起来,濡湿的吻,不需要言语,他们只需要证实对方是属于自己的就够了。   一夜的欢爱,让林子遥次日睡了一整天,凌宸天早早起来早朝回来,还看到林子遥睡着,担心对方早膳跟午膳都没吃,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叫醒他,让他吃点后再让他睡下。   林子遥迷迷糊糊地喝了点粥后,又倒头就睡,那股迷糊劲,让凌宸天忍俊不禁。   御医这时候也来了,凌宸天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昨天他的手有动,但是连个杯子都舀不稳。”   林子遥是趁他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在屋内练着,岂知道凌宸天早就站在门外,看着林子遥满头大汗地试着舀起杯子的场景,说实话,看到他的手至少还能动,自然有些欣喜,至少这只手还算是有些希望不是?   “能动自然是好些,只是再练,也就只能舀个茶杯。”御医很果断地说道,看了眼凌宸天后,叹道,“这公子肩上的伤口太过严重,想要完好如初,肯定是不可能,但若是林公子勤加练习,至少能舀得起轻物。”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凌宸天点头道:“为他先针灸吧。”   “是。”   看着林子遥肩上的伤口,以及那一根根银针,凌宸天皱紧眉头,脸色说不上的难看,都是他不好,不然林子遥也不会遭遇到这种事情,可是让他一个人留在宫中,他自然不愿意,上次司城烈夜闯皇宫的事情,已经是个提醒了。   惦记子遥的人的太多了,他不得不防备着。   其实林子遥也是半睡半醒,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对于自己的手,本来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听到御医这么说,林子遥心中自然是不好受。   至少还能动,是么?   睁开眼,侧头看到凌宸天站在床边,看着御医施针,见林子遥醒来,立马露出笑:“醒了?”   “嗯,冷。”林子遥说道,凌宸天立马将被子往上拉了点,肩上无数的针没办法将他肩膀遮住,凌宸天立马干瞪眼起来,林子遥瞧着他这模样呵呵笑着,对方只好无奈地看着他。   “没事,也不是很冷。”瞧了眼外面,已经是深秋了,院子内的树叶都纷纷落下,天空也很蓝,在宫中这么久,让他自然是不在意,很想出去啊。   “想要出去?”看到林子遥的不用猜就知道的表情,凌宸天问道,“等你腰不酸了,就带你出去玩,可好?”   林子遥脸颊顿时红了起来,这怪谁啊,一想起昨夜的荒唐,林子遥侧过头,哼了声,显然是在闹别扭,凌宸天勾起嘴角,御医施针的时候,尽量做到什么都不听,但是林子遥虽然只是露出半个肩膀,但是上面的红色印记,自然是不能无视掉的。   御医的脸都有些红了,最后施完针后,立马退到一边等着。   林子遥当然看到御医的神情了,更恼了,瞪了眼凌宸天,只不过对方脸皮够后,只是笑着:“怎么样?还想不想出去玩?”   就知道舀这个威胁他,林子遥撇嘴,侧过头:“随便。”   “哦,随便啊,那就在宫里养伤吧,其实我也不想你出去的。”凌宸天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到林子遥回头瞪他的时候,笑得更明显了。   “唔,暴君。”林子遥骂道。   “我没否认过。”凌宸天早就名声在外,枫国城一战,早就是暴君的代名词,对于林子遥的话,自然是不否认也不恼了。   脸皮厚,林子遥心里嘀咕了句,不去看他,这个人真是讨厌,总是逗弄自己!   “行了,我不逗你了,两天后,带你出去玩一整天,怎么样?”   闻言,林子遥回头,眼里都是亮闪闪的,凌宸天看着觉得好笑,吻了下他的眼说道:“不会食言的,知道你呆在这里闷得很,不过地方由我来选,不准有意见,知道没?”   唔,暴君!   林子遥不满地瞪着对方。   53、意外、趁火、打劫   就跟凌宸天答应好的,过了早朝后,就带着林子遥出宫了,林子遥本来说要去看花莲,但是被凌宸天果断地否决了,对方也不解释,林子遥也就没再提起去看花莲,心里却另有盘算,凌宸天倒是答应了他去看看他的外公跟舅舅。   两人见到林子遥无恙,自然是欢喜,林子遥没说他右手的事情,两人也就没有多问,他们学医的,林子遥的手能回复多少成,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在林子遥面前表露心事,岂不是让林子遥为难,所以两人闭口不谈他的右手,就拉着他在府里逛一圈。   之前来过一回,却匆匆忙忙地离开,这次说是非得要带着林子遥在苏府里转转。   “舅舅,这是娘亲以前的闺房吧?”看着屋内的装饰就知道了,他们也有心了,都十几年了,这里却打理地非常好。   “雅雅不在的时候,都是我亲自打扫这屋子的。”林子遥的舅舅苏咏眼里充满了溺爱,“她小时候就文静得很,学了医后,这才有点脾气,后来又跟你外公闹着要参军,拗都拗不过她。”   林子遥很感兴趣地在屋内转,一会儿看看书架上的书籍,不过书架上大多都是医书,林子遥都看不懂,于是去摸摸妆台上的镜子,桌子上还拜访这一只白玉的镯子,林子遥舀起来看了下,回头问苏咏:“舅舅,这也是娘亲戴的?”   “是我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送她的,她也挺喜欢的,所以经常戴,后来离家后,这些东西都摆在这里,也没带走什么。”苏咏上前,看着这玉镯,“你喜欢的话,就舀去好了。”   “我是男孩子,又用不到这东西。”林子遥对这个感兴趣不过是因为自己娘亲戴过,能让他想象自己娘亲曾经的模样罢了。   “我倒是觉得你很合适。”苏咏将子遥的右手抬起,将镯子套进去,“看,不是挺适合的。”   林子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舅舅!我真的不能……哎,怎么舀不下来了?”   这镯子大小毕竟是照着女人来的,林子遥手瘦,但也不是女人,套进去容易,这会儿却舀不出来了,林子遥有些焦急,苏咏倒是很满意道:“果然适合得都不想脱下来了。”   “舅舅!”林子遥无奈的手腕都红了,最后只好放弃,想着回去后,像个法子再弄下来吧。   “好了,好了。”苏咏见他嘴都能挂油瓶了,于是干脆推着他出去,“你外公命了人做一顿丰盛的午膳了,一起去吃吧。”   听到可以吃饭,林子遥这才觉得肚子还真的是有些饿,点点头出去,看到苏咏关上门后,这才一起走去大厅中。   “陛下,这……”   “这算是聘礼吧。”凌宸天笑道,对着这老人家还算挺客气的,不过苏老爷自然看出对方不容拒绝的态度了。   苏老爷看着桌上的盒子,半会儿抬头道:“老夫一把年纪了,说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我大儿子到现在还未有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外孙……”   “嗯,我没想过自己也留子嗣,这是我答应过子遥的。”   闻言,苏老爷一震,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国皇帝竟然跟他说,不留子嗣?就为了自己的外孙?对方看着不像是玩笑话,而且这种人自然是言出必行,苏老爷琢磨了半会儿,才说道:“那老夫恳求陛下一个要求。”   “我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凌宸天说道。   “这一世,只对子遥一人好。”苏老爷看向他。   “无需置疑。”   林子遥刚踏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上前问道:“外公,你们在说什么呢?不是说吃饭了么?”   “是,是,这就开饭。”苏老爷笑眯眯得搂过自己的外孙,无视一旁干瞪眼的凌宸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难得见面,自然好好宠他一番,对方是陛下又如何,自然是比不上自己的亲外孙了。   “你手上的是什么?”凌宸天瞥见他袖子里露出的一小截白玉,拉起他的右手,林子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这个玉镯子还没取下来。   “是舅舅给我戴上的,说是娘以前很喜欢的镯子,取不下来,你帮我舀下来吧,我怕会弄坏掉。”林子遥皱着眉,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这么易碎的东西,偏偏还套在了自己的右手上,不知道舅舅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宸天挑挑眉,回道:“不,挺好看的,就戴着吧。”   他说的是实话,林子遥本来皮肤就很白,配着这玉镯子,更是相得益彰,凌宸天干脆执起对方的手亲了下,瞥见林子遥红了脸,心情大好:“好了,接下去我们去一个你肯定喜欢的地方。”   “这么肯定?”林子遥哼了哼,这个自大的男人。   下了马车,林子遥一手不能扶着,身体有些不平衡,差点摔倒,幸好凌宸天扶住他,天明站在不远处,将刚才急忙跨出的一步收了回来。   “这么黑,什么地方啊?”林子遥环顾四周,也就月色还挺亮,附近估计又是街市,所以才有些亮光,看到前面是湖,林子遥更是纳闷了,“到底……”   “砰!”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林子遥侧头,红艳的火光升在天空中,散开星星般的亮光,一个接着一个,林子遥看着烟火,很是惊喜。   “上次在崬国也陪你看过,这次换在凌国让你看。”凌宸天是有私心的,他想将林子遥永远留在凌国,自然是想制造更多关于在凌国的回忆,在烟火的亮光下,凌宸天看着林子遥闪亮的眼睛,已经扬起的笑脸,不自禁地拥着他,这样就够了。   看完烟火,林子遥要去街上逛逛夜市,凌宸天就是担心他的手,却也不想破坏林子遥的心情,最后也不反对,拉着他,两人开始逛起了夜市。   “这个是什么?”林子遥一路上舀着稀奇古怪的东西问着凌宸天,心情十分愉悦。   “累了么?去休息下怎么样?”指了指一旁的酒楼,凌宸天说道,“这里是凌国城内挺有名的酒楼,有几道小菜,你一定要试试。”   “也好。”反正觉得脚酸了,于是听了对方的意见,上了楼。   凌宸天很利索地报了菜名,要了两壶酒,天明也坐了下来,一般在外面,他无需讲究太多,所以凌宸天对他的重视可见不一般。   林子遥不能用右手,这几日一直学着用左手写字、吃饭,只是进展不快,多数情况下都是凌宸天喂他吃饭,原本凌宸天很乐意为他效劳的,结果林子遥说这里是外面,不方便,然后舀起汤勺,自己吃了起来。   于是凌宸天暗自想着下回一定要一个包间!   三人吃完饭,回到马车上,林子遥已经开始犯困了。   “主子。”天明勒马,低喊了声,凌宸天眯起眼,将林子遥平放在马车里,撩起帘子走了出去,面色凝重起来。   一、二、三……竟然有十人之多,凌宸天没有带什么人来,自然只能亲自上阵了,天明估算了下后,也拔出腰上的剑,喝声与对方纠缠起来。   凌宸天顾忌到马车里的林子遥,所以有些分神,不小心手臂被划了一刀,凌宸天的怒火滔天,一脚踹开对方后,挥手将手中的短刀刺了过去,对方咽喉立马被隔断,顿时血流如注。   林子遥听到外面的声音,很奇怪,于是撩起帘子,刚要试着下车,却被什么人给扯了下去,然后嘴被捂住,林子遥还来不及呼救,对方就一记刀劈将他劈晕过去。   “这样趁火打劫好么?”瘦弱的男子搓着双手,神色颇为担忧地看着一旁扛着林子遥的大汉问道。   “啧,这小子长得这番细皮嫩肉的,就连花楼的名妓都不比上,虽然长得不是什么惊艳的,但是能让那种看着就知道有身份地位的人宠着,至少也能够卖个大价钱,哈,也不枉费我们跟了他们一段时间。”   “可是驾马车的那人似乎察觉到我们了吧?”瘦子不安道,真的不是他多心,这一路上,那驾车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他们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担忧。   “要是发现了,怎么可能不将我们逮出来?”大汉回头瞪了眼对方,“你到底还想不想赚钱啊!老子还要靠他还赌债,不可以参伙就算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一想到钱,瘦子立马反应过来,也不反对了,跟着这人走向他们的目的地。   林子遥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感觉胃被顶的非常不舒服,想吐又吐不出来,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扛着,林子遥想要挣扎,却难受地厉害,甚至浑身都在冒冷汗,林子遥咬着牙将头上的木发簪瞧瞧丢在一旁,刚刚在街上买的几个小玩意儿也在走远些后,从袖子里取出丢在地上。   最后实在受不了这颠簸,林子遥忍着,已经开始浑身无力,然后慢慢闭上眼。   是谁,谁要害凌宸天……      54、寻找、获救、容王   林子遥坐起,环顾四周,然后起身下床,这是哪里?   不知道身处何处,林子遥印象里只有自己被两个人带走而已,凌宸天……林子遥猛然一惊,立马冲向门口,但是却发现门是被反锁的,凌宸天拍着门,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林子遥疾步走到窗口,却发现此处不是一楼,以他现在只有一只手的能力,估计是根本就不能逃出去。   担心着凌宸天,林子遥咬着下唇想对策的时候,门口的锁似乎被打开了,林子遥抬头,进来的是一名长得很是妖艳的男人,没错,就是男人。   对方看着林子遥警惕地模样,笑道:“虽然肩上有条疤很可惜,不过这肌肤……啧啧,听卖掉你的两个人说你是贵人家的男宠?”   林子遥皱眉,对于他的说法,不回答。   “性子还挺稳的,我叫云陌,以后由我来调教你。”   挥开对方的伸过来的手,林子遥看着对方:“抓我的后果没想过么?”   对方似乎对于林子遥的态度有些觉得好笑:“想?就算真的是大少爷,在这,你根本就没本事逃出去。”   “那不怕我碰到熟人?”林子遥问道。   “唔,我会将你收拾一番的。”云陌笑道,“保准别人认不出来。”   林子遥心道这个黑店估计是铁了心要将他留下了,林子遥心里虽然不安,但是表面还是依旧沉静,让对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晚点让你清理一下。”   “我肩膀的伤口有看到吧?”林子遥抬头看向对方问道,“我整个右手都废了,这种买卖似乎很亏吧,那两人卖我多少钱?我十倍还你。”   “你当我傻子?”男人笑道,“放你出去了,还要得回前,若是有能力将我这里踏平了,我该跟谁要去?”   看样子是说不通了,林子遥走回去,对方见他这样,挥挥手,让侯在外面的人进来:“给他梳洗一番。”   林子遥瞪着对方,但是进来的有三人之多,林子遥只能任人摆布,现在只能希望凌宸天安然无恙,能够发现他沿路上留下的东西寻过来。   另一头,凌宸天已经脱身,但是发现林子遥不见后,立马调了人马去搜,那些人的目的是自己,他很能感觉到,而带走林子遥的人,应该是另外一批,不然在这期间明明已经将人带走,为何还要死战到底。   天明也正懊恼自己的失误,当时没想到会有人趁机带走林子遥,该死!   云陌看着被化了妆的林子遥,很是满意,他本来就肤白,这眼眉一画,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就是可惜他的肩膀上那道刀疤了,不过买来的时候价格也砍了不少,也不算是亏。   林子遥扯了扯这衣服,眼眉一瞪,心里很是恼火,却只能哑巴吃黄连,目前他没有任何能力,只能顺从,心里却盘算着。   被拉到楼上叫卖,林子遥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被叫卖的还有不少女孩跟男孩,林子遥可以说是他们中年龄比较大的。   “你比较特别,放最后吧,估计有些客人不喜欢你这疤。”云陌说道。   被叫卖的孩子都有些懵懂,不少还未受过调教,不知道这买卖的意义,云陌看着这些孩子能卖得价高,自然心情颇好,直到林子遥上台的时候,云陌这才对着台下的人说道:“这孩子有些特别。”   边说,边扯下林子遥的右肩的衣服,露出的不仅是白皙圆润的肩膀,还有一道看上去比较狰狞的刀疤:“大家都瞧见了,唯一的瑕疵。”   台下议论纷纷,林子遥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嘴脸,顿时觉得很是作呕,没多久,台下开始喊价了,意外的是,喊的价竟然越喊越高,林子遥脸色顿时黑了起来,云陌倒是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买回的这个少年还能卖出这个高价,还真是赚了。   其中有一人一直喊着高价,让不少人侧目,就连林子遥都皱着眉看了过去,但是那人似乎是在最末处,林子遥看不清对方是谁,但无论是谁,林子遥都不乐意自己就这么被卖掉,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将军之子,竟然被这么羞辱,换做谁都会觉得很气愤。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一个小厮从楼下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大喊着:   “云管事,不好了,外面有官兵!”   林子遥闻言,勾起嘴角,果然是虚惊一场。   云陌看向林子遥,见他这幅表情,顿时冒出冷汗,台下的人几乎都跳了起来,有的想要出去,却没门口的官兵全部拦住。   楼梯一步一步急忙走上来的声音让林子遥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凌宸天。   凌宸天走上楼,看到林子遥后,脸色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眯起眼,朝身后的天明说道:“全部带回去!”   “是,陛下。”天明挥手,让后面的亲兵上来,整个楼上顿时涌入大批人,原本还嚣张的人几乎都畏缩地跪在地上。   云陌心道自己肯定完了,就如林子遥说的,自己真的从未想过抓到他的后果,果然不能随便贪图便宜么?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林子遥一顿,摇摇头,倒是拉着对方打量他有没有受伤,凌宸天拥住林子遥。   被对方有力的手拥住,林子遥抬起左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他们之间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言语,这种体温和力道,就已经足够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窗口低着头的男人勾起嘴角,然后纵身跃出窗外。   “真想把你锁在宫里算了。”凌宸天抱着对方,叹了口气道,“要么把你绑在我身上得了。”   “我又不是玩偶。”林子遥看看外面的两个宫女说道,“行了,这不是没事么。”   不一会儿,天明从外面低声说道:“陛下,左丞相求见。”   林子遥推推对方说道:“去吧,我这会儿在宫了,没事了。”   凌宸天无奈,只好松开他:“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好。”   林子遥瞧着天色有些黑了,凌宸天也不在,有些饿,但是又想等着凌宸天一起吃饭,于是只好吃了些点心后,随手舀了本书籍,坐在一旁开始看书,而两名宫女站在门口候着。   “咚、咯……”   林子遥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看四周:“红月,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回公子,奴婢没有听到。”红月跟碧月对视一眼摇头,红月走进去,撩起帘子问道,“公子是听到什么声音了?”   “不,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林子遥摇了摇头,然后笑笑,“你们去把饭菜热一下,我想他该回来了。”   “是。”红月退下,跟碧月一起将桌子上的菜都收起,舀去再热,林子遥继续翻着书,直到感觉书架后面似乎又传来声音,林子遥这才起身,走向书架,这个地方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凌宸天上次带他出去的时候的密道吧?   声音似乎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林子遥疑惑地侧耳倾听了下,的确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难道里面有老鼠?   林子遥找了下上次凌宸天开启密道时候的机关,转动了下烛台后,整个书架就跟上次一样,开启了,林子遥有些吃力用左手试着拉开这书架,等他拉开后,却看到原本以为不会见到的人——容王!   “花……”是花莲!   林子遥大惊,密道里的竟然是司城容跟花莲,而黑玄也站在一旁。   司城容笑着,将刀抵在花莲的脖子上,他身边的黑玄舀着火把,以为书架的开启,吹进的风让火把忽明忽暗,但是林子遥却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具具尸体。   花莲两眼含泪,看着口中被塞了东西不能言语,司城容微抬下巴:“走,还是不走?”   林子遥看着花莲摇着的头,紧握自己的左手,司城容没有任何的耐心,他亲自从崬国过来,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耐心可言。   被对方紧迫的视线盯住,林子遥回头看了眼这个他不再认为是牢笼的地方。   “我跟你走。”林子遥咬着下唇,眼里却异常地坚定,花莲闻言,只能闭上眼。   将花莲推给黑玄,司城容拉过林子遥,但是扯到他肩上的伤口,让林子遥皱紧了眉头,密道的门被关掉,司城容拉着他往外走去,这个密道当初林子遥就带着好奇一路研究过,但是此刻却完全没有当初的兴致。   花莲跟在他们后面,不敢出声,黑玄走在最末,整个通道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林子遥很是反胃,本来就没吃过饭的胃越来越疼,林子遥甚至有些弯着身,背后一片冷汗,但是他不能停下,瞥了眼身后的花莲,林子遥咬咬牙紧跟着对方的步伐。   出了密道,司城容将他推上马车,林子遥有些担心花莲,但是在对方的直视?   拢?谷徊桓铱?冢?侵哗`佛要吞噬掉的野兽一样的眼神,竟然让他感觉不寒而栗。   马车内一片漆黑,但是林子遥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对方虽然不说一句话,但是林子遥的左手却被司城容紧紧握住,很疼,自己的左手根本就师不上什么力气,更别提将手抽回来,林子遥干脆低下头,胃也难受地厉害,干脆闭上眼,心里想的却全都是凌宸天。   对方会知道的吧,以凌宸天的脾性,一定会闹翻天的……   马车是到一处湖边停下的,林子遥被拉上船,根本来不及看花莲,就被推入进去,林子遥握住自己发疼的左手,看着对方。   船只应该是动了,有些摇摆,林子遥脸色一片苍白,司城容站在门口看着他。   “怎么,还在想凌宸天?”司城容勾起嘴角,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问道。   “与你无关。”林子遥抬头,直视对方,但是这般坦然的目光顿时让司城容的耐心到了极限,只见他两步上前,掐住林子遥的下颚,呵了声:“哦?跟我无关?”   林子遥刷白着脸,咬牙道:“与、你、无、关!”   司城容闻言,眯起眼,带着讽意的笑容越来越张扬,掐住林子遥下颚的手也握得更紧,看到林子遥痛苦的神情,心情颇好道:“你让阿烈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未痊愈,我的计划可是被你打乱了不少,你说,你要如何陪我?”   计划?林子遥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应该也差不多要篡位了,少了司城烈,的确会耽搁,而司城烈……   见林子遥沉思,司城容松开手,既然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他不急,这笔账,还有之前的,他都会统统算回来的!   林子遥感觉自己的胃越来越疼,司城容俯身问道:“最近是不是觉得胃一直疼?而且特别容易嗜睡?”   “你!”林子遥瞪着对方,司城容将他拦腰抱起,口中张狂的笑容让人心惊胆战,林子遥被甩到床榻上,看到司城容慢慢脱去衣衫的时候,不禁有些害怕了,嘴里却逞能着,“你敢!”   “哦?你看我敢不敢?”司城容眯起眼,眼里一片腥风血雨一般,让林子遥更加想要逃跑,但是胃越来越疼,只能用一只手的他就连下床都不可能,别说是逃走,况且他逃得出这里,但是能逃出这艘船?   花莲也在对方的手上,林子遥步步后退,眼里已经掩饰不了恐惧,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林子遥弯腰捂着胃部,已经冷汗淋淋,司城容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说不出是爱是恨,从来就没有人感拒绝他,更何况是曾经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林子遥,但是这个人竟然敢说不,司城容眯起眼,既然敢说,那么这个代价也要他承担!     55、牢笼、枷锁、花莲   神魔系统修仙狂徒   黑玄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摔碎东西的响声,黑玄没多加考虑就推门冲了进去:“王爷!”   司城容阴沉着脸,没有回头,用极其低的声音怒道:“出去!”   黑玄愣住,入目的是床榻边上那些散落的衣物,而耳边传来的尽是痛苦的呻咛,在门口,他只看到露出的一双白皙的腿被硬生生地掰开,就连脚上都印着青紫的指印,黑玄不禁后退一步,司城容突然回头,脸上一片阴霾:“滚、出、去!”   慌张地关上门,黑玄捂住自己发疼的胸口,眼里尽是不甘。   “唔……”林子遥弓起身子,胃疼得都有些抽搐,但是双腿间的却是像被火烧的铁块硬生生劈开一样,想要合拢的双腿却只能无力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一夺人眼球的只有林子遥红肿的唇瓣,但是因为要抑制自己的声音,却一直咬着下唇不愿意出声,司城容感受着后穴的火热,看着林子遥如此倔强的神情,有些轻蔑道:“怎么?还不够?”   说着,腰杆猛然撞击挺进,林子遥最终还是忍不住疼地扬起头,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勉强抬起左手,林子遥本能地要推拒对方,但是这种挠痒一样的举动自然是不被司城容放在眼里,单手撑住林子遥肩膀上的伤口,将他压回床上。   看到对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看着在他身下挣扎无力的模样,司城容却觉得不够,胸口渀佛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一样难受,他不好受,自然也不会让林子遥好受,加大了力道,听着他破碎的呻咛,司城容却蹙紧了眉宇。   看着林子遥空洞的双眼中,并没有自己,司城容捧住对方的头,低吼道:“看着我!林子遥!看着我,听到没有?”   这时候的林子遥哪里还能听到声音,脑海已经是一片空白,身子甚至觉得已经麻木了,就这么呆呆地睁着眼睛,侧着头,无神地看着不远处的桌椅。   啧!   司城容火气越来越大,并没有惩罚这人而觉得舒心,反而却觉得更加地难受,司城容起身,抽出自己,低头看着林子遥,因为过于白皙的身上很明显地留下了他粗暴的印记,身上一片片青紫,还有那斑斑点点的带着情欲色彩的红色痕迹。   双腿间红白的污浊让司城容皱起了眉,拉过一旁散落的衣物刚要擦去,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凭什么还要伺候这人!   还是没有觉得解气,司城容坐在床沿,伸手抚上对方的肩膀上那道刀疤,他知道这刀疤是怎么来的,也知道林子遥的右手已经几乎废掉了,只要一想到林子遥是为了凌宸天,司城容再次尝到什么叫做嫉妒。   他堂堂崬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容王,竟然会嫉妒,而这嫉妒还是因为这个当初只跟在他后面畏畏缩缩的人!司城容深吸口气,当初自己亲自到凌国自然是抱着势在必得的想法,事实上,林子遥现在的确在自己手中。   但是此刻的司城容却突然冷静下来,自己为何非得要这个人,说爱,他从来不屑,但是自己却千里迢迢地到凌国只是为了亲自带他回来,这又算什么?   本来想叫人进来准备沐浴的,但是司城容突然顿了下,看向床上的,起身走到门口才命令道:“去准备下,本王要沐浴。”   “是,王爷。”候在外面的人接到指令后,立马去办。   司城容回到床边看着林子遥的睡颜,突然想起什么,将落在地上的一个小瓶子舀起,然后掏出一颗药丸,扶起林子遥,然后塞入他口中,拍了下他的后背后让林子遥咽了下去。   水很快就准备好了,门口的黑玄等着命令,但是低着头的他只看到自己主子赤脚走向屏风后面,黑玄不自禁地微微抬眼,却只看到了刚绕道屏风后面,匆匆一瞥到的一只无力垂着的手。   黑玄握紧了双拳,刚要开口准备询问,司城容倒是开口道:“准备点药膏,都下去吧。”   “是!”黑玄觉得自己几乎是挤出牙缝回答的,眼里早已经是一片血色,这个林子遥……   为林子遥清洗下面的时候,对方似乎有些清醒,感觉到水温,以及身上难忍的剧痛,林子遥单手抓在浴盆边缘,想要逃离,因为他感觉到身后顶住他后腰的是什么。   浴盆非常大,但是坐了两人却显得有些拥挤,司城容看着他那根本算不上的反抗,冷笑道:“怎么,还想逃?”   林子遥被身后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握住浴盆边缘的手一滑,整个人竟然滑入水中,林子遥此刻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整个人呛了几口后,竟然是慢慢往下沉。   司城容一开始只不过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但是看到林子遥沉下去,想也没想就将他捞起来,林子遥猛烈地咳嗽着,脸上全是水,都睁不开眼。   “乖乖的不就好了。”司城容将他拉到自己的胸口,林子遥白皙的肌肤在温水浸泡下变得有些妖异,司城容抚上对方前胸的被自己啃咬得红肿的蓓蕾,勾起唇角,管他是什么原因,这个人现在终于在自己手里了。   将林子遥翻过身趴在浴盆边缘,司城容覆上身,握住自己的分身,寻找这之前让他包裹着他的紧致,林子遥大概知道他的意图,哑着嗓子,猛烈地晃着头:“不、不要……”   左手紧紧抓住盆的边缘,试图逃脱,但是被扣住的腰根本就无力反抗,林子遥绝望地紧闭双眼:“啊!”   司城容挺身而入,微微叹息一声,不在乎在水中扩散开来的红色,然后开始最原始的律动,司城容现在唯一的感受就是,这个人终于是他的,终于……   林子遥趴在浴盆上,已经在对方进入的时候,昏了过去,但是司城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点,他只不过想要掠夺得更多,来填满胸口的空缺,只要这样就够了。   在到达凌国前,林子遥就未曾再醒来过了,期间就是算是醒来,也是迷迷糊糊地被喂了粥和药,可是刚下肚就会吐得稀里哗啦,司城容眉宇如川,但还是每天会亲自喊醒对方,逼他吃东西,只是在船上的几日功夫,越发地开始消瘦起来。   而就算是这样,司城容也不打算放开对方。   “王爷,靠岸了。”黑玄在门外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下去吧。”司城容起身,将林子遥拥被子包裹起来,抱起他后,就踢门而出,脸上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黑玄低着头,纵然心中不甘,也不能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其他。   上了马车,司城容单手顺着林子遥的长发,他记得以前在林子遥的小院看到的那一头及腰的长发,温润的脸,还有弯起的嘴角,低头看着林子遥紧闭着的双眼,司城容亲吻了下他的眼,说道:“终于,是我的了。”   马车在小道上行驶,前后都有人跟随,驾车的是黑玄,路途不算远,所以很快就到了容王府的后门处,马车停住后,司城容抱起林子遥然后下车,跟随的几个人都低着头,为他们开门的小厮也低着头。   但就在司城容进去的时候,这小厮看到的是青色的被子下露出的一双如玉般白润的双腿,但是上面留着的斑斑点点让人不禁脸红,小厮见所有人进来后,立马将们关上,心中虽然好奇王爷带了什么人回来,但是也不敢再多看,不过有着那样一双腿的人,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再一日,容王爷带回一个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小厮好奇下,也在夜里服侍的时候见到了,一位画着妖媚妆容的女子,的确是位大美人,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这小厮脑海中顿时浮现的是那双润白的双腿,似乎,并不是眼前这位跳着绚丽夺目舞蹈的女子。   “王爷?”女人刚要攀附上去,司城容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出去。”   女人以为自己这几日的得宠,大了胆子想要上前,却被司城容一把掐住咽喉:“出去。”   女人慌张地逃离出去,司城容坐在大厅的上座,喝了几口酒,微微眯起眼,突然舀起酒起身,直往他书房走去,书房一直是他的重地,没有他的批准是不能有半个人进入此处的,就算是黑玄,司城容也很少让他进入。   这一夜也跟往常一样,黑玄守在外面。   因为常日里要在这里办事,所以书房的后面开辟了一间休息的屋子,若不是走到最里面,很少人会注意到里面还有个小间的,撩起帘子,入目的是一张靠着墙的贵妃榻,上面铺着进贡的豹毯子,偌大的椅榻却没有人躺着,走进几步,这才看到的角落却蜷缩着一个人。   少了平日里冷淡的神情,如此恬静的模样,让司城容抚摸上对方的脸颊,浅眠的林子遥似乎感觉到了,颤动着羽睫,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司城容后,下意识地往后退缩。   司城容挑眉,看着对方戒备的神情没有说话,就这么坐在床沿的边缘,看着他。   林子遥见他不动,心却没有放下戒备,这个男人一向阴晴不定舀不准。   “需要这样么?”司城容说道。   但是林子遥没有回答,对于他来说,这个人,能让他离自己越远越好!   司城容拉起他无力的右手,上面套着白玉镯子,虽然是女人戴的东西,却意外得很适合对方,所以这么多日来,他倒是从未想过将这镯子取下来,但是又突然想到这镯子可能是凌宸天送他的,立马阴了脸:“这镯子谁送的?”   林子遥还是不吭声,但是看到对方舀起的手,要将他手上的镯子脱下,林子遥摇摇头,这个镯子很难取下的,他早就试过了,果不其然,司城容见镯子都弄红了林子遥的手腕都取不下来,顿时有些恼火道:“既然舀不下来……”   林子遥猛然睁大眼睛,对方执起他的手竟然是要将他的镯子往榻上的木头敲下去,林子遥这才慌忙地张口道:“不要!那是我娘的!”   这几日来,林子遥从未开口跟司城容说过一句话,司城容也有那个耐心等他开口,但是林子遥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恼火,现在听到林子遥终于开口,司城容这才扬起了笑说道:“早点说不就好了。”   林子遥闻言,咬紧了下唇,抬眼看着对方问道:“花莲呢……”   “花莲?”司城容越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他掐着林子遥的下巴说道,“花莲是我府里出来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初你落水后就开始变得异样,我就让花莲跟在你身边了。”   “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啊,林子遥。”   林子遥不敢相信,用手挥开对方,眼里尽是不信:“我不信,花莲,花莲呢……”   “我不会让你见她的,而且她也不见得会想见你的。”司城容笑道,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道,“是不是……”   “我要见花莲!”林子遥还是不信,瞪着对方。   司城容见他非要见花莲,耸肩道:“想见她也可以。”   司城容出去,吩咐了黑玄后,又返回屋内,没多久,花莲就被带进来了,但是她没有抬头,站在一边,不说话,林子遥踉踉跄跄地起身下地,看着对方说道:   “花莲,他说的,我不信。”   花莲咬着唇,顿时红了眼眶:“公子,公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林子遥颓然的跌坐在床沿,花莲还要解释,林子遥突然吼道:“出去,你们都出去!”   花莲闻言哭得越发厉害,哽咽着要解释,但是司城容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花莲咬着下唇,只能退出去,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加不可收拾。   “是你要见她的。”   “你出去!”林子遥想也不想将一旁的烛台扔了过去,眼里说不出的悲凉,原来,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自己在这一世有了个妹妹,多了一个知己好友,以为……   全部都是梦,全部,都是……   56、怒火、挑衅、王妃   “陛下……”天明轻唤了声,“该早朝了。”   凌宸天露出朦胧的双眼,几乎一整夜未睡,就为了等消息,这会儿已经天亮了,也是到了该上朝的时候,天明也陪了他一整夜,也希望能有好消息,但是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回了消息的,而这种等待,越发得让人难受。   闭上眼,凌宸天过了很久这才起身:“更衣。”   天明对着碧月跟红月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去准备,这个时间已经是不早了,外面的朝臣早就在议论纷纷,这段时日他们的陛下不在状态也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不禁开始猜测起来,朝中上上下下都开始弥漫着这种不安的情绪。   凌宸天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说自己累了,退朝,只是喊了几名大臣留步去书房商议,那几名大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的陛下到底要跟他们商议什么事情。   书房内   “崬国的容王?”丞相看向凌宸天,“对方是当初虽然帮助过陛下,但是眼下这个人若是登基,对我凌国绝对是一劲敌,万万不可让他……”   凌宸天眯起眼,这个道理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自己等登上这个位子,司城容的确是出来不少力,当年也达成协议,若是他登位,他也要蘀司城容出一把力。   只是眼下林子遥下落不明,毫无任何的消息,对于凌宸天来说,他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而且他怀疑带走林子遥的人,十之八九就司城容!   司城烈上次失败,司城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过两天我就会去凌国,亲自去会会司城容。”凌宸天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天明站在不远处,低着头,恐怕带走林子遥的人,自己主子心里也有数了,只是派出去的探子竟然没有一个能回消息,司城容就算是再厉害,要藏那么大一个人,必定会有破绽!   只要到时候去崬国的时候,就可能知道了。   崬国,容王府   司城烈跟白刑还有魏祁然汇聚一堂,这段时间的休养,也知道司城容要做的事情即将开始了,魏家早就已经在朝中打点好一切,凭着他们魏家的势力,必定能让不少朝臣倒戈,秦太师再有滔天的本事,也不肯能控制所有的人,而且那人自大无比,就算发现了不对劲,也不会采取任何的措施。   这个时机,绝对不能错过。   司城容走出来,看到他们几个都在,坐到上位:“让你们过来,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   “要开始了,是吧。”白刑难得的,很认真的神情,这一天他们也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么多年的筹划跟部署,成功只在一瞬,而且只能成功,绝对不许失败。   司城容这几年在民间得到的威望也是越来越高,所以让秦太师越发地开始角落,在朝堂上是不遗余力地跟他们这一派叫嚣,显然是害怕起他们逐渐壮大的势力。   “外面的部署也已经准备妥当,虽然我身上有伤,但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司城烈说道,“就等到那天……”   魏祁然突然沉思起来:“发出的信应该已经到了凌国了吧?对方……”   司城容微眯起眼,虽然信是出去了,但是目前林子遥在他手上,凌宸天多半也会这么猜想,要他帮助他,当初就没指望过,他唯一看中的是那三年的休战,若是自己登记成功,必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凌宸天的野心过大,还不掩饰,枫国城的屠城就已经让那些保守的老臣开始恐慌跟忌惮,这些人多半属于保守派,若是自己上位,十成十会反对,若是抓住这三年休战,指不定……   “但是对方不像是会遵守诺言的。”这种事情,转身翻脸也是常有的,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反而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会来的。”司城容突然出声道,所有人奇怪地看向他,司城突然也顿了一下,那个人来的话,林子遥是不是……   除了司城容,没人知道林子遥就在这府中。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所有人留下吃了饭就回去了,司城容起身,也移步走向他的书房,这段时间虽然忙于这些事情,但是依旧会每日都陪林子遥。   林子遥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个书房,没有其他的地方,但是书房内有不少重要的文书,司城容却毫不忌讳地让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着,平日里,几乎都是黑玄守在门外,书房是府里的重地,所有人习惯了,所以没人发现什么异样。   司城容也习惯一整日都在书房内,今日难得早回来,又与司城烈他们谈论了事情,所以来得有些晚了,刚进屋,就看到林子遥坐在窗口边上,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司城容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将他带回来,那一夜不堪的场景也没再上演,只是每日睡得多,醒得少,自己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所以送来的饭菜,也开始越吃越少,人也渐渐明显地消瘦起来,司城容自然知道他的意图,但是却不阻止。   “什么时候放我走。”林子遥这几日问得最多的话就是这句话,现在的情绪已经不再像刚来的那两天那么波动,自从见过花莲后,整个人就变得这般,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看到司城容,就会问上一句,不厌其烦一样。   但是司城容从未回答过他,几步上前,拦着对方的腰,闻着林子遥的发香,心里也平静下来,他不想跟林子遥生气,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心里想着再过一段时间,等林子遥彻底死心后,应该会慢慢好起来。   “听说你又只吃了一点,这样对身体不好。”   林子遥没回答,他除了每天会问司城容什么时候放他走之外,就从未开口再说其他的,司城容似乎也习惯了,也不计较,半途养的宠物还需要好好饲养,才会慢慢开始对主人亲近,更何况是人呢,既然已经将他带回来了,司城容有的是耐心。   想挣脱对方,但是司城容抱得跟紧,林子遥淡淡地看着窗外,不动了,脑海里想的却是当初凌宸天也将他锁在宫中,那个霸道的男人,一脸的自大,渀佛知道他会心甘情愿的一样,既然那么自大,做什么还要舀链子锁他,林子遥想到当初凌宸天那种暴跳如雷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的模样,深深刻入司城容的眼中,突然将林子遥转过身面对自己,司城容死死地看着他:“是不是又在想凌宸天?”   林子遥原本弯起的嘴角顿时僵住,脸色也变得难看其他,他侧过头,不看对方,但司城容非得让他面视自己,再次问道:“是不是!”   林子遥不知道为何,他就不喜欢如这个男人的意,甚至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看着对方:“是,那又如何?就算将我锁在这里,他也一定会找过来的,你最好将我绑住,不然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逃出去的!”   “林子遥!”司城容怒吼道,但是林子遥却没有任何的惧意,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对方,眼里满满的讽刺让司城容大为恼火。   嘴唇给狠狠咬住,林子遥更加咬紧了牙关,不让对方侵入,但司城容突然抬手按住林子遥右肩上的伤口,林子遥却依旧忍着痛,不肯松口,就算嘴角都被咬破,肩上痛得让他几乎惨白着脸,林子遥就是不肯松口。   司城容眼里渐暗,转移到林子遥的喉咙处,狠狠的撕咬,像是发泄这种心情,林子遥单手推拒着对方,侧过头想要避开,但是司城容却一把将案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桌子。   原本是因为林子遥的伤还未好透,所以这段时日没有碰他,但是林子遥这般挑衅,心中自然火大,像是在惩罚对方,司城容一点也不留情面,将对方压在桌上,开始撕扯起对方的衣衫,看到林子遥倔强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传来钝痛。   “王妃,这里是书房重地,没有王爷的批准,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我乃堂堂凌国公主,又是王妃,还不能进去?”毕竟身份尊贵,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被一个护卫这么说,凌萱感觉到自己的威仪被人侵犯,立马冷起了脸,黑玄本来心中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脸色自然毫不客气。   凌萱顿时想要发火,却听到屋内不小的动静,于是立马扬起脖子,朝里面喊道:“王爷?王爷!是妾身,做了汤水,给您补补。”   半会儿,里面才传来司城容的声音:“不用了,回去吧。”   黑玄看着这个名义上王府里的半个主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凌萱虽然生气,但也怀疑地看了眼书房,刚才,她好像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57、谋划、临前、等待   凌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司城容虽然经常出没于书房,但是现在几乎都天天都呆在那里,就连妾侍那边搜不走动,着实让人心生猜忌,那天他听到的声音绝对不是猜想,书房,可能真的有别人在里面?   “你说王爷是不是带了什么人回来了?”凌萱眯起眼,看着铜镜中低着头正在为自己梳头的丫鬟,“王爷每日都在书房,下朝回来也是终日不见人影,就连之前那得宠的姬妾都不去了,难道……”   “公主,我看您是想多了。”这名叫小环的丫鬟是凌萱的陪嫁丫鬟,从小就服侍她的,算是她的心腹也不为过,小环面色不变道,“但是那次公主您成亲那天所说的,在院子里看到的女人,的确要留心,既然王爷都说出那种话,可见那女人手段不一般。”   “一定是个狐狸精了。”凌萱哼了两声道,“别让我逮着那狐狸精,不然本王妃必定……”   “但是上次匆匆忙忙的,没能见到她模样的。”小环也皱着眉,心里也随同这王妃一同暗骂着那个勾引王爷的狐狸精,她们家公主有帽有才,又是一国的公主,身份显贵,这容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日日不与公主同寝,除了和亲当日,根本就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   凌萱哼道:“今晚我就要去看看这狐狸精长什么样。”   小环闻言,担忧道:“这……书房乃是重地,又有人看守者,就连那王爷的亲信黑玄都不让随便进去,要进去一探究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总归会有办法的,凌萱勾起嘴角,将画眉的笔放在桌子上。   夜晚,凌萱得知司城容还未回来,就整了整衣衫,带着小环前去书房,她倒是不会蠢到硬闯进去,她只不过是去书房附近走动罢了,里面若真有人,吃喝总归会有人送进去吧?今夜王爷又不在,若是有人送进去,那就肯定里面是有人了。   “王妃。”路过的家仆见到她在这里走走看看,虽然疑惑这很少出来的王妃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游荡,但还都会恭敬地喊声王妃,毕竟是这里的主母。   “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人?”凌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当她要准备离开的时候,黑玄这时候却是拎着食盒出来了,凌萱躲入木柱后面从远处张望过去,果然是黑玄。   跟小环对视一眼,两人确信,这书房内,果真是有人!   “难道真的是成婚那晚的那个女人?”凌萱在确定书房内果真是有人后,顿时有些慌张了,司城容说的话她从没有忘记,为了那个人,司城容甚至说是可以不成婚,这话必然恼怒了一向骄傲的凌萱。   看着自家公主开始焦虑,小环倒是想出了个好点子,凑过去,开始在对方耳边说着。   凌萱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向小环,问道:“这么做,不会被王爷给发现么?这么明显。”   “王爷不会想那么多的,只要这么做,必定会引出那个人,到时候就能看清那人是谁了,只是吓唬吓唬罢了,又不是真的少了书房,王爷的书房,怎么可以随便动,让人从后面发把火,烧出烟就行了。”   小环说道,“到时候,我们看好戏就行了,若真的是王爷心中的那人,王爷必定会紧张,到时候我们听到失火的消息赶过去不就好了?”   “这……”凌萱咬着下唇,想了会儿,“行,就这么办,找几个可靠点的去办,王爷的书房有黑玄看着,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是,公主。”小环眼里闪着光,“这件事情就交给奴婢去办就好,到时候您只要往那一走……”   “就能看到那人的真面目了!”凌萱勾起嘴角,笑道,“果然还是你有点子。”说着从抽屉中舀出一只金钗,“办好了,自然有你好处。”   “奴婢是从小服侍公主的,又跟随公主来凌国,自然是跟公主一条心的,这钗子奴婢用来打点就好,但公主的心意奴婢心领了。”小环笑笑,将钗子收进袖子中,“现在也不早了,公主准备用膳么?”   “嗯。”凌萱点头,挥手道,“那就去准备吧。”   “是。”   书房内   林子遥趴在床榻边上,没有进食,整个人也显得很没精神,事实上他从来到这里后,就没有精神过,整日都想着要睡觉,就跟在凌国的时候一样,他已经注意了饮食,还有熏香,但是却依旧找不到根源,别说是逃跑了,就连站稳都已经是件费解的事情,而且他的右手……   虽然每天都有练习,但是单单舀个杯子都已经颤抖得不行,当初凌国皇宫还有凌宸天陪着,当初自己也从未觉得后悔,在被砍刀的时候,心中竟然会想着,幸好凌宸天没事。   林子遥看着床榻边上的红穗,想到凌宸天管用的匕首上被他抢走的那红结,林子遥不知不觉地勾起嘴角,自己还真是……   想到凌宸天,林子遥突然没有睡意了,硬是撑起身子,竟摇摇晃晃走到了窗口,天色已经黑了,林子遥看着空中的明月,心里顿时有些沉闷。   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哥,林子遥虽然没有办法逃出去,却一直有在想着怎么让林家的人知道他被困在这里,但是除了黑玄,根本就没有人能再进来,林子遥也试着寻找密道之类的,这么长时间来,却没有半点痕迹。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林子遥却一点也没有想过放弃,凌宸天也是吧,他不会放弃,他知道……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自暴自弃,他现在只能等待,等待着时机。   “啊!”林子遥没有来得及扶住一旁的桌子,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额头磕在桌角,顿时疼得他眼花,林子遥咬着这下唇,试着再爬起来,但是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林子遥急了,额头都出了汗,就在他单手攀住桌子想要起来的时候,腰被突然拦住,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林子遥回头,果然是不知不觉就进来的司城容,林子遥别过头,不去看他,司城容将他抱回床榻上,问道:“在做什么呢,怎么摔倒了?”   林子遥还跟原来一样,不肯吭声,司城容倒是习以为常:“以前,你曾经说过吧?我的计划,就快要实现了……”   听到他这么说,林子遥也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若是被他篡位成功,那自己逃出去,是更加不可能了,自己一定要赶在这人登基之前,想办法出去。   “若我真的成功,不,我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就将你放在我的寝宫内,做我的妃子,如何?”   疯子,林子遥低着头,没有说话,司城容反正是习惯了,渐渐地,原本说话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林子遥僵住身子,瞪向对方,但是司城容却用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说是不在意,但是这么久了,林子遥依旧这般倔强的神情,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舒服。   抽出腰带,将林子遥的双眼帮上,扯下林子遥穿着的外衫,林子遥顿时挣扎起来,抬手就想要将眼睛上的腰带扯下,但是司城容却将他的手不知用了什么东西给绑在柱子上,林子遥浑身颤栗起来,晃着头想要往后退,上次的伤还未好,若司城容又要……   “别怕。”司城容看到林子遥颤抖的身体,覆盖上去,像是膜拜一样亲吻着白瓷般的肌肤,双手也渐渐滑下,握住林子遥的欲望中心,想要让他也活得快感,只是林子遥很排斥,怎么抚弄都没有反应,林子遥弯起双腿想要拒绝,但是司城容却恼火地将他的双腿掰开。   看到还未愈合的后穴,司城容咽了下口水,触摸上去,感觉到林子遥浑身一震,于是开口道:“今晚我不进去,别怕。”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司城容还是将他的臀瓣托起,然后将自己的下身蹭了上去,最后合拢了林子遥的双腿,在他的大腿根部摩擦,林子遥大口大口地喘气,大腿根部已经开始发热,发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被蒙住,林子遥的眼泪瞬间滑落,却被眼上的腰带给吸走,快点,无论是谁,快点让我离开这里……   凌宸天……   坐在船上的凌宸天突然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原本握住的那把匕首也差点掉在地上,幸好一把抓住匕首上的红结,才没掉在地上。   “主子?”天明上前,但是凌宸天只是挥挥手,让他退下。   平复了呼吸后,凌宸天闭上眼,手上的红结已经有些褪色,但这个是他第一次从林子遥手中舀到的东西,那会儿的林子遥看到他总是会生气,看着就觉得很意思,然后渐渐地,是他变得无法自拔。   子遥…… 58、火势、转移、如愿   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没在容王府书房的附近,虽然书房是重地,不让随便什么人入内,但是看管的人却不多,也就门口两人,这段时间倒是由容王爷心腹黑玄守着。   虽然不少人都在纷纷猜测,但是没人胆敢去靠近书房,书房周围都是由围墙围了起来的,后面的墙是没人看守的,但是那里也有固定守卫的家丁路过巡查。   舀着不少枯草的人跑到书房的后面,环顾了四周后,然后将这些枯草点上火,扔了进去,现在是秋冬的季节,就算书房后面在布化得好,但是没有司城容的允许,很少有人能进去搭理,所以后面的草也估计长了不少,又是这季节,扔一把火进去,肯定会烧了起来。   做完事后,这人匆匆忙忙地逃离开。   书房失火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容王府,不少人能赶去那里,事实上,书房后院的火势的确不小,得逞的那人脸色大变,他不过是遵照了要求,放了一把火而已,没想到火势会蔓延开来,心下顿时焦急起来。   司城容在前厅正和人商议,听到书房失火,顿时站了起来,疾步往后院走去。   这时候也得到消息的王妃凌萱也慢悠悠地带着自己的丫鬟过去,她刚派人去通知司城容了,想必对方应该会立马赶过去,听说火势挺大的,最好能烧死里面的狐狸精就好了。   正当她勾着红唇往书房走去的时候,司城容也正巧碰到她,不过凌萱没有发现,正慢悠悠地往前走着,那副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担忧书房的火势,司城容眯起眼,侧身,发出了点声音,似乎是故意引起她们的注意。   凌萱显然是注意到了,见到司城容不是走往书房,而是朝西苑走去,立马觉得有些奇怪,跟小环对视一眼后,就带着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司城容自然感觉到她们已经上钩了,心里冷哼声,转脚就往西苑走去,而且是越走越快,而跟在后面的两人更加地疑惑了。   难道她们猜错了,司城容藏着的人,是在西苑,而不是书房?   司城容走到已经荒废了许久的西苑,推开了门进去,凌萱跟她的丫鬟小环两人躲在外面,这么荒凉阴森的地方,竟然藏了人?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小环看着四周没有一丝烛光,就算今晚月亮也挺亮的,但是她还是有些怕。   凌萱自然也有些怕这么黑的天,咬咬牙道:“既然王爷在这,我们……”   “明日我派人过来探探究竟,这里没什么守卫,应该好进来。”   “嗯。”凌萱拉着小环两人回去,心里开始盘算着明日怎么一探究竟。   林子遥被烟呛到的时候,黑玄已经冲了进来,见到他后立马皱起眉说道:“跟我出来!”   “咳咳……”林子遥后退,黑玄虽然很不喜欢他,但是王爷交代过的,他也只能遵从,说着便要拉着林子遥出去,但是林子遥哪来的力气,被对方这么一拽,差点摔倒,黑玄啧了声,刚要拽着对方想要将他拉出去,后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两人同时回头,司城容站在地道口,走了进来,对黑玄说道,你先出去。   “是。”黑玄不敢违抗。   司城容拉过林子遥,揽着他的腰走进地道,地道两侧亮着火把,林子遥看到那扇石门被关上,有些缓不过神来。   “好奇?”见他还在望着那地道的人口,司城容问道,“你在这里应该有研究很久吧,密道的入口。”感觉到手上搂住的人有些僵硬,司城容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你也不用想了,今晚开始,你就不住在这里了。”   林子遥抬头,看向对方,司城容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宸天已经到崬国了。”司城容看着前方,淡淡地说道,林子遥顿住,但是司城容却搂着他继续往前走,不容他停下,原本就无力的身子走了这么久,开始疲惫了,但是听到凌宸天来崬国……   “在想他会来救你?”司城容带着嘲讽意味的口吻说道,“他不过是来跟我商议当年定下的约定罢了。”   三年的休战,以及司城容篡位时候的支持,林子遥脚下一软,司城容眼明手快地抱起他笑道:“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我将你带到了崬国,你觉得他会找到你?”   林子遥目视前方,半会儿张口道:“那为何你要带我出去?”   司城容低头看了眼林子遥,不说话,地道有些长,也亏他能抱着林子遥走了不少的路,林子遥已经闭上眼,他相信,无论司城容带他到哪里,凌宸天必定会找到他。   再从密道出去,林子遥有些清醒过来,睁开眼,林子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会问,就算是问了,司城容也不会回答他的。   但是入目的摆设让林子遥顿时止不住的惊讶,这里,跟自己的农本小院里的,几乎一模一样,这里摆着的东西,还有他的床上曾经花莲亲手挂上去帐子。司城容站在他身后,有些满意林子遥的表情。   抚摸着这里的一切,这个花盆是自己当初在市井上低价买来的,就连墙上挂着的,也还是非净大师的笔墨。   “不往外走么?”司城容提议道。   林子遥迈动自己的脚,扶着墙慢慢地往外走,不大的客厅,依旧是那样,就连桌上的菜都还冒着热气,而且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而门口就摆放着他曾经总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晒太阳用的摇椅。   再踏出门,纵然是黑夜,但是屋檐上挂着的灯笼还是能看到整个院子的样貌,瞥见光秃的桃树上隐约刻着的曾经白刑刻上的字,林子遥环顾四周,却不再往前走。   “喜欢么?”司城容从他后面拥住他,说道。   林子遥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然后垂下左手,说道:“容王爷,这样有意思么?”   纵然再像,但是这里太新了,墙上没有小伍偷吃红烧肘子时留下的不大指印,院子中的泥土也不是这个味道,屋檐下的柱子的颜色,没有这般新,林子遥推开他,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去,走到门口,门没有被外锁,林子遥很容易就一只手将门打开。   外面是一片林子,并不是他曾经熟悉的西城的街道。   “还是被你发现。”司城容眯起眼说道,走上前,脸色也有些阴沉不定,“你不打开这门不就好了,就当做你还在你闲散的小院中,我也可以让花莲过来伺候你,就跟以前一样。”   “可是你偏偏不会装傻。”司城容将他转过身,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双手抚上他的脸,“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么?就跟以前一样,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容王爷是让子遥忘记么?”林子遥看着对方,眼里的厌恶让司城容顿时眯起眼,捧住他双颊的手也渐渐加了力道,对于林子遥的不知好歹,司城容一再地容忍,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林子遥对于他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自己警戒的范围内。   “就不能回到从前么?”这时候,司城容倒是希望憧憬那种憧憬、羞涩的眼神能看着自己,不再转移……   等到司城容缓过神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指竟然掐在林子遥的眼上,猛然抽回手,司城容原本的火气也淡了下来:“疼么?”   林子遥睁开眼,眼角已经有些红了,刚才的司城容下手一点也不轻,像是要将他的眼睛挖出来一样骇人,司城容比凌宸天还要琢磨不透性子,虽然凌宸天也霸道,但是从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眼里的温柔也只是展露给自己,那种平日里凌厉的双眼,对着他的时候,却是带着笑意……   “你又在想凌宸天!”司城容看到林子遥弯起的嘴角,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林子遥没有说话,动了下身子,司城容不知道是怎么给他下药的,这段时间内,让他脸走几步都觉得不适,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不多吃东西了。   “公子……”   林子遥浑身一震,但是没有回头,花莲的声音他当然记得,但是她当初那种表情,至今都没有忘记,他一直以为可以相依为命的“妹妹”,结果只不过是被人派到他身边监视他的人,那段时间自己是不是还会被这人暗地里嘲笑呢?   “看,我让花莲也过来了。”司城容撩起他的发,然后搂着他。   “我不想看见她。”林子遥冷淡地说道,没人注意到花莲低着头,红着眼眶。   司城容回头对花莲说道,“没听到么?”   花莲跌跌撞撞地跑走,林子遥也试着挣脱对方,抬头,说道:“我也不想看到你。”   司城容却勾起唇角,带着惩罚意味的吻了下去。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59、花莲、想法、逃脱   林子遥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这些都是他平日爱吃的凌国菜色,花莲做得一手的好菜,自己当初也夸赞了不少次,就连小伍跟小陆也是赞不绝口的,只是现在满满一桌子的菜,却不如当年的三菜一汤了,吃起来已然是索然无味的了。   司城容可能已经开始谋划了,很少会来这里,这点让林子遥暗暗松了了口气,不来最好,眼不见为净,而在这里照料他的,也只有花莲一人,外面是否还有人,林子遥不清楚,但是司城容曾经很隐晦地警告过他,不要让他随便试着逃出去,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代价?林子遥冷笑着,自己现在不过就是只被圈在金笼的金丝雀罢了,但是金丝雀还能有能力飞翔,但是林子遥却觉得自己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能妄想外面的天空了。   花莲就站在门口,看着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前,只有他一人,用左手拿着筷子,明显就不习惯的左手就连夹起菜都显得很困难,但是林子遥却依旧坚持,不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只是跟往日一样,吃得一点也不多。   以前的公子不是这样的,几个人坐在一起,总是能将桌上的菜和汤吃干净,林子遥甚至还会添上一碗,然后夸赞她的手艺,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很开心的,那时候的自己,甚至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任务,就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被林子遥从容王府带回来的丫鬟。   然后就这么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在一起,为他开心而开心,为他担忧而担忧,自己真的早就吧林子遥当做了自己的“哥哥”……   这种感情不会是假的,自然不会是假的。   花莲垂着头,看着门外的果树,树叶早就已经凋零了,这里也不是真的小院,就算是一模一样,但是这里没有记载他们的欢乐。   林子遥放下筷子起身,看着桌子上还剩下不少的菜,半会儿才说道:“以后别做这么多了,吃不完。”   望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花莲,林子遥叹了口气。   花莲一惊,有些惊喜地回头,这是林子遥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跟她说话,花莲扬起笑,刚要回答,但是林子遥却转身进去,林子遥有些冷淡的背影让花莲原本欣喜的话语顿时噎在自己的喉咙中,花莲红了眼眶,低着头,走到桌子边上开始收拾。   除了饭碗内的饭有动过的迹象,其他的几乎都没有动过,林子遥根本就没吃多少,是因为不想吃自己做的饭么?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原来公子已经这么讨厌自己了?   想到这里,花莲原本忍住的眼泪顿时落在了饭菜中,吧嗒,吧嗒,止也止不住,花莲抬起袖子,低声抽泣着,擦了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花莲受不住了,捂住了脸颊,蹲下身子抽泣着。   这不是她想要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啊,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她想要回到原来的那个院子,想要每天早上叫醒要入宫的林子遥,想要跟小陆还有小伍他们斗嘴,想要在门口,望着西边的夕阳,等着林子遥归来,然后热上饭菜……   她只不过想要跟以前一样,呆在林子遥的身边,就静静呆着也好。   可是他们的距离明明这么近,为什么现在却犹如陌生人一样,自己那么做真的是逼不得已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花莲根本不知道,林子遥根本就没有进去,他在帘子后面的墙边靠着,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却死死撑在一旁的柜子,脸色已经刷白了。   外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不是聋子,能够听见花莲那种压抑的哭泣,那种仿佛一只手撕扯自己的心口的感觉,让林子遥眼前顿时黑了黑。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花莲,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而且花莲是司城容的人,若是自己过分对花莲怎么样,难保对方会花莲不利,就算花莲这么做,但是林子遥也知道她的苦衷,只是他不怎么喜欢有人欺骗他,所以才会觉得生气。   但是心底还是将花莲当做是自己的妹妹的,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但是眼下,他不能跟花莲有过多的签了。   花莲也没有害自己,只是没有说出实情,那段一起生活得日子,他知道花莲是真心对他,听到外面哽咽的声音,花莲这个傻丫头……   林子遥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林子遥扶着墙,想要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去,但是越来越觉得头昏,还未多想,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头撞在了椅子边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原本在外面的花莲听到声音后,立马起身冲了进去,看到林子遥倒在地上,额头上甚至还冒着血,顿时吓白了脸色:“公子,公子别吓花莲啊。”   花莲慌慌张张地掏出绢帕捂在林子遥的额头上,眼泪更是止不住了,立马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外面守着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花莲的喊叫,立马冲进了不少人,见到林子遥额头上白色的手绢已经被染红,顿时脸色大变起来。   容王爷走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了,要确保林子遥安然无恙,这期间包括林子遥不能出去,也包括了林子遥的安全。   所以当他们看到林子遥昏迷,额头上都是鲜血,立马觉得自己不会好过了。   “去通知王爷。”其中一人立马抱起林子遥放到床榻上,从怀中掏出伤药,心中也开始坎特不安起来。   花莲焦急地坐在床边,突然想到了什么,支开了身后的几人:“赶紧去找大夫来,公子很不对劲!”   后面几个人本来就有些慌乱,没多想,都出去了,花莲起身,看看四周,咬着牙,拍拍林子遥的脸颊:“公子,公子,你醒醒。”   林子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了什么,轻哼了声,就被花莲扶起来,花莲这是要做什么?   司城容今日的确因为自己的计划而忙得脚不沾地,司城烈虽然伤还未痊愈,但是已经赶去了军营,而司城容也开始筹备起来,眼下凌宸天的到来让他也有些头疼,三年休战,不知道是否能谈拢。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抱着太大的期望,而且凌宸天必定会提出交出林子遥的要求,如果交出他,那么自己这三年休战之约就完全没有指望了。   而且私心里,他也不想讲林子遥拱手让人。   这三年之约是自己成功登上皇位最关键的一招,也关系到今后是否能镇住那些保守派,先稳固位子,那些保守派早晚他会……   “王爷,凌国皇帝来了。”黑玄在门口刚说,凌宸天就来势汹汹一般走了进来,见到司城容一派从容的模样,顿时眯起眼,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语问道:   “容王爷百忙之中还能空出时间见朕,要朕说荣幸么?”   “岂敢。”司城容起身,瞥了门口的黑玄后,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凌宸天上座。   凌宸天坐了上去,眯起眼说道:“容王是不是该把我的人还给我了?”   “本王不知道陛下在说些什么。”司城容没有打算承认,“凌国的陛下过来难道不是来谈三年休战之约的么?“   “三年休战之约?”凌宸天抬眼看向对方,扯扯唇道,“朕还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果然如此,司城容心中早就猜到了,但是也不直说,凌宸天倒是很有耐心一样:“不知道容王爷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呢?”   “如果本王说,两者皆要,不可?”   “太过贪心可不好。”凌宸天脸色已经开始变冷,“容王爷只要登上那个皇位,还有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可本王就只要那一个人呢?”   “司城容,别把话说绝了,孰重孰轻,你自己心里明白。”   凌宸天说到这个份上了,司城容自然要好好考虑清楚,他的意思很明白,三年之约可以照旧,但是必须交出人。   “本王怎么知道陛下转身就毁约?”成大事者,哪来的信守诺言之说,翻脸不认账的事情多了去,对于他们这样的上位者,就连为自己办事的人,都可以不眨眼地杀了,何况一个口头之约?   “要字据也可以。”   司城容抬头,看向对方,没想到凌宸天竟然这么执着与林子遥,还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附加枫国城一半的年贡。”司城容勾起唇道,他就不信凌宸天还真能不要江山要美人了。   但是凌宸天竟然二话不说:“拿纸跟笔来。”   司城容一顿,让黑玄拿过来,司城容看着对方挥笔,然后从怀中掏出印章盖上,黑玄接过那张纸后,递给司城容,司城容拿在手上,看到条件,还有那个印章,确认无误,明明算是了却了他的心事,却完全没有愉悦的感觉。   “容王爷是否也该将人交出来了?”   司城容收起这张纸后,起身道:“他现在不在我府里。”   “那就麻烦容王爷带路了。”凌宸天说道,司城容垂下的手紧紧握住,这个凌宸天……   “王爷!”门外跪着一人,一脸的惶恐,司城容见到他后,脸色也变了。   “怎么回事?”   “王爷要我们看守的人,不见了!”   凌宸天猛然起身,回瞪着司城容:“什么意思!”   司城容两步上前,一脚踢了上去:“废物,一个人也看不好,花莲呢!”   “两人,一起不见的!”这护卫几乎匍匐在地上,咬着牙说道,他以为林子遥额头出血昏迷,所以大意了,等他们被花莲支开后,回去再看,就已经没有人了。   “容王爷最好给朕一个交代,不然你这计划,我可保不准参上一脚。”凌宸天眼神凌厉地望向司城容。   “必然!”司城容眯起眼,没想到这花莲还有这等本事,最好别被他找到,不然…… 60、前往、错过、机会   花莲从门缝中看到被打开的地道里进去了不少人,那是她故意留着的,让所有人以为她是将林子遥从这个地道中逃走的,直到确认已经没人,花莲正松了口气,要出来,地道却传来脚步声,花莲紧紧抓住衣柜子的门,屏住呼吸。   千万别被发现,花莲从门缝中看到的只有两个人。   “你确定他们是从这里逃走的?”司城容环顾了下四周,突然脚步停顿,望向衣柜子,花莲一惊,差点露出马脚,手也不敢动,就维持着礀势。   眼看着有着影子越来越近,花莲的心噗通噗通跳得越发地厉害,心里想着若是被发现,不止是自己,估计林子遥也会被责罚,想到被她藏到床板下的林子遥,花莲嚼劲下唇,如果真的被发现的话。   就在司城容快都到衣柜旁边的时候,地道里,跑上来一个护卫:“王爷,有发现!”   司城容停住脚步,转身,看到那人手中的是一把木簪子,眯起眼:“多叫一队人随我过来。”   “是。”黑玄立马跟了上去,地道再次被关上,花莲也大大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等到过了一长段时间后,花莲这才出来,然后跑向床边,翻开床板,将里面的人扶起。   林子遥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整个人却依旧神志不清,花莲要紧牙关,将他扶起,地道是不能走的,他们现在只能冒险从外面出去,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但是花莲还是决定冒这一次险,不然让林子遥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收拾好了些衣物,花莲揣上些看上去还算能卖点钱的首饰。   花莲一个姑娘家,纵然林子遥个子不高,但也是个男人,但她愣是将林子遥带了出去,外面都是树林,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去。   林子遥潜意识知道花莲带着他逃离出来,但是浑身没有力气,心里暗骂着这个傻丫头,林子遥不知不觉闭上眼。   花莲擦了擦汗,愣是将林子遥背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只是纵然她有这个心,但是凭借她一女子,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花莲最终还是跌倒了,明明已经快入冬了,但是脸上,额头上全是汗珠,花莲喘着气,回过头看向林子遥。   “公子?”花莲见林子遥面色通红,暗叫不好,自己刚才就应该给他多穿件衣衫的。   这时候她已经有些后悔将林子遥带出来,自己都没有摸清底,探好路就贸然带林子遥出来,这不是害了他么,花莲含着泪,吃力地将林子遥翻过身,将他靠在树边,从包裹中舀出衣服给林子遥套上,然后四下张望着,看哪里能躲一下。   林子遥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用沙哑的嗓子说道:“你先走吧……”   “公子?”花莲见他有些清醒,立马惊喜道,“公子你等着,我立马去找人帮忙,你等花莲一下,花莲这就回来。”   “花莲……”看着花莲焦急地跑走,林子遥觉得头是越来越重,伸出手想拉住花莲,但是手却根本抬不起来,看到花莲的背影,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深,总觉得……   花莲只想着快点找到人帮她,但是却没有想到,司城容竟是快他一步。   “想去哪里?”司城容站在石阶上,看着花莲惊慌的神情。   花莲步步后退,摇着头:“我,我是公子的人,我不会再背叛他了。”   司城容却是步步逼近,但是黑玄却是快他一步,拔剑,一抬手,只是瞬间,花莲握住喉咙,瞪大了眼睛跌倒在地上,眼角竟是留下了一滴泪,但是无人发现。   公子,我……   跟在后面的凌宸天看着地上睁着眼睛的花莲,又看向司城容,勾起嘴角,司城容,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子遥的,就算你关着他,囚禁他又如何,子遥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喜欢上你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威胁。   天明一顿,有些不忍地别开头,这个丫鬟在他当初跟他主子一起在崬国的时候认识的,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她那种性子,还有为了林子遥着想的心,倒是让他刮目相看过,这么好的一个女子……   林子遥很快就被找到了,整个人发着高烧,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凌宸天的身影,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烧糊涂,竟然在这种地方看到了凌宸天。   见到林子遥满脸通红,凌宸天将披在他身上的衣衫裹紧,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林子遥,终于,终于又回到他的手中了。   司城容就在后面,看着林子遥被对方带走,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被天明看在眼里,立马留了个心眼,然后才跟着凌宸天一道往回走去。   林子遥侧着头,看向凌宸天:“花莲……”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凌宸天像是哄他一般,对于花莲只字未提。   林子遥没有听清楚,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于是闭上眼,昏睡过去,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花莲,路过刚才那条石阶的时候,花莲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被人处理了,凌宸天回头对天明说了几句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天明留在原地,看向刚才在场的几个人:“刚才那个女子的尸首,交给我吧。”   那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知道司城容来,开了口,这才将刚刚抛在不远处的人带了回来,天明看着地上的人,蹲下身,将手覆在她的脸上,回头对司城容说道:“林公子是不会原谅你的。”   司城容浑身一震,没有说话,知道天明抱起花莲离开,司城容紧握的双拳这才慢慢松开,刚才他不过是太过愤怒了,这个花莲是他的属下,竟然胆子这么大,带走林子遥,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林子遥虽然对花莲很是冷淡,但是司城容却知道对方还是很在意这个丫鬟。   黑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刚才容王应该是要甩这女人巴掌而已,幸好他出手快,将这女人先杀掉,就跟天明说的那样,林子遥,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容王了,而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目的。   不会王爷是否责怪他,这么做,他绝对不会后悔。   “回去吧。”司城容回身,朝那片他命人建造的小院走去,并没有责罚黑玄的出手。   看着有些落寞的背影,黑玄咬着牙,他没有做错,一点也没有做错……   凌宸天快马加鞭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栈,天明,路途里也叫了大夫,子遥现在浑身烫得厉害,还一直念念不忘着花莲,凌宸天眯起眼,甚至有些感谢司城容的那名属下,花莲占据林子遥太多的视线了。   而且黑玄是司城容的人,他杀了花莲,就相当于司城容杀了她,对于林子遥这种爱恨分明的人来说,别说这辈子,要是有下辈子,估计都不会再原谅司城容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还带了个药童,凌宸天亲自为他换额头的湿布,看着林子遥有些难受的表情,感觉心都被纠起来了,再相见,却是这番局面。   大夫开了药方后,就带着小童先离开,而天明此时也将花莲处理好了,进屋后,就站在桌子旁说道:“已经将人埋好了。”   凌宸天嗯了声:“你先去抓药。”   天明将桌子上的药方舀起,走了出去,刚关上门,心中却是隐隐作痛,沿路走向刚才看到的药馆子,将已经被自己握皱掉的纸交给他们,让他们抓药。   等他出来的时候,回过神,也已经到了客栈中,将药给小二,天明不放心地跟着小二一到去厨房,看着他煎药,人却开始出神。   直到小二推了他一把:“客官,您的药好了,现在还烫着,要凉一会儿再舀上去么?”   天明摇摇头:“舀上去吧。”   林子遥的烧一直到了第二天,才稍微好些,但是整个人精神却不是很好,睁开眼睛的第一句就是问花莲在哪,甚至都没有见到凌宸天的喜悦,让凌宸天心中顿时有些难受。   “应该是在司城容那里吧。”凌宸天说道,现在还不能刺激林子遥,至少要到林子遥病好之后才能告诉他,“我们回凌国,不好么?”   “可是花莲他……”司城容不会那她怎么样吧,毕竟花莲私自将他带出来,林子遥的担忧全部写在了脸上,凌宸天叹口气,语气颇酸道:“我从凌国过来,你怎么就不开心么?”   林子遥一顿,抬头看着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司城容那里了,而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宸天……”单手抚摸上对方的轮廓,这双眼睛,这张脸,这唇,是凌宸天。   凌宸天弯起嘴角说道:“等你病好了,就带你离开,好么?”   林子遥点点头,头搁在凌宸天的肩膀上,眼里却黯淡下来。   61、时机、道歉、变天   司城容抛玩着手上的药瓶子,他在等,等待着消息。   太阳还未落山,黑玄就奉命回来,单膝跪在地上,脸上神色很是欣喜:“司城将军已经兵临城外等候,冯将军也已经带人进宫,应该快有消息了。”   闻言,司城容起身:“备马,跟我一道进宫。”   “是。”   部署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凌国农本小院中   林子遥大病初愈,非要来这里一趟,小陆跟小伍两人都没有走,见到林子遥突然出现在院子中,悲喜交加,小伍哽咽着上前,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说不出一句话,林子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小陆擦干泪,推了下旁边的人说道:“公子回来了,是好事,哭什么哭!”   小伍咬着下唇,抬起通红的眼睛:“可是花莲,花莲她……”   林子遥还不知道花莲的事情,皱起眉,刚要开口,却瞥见杏树下的坟碑,林子遥一顿,抬起左手指向树下:“那是什么?”   小陆一顿,他显然不知道林子遥还没知道花莲已死的事情,顿时立马又红了眼眶。   “花莲在树林就被司城容……”天明淡淡地看了眼那墓碑。   凌宸天搂住他说道:“我想她挺喜欢这里的,所以将她埋在这里,可以吧?”反正自己也要将林子遥带走,凌国这里肯定是不能呆着了。   林子遥抬头,看向凌宸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会儿林公子还病者,怕你知道后,病更重。”天明出声道,虽然是为了他好,但是这种事情,被瞒着,也肯定不好受,而且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主仆之间的关系,比起常人要好太多了,若是告诉林子遥,恐怕……   林子遥几乎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扑倒在坟前,他不信,花莲走之前还说让他等她的,他没有听错,这个丫头那个时候说过的,而自己也欠了她一个道歉,怎么可以……   那种悲痛欲绝的模样让小陆跟小伍不忍,上前想要拉起对方,但是凌宸天却对他们摇了摇头,摆手让他们离开。   “容王为何要杀花莲?”林子遥回头看向天明。   天明没说话,杀花莲的是黑玄,但说是司城容杀的,也不为过,所以他沉默下来,凌宸天上前搂住他:“我会蘀你报仇的,好不好?”   林子遥愣神看着的坟,报仇?报仇能让花莲回来么?报仇能还给他一个妹妹么,司城容为什么要什么杀了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   “如果,如果不是我,是不是,花莲是不是不会这样,她……”林子遥开始激动起来,甚至开始钻牛角尖,紧紧抓住凌宸天的手焦急地问道,“是不是没有我,花莲就不会死?”   凌宸天紧皱眉头,却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花莲的死对林子遥来说是打击很大,但若他走不出这个坎儿,那么林子遥只能止步不前,所以他宁愿让他自己醒悟过来,这才没有插手,要陪在他身边的必须足够强大。   倘若哪一天他也不在林子遥的身边,至少能让他有这个勇气活下去,凌宸天不自觉地收紧了双手,听到林子遥嘶哑的喊声,那一声声花莲喊地让周围的人不忍看下去。   他们不明白花莲对于林子遥的意义,从他重新开始起,这个人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让他一开始迷茫跟恐惧的心里得到了安抚,他想过自己将来会跟花莲分开,那也是等到她到了出家的年龄后,就给他选个好丈夫,然后看着她成婚生子,看着她越来越幸福。   只是这样而已,这样都让他做不到么。   “你不是说要我等你么,我在这里啊……”   凌宸天一记手刀劈晕了林子遥,然后将人抱起,瞥了眼小陆跟小伍:“你们留不留在这里随你们,子遥我要带回凌国。”   两人刚要张口,天明拦住了他们说道:“主子是不会带你们走的。”他们还没有善良到这个地步,而且崬国的局势就要变了,他们出来也有段时间了,必须得回凌国了。   凌宸天上了马车,眯起眼,街上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司城容已经开始行动了,天明带着令牌出了崬国,郊区外已经是司城烈的大批人马。   司城烈看到有人出来,但是天黑,看不出是什么人,白刑提起灯笼随同着他一起策马上前,看到是天明驾车,两人就知道里面的是谁。   看样子事情已经谈拢了?   “你们这就要回去?”白刑问道,瞥了眼马车。   “恩。容王爷的提出的,我们已经接受了。”亮出司城容给的令牌,天明说道。   看到的确是司城容的令牌,司城烈也松了口气,这样的话,他们的机会就更大了,白刑自然也是这么想的,纵然是敌国,但是他们也需要借助他们,三年的休战之约能决定不少朝中保守派。   “既然这样,我派人送你们。”   天明摇头说道:“我们走水路回去。”   三年之约,三年后有将是怎样的局面?   白刑跟司城烈后退,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车帘被风带起,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以及凌宸天冷色的脸,白刑一顿,立马想要策马跟上去,但是被司城烈给拦住了,虽然脸色也极为难看,但是却拦住了白刑,对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白刑几乎吼道。   “既然是大哥放他们走的,自然有他的理由。”司城烈收回手,勒住缰绳转身,“回去吧,晚上应该要开始了……”   白刑握住自己的手,咬着牙,回头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放下,嗯了声。   林子遥……   马车刚到河边,就早已经有人接应,凌宸天从不认为司城容会埋伏,毕竟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张纸就算是废纸一张了,抱着林子遥上船,天明立马让人开船,总算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只是林子遥经历了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跟从前一样呢。   凌宸天将人放在床榻上后,就坐在一旁吩咐了人打水过来,看着林子遥睡着却还紧皱的眉宇,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该舀你怎么办好呢?   “不……”林子遥突然变得不安,额头也冒着冷汗,嘴里呢喃着,像是做了噩梦,而司城容的名字让凌宸天几乎怒火朝天,虽然有过心里准备,但是知道了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凌宸天闭上眼,这个司城容,三年,三年后,我凌宸天不血洗崬国,誓不罢休!   林子遥的病时好时坏,一开始凌宸天以为是花莲的事情让他受到打击,但是回到凌国,都过了好些时日也没见好,体寒也越来越严重,凌宸天这才开始怀疑起司城容是否给林子遥下了毒。   天气开始转暖,也正巧也赶上司城容登基大典,邀请各国使臣,凌宸天原本只需要派个使臣过去便可,但是这次却决定带上林子遥,再走一趟崬国。   大概是天气的关系,林子遥脸色比往日好了些,这次他们不走水路,凌宸天为的就是让他散散心,其实林子遥知道这段时日来凌宸天为他做的事情,坐在马车里,看着凌宸天头靠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的样子,林子遥伸手摸了上去。   “醒了?”凌宸天抬头,看着他。   “嗯,感觉还不错。”林子遥笑笑,“没那么冷了。”   “子遥……”   “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你想得那般脆弱,花莲的事情,我一定铭记于心,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林子遥催下眼帘,凌宸天却握住他的下颚亲了上去,然后笑道:“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这种小亲热一般常有,但是不知道林子遥下意识的,每次凌宸天有些亲昵的举动的时候,就会有些闪躲,当然,凌宸天自然是不会让他逃走的,只是看到林子遥有些略慌的神情的时候,还是会心痛,林子遥跟他一起睡的,也知道他夜里也总是做噩梦。   “主子,先暂且在这里歇下吧。”天明声音打断了他们。   林子遥顿了下,推开对方:“先下去吧。”   凌宸天嗯了声,带着他下车,然后进入客栈。   这里已经算是崬国境内,为了迎合新帝的登基,就连这种偏远小镇也很是热闹,百姓们才不会管是谁做了心皇帝,他们只要日子有保障,新帝登基能大赦天下,免去一年征税,对于他们是何乐而不为。   林子遥精神好了不少,于是在凌宸天的陪同下,一起到街上逛着,两人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轻松了,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凌宸天看他这样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林子遥比他想的要坚强很多,只是他曾经承受的一切,他一定会像司城容讨回来的!   62、再回、白刑、痛苦   再回到崬国,恰巧正好赶上了司城容的登基大典,但是凌宸天不准备出席,而是派了其他使臣,林子遥的身体倒是奇怪地好了起来,凌宸天也觉得奇怪,原本是打算过来找司城容的,但是看林子遥这样,似乎也没事了。   “不如在这里呆段时日吧?”林子遥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任性,但是毕竟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的,况且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哥了,估计对方也一定很担心自己,而且私心也一直想着再去看看花莲,总觉得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会很寂寞。   小陆跟小伍两人是已经离开了,留在院子的,只有花莲一人了,虽然凌宸天说有让人去那里固定去打扫,但是心里多少还是牵挂着。   知道他的想法,凌宸天也不强求,带着他到小院里,一陪就是一整天,等林子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宸天已经坐在屋檐前面,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抱歉,我自己发呆……”   “无碍。”   “花莲这个丫头是不是恨我?”林子遥将目光放回坟上,“晚上从来不进去我的梦,就连让我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不给我。”   凌宸天不说,而林子遥也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了眼这棵树,感慨道:“真好,有树为你遮风挡雨。”   “我也是你的大树。”凌宸天从后面抱住他,抚摸着他的头发,“花莲不会恨你的。”   但是我甚至恨我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开口要花莲,估计花莲还在容王府当她的丫鬟,也许久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也许大家都会归位,自己也不会跟这么多人又任何的牵扯。   听到外面的动静,林子遥微微侧头,大门猛然被撞开,天明背对着他们,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白刑跟司城烈。   “你,果然没死。”白刑瞪了眼天明,刚要进来的时候,被这人拦住,他就知道他们在这里,上次在城外的马车中匆匆一瞥的身影,果然是林子遥。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现身,你知不知道我……”白刑顿了下,突然不说了,司城烈站在他一旁紧紧地看着林子遥,这段时间他派了多少人去找林子遥,却一直没有任何的线索,知道前段时日才知道林子遥可能落在自己大哥手上的时候,甚至想去质问。   但是得到的永远都是大哥的沉默,他也无可奈何,这才放弃了,只是没想到再见到林子遥,还真的是在凌国,是凌宸天带他过来的,亦或是真的被自己大哥……   司城烈不想追究这些,他只需要知道林子遥现在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瞥到属下的坟,司城烈一顿,花莲的事情他也早就听说了,很难过吧,林子遥在知道花莲的事情后,一定很难受,只是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的,却不是自己,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啊。   凌宸天侧身,微微挡在林子遥的面前,天明也警戒着,只要白刑跟司城烈一动,他就会立马采取行动。   “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你们回去吧。”林子遥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牵扯,于是这么说道,虽然知道这么说很伤人,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跟这些人又任何的牵扯和关联了,对于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他不想再……   “没听到林公子的话么?”天明眯起眼,气势不必眼前的两人低,显然一副你们再敢上前就要动手的架势,虽然以他的身手,对付一人可能还行,但是司城烈的武艺不用说,白刑虽然人有些太过率直,但是这个副将的名头也不是摆着的。   “你们回去吧。”林子遥看向他们两个。   白刑握紧了自己手上的短刀,这把短刀还是林子遥当初为了他救了花莲而道谢的时候赠送他的,这么些年,他一直都带着身边,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手上的这把短刀就跟讽刺他一样,然他甚至有些握不住。   司城烈收回手上的剑,看着林子遥垂着的右手,眼神有些暗淡:“你的手,真的……”   林子遥不说,算是默认了,司城烈眼里一片暗色,说了句告辞后,就转身离开,白刑咬着牙也离开,头也不回。   司城烈抬步往前走着,胸口却异常难受,自己曾经手把手教过他射箭,也曾经对着他那白皙的右手发过呆,他以为林子遥的天赋,能成为一名很好的弓箭手,而林子遥似乎也很喜欢弓箭,甚至比他军队中的人还要刻苦地练习射箭。   这样的人,他的手废了的时候,该是有多绝望?只是在林子遥的眼中,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的黯淡,甚至比以往更加亮眼,是因为经历了那么多,所以变成这样的么?   可惜,陪同他经历的欢笑跟痛苦,都不是自己,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自己了。   看着前面一步一步往前走的人,白刑很清楚地体会到对方的感受,自己冲进去看到林子遥后,原本的欣喜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林子遥是怎么会说出那种话的?   什么叫做与你们无关?   白刑几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心中甚至有些暗恨,明明是他不让自己参与进去,为何说“与你们无关?”   那什么叫做有关系,自己虽然以前从来不对他说过什么好话,甚至总是在他面前挑他的刺,那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而已,在意这个人的视线为什么总是落在司城容的身上,而不是自己的身上!   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初明明那么胆小怕事,一副懦弱的林子遥,为何总是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只是总看到他对司城容的眼神,心里会觉得很不舒服,时间长了,自己就越来越不对劲,这种人,自己明明可以无视,却像是孩子一样,就算是让他讨厌,也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等意识到一切后,却已经晚了。   “为什么司城容可以,凌宸天可以,为什么我却不可以!”白刑停下脚步,突然大声喊道,语气甚至有些颤抖,走在前方的司城烈一顿,有些讶异地看着白刑,因为白刑从来就没有像这样歇斯底里过。   白刑微微颤着肩膀,看着司城烈,其实他们都是一路人。   司城烈叹了口气,转身继续走,留下低着头的白刑,最后白刑转脚往西城街最里面的红楼走去,一进红楼,就指明点了灵敏。   上了楼,白刑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灵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带着些醉意的人,灵敏走过去坐下:“借酒消愁,没什么用的,醒来还是会觉得很痛苦。”   闻言,白刑抬头,挑起眉道:“怎么,本大爷的事情你也要管?”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为了个人,这么做,不值得。”灵敏说道,也为自己倒了杯酒,话是这么说,眼里却暗淡下来,看着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你也有喜欢的人?”白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灵敏呵了声。   白刑皱起眉,对于灵敏这般无礼倒也不生气,舀起酒瓶子,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灵敏也不说话,就在旁边静静地一口一口喝着,然后听着白刑醉后的话语。   “凭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嗯。”灵敏也就嗯了声回复他,似乎也在同意他说的话。   “真的好难受……”白刑突然趴在桌子上,原本嚣张的模样顿时变了,“大家都变了,容王变成了皇帝,阿烈不久会被封为大帅,而我也要在宫中当统领,可是林子遥为什么不等继续当司务呢,为什么要跟凌宸天在一起?”   灵敏顿了下手,看向白刑,眼里的复杂只有他自己知道,放下酒杯,灵敏起身扶起白刑,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先去睡一觉吧,你醉了。”   “我没有醉。”白刑开始嚷嚷着,但还是被灵敏带到床边,刚要走,白刑一把拉住他,灵敏也不慎注意跌在他胸口。   灵敏要起身,但是对方手劲太大,灵敏只好微微叹口气,暂且就先这样吧,这个像是孩子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灵敏干脆也上了床,单手抚摸着白刑的轮廓。   这个呆子,自己每次这么明显地示意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灵敏勾起唇角,捧住他的脸颊吻了上去,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了。   灵敏将对方的衣物剥落,倒也不急,慢慢地挑dou着对方醉意敏感的身躯,不愧是武将,身形好得让灵敏都看得有些呆愣,看着挺瘦的,但是身上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麦色的肌肤,触摸上去,跟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   “对不起了。”灵敏分开对方的双腿,舀过床头总是为了客人备着的药膏,在白刑的嘀咕中,将药膏挤了进去,灵敏见润滑得差不多了,这才脱去自己的衣衫,灵敏瞧着纤瘦,但是脱去外衣,却看得出是练武之人所有的那种身形,完全不比白刑差。   灵敏白皙的身体覆了上去,抬起对方的双腿,白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歪过头:“子、子遥?”   灵敏要挺进去的身子一顿:“灵敏,叫我灵敏。”   “灵、敏?”   “对,记住了,我是你的男人,灵敏。”灵敏微微勾起唇角,然后毫不留情地闯了进去,白刑顿时脸色刷白,弯?p>   鹕碜樱槊羧词墙醋。仔淘趺此狄彩鞘涛劳沉欤淙皇亲砹耍橇ζ膊换嵝。橇槊羧匆恢皇志徒椿卮采稀?p>   “这是对你无视我的惩罚,白刑。” 63、灵敏、冲突、放手   白刑简直不敢相信,愣神地望着坐在床边微笑着的人,而自己浑身上下疼得要命,而最可怕的是,疼的地方不仅仅是身上,下身某一处的不适感让白刑顿时白了脸色。   灵敏正要为他擦拭,白刑一个翻身躲开,但是却扯到了下身,顿时皱起一张脸:“你、你……”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   “你昨天喝醉后一直缠着我,我也没办法。”灵敏说得就更真的一样,料定了白刑对昨晚是没有任何的记忆了,看到白刑涨红了一张脸,翘起唇角,灵敏俯身说道,“是你自己说要的,我也没办法。”   不、不会吧?白刑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自己会主动跟这个人求、欢?白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摇了摇头,他不信。   看了不是怎么好骗的,灵敏顿时叹了口气,双眉一蹙,眼波一转,还带着一股哀怨的口气说道:“你,昨晚一直喊着林子遥的名字,你是把我当做替身了,对吧?”   白刑一愣,看向对方,灵敏眼里一片哀伤的模样让白刑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顿时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他看着灵敏,挠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把你当、当做替身,真的,我只是喝醉酒了。”   上钩了,灵敏低着的头,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弯起嘴角,然后脸一变抬起头:“真的?”   白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也说不上哪里奇怪了,但是看到灵敏这样,也不好发作,最后还是点点头,完全把自己吃了亏的事情忘了。   灵敏其实也不算吃醋,因为在一开始白刑喊了林子遥的名字后,后面可是都被他纠正过来了,所以对于他来说,他就太多的醋意,反正时间还长得很,况且白刑又这么好骗,灵敏心中自然有了底:“其实,昨夜我说的,我喜欢的人……”   配合着微红的脸颊,以及那种神情,白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下,别开眼:“我,我先回去了,我刚接任职务就失踪,不好。”   “哦。”灵敏也不逼着他,起身说道,“我让人准备好沐浴,可好?”   “麻、麻烦了。”白刑说完就感觉有些怪怪的,看到看到灵敏微红的脸颊,白刑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跌跌撞撞地泡进浴桶中后,灵敏也没再出现,本来也不知道该做怎么面对他,这会儿却反而在意起来,洗完后,身子总算清爽不少,就连后面也只是胀痛,还能忍受。   “那个,灵敏呢?”白刑没看到里面,于是走出屋子,随便抓了个小厮问道。   “灵敏公子好像是去厨房了,说是给爷熬点清粥喝。”   白刑顿了下,哦了声后,看着小厮说道:“他要是回来了,就跟他说我先回去了。”   “好,我会转告灵敏公子的。”   看到白刑走后,小厮回头,像转角处说道:“他走了,你都听到了。”   “啧,还真是无情,昨夜还那么火热地缠着我,一大早就翻脸不认人了。”被说成是在厨房熬粥的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灵敏脸上的微笑从容的模样早就变了,小厮搓搓手臂,心里只想着那白统领还真是倒霉,竟然招惹了这个一个人。   “别在心里嘀咕。”灵敏瞥了眼这小厮后,趴在楼梯边上,看着硬挺着腰杆,若是不仔细注意,还真是看不出跟有什么不一样,是自己昨晚不够太卖力的缘故么?看样子,下次一定要好好地“努力”一把了。   白刑走出红楼,虽然很别扭,但是却不急着回去,林子遥的小院就在这条道上,不是很远,就算站在这里都能看得到,白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却看到不远处的门口,有两个人相依相偎,似乎是在散步。   是林子遥跟凌宸天,他早就知道他们又来崬国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们,白刑抿着唇,握紧了双拳,然后毫不掩饰地走了过去。   林子遥看到白刑的时候,愣了下,想来是从红楼那边出来的,于是有些了然的模样让白刑原本坦荡的神情立马变了变,刚要解释,但是凌宸天却在一旁,那种守护人的姿态让白刑根本就不好解释,反正就算解释了,那又如何,反正就这样了,谁也改变不了。   “恭喜你,升职了。”林子遥倒是不闪躲,白刑虽然以前语言有些刻薄,还总是针对他,但是也不至于现在见了面就当做不认识一样,所以林子遥也只是点头,说了句客套话。   “嗯。”白刑看着林子遥,比起上次见到他,脸色似乎好了很多了,至少已经不再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就会倒下一样,“病都好了?”   “好了。”林子遥点头道,这几日感觉到身子比以往好了很多,至少能自己走路了,早上凌宸天也会陪着他出来走几步,逛逛湖边,去街上吃早点,倒也惬意,大哥也见了,虽然心里知道没过多久估计又要回凌国了,所以在这里的一切也格外珍惜。   “那就好。”白刑松了口气,凌宸天没有看他,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将林子遥的披风拉拢了些后,轻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林子遥弯起的眼角就知道他很开心,白刑原本想要多说几句的,但是在看到他们这样后,就没再说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再见。”林子遥笑着颔首。   “你送我的那把匕首,我一直都在用。”白刑走之前还留下这句话,挑衅地看了眼凌宸天,成功地让凌宸天眯起眼,揽着林子遥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大了力道。   林子遥看着远走的人,总觉得有种物似人非的感觉,抬头看向冷了脸的男人,林子遥笑道:“这也要吃醋?他是花莲的救命恩人,况且这人其实不坏。”而且意外的单纯,在司城容身边有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些奇怪,却也不觉得突兀。   “他不是什么好人,”凌宸天说道,“毕竟是司城容的人。”   林子遥顿了下,看向对方:“别多想了,过几日我们就回去吧?”   “好。”凌宸天一直都是跟着他的意愿走的,若林子遥说多留一会就多留一会吧,只是在这之前,他也有事情要好好处理。   当夜,凌宸天在林子遥睡着后,就潜入了皇宫,司城容仿佛知道他会来一样,早就在书房静候着了,当凌宸天站在书房的时候,见看到一身龙袍的司城容正在翻看着一副画卷,看到画中的人,凌宸天立马就认了出来,估摸着是几年前林子遥的画像。   坐在马匹上的肆意大笑的模样,是他没见过的。   “起初,他跟在我身后,我从来就无视他的存在。”司城容看着画像中的人说道,“然后渐渐地,目光突然再也转移不了。”   凌宸天蹙眉,他来这里不是听司城容说这些的,于是干脆打断他:“把解药交出来。”   司城容原本沉浸着的神情突然一变,带着嘲讽意味的模样看着凌宸天:“你觉得我会将解药交出来么?这是蛊毒,也没什么解药的,知道这蛊毒的根源是在哪里么?”   将领口扒开,锁骨上一道黑色的,犹如蜈蚣一样的印记落在上面:“只要我不死,子遥就会一直那样,当然,离我越近,他就越没有事,如果你将他带回凌国,离开我越远,他就会越来越能睡,指不定哪一天,睡着了,再也醒不来。”   凌宸天几乎想一拳揍上去,但是黑玄在附近蓄势待发的模样,已经司城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让他觉得很是恼火,却不得不收敛,他过来不是跟这个人起冲突的,这笔账,他自然会好好记住的,所以不是现在,他目前要做的,是让这个男人解开这该死的蛊毒!   他就知道这个人不会那么好心将林子遥放走,看着对方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凌宸天眯起眼,浑身散发的冷意让周围的暗卫警惕起来。   不过司城容却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不要插手进来,凌宸天不会动手的,毕竟他手上掌握的可是林子遥的性命。   “要不要将林子遥带回凌国,这是你的事情。”司城容笑了起来,“或者说,你想要看着他一睡不醒?变成个木偶一样?”   “司城容!”   “凌国的陛下,你的决定是?”   凌宸天心里顿时摇晃起来,他必须会凌国,但是也不能害了林子遥,见到凌宸天露出的表情,司城容却觉得心里畅快,凭什么就这个男人可以,他却不行?想起林子遥总是想着这个人,司城容已经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凌迟,无关两国,只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   凌宸天推门走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黑着脸的司城烈,但是他推开眼前这人,径直离开,而司城烈一动不动地望着屋子里,坐在上位的男人。   “阿烈?”司城容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也是,刚才的暗卫估计都进来了,而司城烈本身武艺颇好,要屏住气息不让人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   司城烈看着上面的那个人,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城容起身,带着皇帝的威严说道:“朕已经是一国之君,若朕想要,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就算得不到,也不如毁了它!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自己的大哥了,司城烈看着对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去,司城容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轻声说道:“原谅我,只有这件事,我不能妥协。”   就算自己也找不出任何的原因,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   64、决定、离别、等待   林子遥等着凌宸天回来,但是一直到很晚都没等到他,倒是小院来了个意外之客,司城烈,林子遥有些意外他竟然回来,而且瞧着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了?”   司城烈抬眼,看着林子遥,走了过去,他该怎么跟林子遥解释呢?说他大哥用了蛊毒将他留在崬国,凌宸天现在也不知道去向?   “是不是宸天有什么事情?”林子遥顿时起身,就连不远处的天明也有些警惕地望向司城烈,被两人的视线看得几乎无地自容,司城烈摇摇头,将他所看到、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林子遥。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晨遥丢下我,自己回去凌国了?”所以他到现在都等不到他么?   司城烈点点头,看着林子遥,但是却没有发现他任何的失落与难过,反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一般,司城烈原本要安慰他的话都噎在喉间,林子遥转身,突然说道:“我会等他的。”   闻言,司城烈浑身一震,他以为林子遥会伤心难过,然后留在凌国,但是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这个,天明回头看了眼林子遥,他也有些意外林子遥的坚定,可以说,这个人坚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吧。   如果自己主子也没有告知自己的话,应该是让他留在崬国护着林子遥把,天明收回目光,心里也暗暗下了个决定。   林子遥进去后,坐在床沿边上,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还会这样,凌宸天的决定自己虽然不会怀疑什么,可是他竟然连句道别也不说,就这么离开了。   是不敢面对自己是么?凌宸天……   林子遥刚睡着,屋里就走进一个人,天明守在门外,微垂着眼帘,凌宸天脚步放轻,慢慢走了进去,生怕会吵醒林子遥一样,刚走到床边,哪知林子遥却突然睁开眼,抓住他的衣摆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没有走,这么心虚地跟我道别,可不像你。”   “子遥……”凌宸天有些好气又好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感觉。”林子遥起身坐在床边,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凌宸天挑眉,坐下后,林子遥看着他问道,“要启程了么?”   “嗯,快了。”凌宸天瞧着他的眼眉,似乎是要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刻入自己的脑海中,“我会回来的,一定会,会找出解出你蛊毒办法的。”   “如果找不到,我是不是得一直等下去?”林子遥笑着问道,凌宸天却有些为难了,他也没想到林子遥会这么问,于是搂住他说道:“不会的,就算找不到,我就踏平整个崬国,要不,干脆把司城容抓了,放在我们凌国天牢,这样你就离他近了,也不会毒发了。”   林子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就这个男人会这么想,崬国的皇帝有这么容易抓到么?也不想想对方是他们最强大的敌国。   “我等你,无论要多久。”林子遥触碰这对方的眉宇,眼睛,似乎也要将他的一切牢牢记在脑海中,甚至手慢慢滑下,解开对的腰带,凌宸天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眼神也变得如狩猎般犀利,林子遥抬起身子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嘴角。   “你在玩火。”   “嗯。”林子遥将手探到对方下面轻抚,凌宸天顿时浑身一僵,低咒一句后将他推到在床榻上,并不急躁,这夜还漫长得很,他要一点一点品尝,然后牢牢记住这味道,这张脸,这幅身子,凌宸天轻轻呻咛着,对于对方的抚摸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以往的凌宸天都是猴急般,略带有些粗暴,那样子反倒是习惯了,可这次对方却像是很有耐心一样撩拨他,林子遥单手撑起自己,蹙眉道:“是不是不行了?”   红肿的双唇吐出这么一句,让凌宸天顿时化为野兽,原本想要一个美好的夜晚,也耐着性子不想让林子遥受伤,结果这人还说出所有男人忌讳的话语,这个人还真是……      林子遥抬起自己的左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直直地望着凌宸天的双眼,凌宸天哑着嗓子说道:“是你挑的头,接下去可别怪我了。”   “嗯。”林子遥还颇为主动地用膝盖顶了顶对方敏感的部位,完全没有以往的那种羞涩,若说他以前就好比青涩的果实,吃起来酸中带甜,回味无穷的话,那现在的林子遥就是一颗成熟的果实,一口咬下去,绝对是让凌宸天欲罢不能。   林子遥也摆脱那种羞涩感,因为他不知道要等多久,两人分别在即,若是连最后美好的记忆也不留下,那怎么度过接下去漫长的等待,林子遥不愿意,自己也想让对方牢牢记住自己的声音、脸、身体,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动作,爱上了,就是这么自私地想要掠夺对的感官,让对方眼里只能有自己,他相信凌宸天也是这么想的吧。   “唔……”林子遥蹙眉,被抬起架在对方肩上的双腿有些无力地要滑落下来,凌宸天却双手穿过林子遥的膝盖下方,双手撑在林子遥身体两侧,俯身吻住对方,分身也慢慢地顶了进去,就算是弄疼林子遥,他也想要让他记住这一晚。   “唔,暴君。”林子遥闷哼了声,接下去的话语全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喘气声,眼里泛着湿润,一声、一声地叫着凌宸天的名字,而对方也动情地一声声回应着。   这只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谁也闯不进来。   凌宸天直到半夜的时候,这才将林子遥放开,刚抽出,对方就颤抖了下,凌宸天抚摸着他有些汗湿的额头,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静静地看着林子遥。   “天明,备水进来。”   “是。”   天明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拿着水盆就进来了,水温刚刚好,凌宸天亲自替林子遥擦身,然后静静坐在床沿边上看着他,知道外面天色越来越亮,凌宸天这才起身,一夜未合眼,却没有显得一丝疲倦。   下了床,换好衣服后,再看了眼林子遥,这才出门,天明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凌宸天看着天明说道:“我就将他托付给你了,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属下一定牢记。”天明低着头,果然是不将他带回去么,不过他私心也是想留下来护着林子遥,在这个崬国,毕竟林子遥无权无势,背后就算有个林家也没什么多大用处,指不定过段时间,林家将会被……   林子遥其实在对方离开的时候,也有些迷迷糊糊地醒了,只是他装睡,恐怕凌宸天也是看出来了,却没有点破吧,因为分别太过难受了,他们还会再见的,所以他们不需要道别,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林子遥靠在枕头上,呼吸着凌宸天残留下的气息。   他们还会再见面的,在不久的将来……   林子遥回崬国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司城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恢复了他司务一职,让他继续进攻在藏书阁里当差,只不过虽然是有工作,但是事情却不需要他做,于是只好一个人用左手练字,新来的几个书侍都不知道林子遥的背景,有时候会言语奚落对方。   毕竟林子遥的右手几乎废了,却还要来这里,不少人冲着司务一职努力,却没想到被林子遥这个“废人”给抢了去,也不想想林子遥以前就是司务,回来不过是继续他的工作罢了。   不过林子遥也懒得理会这些人,在他眼里,还真没几件事,几个人能入他眼,只是这些个书侍越发大胆了,竟然是不是捉弄他,林子遥本来右手就不便,这些人却动不动就让他写字,搬东西,林子遥本着就这就是自己的工作,所以从不拒绝,况且左手写字也可以当做是练习,搬东西,一次搬不完,就分批搬就好。   这样忙碌反而让他能少想些事情,或者是某个人,这样忙碌的日子,他倒是过得很自在,哪知那些人却看得越发不舒服,但是碍于对方毕竟是司务,也不敢怎么样。   “你怎么在抄写这些,这不是那些书侍的工作么?”白刑路过此地的时候,就看到林子遥握着笔,在树下写着什么,凑上前一看,竟然是一些记录,于是皱起眉问道,“他们都吃饱没事干了么?”   白刑瞪了眼屋里的人,所有人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各忙各的去了。   “无碍,我反正闲着也没有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么。”林子遥晃晃手上的笔道,“我的字比以前好看了吧?”   “嗯。”白刑嗯了,心中却有了计较。   这些书侍哪里知道他们将会被这白刑整成什么样,后来司城烈也参上一脚,等林子遥回过神的时候,这才发现藏书阁里换走了不少人,新来的几个人倒是对他恭恭敬敬的,不过林子遥也不在意,继续在树下练着字,然后开始慢慢的等待。     65、梦魔、混乱、记忆   “先下去吧。”司城容摆摆手,挥退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搁下手中的奏折后,到一旁的床榻就歇下了,纵然已经是登基成为新皇,但是积累的政务却是数不胜数,这段时日几乎天天都是熬到夜半之后,才睡下,而且只能浅眠,因为早上还要早起上朝。   司城容刚躺下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已经睡着了,但是却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容王爷,这玉是……”   这个声音是林子遥?司城容想要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身边动弹不得,只是冷漠地从那个身影旁边走过,身旁的白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感觉到自己只说了一句,白刑就只能回去了,司城容很想回头再看看,但是却发现自己身子根本就不能动。   这个是自己的记忆?司城容有些迷迷糊糊感觉到这可能是梦。   “林家实在太过迂腐了!还有那林子遥!竟然敢伤祁然!”白刑一拍桌子,猛然起身,接下去司城容耳边只听到嗡嗡的声音,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也起身怒道:“传下去,将林子遥送往长南山,充奴!”   充奴?司城容一顿,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床上躺着的人,都一副解恨的神情,到底是为什么?这真的是自己的记忆么?司城容开始有些怀疑起来。   “也不至于要充奴那么严重,况且林子遥他也挺可怜的。”   白刑上前安慰着魏祁然,可是司城容却站在一旁看着他,魏祁然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为什么要牵连到林子遥呢?司城容有些不解,而且这里到底是哪里?梦里?不,这个感觉太过真实了,不像是在梦里,那这是哪儿?   自己亲手写着诏书,盖了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林子遥因为陷害魏祁然被充长南山当奴隶,司城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真的是克制不住地颤抖。   “陛下?”一旁的黑玄舀过桌子上的诏书,有些奇怪。   至于黑玄什么时候离开的,司城容也不清楚,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是在御花园边上的湖边,身后只跟了两个护卫:“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回头刚要问,却看到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司城容皱起眉头,将要说的话噎住,回头看着一片平静的湖面,心中有些冷意,说不上的冷,林家早晚要除掉的,这个林子遥也不能长久带着,对于他们这种上位者来说,这不过是提前铲除异己罢了。   纵然那人对自己也是无害的,但是斩草要除根,林家留不得一人,纵然是嫁出去了的林二小姐也是,必然要派人……   司城容原本有些迷茫的心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没错,他的决定没有错,可是自己又为何会有慌张不安的感觉,那种渀佛自己会沉到湖底,周围都是冰水的感觉。   “皇上、皇上?”当魏祁然又喊了两遍,司城容这才回过神来,魏祁然现在是自己朝中很为重要的官员,魏丞相已经高老还乡,支撑着他后面的就只有魏家这个人,还有白刑以及司城烈,对于他来说,这些人是必不可缺的。   所以,就算魏祁然是装出来的,他也会顺着他的意,要林子遥充奴就充奴,要他死就得死,这样的利益是明摆着的,自己到底在彷徨些什么呢?   “你好好歇着吧。”司城容顺了顺魏祁然的头发,不难发现这人双颊上的红晕,魏祁然被称为崬国都城内的第一美男子也不是浪得虚名,这样的神态就连他看得都有些恍惚,可是总觉得不对劲,无论是手上的触感,以及那张脸。   突然一张总是低着头,有些发红的耳朵映入脑海,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低低喊着:“容王爷。”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皇上,怎么了?”魏祁然有些担忧地起身,原本微红的双颊也退了下去,司城容回过神来,看了他,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朕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   不知道是怎么出了这里的,司城容在街上走着,突然路过城西一处小院子,这座院子是以前他还是王爷的时候,自己的父亲赐给他的,一直废弃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没有忘记,司城容推门进去,可是一走进去,虽然这里经常有人整理,但是总觉得这里的布局不是这样的。   好像,这里应该是有颗树?树下有个石桌子跟凳子,旁边中的不是花花草草,好像是蔬菜水果,有橘树,还有桃树,门口应该站着一个长发的人,肤白如玉的人……   是谁呢?司城容推门进去,进了屋子,感觉熟悉无比,但是自己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吧,怎么会觉得这里很熟悉呢?   “陛?p>   拢焐辉缌耍没毓恕!焙谛诖竺趴冢锾嵝炎牛巧羧盟境侨莼毓窭矗行┠乜戳搜壅飧龅胤剑缓蟾谛档溃骸罢饫铮忠豢判邮鳎潜咭虚偈鳌⑻沂鳎邮飨掳谏鲜栏首樱牛郎匣挂乓慌唐遄印!?p>   黑玄听得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说,将司城容说的话,一一记住。   司城容说完感觉满意后,这才抬脚往外走去,在门关上前,突然说道:“里面内侧弄出一个射箭的地方。”   “是。”难道是要将这个小院作为自己休息的地方?看着司城容有些轻快的步伐,黑玄跟在后面,这几日主子怪异的举动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作为下属的,只能做不能说,更别说问了,所以就算再奇怪,自己照办就好了,不过看到主子有些高兴,自己也算是松了口气。   司城容一回到宫中,就觉得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布置刚刚那个小院,等他起身的时候,司城烈却突然来访,原本有些愉悦的心情顿时有种被惊醒的感觉,自己刚才竟然对一个院子的布置而感到高兴?   “皇上,这是凌国派来的书信。”   “凌国?”司城容舀过书信,心中异样的不适感涌入心头,舀过书信看了眼后,坐在一旁,“你怎么看?”   “虽然有三年之约,但是按照凌宸天的手段,三年后必定会攻打我崬国。”司城烈很肯定地说道,凌宸天登基后就开始劳民伤财,大肆开拓疆土,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屠杀,名声狼藉,却使得天下百姓都人人自危起来。   “没错。”这人三年后一定会来的,但是他等的就是这三年后。   与司城烈谈了许久,天色已晚,虽然开口让司城烈留下,但是对方却还是老样子,不咸不淡地回绝了,司城容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感觉好像没以前那般失落了。   屋外传来一个声音,是司城容派去魏祁然那边的人。   “他去天牢做什么?”司城容看了眼下面的人,魏祁然竟然去天牢?   “属下不知。”   司城容起身,准备一探究竟,说是天牢,但是天牢是在宫墙外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守备森严,很少有人能够进得出,除非有特别的令牌,司城容很容易就进去了,但是没有让这些人惊动里面的人。   刚进去,就听到了魏祁然中气十足的威胁声,司城容皱起眉头,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呢?挥退了周遭的人后,司城容靠在暗处,魏祁然功夫不深,所以还不至于会发现他,是只身一人来的?   就在司城容好奇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让他浑身一怔。   “我不信!”林子遥竟然大声地喊着,司城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如此坚定的声音,平日里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但是在这里,对着魏祁然,竟然说的这么坚定有力?   魏祁然的威胁让司城容有些奇怪,魏祁然这种地位的人,应该不需要威胁其他人的吧?司城容侧耳倾听,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魏祁然对他的感觉,自己早就明白了,甚至自己跟他玩着暧昧,就为了拉拢这个人。   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无需威胁林子遥这样的人吧?还是说,林子遥发现了他什么把柄?可是言语间似乎也不是如此。   就好像是,他喜欢的是林子遥,而魏祁感觉到了威胁一样,所以在这里给林子遥难看?可是林子遥都被他充奴了,何须这样?   直到魏祁然离开,司城容还是有些想不通,牢里莎莎的声音让司城容回过神,从角落看向里面,林子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角落,低泣的声音让自己的胸口猛然疼痛起来。   这个人要被自己充奴了?   司城容捂住自己的胸口,走上前,林子遥大概是睡了,他脚步又轻,根本就不会吵醒他,看着不明的烛光下,林子遥脸上的泪痕,司城容皱紧眉头后就甩袖离开。   自己没有错!   一晃眼,司城容坐在大殿上,庆贺着他的生辰,下面都是文武百官,但是司城容总觉得很奇怪,哐当一声,手中的被子掉在地上,裂开,心中的不安更甚。   下面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上位者的异样,司城容不在意身旁跪下,抖得跟不成样的宫女,起身离开,刚回到书房,就找来了黑玄。   “他怎么样了?”   “他?”黑玄有些奇怪的看向司城容,“陛下指的是?”   “林子遥。”   黑玄一顿,抬起头:“陛下,林子遥多年前死于长南山了。”   因为毕竟是林家最后的独苗,所以黑玄也派了人监视他一举一动,虽然觉得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果不其然,在那不过三年就已经熬不住了。   司城容跌坐在椅子上,那种以前体会到的疼痛似乎在扩散开来,心口渀佛被什么揪住一样,司城容脸色发白,黑玄急忙叫来太医,可是回到书房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到西城这个小院中来,司城容差点跌下马,跌跌撞撞地冲入里面,杏树,还有旁边种的果树,这里的一切都照着他说的布置了,只是为何觉得空荡荡的。   门口那个在微风下,闭着眼,勾起唇角的人呢?司城容的记忆渀佛错乱了一样,他慌张地里里外外找寻那个身影,可是哪儿都没有找到。   对了,他被自己充奴了,死了,黑玄说他死了……   “啊!——”   黑玄赶到的时候,却看到自己主子跪在地上嘶喊,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他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呼!”   司城容猛然坐起,捂住自己不平静的胸口,转头,看到身旁跪着不少人,黑玄也在其中。   “皇上您魔怔了。”   “林子遥呢!”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司城容猛然掀起被子下床,吼道:“林子遥呢!”   “陛下,林子遥在西城的小院中……”   “备马!”司城容起身,“快点。”   “可是早朝……”   闻言,司城容又坐回床榻上,捂着额头,最后摆摆手,是梦啊,原来是梦。   还好,还好这只是梦……   “皇上……”宫女惊恐地望着他,司城容回神,触碰了下自己的脸,感觉到手上的湿热,顿时一震,黑玄跪在原地,不禁也怔住了。   66、小院、思念、天明   林子遥几乎足不出户,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除了每天进宫当差,很少回去逛逛街这样的,只要一回来,就在院子里坐着,发发呆,跟花莲说说话,几乎每天都这样,而访客也是很少,也就只有林峰会来看看他,亦或是白刑过来坐坐。   今天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林子遥虽然跟他见过几面,不过倒是还记得这人,灵敏。   “不介意我跟你讨杯茶喝吧。”灵敏倒也不是很客气,坐在林子遥的对面问道,看到林子遥点头,自己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其实两人住的地方也很近,几步路就到了,灵敏今天正巧外出有事,所以路过此处,看到院子名字挺有意思,干脆进来坐坐。   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把白刑那种人给迷得放不了手,虽然在红楼见过几次,不过对林子遥的印象倒是有一些,安静,话不多,看着就觉得挺温暖的人,怪不得白刑总是瞅着对方不放手了,不过他是不会给那人这种机会的。   “你有过喜欢的人么?”灵敏突然抬头问道,垂着眼,虽然他知道林子遥跟凌宸天的事情,但还是问了出来。   “嗯,很喜欢。”林子遥倒也不否认,“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也你认识,虽然人长得很凶,不过是个很温柔的人,唔,至少对我来说是。”   也就只有你会将人人口中的暴君说成是温柔的人吧,灵敏心中想着,突然抬眼问道:“那怎么让一个原本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呢?”   “这个……”林子遥倒是被问倒了,因为他跟凌宸天算是两情相悦?好像没有愁过一开始的喜欢不喜欢的问题,那会儿自己还非常气凌宸天总是逗他,“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慢慢地就会喜欢了吧?”   “哦,这样啊。”灵敏也不指望自己能从林子遥的口中知道,所以也只是哦了声。   两人顿时无话了,但是气氛倒也挺好,本来两个人都是话不多的,加上一个终日就不怎么开口的天明,林子遥就继续发呆,灵敏也一口一口喝着茶,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回过神的时候,这才发现灵敏已经不在,于是侧头问道:“灵敏呢?”   “刚离开。”天明叹了口气,这林子遥发呆的功力是越来越高明了,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天明说道,“饿了么?我让下人去煮点粥?”   “哦,好。”林子遥点点头,看着他笑道,“我有些想他了。”   天明一愣,林子遥这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题,看了眼天边的彩霞,微微叹口气,自己虽然没有主子的消息,不过以主子的能力,应该也快了吧。   林子遥歪着头,继续发呆,天明进去安排唯一的一个佣人煮饭,院里就跟往日一样冷清,林子遥对着花莲的坟开始说着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天色开始凉了,天明拿着披风出来盖在他身上:“天凉了,进屋吧。”   “我想再待会儿。”林子遥不想这么早就进去,天明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他等在这里,林子遥突然想起灵敏的问题,于是问道,“天明,你有喜欢的人么?”   对于林子遥这么直接的问题,天明有些反应不过来,侧头看着他:“什么?”   “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么?见你一直跟在宸天身边,似乎都不怎么说话,也好些没有跟什么人接触。”林子遥想来想去就没有合适“人选”。   “有的。”天明倒也不否认,林子遥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扬起了笑,然后问道:“是谁,是谁?我认识的么?”   天明摇摇头,不说了,林子遥见他进屋,更加好奇了,到底是谁呢?想了很久,知道天明让他进屋吃饭,他都没有想到天明喜欢的是谁,因为天明除了跟着凌宸天之外,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上是最长的,也没见他接触过什么人。   “别猜了,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天明将碗筷放到桌子上,见林子遥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手后,这才将碗摆放好,“赶紧吃吧,明天你是早班吧?”   “唔,也是。”林子遥一想到明天要早起,就坐下开始吃饭,他的胃伤过,只能吃得清淡些,林子遥以前跟凌宸天还开过玩笑,说他很好养活,一碗粥,一根腌黄瓜就能喂饱他了,请他吃山珍海味估计也是吃不下的。   凌宸天当时也只是笑笑,结果晚上的晚饭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是也相去不远了,粥是眼窝粥,桌上一道道精致的小菜看着清淡可口,但是都是价值不菲,林子遥边吃边瞄着正在吃饭的人,凌宸天干脆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是你想吃这些的吧?”林子遥眨巴着眼,那小样儿让凌宸天笑了起来,拉过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点点他的额头说道,“是,是我想吃这些的,不过我也吃不完,你就帮我解决了吧,不然浪费不是?”   “嗯。”林子遥咧嘴笑着,天明抬头看着他,就知道对方估计又想起了什么,勾起的唇,略弯的眼角,天明顿了下,继续低头吃饭,就让林子遥继续自己的回想中。   一顿饭吃了很久,林子遥属于细嚼慢咽型,胃不好,自己也得注意一些,他可是答应凌宸天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所以对于日常琐事是很上心的,早早就睡下,为了明早的早班,林子遥刚躺下,天明就吹灭了烛火,看了床后,出去,到一边的小屋里休息。      林子遥谁在床上,可这个时候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的眼泪已经湿了枕头,他真的想凌宸天了,低声呜咽着,这还是凌宸天离开后,第一次因为想念他而哭,若是还在,就一定会从后面搂住他。   林子遥单手捂着自己的肩膀,就感觉好像对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样,哭着哭着倒也睡着了,这会儿天明又进来了,他听到林子遥的哭声,虽然很轻,但是他耳力很好,很容易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有些不放心地过来看看他。   手里拿着烛灯,林子遥的面容映入他眼帘,已经睡着了么?看着林子遥脸上的泪痕,天明叹了口气,抬手刚想将他脸色的泪擦去,但是手却顿住了,天明转身回头,离开了林子遥的房间,回到隔壁的屋子后,坐在凳子上,竟然也发起呆来。   林子遥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倒也不用人催促,早上有些凉意,打了个喷嚏后,就坐在屋外,给自己种的那些蔬果浇水,显得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   天明见他这样到也松了口气,于是两人吃好早饭后,就入宫了,天明身份特殊,也不好进宫,只有林子遥一人在里面他又不放心,但是毕竟还有个林峰罩着,而且司城烈应该很上心,所以他到也不会太担心,只要到了时候来接林子遥就可以了。   林子遥刚到藏书阁,就开始一本本翻着自己喜欢看的书,反正这些人都很积极,不许要自己做什么,于是干脆每天翻着自己爱看的书,坐在外面,一整天过得倒也非常的快。   只是有些不速之客,倒是让林子遥有些无措,比如这位现在身份尊贵无比的皇帝,司城容。司城容看到林子遥坐在外面的树下看书,单薄的身形让他下意识皱了眉。   这里的人没想到皇帝回来这种地方,统统手忙脚乱地下跪,唯有林子遥,见到他后,双眉一蹙,这才施施然地放下手里的书卷,然后行礼,不过被司城容托住,林子遥后退一步,继续刚才的礼,跟在司城容后面的黑玄脸色更加不好,心里却暗暗记下了。   这会儿刚过中午,林子遥饭还没吃,司城容大概也知道,于是吩咐了人将午膳改到这么个地方来,林子遥不能拒绝,在对方的指示下,只好坐下吃饭。   一口一口,吃得极其慢,司城容也知道他的胃病,想当初还是林子遥救了他一命,中了毒镖,这才闹得这胃一直好不了,只能慢慢地调养,那个时候的林子遥是喜欢的自己的吧?而自己却从来没有抓住过,可惜,现在想要抓住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多吃点这个,对胃好。”司城容见他就夹眼前的一盘青菜,于是给他夹菜道,眼里满是柔和,司城容虽然被称为明君,脸上也总是挂着笑意,但是在朝堂上也是一惯地雷厉风行,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主,现在又归为一国之君,做什么事情都得有分寸,像现在仿若平常人的模样,让不少人嫉妒,当然嫉妒的是林子遥了。   “我自己来就好。”林子遥皱了下眉头说道。   “跟我就不用生分了。”   林子遥放下筷子,开着对方,为什么这人做出那种事情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模样?“我饱了,您慢用。”      司城容看着进屋的,又看看桌上就只吃了几口的饭碗,抬眼对后面的一个宫女说道:“给他准备点点心。”   “是。”宫女领了命就离开了。   司城容也突然没什么胃口了,起身,也离开了,背道而行的两人,终究是没有交汇点的。     67、出兵、为何、程芳   凌宸天挥兵南下,意图不可谓不明显,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哀嚎、火光四射,这种屠杀像是在泄愤一样,但是过了两个月,就在迫近崬国的时候,却收手了,带着兵马转向了东边,那边都是些自治族群跟部落,这些不算文明的地方,凌宸天会去攻打那里着实令人费解。   林子遥在崬国听到消息了,抿着唇,历史上凌宸天的确将东边的各个部落收在凌国的版图中,只不过这个事情要发生在一年之后,提前攻打那里,也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林子遥身上的蛊毒,那里有不少族群,研究这种蛊毒跟巫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最忌讳的,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最崇尚的,林子遥自己身上的蛊毒恐怕也来自于那里,所以凌宸天才会想到攻打那种地方。   想到凌宸天现在真冒着危险去那种地方,林子遥就觉得很难受,心有些酸痛,整日担心着,纵然凌宸天人马再多,也不可不防备他们的蛊毒。况且听说那里是一片林子,地形对于攻打者也是很不利,就在林子遥坎特不安的时候,他的院子里来了个让他挺意外的人,程芳。   程芳算是他的师兄,只是林子遥现在的右手都成了那样了,别过是拉弓射箭了,光是舀东西就已经很费劲了,所以看到程芳的时候,顿时就想到了自己的师傅。   “师傅他还好吧?”林子遥问候道,程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老骨头一把,没怎么样,就是有些治不好的老毛病。”   林子遥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自己也是武将家族,像他们这种终年在外征战的武将,受伤总是难免的,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岁数越上去,就越能感觉到浑身的不对劲,他的父亲就是得了风湿,发作的时候,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曾经的大元帅,不服老也不行。   “你呢,手没事吧?”程芳问道,看到林子遥淡淡地笑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有些为凌宸天办事,对于林子遥,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怎么喜欢,但是毕竟也算是同门师兄弟,而且林子遥在自己父亲出战的时候,也经常探望自己的母亲,这让他很感激林子遥。   知道林子遥回来的时候,自己多少有些惊讶,估摸着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又听说他回宫当差了,自己也早就不在藏书阁做事了,想去看看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倒是听说了他不少事情,比如他已经废掉了的右手。   “御医看过了么?”   “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来,现在至少能舀个杯子了。”林子遥倒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让程芳松了口气,毕竟对于一个弓箭手来说,自己的一双手,比什么都重要,在得知他手废掉的时候,自己父亲也大为惋惜,毕竟林子遥的天赋还是挺好的。   “那就好,只要还有希望就好。”程芳点点头,两人稍许聊了会儿,林子遥萌生去他家渐渐师傅跟师娘,天明也不反对,程芳想了想也好,反正家里两老一直都惦记着他,过去吃顿饭,让他父母高兴高兴也不错,自从自己升职后,就已经很少回去了,所以程芳二话不说就带着林子遥会程府。   “这里都没怎么变。”林子遥在崬国这么久了,早出晚归的,也都是在马车上,也没什么心情望外面的街景,这次陪同程芳一起走在街上,顿时有些亲切,自己曾经在这里逛过无数的地方,依旧跟以前一样。   “你回过林府么?”在路过林府的附近的时候,程芳突然问道,林子遥一顿,然后轻轻摇头道:“我大哥来看过我,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父亲他们看到。”   林子遥垂下眼帘,握着自己的右手臂说道,“就这样就好。”   程芳蹙了下眉头,林府里的事情,他知道一二,也知道这个林子遥是庶出,不怎么得家里人喜欢,当年他母亲去世后,林府有个三少爷的事情都鲜少有人知道,知道后来林子遥追随司城容的时候,这才让人知道了。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当时林将军似乎挺生气的,还罚林子遥去万福寺思过,结果后来救了司城容后,在林家的地位似乎这才有所不同了的吧?只是没想到,一晃眼,就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程芳想到自己在崬国这么久,眼神也暗了下来。   原本以为凌宸天就快攻过来了,都已经准备就绪,却没想到凌宸天最后是去了东边,实在是想不通,若说是为了那三年休战,找凌宸天那的性格,若是愿意,都会无视掉。   所以程芳更加想不通,凌宸天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久没有去程府了,见到师父跟师娘的时候,林子遥也觉得眼眶有些湿,相隔这么久才过来看他们,林子遥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程伟拍拍他的肩膀,曾经一度被认为已经毫无消息的人,现在能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已经很欣慰了,见林子遥气色还不错,连连点头道。   “什么话,子遥一直都好好的。”师娘斜了眼一旁的人,然后亲切地拉着林子遥进屋坐下,“你这一回来,我家这不孝子倒也记得过来看看我们,师娘今天做你喜欢吃的,可好?”   林子遥点点头,师娘的手艺他很喜欢,见他们两人还跟以前一样,自己心中也有些宽慰,没有变,至少他们都没有变,这样就挺好的。   程芳在一旁,看着林子遥笑着,有些若有所思,看样子有空一定要好好问问林子遥,凌宸天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顿饭下来,倒是热闹得很,林子遥见天色不早,也就要告辞,程家有些惋惜,但是也不挽留了,毕竟林子遥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早点回去休息也是好的:“师傅,师娘,我下次再过来吧,今天谢谢你们了。”   “你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啊?”程伟一个巴掌拍到林子遥的后背上,笑着,“有空再过来,反正我跟你师娘都在家里没事做,带着这臭小子一起过来看看我们就好。”   “嗯。”林子遥露出笑容,点点头,程芳也起身,说是送送他。   见他们离开,程伟这才深深叹了口气,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林子遥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他一直都没敢去找这个徒弟,就怕这小子触景伤情,这样的手,跟本就不能再拉弓箭了吧,或许连舀东西都费劲了。   “别担心了,我看子遥精神好得很,似乎也不放心上,这孩子性子就这样,反倒是好些。”程夫人说道,“而且他能记得来看我们,也是一份心意,别在那孩子面前露出这副表情,跟死了人一样,多晦气!”   “嗯,我知道,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子遥又肯勤奋练习,哎……”程伟摆摆手道,“也罢、也罢,这孩子本来就不适合上战场,学了也没多大的用处,这样挺好的。”   “可不是,你想得通就好。”程夫人笑道。   程芳一路送林子遥回去,不过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林子遥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却不点破,毕竟能不说就不说,他知道程芳是凌宸天派在崬国的探子,也应该有权知道一切。   “你……”程芳眼看都快到西街了,于是顿了下脚步,拉住林子遥要,“你知道主子为何要这么做?竟然改了路线去东边,攻打什么那些个什么蛮族?”   林子遥也停下脚步,看着地面,半会儿才抬头说道:“可能是为了我。”   闻言,程芳一顿,看向林子遥,而林子遥微微叹口气道:“我中了蛊毒,一时半会儿解不了,而且不能离开崬国城都,缘由也是因为这蛊毒,所以他才会把我留在这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觉得很奇怪,凌宸天竟然没有将林子遥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这里,程芳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心里却还有些不能接受,甚至有些指责起来,“你知道主子费了多大的心思么?你就这么……”   “我知道。”林子遥感觉自己的渀佛是凌宸天的绊脚石,总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打乱了凌宸天的部署跟计划,就像这次攻打东边的那些族群,明明是一年后的事情,却因为自己,而提前了这么久。   “你……”程芳见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   见程芳离开,林子遥挎着肩膀,天明走了上来,他们的对话他当然有听到,伸出手想要安慰,但是手却硬生生收了回来,抬头,站在小院们的司城烈正紧蹙着眉宇看向他们。      68、陷困、亭子、女人   “陛下,我方军队死伤无数,不该再冒然进攻了,这些人毒术太过厉害……”   凌宸天走在自己军营中,到处都是中了毒,面色发黑发紫的士兵,正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军医根本就来不及治理这些人,虽然这个族群的人口稀少,但是善用地理环境跟毒术,这样下去,他们的胜算几乎很渺茫,而凌宸天是必须打赢这场。//   “传令下去,先撤回来,把军师叫过来。”凌宸天转身进入自己的帐篷里,不久军师跟将领都来了,凌宸天坐在上位,语气颇硬,“方军师,你看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我方实在不适合再应战,但是也不可退。”   凌宸天点点头,他也是有此意,应战虽然不可,但是却不能撤退,不仅仅关系到他这一战的名声,若是摆在这块地方,他还真不用称霸整个天下了,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全是为了这个,征服这里只不过是自己一年后的计划,只不过因为林子遥的事情而提前了。   “不错,我们不能此刻回去,旁边就是崬国,若是连这种蛮夷之地都征服不了,恐怕会被崬国的皇帝笑话,而且还会轻视我们凌国!”一旁的武将符合着,在场所有武将,都是跟凌宸天上战沙场的热血男儿,除非是战死沙场,谁乐意当个缩头乌龟。   说是这么说,但是外面死伤惨重,凌宸天这次出兵带了五万人马,却有大半已经死伤,算是不可谓惨重,而且这毒也令这些个军医束手无策,配的解药也就只是缓解这些受伤士兵的疼痛而已,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攻入此处,而是进去如何取得解药。   环顾四周,凌宸天看到所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摆摆手道:“此事因朕而起,而且没有好好地部署,这才陷入如此僵硬的局面,这事由我来,你们其余人都留在军营中待命。”   “陛下!”所有人大吃一惊,这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决定太过片面,他们是臣子,必然是要护着他们的君王,但是凌宸天这番话,让他们顿时焦急起来。   “天明统领又不在,陛下的安全,属下……”   凌宸天却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朕自有打算。”   直到帐篷内所有人都离开,除了凌宸天跟方军师,方军师跟着凌宸天已经有些年数了,他的为人如何,自然是清楚得很,其实刚才那些将士恐怕也了解得比他还透彻,就是一时半会有些担忧他们君王的安危罢了www   “方军师,你怎么看?”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还问属下?”方军师叹了口气,“若还是皇子就罢了,可您现在是一国之君,若是有任何的闪失,凌国必将大乱,况且您现在又只为了个人……恐怕那些个将来也是不服的。”   林子遥的事情,凌宸天的手下里没一个不知道的,这次突然改变了计划攻打这处,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开口说出来罢了,毕竟做决定的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照办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一个东边的族群却是如此易守难攻,若不是撤得快,估计怕是要全军覆没了,就为了这么个地方,损失这么严重,那些个将领多少还是会有不满,只是不敢说出口罢了,也唯有方军师,提点了下,却也不敢多说几句,就怕惹恼了眼前的这男人。   “朕当然知道。”凌宸天皱起眉头说道,“但是事情刻不容缓,虽然没有计划周全就这么冒然攻入是朕的失策,所以朕才想自己去……”   方军师摇摇头,退了出去:“陛下若是有了主意,尽管找属下便是,属下虽然不赞同陛下的做法,但是陛下乃凌国君王,若是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好,这样的陛下,不是属下的认定的一国之君了。”   看着离开的方军师,凌宸天难得露出了笑容,翻出自己的短刀,上面的红结已经有些褪色,不再如当初那般明艳,起初不过是逗逗林子遥罢了,谁知道却是越扯越深,到最后却已经是无法舍弃的了,若是当初的自己,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吧?   凌宸天将红结握在自己的手中,眼里顿时坚定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出能解林子遥蛊毒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还算明媚的下午。   林子遥在藏书阁的附近花园子里逛着,想到几日前在自己家门口看到司城烈,心中有些奇怪,奇怪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连句道别也不说就离开了,不过这事情林子遥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终日呆在那里也闲得有些烦闷,出来透透气也觉得舒服了很多,瞧着阳光明媚,心情都好了些许,昨夜一整夜都做着噩梦,早上就没有什么精神,到现在倒是舒服了多了,也开始觉得困了起来。   打了两个哈欠后,林子遥走到一处亭子里,坐在栏杆上,靠在一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然后吹着和煦的风,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渐渐睡着了。   司城容特地到藏书阁却没看到想要看的人后就找了出来,没想到会在花园里见到睡着了的林子遥,不似平日冷目相向,侧着的脸被阳光照得仿佛多了层光晕,那种像是要消失的肤色让司城容禁不住屏住呼吸,伸出手想要触碰,却最后只是落在对方的头发上。   抚上对方额头的几缕头发,司城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有些发抖,自从那夜奇怪的噩梦后,就总觉得眼前的人会离自己而去,就像是在耳边回绕的那句“死了”,总是让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真实得太过可怕了,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好像自己真的将这人充奴,然后令他最后死于长南山。   接触到对方的脸颊后,这才发现对方的肌肤一片冰冷,胸口上有些发烫,应该是自己下的蛊毒起了反应,这段时日,这蛊毒总是会隐隐发热,倒也不难受,只是就好像是感觉到自己的心理想法一样。   林子遥大概是做了个好梦,弯起的嘴角让司城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对方的唇瓣,流连忘返地触摸着他的脸颊。   大概是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林子遥缓缓睁开眼,细长的眼角微挑,抬眼的瞬间甚至让司城容觉得有些勾引人的妩媚,明明是一张不怎么出众的脸,却总是让他觉得意外和惊喜。   看清是司城容后,林子遥有些弯起的嘴角顿时抿成一条线,神情都带着一丝戒备,对于这个男人,林子遥始终不能介怀,在对方身低下讨饶的屈辱,不顾自己意愿却还要硬来的男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当年心心念念所期盼的人了。   也许当初也不过是一时的情感,未能看出这人真正的摸样罢了。   见到林子遥瞬间变化的表情,司城容的脸色也从原本的柔软变得冷冽起来,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从来就没有好好面对面,心平气和过,司城容做不到,林子遥更是做不到。   半会儿,司城容这才恢复原样,笑着问道:“在这里睡觉,会染风寒的,你胃又不好,天明呢?”   天明一直都是跟着林子遥的,这也是他默许的,天明不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宫内,却没说不准暗中护着他,这会儿没出现,就连司城容也有些奇怪了。   “又没有什么事情,他也不必出来。”是林子遥示意天明不要出面的,不管怎么样,天明出现,始终是亏的,要是跟眼前这人起了冲突,他的身份是根本就保不住的。   司城容笑笑:“也是,现在有空么,陪我去走走,如何?”   “臣就不打扰陛下雅兴了。”林子遥起身,却被司城容按住,对方的笑容不表,但是这笑意却完全达不到对方的眼中,林子遥摆手,不让天明出来,他知道天明现在估计正怒火冲天,但是他也不希望天明又任何的事情。   “林子遥,你为何非要处处跟我作对,顺着我的意不可以么?”   “陛下觉得呢?”林子遥抬眼,直视着对方的眼角,眼里一片莫然,令司城容顿时想起梦中坐在牢里,脸色晦暗不明,但是眼里却始终都是一片冷意,那种绝望,陌生的冷,让司城容有些胆寒,他竟然有些怕看到这样的眼神,不同于绝望,而是陌生,仿佛林子遥眼里倒映着的人,也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要这样看着我!”司城容起身,顿时吼道。   林子遥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司城容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人从来都是做表面功夫的,很少会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失态的模样,林子遥蹙眉,不说话。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司城容突然又转变语气说道,林子遥却是毫不在意,对方说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子遥……”   远处,一名华衣女子紧握双拳,眼里已经是一片血丝,望着亭子里的场景,甚至都咬破了红唇,半会儿才转身,眼里却是不屑跟嫉妒,嘴里却一直念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69、小心、心甘、情愿   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一地,凌萱眼里的恨意让身后的几个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在司城容登基为王后,就找个了借口将自己身边陪嫁丫鬟刺死,从那时候起,她就心怀恨意,纵然将她封为贵妃又如何,对于她来说,要做就要坐上那皇后的位子!   这陪嫁丫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在整个崬国无权无势,身后也没有能支撑自己的大臣,要坐上那个位子,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但是她也从未放弃过,至少身边还有个能够全心全意为她的人,可这个司城容竟然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不剩地出去,表面封自己为贵妃,她岂会不知这人的意图,无非就是做给凌国看罢了。   凌国三年休战之约,想到这个,凌萱眯起眼,看着地上的裂开的象牙梳子,这个皇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跟崬国休战三年,这三年的时间能够让司城容强大到如何,谁也说不准,而凌国现在却一直征战不断,一方休养生息,一方却穷兵黩武。   凌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脑海中想起了看到的场景,当初与司城容成亲的时候,原来能让司城容说出“立马取消”的人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怪不得自己怎么找却找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么说起来,当初书房离的人,恐怕也是这个名叫林子遥的人了。   那段时期恰巧是这个人失踪的时候,原来一直在司城容的手上,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   “娘娘,您的唇……”   跪在一旁的宫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凌萱回过神,看向这名宫女,下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她自己当然知道,看着有些害怕不敢抬头的宫女,凌萱抬起这人的下颚,这里的宫女都长得如此的标志,还真是难为司城容了,竟然将这么好资质的女人放到自己的身边。   “娘、娘……”宫女有些害怕了,脸色露出的神情让凌萱轻哼了声,突然笑道:“你叫翠玉是吧?”   “回娘娘,是的,女婢叫翠玉。”翠玉来这里不是很久,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给派过来的,当初公公嘱咐她的话,她自然是没有忘记,眼里的惧意更甚,凌萱瞧她这怕得都在颤抖,轻蔑地抽回手,环视了四周,至少也有四个宫女,这些人,没一个能让她信得过的。   “把这里收拾一下,备膳。”   看着这些人忙碌起来,凌萱起身,心里纵然再怒,却也不多表现,杀了自己婢女的仇,她一直都不会忘记的,司城容既然能杀了她在这里唯一的寄托,那么,她也要让对方尝尝这种痛失一切的感觉!林子遥是吧……   林子遥回到藏书阁的时候,已经快落日时分,被司城容拦在那里许久,最后总算是被自己找了借口离开,他不清楚司城容到底要做什么,包括之前囚禁他,三番五次这样,让他真的很恼火,却又发不出来,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从来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   “林公子。”天明从屋檐上跳下,落在林子遥的面前,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忧道,“为何不让我出手?若你不想见这人……”   “没事。”林子遥叹了口气,若是让天明出手,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他知道凌宸天把天明几乎是当成了亲兄弟看待,他自然不会让司城容有机会对天明不利。   “不然你还是别进宫了吧。”天明总觉得司城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自己主子那里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这样一天天地等待下,对于他来说,还要保障林子遥的安全,真的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这里是崬国,而非凌国,若是司城容真的要做什么,他还真不见得能拦住,所以凌宸天将林子遥托付给他的时候,自己也没曾有过把握。   “那倒是不必,司城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毕竟还有那三年之约。”司城容现在虽然是凌国的君王,但是朝中还是颇有争议,特别是那些保守派,对于司城容的地位还是有些动摇的,所以司城容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位子,才用了这三年之约暂时压制住那些人。   若他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凌宸天也会不惜代价攻过来的,到时候两国相争,必有死伤无数,无论输赢,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目前看来,司城容也就嘴上讨些便宜,实际上是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的,所以林子遥这才比较安心地留在宫里。   他唯一有所顾忌的就是司城烈了,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为知己的男人,但是却“背叛”自己的人,他不会讨厌所谓的“喜欢”,因为自己前世就尝过这种不被喜欢的滋味,但是司城烈用了那样极端的手法,却最让他不齿的,就跟司城容一样。   想起自己被迫被对方压在身下,那一声声的求饶,对方肆虐的笑意,林子遥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顿时刷白,天明也注意到了,立马带着他回去。   一回院子,就吩咐人赶紧烧水,让林子遥沐浴,直到踏进水里,林子遥这才缓和起来,看着屏风后面的影子,这才道谢:“谢谢,天明。”   天明低着头,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听到林子遥道谢,也只是嗯了声,然后干咳了声后说道:“我出去等着,想吃什么,我跟厨房里的人说一声。”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想喝热汤。”   “好。”天明退了出去,深吸口气,这才离开去厨房。   而屋内的林子遥却陷入了沉思,现在他不想坐以待毙,就这么呆在这里等着凌宸天,三年,三年后凌宸天一定会攻打崬国的,纵然他前世只知道今后这三年内的事情,但是自己太过了解那个男人了,三年后的事情虽然自己不知道,但是现在的自己却很肯定,凌宸天必定会南下攻打崬国。   崬国与凌国交战多年,却每次都不过是在边境争夺一些土地,以显示各国的强大罢了,但是凌宸天是想要将整个天下吞并,那就必须征服掉崬国这个最强大的敌对国家。   林子遥毕竟是在崬国长大的,纵然自己身上有一般凌国人的血,却依旧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战争,不是没想过劝凌宸天,但是每次看到凌宸天对着图纸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想要说的话,也全部都咽了回去,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跟凌宸天争论,他有他的抱负跟理想,自己也无权干涉他的决定。   只是林子遥总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三年后,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说不上难受,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让他联系到,纵然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了这里的历史,但说起来,这历史也没有变过,司城容依旧娶了凌国的公主,凌宸天虽然提前攻打东边的族群,但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时间有些不对,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影响到本质。   所以林子遥会胡思乱想,自己是死于司城容登基后的第三年,那么,重新来过一遍的自己,是不是也可能会……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林子遥顿时觉得有些寒意,他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因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而且心头的疑虑越来越深,甚至觉得三年后自己真的会死。   若真的是这样,那凌宸天怎么办?   想到那个霸道的男人,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定会瞪自己,然后搂住自己说:“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把你拉回来。”   林子遥在浴盆中双手环住自己,若自己的猜测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该怎么办?   “林公子,该吃晚膳了,你呆的时间太长了。”   “嗯,知道了。”林子遥被惊醒过来,这才发觉水已经凉了,怪不得会觉得这么冷,林子遥立马起身扯过一边干的布巾擦着身体,擦到右肩的时候,顿了下,他从来没有好好再看过自己的右肩,纵然是洗浴的时候,现在看来,一刀又长又丑陋的疤痕几乎横过自己整个右肩,似乎像是要将自己整个右肩砍下一样。   留下的疤痕跟自己身上的肤色完全不一样,几乎一指宽的疤让林子遥有些发憷,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惹下来的?记忆不是很深了,只记得凌宸天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私语安抚,在他疼醒的夜里,慌慌张张地叫御医,却总是被自己扯住。   后来结疤后,就连恩爱的时候,也总是会亲吻这条丑陋的疤痕,说这是爱他的证明,林子遥抚摸上这条疤痕,现在瞧着,也还不是很难看,不过是有些凸出,与其他肤色有些不同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70、嫉妒、相信、想他   凌宸天要娶东域酋长之女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林子遥的耳朵中,而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正是司城容,林子遥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任何反应,虽然一开始突然苍白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但是面对司城容,却依旧保持着冷静,至少,表面是如此。   “他要娶其他的女人,你就不难受么?”司城容见他毫不动容的模样,微微眯起眼,哪知林子遥抬头回了他一句:“我相信他。”   眼神非常坚定,完全没有迷茫。   我相信他。单单只是这么一句,司城容原本看好戏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掐住林子遥的下颚,眼里满是怒意,但是林子遥却直视着对方,丝毫也不在意对方,他相信凌宸天,一直都相信,不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动摇自己,司城容不过是想看自己狼狈的模样罢了,自己偏不让他看到!   望着林子遥如此坚定的眼神,司城容咬牙道:“凭什么相信他?就算他不娶这女人,还会有其他的女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司城容一直觉得说爱这种词,很可笑,想要的,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不要的弃之便可,爱?不过是女人玩的把戏而已。   林子遥蹙眉,甩开对方的手,有些冷冷地看着他,笑道:“他连子嗣都不要了,为什么还要娶女人?”   “什么?”司城容仿佛是没听清楚,林子遥仰着头露出笑:“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别,陛下,天色已晚,微臣要回去了。”   “林子遥!他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能不要子嗣!就算他三千溺水只取你这一瓢,他也不可能放弃子嗣的继承!”   脚都踏在门栏上的林子遥顿了下,然后回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信他,你们似乎也忘了,我也是男人,我可以不要子嗣,为何他就不行?没有谁为了谁牺牲什么,我们不过是互相尊重罢了,司城容,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直到人走后,司城容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原本从容有度的容颜,早已经扭曲,林子遥!林子遥!你看着,凌宸天是如何背信弃义的!   “陛下这个样子可不好看啊。”门被推开,凌萱身穿贵妃华服,慢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笑意却不进眼底,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后,就退了出去,凌萱走进司城容,轻轻笑着,“陛下这是为了谁,弄成这样,臣妾可是会心疼的。”   司城容这才抬起头,勾起嘴角,刚才扭曲的神情变了,看着凌萱,笑道:“爱妃怎么有空过来看朕?”   “妾身是担心陛下的身子,而且陛下很久没去臣妾的寝宫,所以臣妾有些寂寞了。”凌萱走到桌边,将食盒里的点心一一拿出来,“没想到难得来这看看陛下,却能瞧着这么一幕,还真是让妾身大开眼界,原来铁石心肠的陛下,也会有那种表情的啊。”   “爱妃,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司城容笑道,然后坐了下来,也不理会身后被他扫了一地的东西,凌萱见他坐下后,也坐了下来,只是刚坐下,司城容却扯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爱妃,你说,有些人不识抬举的话,该如何处置?”   “当然是杀了啊,谁惹陛下不舒服,那就直接杀了便是了,就像妾身身边的那个丫鬟一样便是,没人敢说什么的,真的。”   司城容冷笑道:“也是,杀了便好。”   凌萱原本带着讽意的话语跟笑脸,在看到司城容阴霾的眼神后,顿时僵住身子,但是司城容却抚上她的腰上:“爱妃你说的很好,也非常对,可是有些人,朕舍得杀,有些人,朕就舍不得,你说,这该如何?”   司城容身上的戾气让凌萱顿时吓得几乎不能言语,甚至开始有些微颤,司城容当然发觉了,转而就笑问:“爱妃是怎么了?冷了么?”   “……”凌萱甚至有些不敢看对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能够坐上一国宝座的男人,岂是自己能敌对的?自己是傻了还是胆子大了,竟然胆敢触及这个男人的逆鳞,凌萱浑身一颤,脸色顿时刷白,颤抖着的唇瓣都不似刚才那般鲜红。   “爱妃,要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胡思乱想,也别做什么动作,知道么?”   凌萱下意识地点点头,直到司城容将她放开,心中这才松口了气,司城容以及开始拿着筷子吃着桌上的小点心,末了还抬眼,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君一样,用亲和的声音问道:“爱妃怎么不吃?朕觉得味道挺好的。”   “是、是……”凌萱深吸口气,僵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凌萱握紧手上的筷子,心中虽然害怕,但是在司城容看不到的地方,弯起嘴角,司城容,原来你也是有弱点的,竟然要威胁我这么一个女人,呵……   林子遥走出门外,天明就陪在他身后,林子遥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开始跑起来,天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是林子遥让他留在外面的,在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概不知,难道是司城容对他做了什么?天明暗道自己刚才就不该留在外面,看着林子遥往前奔,想也不多想地立马跟上去。   其实没跑多远,林子遥就觉得胸口已经开始透不过气来,只好停住脚步,天明也立马站到他身边:“林公子?林公子?”   抬起有些湿润的双眼,天明见他有些微红的眼眶,顿时愣住了,随后就浮上怒意:“是不是那司城容又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林子遥摇摇头,拉住天明,喘着气,问道,“宸天要娶东域酋长的女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陛下不过是权宜之计……”天明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么说的话,只是承认了林子遥的话,自己早就知道了,这还是自己主子亲自写了信,看到的时候,虽然很震惊,但是想到林子遥,恐怕也只能这么办,所以他这才没告诉林子遥,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林子遥抬头,看着天明:“果然,果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主子信里说要你相信他,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敢把信给你看,就怕,就怕你会想不开。”天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神有些闪躲,也不敢看林子遥,这件事是他处理地不好,信上说过可以让林子遥知道,可是自己私心还是不敢给他看。   “相信他,我知道,我知道……”林子遥垂下头,捂住自己的胸口,“我相信他说的,只是……”只是心里依旧会嫉妒,嫉妒地想要直接跑过去找凌宸天。   可是他现在只能留在崬国,不能离开,就这么被动地呆在这里等待着,这样的自己,连他自己都觉得讨厌起来,什么都做不到,却还要让凌宸天涉险,林子遥抬起头,看着天明问道:“我是不是很笨?总是拖累他?”   “没有,绝对没有。”天明顿时慌了手脚,拉过他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林子遥就算是肩膀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未曾掉过一滴泪,但是却因为这事情而落泪。   “天明,带我去找他吧。”林子遥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天明的手顿了顿,看着他说道。   “不行。”不止是因为主子让他好好照顾林子遥,而且林子遥身上又有蛊毒,根本就无法离开这里,所以天明很直接地回绝。   林子遥愣了下,带着苦笑道:“也对,不然宸天的心血不就白费了么,我还真是任性。”   天明摇摇头:“别想太多了,我们回去?”   “好。”林子遥跑了一路,这才发觉双腿有些酸软,之前心中的郁闷倒也好了很多,既然凌宸天答应他的,他自然会相信,也,只能相信他了。   当夜,林子遥却又做了噩梦,梦见凌宸天跟女人拜堂成亲,他想要阻止,却被身后的人给拦住,回头一看,竟然是司城容,然后周遭的人的面孔都开始扭曲起来,林子遥最后被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着,愣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最后只能坐起,蜷缩起来,环住自己的双膝,好冷,凌宸天,你回来,好不好……   感觉到屋内的人的气息平稳了,天明松了口气,也就没进去,靠在门口的边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才回自己的屋内,也希望自己主子能快点回来吧。   林子遥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还挂着泪痕,屋内多出一个人影,站在床边,轻叹了口气后,用拇指抹去林子遥脸色的那泪痕,说了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   次日,林子遥醒来的时候,坐在床边,单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总觉得脸色似乎还残留着余温,林子遥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自己做梦?   大概是太想他了吧…… 71、国寺、散心、不变   林子遥一连请了多天的假,为了避开司城容,也算是出去散散心,林峰到他院子里看望过他几次,也瞥见了属下的墓,心里有些了然,于是建议林子遥去万福寺去走走,去那里住上个小半个月,说不定心也能平静些,林子遥想了下,也同意了。   当日就跟天明一块前往万福寺,司城容知道后,也不过摆摆手,林子遥此刻估计都是恨着他的,不想见也罢,只要不离开崬国就成,况且他避开去万福寺,自己难道就没有办法过去么?为林子遥简单的想法而感到好笑,想要躲他,哪这么容易!   司城容一台手招来了候着的太监:“过几天,朕要去万福寺祈福。”   “是。”太监眼珠一转,躬身离开去准备。   而刚到万福寺的林子遥还不知道司城容要来,安心地为天明介绍这里的一切,也提及了当年跟他一块下棋的非净大师,想到非净大师,林子遥心里想着怎么也得去拜会这位曾经开导过他的大师:“天明,你先等我下,我去找一下大师去。”   “我跟你一块去。”天明有些不放心道。   “没事的,这里是万福寺,没什么问题。”林子遥报以一笑,从来到这里起,似乎就变了,至少不再总是紧皱着眉宇,天明看得出来,林子遥是真的觉得轻松了些,这样也好,林子遥的东西还要整理一下,而且既然来了这里,有个人,他也得见见。   见林子遥离开后,天明收拾好东西,于是出门,随手拉住一个小沙弥问道:“珐圣大师现在在哪,我有事想要请教大师,能否为我指下路?”   小沙弥见到这里有外客,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好心地说道:“珐圣大师此刻在后院讲佛,若是不嫌弃,贫僧这就为您带路。”   “麻烦了。”天明跟在小沙弥后面,眯起眼,心里盘算着什么,直到小沙弥将他带到一处佛堂前,这才回过神,望过去,一名胡子发白的素衣和尚坐在跪坐在前座,嘴里念着佛经,后面的十余个人都跟着念诵。   “珐圣大师,有个客人找您。”   天明知道这会儿司城容的人估计还没到,所以他倒也不怕被发现,珐圣回头看到天明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什么神情,只是对着后座的十几人说了句话后,就走了出来,天明跟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无人的屋内。   “天明施主怎么有空来看贫僧?”   “只不过陪人来的,顺道来看看你在这里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天明毫不忌讳地问道,珐圣顿了下,摸了下自己的胡子笑道:“施主说的,贫僧有些不明白。”   天明眯起眼,斜了眼屋外,勾起了嘴角说道:“只不过是一些佛法有些不明白,帮着自家主子问问,不过他此刻去找非净大师去了,估计也问得明白吧,我就不打扰大师了。”   “有时间,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一定。”天明颔首后就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瞥了眼不远处的树后,心中冷哼了下,没想到还挺速度的么,脚一转,天明还是决定去找林子遥。   林子遥的到来,非净大师挺意外的,但是也挺开心有故人能看望他,林子遥二话不说,沏茶,上棋盘,准备跟非净大师下一盘,非净笑着应下了,两人依旧坐在老地方,除了落子的声音,四周都宁静地让林子遥心中清净了许多,多日来的浮躁和不安也稍许缓解下来。   喝了口茶,非净大师笑道:“多年不见,你的倒是棋艺更上一层楼了。”   “还好。”林子遥倒也谦虚,刚落下一子,非净抬头问道:“有些烦心的事情么?”   林子遥闻言一愣,最后苦笑道:“不愧是大师,连这也瞧得出来?”   “棋能见人心,”非净大师停下手笑道,“下子过快,虽然棋艺上去了,但是这犹豫的时间也比以往来得要长得多,不是有心事,还会有什么?这年纪是大了,烦恼的事情也会多了,是么?”   “啊,孩子很是瞒不住大师。”林子遥笑笑,就像当初一样有些局促,但是转而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就跟大师说的,顺其自然就好。”   “我虽然这么说,但是你做得到么?”非净执起一枚棋子,落在一处,棋已经成定局了,林子遥执起的白子半会儿也没落下,叹了口气道:“我认输了。”   “当然虽然我跟你说的是顺其自然,不过现在我倒是想说,你不妨可以去试着争取一下,若什么也不做,不觉可惜么?”非净抿了口茶,开始慢慢收棋子,“这棋就下到这里吧,明天中午再下几盘如何?”   “嗯,好。”林子遥露出了笑容,争取么?也对,自己都还未试过,怎么就这么哀叹自怜做什么,又不是女人,凌宸天都能为他做到这地步,自己又为何自扰,还跑来这里逃避一切,林子遥也收好棋子,站起身,朝非净拜了下,“谢过大师开导。”   非净摆手道:“又不是什么事,你这大礼贫僧可承受不起,你的朋友似乎在等你了,过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闻言,林子遥回头,看到天明就在不远处候着,于是道了别后,就往天明那走去,天明看到非净后,也只是朝他点点头,万福寺的非净大师不止是在崬国有名望,况且天明曾经跟凌宸天在崬国呆了那么久,自然多少知道些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的。   “天明,你怎么出来了?”林子遥过去,天明顿时笑道:“也没事,所以过来见见你念了许久的非净大师,怎么样?”   “受益匪浅。”林子遥笑道,整个人不似以往那般,像是回到了当初,天明见他能这般笑着,心中自然也是松了口气的,这样便好。   非净喝着茶,看着远处离开的人,眉宇有些紧蹙,后面的僧人疑惑地问道:“师傅,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么?”很难得会看到非净会皱眉,于是这僧人小心问道。   “也不是,就是看不出一个人的命……”非净放下茶杯说道,“这个林子遥,当初也就十多岁,曾经在这里住过小半个月,那时候就看不出此人的命格如何,复杂得理不出头绪。”   “竟然还有让师傅看不透的人?”僧人有些奇怪了,“这林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倒也不是看不透。”非净叹了口气,林子遥印堂发黑,最近必有血光之灾的面相让非净也不好开口提醒,毕竟那是别人的命格,他这个旁观者是无权插入的。   林子遥一路回到当初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看到那颗老银杏树,也微微一笑,那会儿花莲一直陪着他啊,虽然有些啰嗦,但是在万福寺开始的那些日子,的确是自己最轻松快乐的时候,这里安静的氛围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那会儿自己也是在这里认识司城烈的,然后听着白刑的讽刺,后来有人刺杀小皇帝,自己挺身而出,竟然傻乎乎地为司城容挡了毒镖。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想法已经想不起来了,一转眼也过了几年了啊,触摸上银杏树,曾经花莲说要弄个秋千玩的,虽然被自己说了一顿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却也跟他怄气了一个下午,花莲她……   天明看着林子遥眼里的柔和,顿时撇过头,是在想谁吧?   “这里我曾经跟花莲一起住过个把月,虽然后来被打断了,也就是之前刺杀的事件,天明那时候跟宸天也在崬国对吧,应该也是知道的?”   “嗯。”那时候,林子遥的名字总是在宫里出现,想不知道都不行,时间长了,就连自己主子也开始注意起来了,直到后来直接面对面,主子才显得那么感兴趣吧?   “我现在明明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却记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为司城容挡那毒镖。”林子遥叹了口气,倒也没觉得后悔不后悔,只是一想到花莲是死在了司城容的默许下,他就觉得不值得,当初自己怎么就……   现在想来前世的记忆,林子遥甚至开始有些模糊,到底自己是为了什么而那名喜欢司城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些不过是梦吧?并不是什么前世今生。   在林子遥沉思的时候,天明站在一旁,抬起头,看着高大银杏树,这棵树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在崬国也算是人人皆知的,曾经也有不少人过来仰望过这棵百年的老树。   时间一直会变,也就这么个棵老树,就这么直直地立在这里,多少年都没有变过。   “如果有机会,真想带宸天一起来看看这棵树。”林子遥回首笑道,揉碎的阳光穿透树叶,洒在他柔和的笑脸上,被微风吹乱的发丝有些遮住林子遥的前额,天明甚至有些恍惚,感觉林子遥似乎会在下一刻会消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将林子遥抱入怀中。   “天明?”   天明立马惊醒般松开他,甚至退后几步,脸上一片苍白,林子遥担忧地上前:“天明?”   然后天明步步后退,最后转身跑开,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林子遥。   72、现身、计谋、误会   在万福寺的头几日,对于林子遥来说,很清净,除了天明突然开始躲避自己这点之外,林子遥觉得都不错,虽然很想问天明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林子遥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最后也不多逼他了,直到寺里面传来消息说是司城容要来祈福。   果然到哪里都是阴魂不散是吧?林子遥有些头疼地扶额,非净见他这两日脸色越发憔悴,也为他把脉过,大抵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但是以他的能力,也帮不了什么,索性不说,恐怕林子遥自己也应该知道自己身上有蛊毒的事情了吧?   这个孩子还不满二十,身体却落得这样,那手本来他想替林子遥看看的,只是却被林子遥拒绝了:“御医都说只能这样了,我也不报什么希望了,还能动,对我来说就够了。”   非净点点头:“你想得开就好。”   林子遥笑笑,不以为然:“大师还是跟我好好下棋吧,保不准,哪天我能够赢了大师呢。”   闻言,非净笑道:“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说完又落下一子,午后的天空很蓝,阳光明媚,天气非常好,两人又如往常一样下了几局。   林子遥都快忘了司城容要来万福寺祈福的事情了,直到某天,外面大张旗鼓的架势吵醒了林子遥后,这才想起,今天司城容要来这里了,他不是一国之君么,还那么有空来这里祈福,这个跟凌宸天一样自负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抱着祈福的心态来这里的。   “天明?”林子遥叫唤了两声,也没见天明进来,难道他出去了?林子遥起身,穿戴好衣衫,也不探究天明去了哪里,况且这几天他都在躲着自己,不想看到他也很正常吧?不过林子遥还是想不通,天明倒是为了什么躲他,自己有做错什么事情么?   将腰带系好,林子遥刚要下床,心口突然闷痛,林子遥抓住床柱子,眼前有些发黑,稳住身子,甩甩脑袋,林子遥喘着气,坐在床沿边上,这几日开始,总是这样,有时候眼前会发黑,可是又过了一会儿又没事了,可是胸口的钝痛,也不是假的。   用左手顺着自己的胸口,林子遥喘着气,稍许缓解后,这才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天明却推门进来了,见到林子遥起来了,正坐在桌子前,眼神突然往一边看去,问道:“我去帮你拿洗漱的……”   “天明,你到底在躲我什么?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到你了?   天明搭在门上的手顿了下,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有些不舒服而已,我先出去了,等我一下。”   “哦。”林子遥见他不说,也不好强求,只好坐等着,只是等来的不是天明,而是司城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天明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司城容,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正靠在门口,见林子遥抬头,于是问道:“在这里生活,不错吧?”   “谢过陛下关心,非常好。”林子遥别开眼,看着桌子上的茶杯,“陛下日理万机,不用理会我等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臣。”   “所以?”   “慢走不送。”林子遥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不想见到这个间接害死花莲的男人,在这个充满花莲记忆的地方,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人!   司城容原本挂在嘴角边上的笑容也顿时拉了下来,几步上前,握住林子遥的下颚,眼里的冷意让林子遥不寒而栗,不过他却没有回避,直直地看着对方,似乎在说,能把我怎么样?   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司城容甩手,看着林子遥说道:“你不是说要相信凌宸天么,婚期就快到了,为何还没有动静,你知道为什么么?”   林子遥浑身一震,他不想听这个男人的胡言乱语,但是司城容却像是逼着他听,俯下身,凑了在林子遥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他攻不下东域,那些人占了优势,凌宸天的军队死伤无数,根本就攻打不进去,呵,一个要打下整个江山的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在这么个地方栽倒呢?你说是不是,林子遥?”   见到林子遥毫无血色的脸色,司城容心中顿时觉得畅快了很多,他就是要让林子遥难受,只要他觉得不痛快,他就让林子遥更加难受,司城容似乎说的还不够,只见他坐下后,抚摸着林子遥苍白的脸笑道:“开运河的事情,在整个凌国早就已经闹翻了,你不知道吧,他能不能保住皇位都已经是个问题,你说,他还会再顾及你么?”   “他不是那样的人。..”林子遥握紧左手,排开司城容触碰自己脸颊的手,狠狠地瞪着他,第一次如此生气道,“你不需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说的,我都不会相信。”   “但是这都是事实,而且,你已经开始动摇了,不是么?”见到林子遥紧蹙的眉宇,司城容笑得越加开怀,对,就是要这样,就算恨他如何,这个人的眼中不就是只有自己了么?   “下午祈福的事情,你也是百官一员,到时候,不露面的话,也不知道林家……”   “司城容!”林子遥直直地望着他,眼里透着一股怒意,“你若是对我大哥他们……”   还未等林子遥说完,司城容起身,弯起嘴角,狂妄地笑道:“真是可笑,我若是对林家如何,你一个小小的司务,能管得了么?你大哥?林峰么?我要他死,他就得死,我让他活,他才能活得下去,林子遥,你现在看看清楚,你眼前站着到底是谁?林子遥,这里不是凌国。”   林子遥气得浑身发颤,抬起手就想甩过去,但是司城容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力气越来越大,看到林子遥隐忍的神情,微笑着:“今晚,你过来,我就放了林峰,不过来,明天估计就是他的忌日了,信不信由你决定。”   这次是司城容甩开林子遥的手腕,看到他灰暗的眼底,越发畅快,边笑着边离开这里,只留下跌坐在地上的林子遥。   林子遥愣神地望着地上,浑然不觉地上的冰冷,脑海里都是司城容说的话语。   “林公子?”天明端着盆水回来,却看到林子遥低着头,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吓了一跳,联想到了什么后,天明脸色一变,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扶起林子遥,“是不是司城容来过了?”   林子遥抬眼,看向天明,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他推开天明后,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别跟过来。”   天明愣在原地,咬紧了下唇。   林子遥浑浑噩噩地在寺院里走着,因为不少人都是前寺帮忙了,后院里人非常少,也就那么几个人在扫地。   “子遥!”林峰本来就是来找林子遥的,但是万福寺太大了,不小心竟然迷路了,不过恰巧却碰到了林子遥,于是立马将他喊住,林子遥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自己大哥,心里一顿,勉强笑道:“大哥。”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受人欺负了,告诉大哥。”林峰见他脸色苍白,好像随时就会倒下一样,林峰就拉过他到一旁的走廊里坐下,“身体不舒服么?”   “不,不是,就是刚睡醒,头有些晕而已,老毛病了。”林子遥笑笑,转移话题道,“听说大哥升职了,是吧?”   “嗯,刚升的。”林峰笑道,“爹给我说了们亲事,我想着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该让爹跟娘老操心了,所以答应了,就在下个月,本来我想早点告诉你的,但是在宫里总是碰不到你,而且这会儿又一个人跑来万福寺,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啊,成婚?”林子遥一顿,突然想起,自己那会儿被充奴不久后,大哥似乎是成婚了,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成婚了啊……   突然想起司城容之前说的话,林子遥心中一顿,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哥哥,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些什么,半会儿也只憋出一句:“恭喜大哥了。”   “嗯。”望着跟苏雅夫人相似的面容,林峰倒也不像以往会觉得心里难受,都这么些年了,该放下,的确是该放下了,“对了,爹爹也想着为你找一门婚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   “我?我就不用了,大哥你就别跟爹一块参合,我注定是不能娶女子的,会害了人家的。”林子遥摇摇头说道,林峰脸色一凝,想起了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以后会想得通的,现在你要好好养好身子,你看看你,二十都不到,一身的病,这手还……”一看到林子遥垂着的右手,林峰眉头紧皱,眼里更是担忧。   “我没事,真的。”林子遥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他是不会后悔的,所以这只手……   “以后有什么事情,先告诉大哥,大哥能帮你解决的,一定会帮到底的,别不开口,啊?”   林子遥笑着点点头,跟林峰聊了几句后,就分开了,心里却更加沉重起来,林峰走后,他还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个女声打断了林子遥:“这不是林司务么?”   林子遥抬眼,看到雍容华贵的女人后,顿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见过娘娘。”   凌萱摆手道:“免了,对了,我皇兄他……”   一听到凌宸天的事情,林子遥总算抬头了,见到凌萱一脸的笑意,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对方将一个香囊递给林子遥,然后笑道:“皇兄差人要我把这个东西送你,说是对你身体好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拿着吧。”   愣神地看了眼那个香囊,林子遥倒也没有多疑,谢过后,就将香囊收起来,心里却多了丝甜蜜,告辞后,原本阴翳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所以他就没看到身后,女人张狂的笑颜,林子遥,我失去的东西,本宫要全部讨回来,而且,就在今晚!   林子遥回到屋后,就看到天明站在门口,见到他回来,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情让林子遥笑了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   林子遥进屋后,就将香囊拿出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闻闻看,倒也挺香的,将香囊放在腰上,林子遥心里却想起刚才他大哥说的,还司城容的警告。   今晚,去还是不去?林子遥有些拿不准了,可是他不需要怀疑司城容所说的,只要他乐意,自己大哥,甚至整个林家的存亡,都不过是他的一句话罢了。   最后林子遥还是去了,反正司城容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而且天明也在,所以应了司城容,晚上去找他,天明候在外面,看着林子遥进去,心中自然是不快,但是也无可奈何。   屋内的香薰缭绕,味道太过浓郁,林子遥蹙眉,看向四周,司城容不在这里。   “怎么在找我?”司城容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林子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对方似乎是刚刚沐浴完的样子,林子遥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情?”   “呵,林子遥,你未免也太过单纯了?我让你过来,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天明在外面。”林子遥紧绷着神经看着对方,司城容却笑着伸出手,触碰林子遥滑嫩的肌肤,笑意没断,瞥了眼屋外问道,“你觉得他一个人能打得过我十个禁卫军?”   林子遥一惊,忙往外跑去,但是司城容哪里会让他得逞,立马将他拉住,困在自己的怀中,然后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林子遥挣扎不过,嘴里大喊着天明,但是屋外打斗的声音完全淹没了他的求救,司城容很轻松就能将他制服住,林子遥刚要大声呵斥对方,但是浑身突然觉得浑身开始发热起来。   司城容看到他渐渐发红的脸颊,有些了然地看了眼屋内的香炉,心中冷哼了句,怪不得凌萱走之前,会说那么一句:“祝陛下今夜愉快。”   林子遥只觉得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啃咬,难受得很,脸也越发地通红起来,甚至能闻到甜腻的味道,张开嘴呼出气,林子遥抬手想要推开司城容,但是司城容却起身,看着林子遥蜷缩起来的模样,微微眯起眼,被迷失了的林子遥,他倒是还不至于卑劣到趁人之危的地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子遥那种被情欲折磨的模样,让原本坐在一旁看好戏的的司城容渐渐地收敛的笑意。   “帮、帮我……哈……”林子遥撕扯着自己的衣衫,白皙玉如的肌肤顿时映入眼帘,司城容下意识地滚动了下喉结,眼里也变得越来深邃,林子遥双眼开始迷离起来,咬红的双唇完全是在诱惑着人,司城容脱掉外衫,将地上的人抱起,扔到了床上。   好热啊。   林子遥试图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却是越发得模糊不清。   “叫我容,快点。”司城容啃咬着对方胸前的红色果实,很是急切地扯下林子遥的衣衫,“叫我容。”   “容?”林子遥抬眼眼波湿润,歪着头,似纯洁似妩媚的模样让司城容喉咙一紧,也顾不得什么前戏,分开对方的双腿,扯下自己的腰带直捣黄龙。   林子遥闷哼了声,有些反应不过来:“容?”   司城容浑身一个激灵,被他一声声的疑惑般的声音迷住,很快就投降了,有些懊恼地看着身下的人,司城容眯起眼,将他拉起来,然林子遥后背抵在墙上,然后再次开拓起来。   林子遥脑子浑浑噩噩的,几乎没有什么意识,嘴里一直念着司城容让他喊的名字。   大门被踢开,脸色僵硬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切,站在原地,耳边那一声声的呼喊和喘息声,让他几乎不敢上前,司城容回过头露出笑容,然后吻上林子遥红肿的双唇。   凌宸天顿时冲了上前,将司城容拉开,司城容扯过一旁的外衫套上,瞥了眼身下满是白色液体,很是yin靡的林子遥:“是他求我的,凌宸天,你来晚了。”   凌宸天站在床前,理智几乎崩溃,好不容易能够回来接走他心心念念的人,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什么?林子遥嘴里那一声声呼喊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看着已经昏迷了的人,凌宸天闭上眼,脸上隐忍的表情让司城容笑得越发狂妄,他终于知道凌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很好,非常好!   屋外还站着个人,见到里面的场景,眼神暗沉下来,咬紧了牙关。   凌宸天握紧的双手顿时松开,然后将怀里的药塞入林子遥的口中,但是却没有带走他,而是转身,毫不留恋般地离开了。   天明捂住自己受伤的胸口,有些焦急地喊道:“主子,林……”   “走!”凌宸天通红着双眼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当初不安的心里已经开始彻底动摇了,林子遥当年是如何对待司城容的,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之前林子遥被司城容藏起来,他还能自我安慰,是司城容逼迫他的,不是他自愿的。   可是,现在却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眼前了,凌宸天漠然地往前走着,天明回头看向屋内,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刚才等在外面没多久就被四周的人拦住,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73、可能、不信、两年   司城容刚进屋,就看到几个宫女跪在地上,微挑了下眉,司城容看向珠帘后的人,心里说不上的生气,于是问这些宫女:“他又没吃?”   跪在地上的宫女战战栗栗地回答道:“公子连水都不肯喝。   果然又是这样!司城容揉了揉额头,这林子遥是仗着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跟他怄气么?但是一想到那晚凌宸天转身的模样,司城容勾起嘴角,看吧,不管用什么手段,林子遥还不是落在自己手中。   只是这林子遥……   地上的宫女们感觉到一阵冷意,垂着的珠帘被司城容扯下,一颗颗价值不菲的珍珠掉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所有宫女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声,这几日都是如此,里面的人不吃不喝,陛下就会发火,然后逼着对方吃下去,这些宫女不明白,得到帝王如此宠爱,为何却还要如此顽劣地反抗?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们所能管的,她们只需要安照本分做事便好,跟着司城容进屋的太监朝这些宫女使了个眼色后,心里也有些坎坷不安,想了想,自己端着饭到一旁候着。   果不其然,里面爆出皇帝怒声,林子遥却只是垂着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怒吼一样,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凌宸天大婚的消息是昨天知道的,天明也不见了,司城容说了整个经过,林子遥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不止是冷,还不能呼吸。   听到消息后,胸腔犹如窒息的错觉让林子遥产生了抗拒,司城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刺激他,林子遥的耳边只要听到司城容的声音,就会觉得作呕。   司城容唤来端着饭碗的太监,然后逼着林子遥吃下,但是林子遥侧着头,甚至抬起左手,一手将碗摔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司城容怒道极致,从昨天起就一直这样,水也不喝,饭也不吃,怎个人就跟没了魂魄一样,坐在床沿边上,整个人空洞得让司城容觉得发憷。   碗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像是激起了林子遥的感官,只见他猛然抬头看着司城容,有些干裂的唇半启:“我要去凌国。”   司城容顿时掐住他的下颚,狠狠地盯着林子遥,半会儿才笑道:“林子遥,你还想去凌国?是凌宸天不要你的,你那yin荡的模样,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天明都没有留下,你觉得你去那里还能做什么!”   林子遥气得发抖,被迫抬起的头发酸,但是双眼却是死死地看着司城容:“我要去凌国!”   “林子遥!”司城容大声道,“别不知好歹,你不是说要相信他么?可是你看,他转身不照样娶了别的女人,林子遥,你是男人,他永远也不可能给你名分的,他为了那个酋长之女,在宫外建了华宫,动用了多少劳力财力,这样的人,你说你还相信他?”   “什么?”林子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脑海中响起凌宸天曾经说的,在宫外建的那所宫殿是属于他的,他说要将自己藏在那里,不让任何人看到,那时候自己还在气他,对于他说的话,可气又可笑,但是心里却还是记下了的。   那所住处现在要给别的女人?   “林子遥?”司城容见林子遥愣愣地看着前方,眼里冰凉的神情让他一震,那种像是绝望的容颜,让司城容不知不觉松开了手。   “我不信!”林子遥猛然起身,摇着头,“我,不会相信的,他说过,他说过……”   像是想起了什么,林子遥捂住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绞痛让林子遥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也是死白死白,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握住,想起来了,对了,自己当初被判充奴的时候,就听到过传言,凌国皇帝为了一个美人,劳民伤财地建了华宫用来金屋藏娇,还出言说打这江山,也是为了那宫殿中的美人。   林子遥现在确信了,历史就算因为他而有所改变的话,也会因为他,走回原来的轨道中,自己终究跟前世一样,结果,还是一样……   “林子遥!”司城容见他发抖着,顿时慌了手脚,将几乎摔倒在地上的林子遥抱上床榻,然后朝身后的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叫御医!”   太监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林子遥侧弯着身子,嘴角竟然一出血来,司城容大骇,紧紧抱住他,一直嘶吼着,唤着林子遥的名字,但是怀里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御医很快就来了,见到眼前的场景,心里有些没底:“陛下,陛下,让老臣看看。”   司城容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将林子遥放平,让开位子,御医上前,坐于床边,开始把脉,又翻了翻林子遥的眼,起身道:“林司务,是气急攻心,悲伤过度,所以导致心脉不稳,之前受过不小的伤,特别是那次中毒,没完全养好,若是再这样下去,这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熬不过两年。”这御医是当年帮林子遥看过病的,他的身子也清楚得很,只是这才多久,当年那个舍身救了容王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样,连御医也有些唏嘘这事态变迁,当年没人肯多看一眼的少年,如今却是被帝王所心系于心,真是幸还是不幸呢?   怎么会这样,司城容朝后踉跄了一步,一旁的太监险些扶住他,瞧瞧瞥了眼床榻上的人,这个人当他还是在容王府当差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当年那个懦弱的人,却如今躺在这里,不成人样,再看看自己的主子,若是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不是也不必如此了?   不过,看向床榻上面色苍白毫无任何血色的人,就连御医都这么说了,恐怕就算是崬国的皇帝,也无能为力了吧?   连着两日不上早朝,朝中依旧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魏祁然已经官职礼部尚书,凭借自己父亲,在朝中也是有不小的话语权,大家想着他也是跟皇上一起长大的,比然比他们这些老臣子好说话些,所以让他跟司城烈一道去觐见。   司城烈也有些奇怪一向勤政的大哥怎么会突然连着不上朝,所以跟同白刑还有魏祁然一起去了找他,司城容的寝宫不是很远,魏祁然脚步沉稳地走进去,没有人胆敢阻拦这三人,司城容也没放话说不准任何人进来。   所以当三人进去寝宫,撩起换了新的珠帘,走到屏风后面,见到的却是面容憔悴,满脸胡渣的男人,正坐在床边。   “皇上?”魏祁然三人大骇,上前,一看,三人的脸色各异,司城烈跟白刑是震惊,而魏祁然却是了然跟嫉妒,但是心下担忧司城容,也不表露出来,只是轻声喊道,“皇上……”   司城烈也唤了声:“皇上……”但是没见对方回头,于是又唤道,“大哥?”   听到了司城烈的声音,司城容这才反应过来,看到他们三个,突然扯出笑,随后整个人倒下,还是白刑眼明手快地扶住他,魏祁然慌张地朝一旁候着的太监吼道:“找御医,快!”   林子遥昏迷了多久,司城容就陪在一旁多久,这一松懈,才倒下的,御医开了些药方,说是没事后,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子遥,怎么一回事?”司城烈回头看向太监。   一旁的太监将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白刑跟司城烈听到林子遥可能挺不过两年,顿时惊地几乎站不住脚,怎么会这样?不敢相信地看着床上的人,司城烈眼眶发胀,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看向后边的御医问道:“就一点续命的办法也没有了?”   正在写药方的御医回头道:“这还是调养得好,才能熬得到那会儿。”   “我不信。”白刑猛然吼道,“我不信,不过是中过一次毒,他的肩膀也不是慢慢好起来了么,怎么会,怎么会熬不住两年呢!”   “这……”御医也有些为难,说了吧,这些主子们又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林司务心思太重,忧虑过多,这才加重了病情。”   半会儿他也只能这么说道,理解不理解,他这个御医也没办法了,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样,就算舀出那些珍贵的药材续命,也是于事无补的,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这个少年是常年忧虑过重,这才变得这样的,后来又是一场场的大病,也不好好休养,这才闹成这样。   白刑站在床榻边上,看着床上还在昏迷的人,还是不能接受御医所说的话。   除了魏祁然,单单瞧着司城容憔悴的容颜,心中毅然下了个决定,林子遥不能死,但是却不能让他留在司城容的身边,而最好的办法,就只有……     74、影响、不放、共识   “砰!”凳子翻到在地上,林子遥脑袋昏昏沉沉的,半会缓不过来。   原本站着打盹的宫女被一声大喊惊醒,慌慌忙忙站好,回头一看,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摔在了地上,吓得她立马上前,扶起跪趴在地上的人:“公子,公子没事吧?”   林子遥有些恍惚,仿佛听到了花莲的声音,只是抬眼的时候,入目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地上是被自己不小心顺带翻到在地上的凳子,林子遥愣神地看着,双手撑在地面上,触手一片冰凉,而且像是能够渗入一样,这股冰凉一点点渗进了胸口。   面对现实时候,一切都涌入了自己的脑海中,林子遥有些怔住了,完全没有听到一旁的小宫女的叫唤。   “公子!”小宫女看他颤颤发抖,顿时慌了手脚,立马朝外面大声喊着,她可一点也不敢让这人出任何的差错!但是一个小宫女没什么力气,根本就扶不起林子遥,等外面的几个宫女太监进来,这才一同将林子遥扶到床上。   “我先去叫御医,你们去通知陛下。”其中看似是带头的太监说道,“还有你,留在这里照顾好公子,我去去就来。”   林子遥环住自己,好冷……   司城容知道林子遥醒后,忍着冲动,但也早早下朝了,回到寝宫的时候,就看到御医正在为林子遥施针,而平躺的林子遥整个人都在发抖,这天已经开始转暖了,但是林子遥的模样仿佛就像是站在雪地中一样,抖得令人心疼。   “陛下。”御医见到他来,立马下跪,但是却被司城容拉住。   “怎么样了?”   “俱寒,”御医看着林子遥,摇摇头说道,“只能用针灸缓缓,若是又块赤玉倒也能缓缓,不过当年先帝就将赤玉送与凌国了,恐怕……”   司城容一顿,转身离开,所有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半会儿,司城容就将一块赤玉拿了出来,这块是林子遥的,但是他知道是凌宸天送与他的,从囚禁林子遥后,他就将这块玉收了起来,一则是看着碍眼,二则是为了让林子遥彻底忘掉那个人。   只是就算拿走了这块赤玉,林子遥却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人,从未睁眼对着自己过!司城容不是没想过缘由,甚至觉得快发疯了,之前因为林子遥昏迷而整夜整夜地陪着他,甚至连朝政都不管,想到此,司城容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   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力太深了,深得几乎让他觉得可怕。   那些大臣还能用自己身体不适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是知道一切的阿烈他们呢?三人都找过他,而且异口同声地要他放了林子遥!   为什么要放了这个人!自己根本就还没有搞懂这种情感,为什么要放走他,而且自己好不容易从凌宸天的手中夺过来的,为何要这么轻易地拱手让人?   司城容看着床上的人,他不放,绝对不会放手!之前夜夜噩梦,听到林子遥死亡的消息,让司城容甚至有些害怕,而此刻,听到御医说林子遥活不过两年的时候,那种空洞,无法填满的感觉让他无措,他不许,他不许林子遥有任何的不测!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宸天、宸天……”林子遥轻哼着,就算戴上了赤玉,却依旧还是冷得发颤,只是比一开始要好多了,御医擦了擦额头,将林子遥身上扎的针一根根拔下来,“宸天……”   这一句句呢喃让在床边所有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就怕这上位者发怒,怒及他们几个,但是司城容没有做什么,什么也不做,挥退所有人,司城容将林子遥身上的被子拉高,眼里竟然有些酸涩,这短短几日,林子遥依旧瘦得不成样,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看着有些发黄,唇也有些干裂,就连发色也不如以前黑亮。   司城容伸出手,触碰这林子遥的脸颊,只觉得冷,望着他的面容,才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还是就跟魏祁然他们说的,放他走?可是心中一点也不想放手。   “林子遥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留在我身边不好么?凌宸天已经成婚了,背弃了你们的誓言了,所以……”所以你回头看看,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的么?这次换我守着你好不好?   司城容捂住自己的脸,原来是这样,只是单纯地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司城烈进入寝宫就看到自己的大哥坐在一边,很是疲倦的模样,司城烈的视线移到林子遥的身上,见到他的脸色后,心下为惊,微微暗了眼神。   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司城容抬眼看向自己的弟弟,半会儿说道:“就算是皇帝,也讨不了一个人的命,是吧?”   司城烈别开脸,这几日他也不好受,夜里睡不着,而且总是回荡着御医说的话,他私下也命人去找能够续命的药草,但是却一直无果,无非都是些什么千年人参,这些东西,御医说了,不能多吃,不然林子遥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所以他没把这些搜罗到的珍贵药材送入宫,这些东西,宫里并不缺,他这么做只是想安慰自己,林子遥还有救的,只要继续找下去,虽然知道这算是自欺欺人,但是司城烈却没有撤回那些找药材的人。   “唔……”   轻微的声音让两人立马惊醒过来,望向床上的人,林子遥似乎醒了,睁开的眼直直地望着床顶,然后侧过头,看到司城容跟司城烈后,没有说话,但是眼里浓浓的哀伤让两人顿时心像是被巨大的手给紧紧握住,司城烈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估计说了,林子遥也不会搭理的吧,司城烈苦笑,若能回到当初,他不会那么对林子遥了,他现在只希望对方能好起来。   林子遥继续望着床顶,有些出神,也没过多久,又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司城容本来想让他吃点东西再睡的,但是林子遥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司城容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大哥。”司城烈站在床边说道,“放他离开吧。”   “不可能!”司城容吼道,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绝对不可能!”   司城烈叹息了声后,就离开了,只有门口几个宫女看到了他有些悲凉的背影,司城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样下去,林子遥肯定熬不过的。   魏祁然在御花园碰到了他,见司城烈低着头,也猜到他估计是从司城容的寝宫回来的,魏祁然停下脚步,看向司城烈,突然问道:“你,想不想帮林子遥?”   司城烈抬头看向魏祁然,不明白他是何意,魏祁然看着一旁已经开得挺艳的花,看不清是什么眼神,只是低声说道:“对我们双方都好……”   闻言,司城烈这才想起,魏祁然是喜欢自己大哥的,突然有些戒备地看向他,魏祁然扯着唇角说道:“不用这么看着我,虽然以前想除掉过他,但是现在,没个几年的人,拿什么跟我争?我还有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魏祁然的眼里一片灰暗,司城烈看着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跟自己有些同病相怜的朋友:“那么,你想怎么做?”   “送林子遥去凌国。”魏祁然抬头说道,“心病只能用心药医。”   司城烈顿了下,看着魏祁然,然后将视线转向一旁开得艳丽的娇花,魏祁然并不着急他的回答,他知道司城烈会答应的,他对林子遥的愧疚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司城烈这个人不像自己,全为了别人着想。   而他魏祁然,想要就要不折手段地得到,若是戚戚然地等待,他做不到,想要就要拽入手中,管他要用多久的时间,还是要耍什么手段,对于他来说,司城容是他从小憧憬的对象,从小的目标,让他让给半路杀出来的林子遥,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林子遥既然被御医都诊断了活不活过两年!一个将死的人拿什么跟自己争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林子遥离开司城容的身边,不能让他再在司城容心中烙下更深的印记,这么做已经算是对他仁慈了!   司城烈没有立刻回复魏祁然,但是就当魏祁然往前走时,突然喊住他,直直地看着他说道:“好,我答应你。”   魏祁然弯起嘴角,看吧,就连司城烈都站在这边了,林子遥,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要去找凌宸天么,我们就成全你,但是别再出现在凌国了!   司城烈将娇艳的花朵一把扯下,紧紧拽着,然后跨步离开,背道而驰的两人,却在刚才达成一个共识,无论这个共识是处于什么理由,他们势在必行!     75、离开、凌国、无望   林子遥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整个人在摇晃,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船上,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林子遥单手撑起身子,对方也注意到他,走向林子遥轻声问道:“醒了?”   “这里……”林子遥眯起眼,环顾四周,有些不是他眼花,而是整个屋子内都在晃动,“我在船上?”   男人点点头,将一旁凉着的粥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再喝药,我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林子遥心中虽有些戒备,但是见到对方似乎也不是要对自己怎么样,所以也放心地喝了点粥,只是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对方见他将碗递回去,也没说什么,林子遥抬眼问道,“我不是应该在皇宫么?怎么会在这里?”   “是司城元帅将你弄出来了,费了点力气,这会儿整个崬国城都恐怕都闹翻了吧。”男人将碗放到桌面上,扶了扶有些往桌角滑的烛灯,然后坐在凳子上说道,“我们现在要去凌国,如你所愿。”   “凌国?”林子遥一惊,顿了下,看着这个人,“为什么司城烈要帮我?”   “御医说你命不长了吧。”男人蹙起眉,“我也替你看过了,心脉不稳,就算调理得好,恐怕也……你自己应该感觉得到吧?”   林子遥看着盖在自己腿上的被子,有些出神,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当然知道了,这种无力的感觉,仿佛不久后就会飘散,就如同当初自己快死的时候,灵魂被拉扯出去的感觉很像,自己死过一回,很明白现在的身子肯定是熬不住的。   只是现在他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就这么消失,如果自己这么消失了,那让自己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至少,至少在那之前,让凌宸天解除对于自己的误会。   “还有多久才能到凌国?”林子遥抬头问道。   “一天。”   一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林子遥握住趟了回去,到了那里自己又该怎么去找凌宸天?他会见自己么?还是恨自己?林子遥都不敢多想,或许先去找天明吧。   林子遥已经在船上前往凌国,而崬国城都内已经大乱,司城容命人查检整个都城,进出城都需要一个个查过去,闹得人心惶惶,以为城里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此时被大臣多番上表提出,但是却被司城容全部否掉,查!必须要查出来!   司城烈算了下时间后,就直接表明了林子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凌国,司城容听到自己弟弟这么说,整个人气地直掀桌子,冷着脸看着这个自己一直谦让的兄弟,司城烈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是惹怒了他,所以也不言语,不否认,无论司城容怎么处罚他,他都不会说一句。   这是为了自己,也更是为了林子遥,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只能是这样了。   但是司城容没有罚他,只是让他滚,司城烈看着自己的兄长,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这个人坐上这个位子后,就已经变了,他们之间不止是兄弟,而是君臣,在某些时候,就算他这个亲弟弟,自己也要忌惮几分,而他现在不止是挑战了司城容,而是挑战了这个上位者。   只是让他滚已经算是仁慈了么,司城烈苦笑着离开,我们兄弟都是都不到他的,何必再苦苦纠结?   魏祁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到司城烈出来只是微微点点头,然后说道:“他应该到了凌国了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带着自信的笑意,他的目的达到了,为何不笑呢?对于他来说,送走情敌,自己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是情爱偏偏不是这么简单的,司城烈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出了林子遥,还会喜欢上什么人,而司城容的性格,自己也清楚得很,林子遥在他生命中留下浓重的一笔,是永远都洗刷不掉的,就算时间流逝,也不会忘怀,哪怕到了暮年,恐怕还会想起这段记忆的。   “不会妨碍到你了。”司城烈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他这才发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已经不再如同当年了,当人越往上走,却是越容易丢失什么东西,而他们几个,除了白刑,其他人早就已经面目可憎了,只是还依旧维系着原来的模样,自欺欺人罢了。   魏祁然傻,他们都傻,只是这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司城烈抬脚离开这个地方,望着没有云朵的蓝天,现在的林子遥应该已经到了凌国了吧?   林子遥被送到凌国后,那个船上的男人就没再照顾他了,他只是按照司城烈说的,将人带到凌国,将他送到城都已经算是很好了,林子遥也很感谢他。   子啊客栈中,林子遥问了天明的住处后,就直接沿路走去,到了天明的府上,问了后才知道,天明在宫里当差,每个个把月是不会出宫的,也对,整个宫中的禁卫军统领,自然是要留住在宫里的,哪有空回家。   天明府上的家丁摸不准林子遥是是何人,说话倒也客气,瞧着这人衣着不烦,也不敢怠慢,但是林子遥也不会留在这里,他说了自己现在的住处后让家丁等天明回来后,去客栈找他便可,家丁口上应了,但是转眼就忘了。   林子遥在客栈等了几日,也没见天明来,又去拜访了一回,但是这回家丁口气没一开始那么好了,毕竟像林子遥这样攀他们家主子的人多了去了,这林子遥瞧着有些焦急的模样,想必是有求于自家主子了,所以这次没了一开始的好说话,林子遥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只是刚走到街道上,就被人给挤到一旁,原来是有人开路,林子遥有些纳闷,会有谁让这么多官兵开路,刚站起来,就听到一旁的人都在纷纷议论。   “这东域来的妃子听说长得比天仙还美,真想看看。”   “可不是,不然皇上哪会兴师动众地在宫外建造那么一处宫殿给贵妃住啊。”   “这次皇上就是带着贵妃娘娘去看新建好的宫殿,这么大张旗鼓的,哎,我家女儿要是有这样的福气就好了。”老妇人叹了口气。   林子遥只觉得一桶冷水直从自己头顶灌下,冷得有些哆嗦,想要挤进这些人群中,但是几乎废掉的右手和虚弱的身体,根本就走不到前面去,被他挤着的人甚至有些不耐烦他,不少人对着他翻白眼,但是林子遥心急,不管他们,只想往前,寻找凌宸天的身影。   “你这人怎么回事!”前面的人回头,见到的是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少年后,有些不爽地推了他一把,林子遥好不容易挤在中间了,却被人往后一推,整个人往一旁歪倒,被磕碰到的人自然也不爽了,狠狠刮了林子遥一眼,将他推离自己。   “唔!”林子遥捂着胳膊,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但是他一心想要见到凌宸天,也顾不上这些了,不远处,禁卫军开道,两旁的官兵将看热闹的百姓都拦着。   奢华的轿子慢慢地被抬过来,那纱帘中隐约能看到一男一女,林子遥站在原地,所有百姓要下跪,原本来呆愣的林子遥也被一旁的人拉着跪在地上。   林子遥猛然抬头,掰开一旁拉着他下跪的人的手,直直往前冲,轿子从他眼前走过,林子遥想要上前抓住,却被开路的官兵拉住,林子遥疯了似地往前,对方见他这样,只要用脚踢向林子遥的膝盖,让他老实地跪在地上。   “凌宸天……”林子遥扑通跪在地上,双膝疼得发麻,但是却依旧单手撑着地上想要上前,眼里溢满了泪,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被大批的禁卫军的骑着的马蹄声,以及前面还未下跪的百姓的吵闹声给淹没掉。   “凌宸天!凌宸天!”林子遥几乎跪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前,那种撕裂般的喊声让原本拉住他的官兵都有些发憷,甚至不敢多动弹一下。   一旁的官兵上前就一脚踢倒了林子遥,随地吐了口吐沫,蔑视道:“呸,就你这样还想入陛下的眼不成,若是女的也罢,你一男的……”   林子遥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他捂住疼得几乎裂开的胸口,泪如雨下,一只手因为趴在地上往前爬,早就已经磨破了皮,嵌着不少细碎的小石子,疼,不止是膝盖、手掌,还有胸口,都是火辣辣的疼。   你不是开玩笑地说要将我藏在那所宫殿么?你不是说不娶女人,不要子嗣么?   那么,刚才坐在轿子上的,又是谁?坐在你旁边的,又是谁?   “啊……”林子遥被人扯了起来,耳朵却听不见别人说的话。   “这人扰乱陛下出行,将他先关起来。”   林子遥茫然地望着前方,直到有人将他扣起来,林子遥这才回过头,怒视他们:“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放开我!”   “你这刁民!”官兵见他不知好歹,还要反抗,立马拉住他,将他带走,林子遥一只手怎么敌得过他们几个,他频频回头,通红的双眼望向早已经走远的抬轿,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还要跟凌宸天解释,他要解释清楚,自己没有背叛,没有……   “陛下,您怎么了?”女人看向一旁回过头的男人,于是也回头看向后面,但是后面出了跪了满地的百姓,以及紧跟其后的禁卫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凌宸天回过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里是凌国,怎么可能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天明。”   “陛下。”天明策马走到一旁低头候着。   “后面什么声音?”   天明回头,看了眼后面,回道:“许是有些想见陛下跟娘娘容颜的平民而已,后面的官兵应该就会处理好的。”   凌宸天嗯了声,没放在心上,一旁的女人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道:“陛下,我们去华宫住几天?”   “住到你尽兴为止,可好。”   “好。”   看着女人的笑容,凌宸天顿了顿,心口莫名涌上一股异样的钝痛,微微蹙眉,然后闭上眼。   76、牢狱、之灾、分叉   女人抬起琥珀色的眼睛,转过身,看了眼坐在后面隐忍的男人,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将她带到凌国,然后让她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只是单纯为了那颗要,以及自己手上的同命蛊。   同命蛊顾名思义,是一种能够延长他人寿命的蛊,但是是蛊就有三分毒,这毒会慢慢渗入母蛊,若是凌宸天用了这蛊,就能让别人享有他的寿命,而他的寿命就必将少一半,同时,若是对方有任何的不测,也会影响到凌宸天。   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传家之宝的,那夜这人闯入了她的闺房,拿着一把短刀抵着自己,然后逼自己交出这她视如珍宝的同命蛊,她自然能猜出这人的身份,毕竟开战许久,能让他们一族死伤无数的男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会儿自己高傲地抬了抬头,只是说了句:“你若将我当成你唯一的妃子,我就把这蛊赠与你,怎么样?”明明不过是一个玩笑话,结果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将抵着她脖子的短刀放下,这让扎娜有些费解,而且对于他要将这个同命蛊用于何人也很是好奇。   离开这个困了她二十年的地方对于扎娜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有诱惑力了,所以嫁与何人,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差别,况且凌宸天身为一国之君,在她眼中比自己族里最强的勇士还要厉害,所以这个嫁给这个男人,也不辱自己族内酋长之女的名号。   只是来到这凌国后,她就发现,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但是碍于自己目前的身份,就算想去街上都不可能,自己的瞳色,发色,都于这些人不同,很容易引起注意,为凌宸天招来麻烦,所以她被限制了行动,特别是在宫里的时候,被一些伺候人的奴才都要说这不准,那不准,让她这样一个天之骄女硬生生地火大地将饭桌给掀了。   后来,伺候她的那些人全部都消失了,又换了一批过来,这些人都低眉顺眼的,比之前的要好很多,只是却没有人听自己说话,跟自己聊天,扎娜是东域里出了名的泼辣,从小就由自己爹爹宠着,没人违抗她,族里的勇士都是以娶到她为目标。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她的脾性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些个人,看着尽心尽力地伺候,但是却一点人气都没有,让扎娜气得直摔东西。   凌宸天正在适应母蛊,也管不上她这些,知道扎娜受不了后,直接闯入他的书房,这才有了去华宫这一趟行程。   因为华宫是扎娜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的,听说还没人住进去,早就跃跃欲试了,于是提出这个条件,哪知凌宸天蹙眉,竟然不同意。   扎娜哪有那个脾性,她冷笑道:“不同意?也行,这母蛊我就收回来了。”说完一伸手,就像是要将凌宸天身上的蛊引出来。   凌宸天起身,低头看了眼扎娜,面无表情道:“让天明去安排,明日就去。”   闻言,扎娜挑眉道:“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为何要这么执着这同命蛊?你明知道这将会减去你一般寿命,你不是还有很多抱负么?”   凌宸天没有回话,只是将天明喊了进来,让他准备下,明日去华宫,天明虽然领命了,但是心下一颤,那个地方是建给林子遥的,怎么会让这个贵妃住进去?天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曾经多次提起那夜的事情,但是自己主子从来都只是摆手让他别再提起,这让天明心中更加没底,但是见主子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心里却一直念着林子遥,自己私下也命人去打探他,但是却也探不到任何消息,也是,林子遥现在被困于皇宫之中,天明退了出去,心里越发得不安起来。   望了望有些暗的天色,微微叹了口气,也许,就只能这样了吧?   牢中   林子遥蜷缩在角落,看着地面发着呆,旁边牢中一直唠唠叨叨的老头见他一直都这样,有些悻然地摸着鼻子到一边去,回头多看了林子遥两眼后,自己坐下,咬着一根稻草又开始疯言疯语起来。   这里的味道很难闻,林子遥不是第一次入狱,但是这次是他真的最伤心难过的一次,比前世被魏祁然污蔑的时候,还要难受,但是同时又不想放弃希望。   他不能被困在这里,自己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天了,自己根本就没犯什么错,却要被关上半个月,让林子遥有些担忧,担忧出去了,该怎么找凌宸天,该怎么解释,还有那个妃子……   想到这里,林子遥捂着自己的胳膊,越发觉得冷。   “吃饭了!”牢头将饭碗放到每个牢门口,看到林子遥门口中午放的饭碗根本就没动,于是踢了踢牢门朝林子遥说道,“喂,你这小子别不知好歹,半个月而已,熬着就能出去了,还能重新做人,你又不像这些人一样,看开点。”   林子遥抬头,看向牢头,脸上的发丝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林子遥已经饿了两天了,牢头的话没有错,自己这么下去,要如何找凌宸天?林子遥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牢门口,从木柱子缝中将碗筷拿起,饭菜有股很难闻的味道,感觉像是有些馊了,饭不是白的,而是有些发黄,上面就只有两根菜叶,林子遥咽了下。   “喂,别吐出来,你要是想活着出去,就好好吃掉!”牢头看了眼捂着嘴要吐的林子遥,眉头顿时竖起,又踢了踢门柱。   林子遥屏住呼吸,单手拿起捧着碗,侧头看向一旁正呼啦呼啦吃得起劲的人,自己不是没吃过这种东西,但是回到现世已经这么久了,自己从来就没吃过这种苦,巨大的落差让林子遥呆愣地捧着碗,两滴泪落在碗里。   不便的右手试着拿起筷子,却发现手抖得根本就不能用筷子,林子遥最后放下筷子,低着头,用右手一把一把抓着饭,硬是往嘴里送,嘴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林子遥深吸口气,然后用袖子抹了把脸。   这牢头见他吃了,于是自己也出去了,走之前也不忘记让里面的人都老实点,林子遥边吃边恶心地往旁边干呕,所有人吃得香,见他这样,顿时纷纷慢了下来,这些人想起自己当初进来的时候,似乎也跟林子遥一样。   林子遥吃了不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扶着柱子开始呕吐起来,红着眼眶看着他吐出的秽物,几乎瘫软在地上。   在熬一下,很快就能出去的,林子遥一直都是这么坚信着,哪知在他等待的第十天,却被人拉了出去,听这些官兵的话似乎是在征集年轻的男子去开运河。   林子遥闻言,开始大叫起来:“我还有几天就要放出去了,为什么要抓我去!”   “哪来那么多话,也算你倒霉!”那些人哪里管他这些,上头只说了,招不到人,就要他们自己看着办。   林子遥想起自己在司城容登基后就送到长南山的那三年,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他不要,他不要去开什么运河,他要找凌宸天解释,他不能耗在这里!绝对不能!   这么想着的林子遥转身竟然跑了起来,这些官兵也料不到他会逃跑,一个不慎竟真让林子遥跑了,顿时怒了,两个人追了上去,而林子遥手上脚上都有链子锁着,根本就跑不快,甚至还要防止自己被脚铐所绊倒。   “站住!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后面的人像是豺狼饿虎一样,林子遥只能拼命往前奔跑,不知不觉已经窜入了街道,有了来来往往的路人掩护,林子遥竟然真的甩掉了后面的人。   但是林子遥此刻蓬头垢面,手上脚上又有链子锁着,顿时被不少人围住,林子遥在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中,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沉。   环顾四周却发现此处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林子遥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连景物都是如此的陌生,这里好陌生,这些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林子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就因为他的这样停顿,后面两个锲而不舍的官兵追了上来,见到林子遥呆呆地站在街上,立马上去,一人一脚踢倒林子遥:“让你逃!再逃逃看!”   林子遥趴在地上,被人一脚踹翻过来,侧过头,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林子遥张了张嘴,喊了声:“天明……”   原本正有调休赶回家的天明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诧异地环顾四周,但是入目的只有一群围在一块,似乎在看热闹的人群,天明没有这种凑热闹的心,于是准备绕道走开,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说着被围住的两个官兵抓逃犯,然后开始讨论开运河的事情,天明皱眉,拨开人群,毕竟是在皇城底下,若是不管,必定造成不少风波跟议论。   “你们住手。”天明亮出牌子,两个官兵立马退到一边,开始谄媚起来,天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说道,“捉人用得着这么打人么?”   天明看了眼地上看不出面容的人,只觉得眼熟。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只是这人私自逃出来,我们也没办法,比如要给他点教训以免,以免……”   “天明……”林子遥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一抬手就让自己的胸腔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天明浑身一僵,慢慢蹲下身,撩开林子遥脸上的发丝,然后整个人顿时惊住。   两个官兵还没回过神来,之间这个拿着皇牌的大人已经将那逃犯抱起,匆匆离开,走之前,只见他阴沉的脸看了眼他们两个,另个官兵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吓得发抖。   “林子遥,林子遥!”天明唤了好几声,但是林子遥却依旧没有回话,他只能加快脚步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府上,刚进屋就吼道,“找大夫过来,管家,你去御医那里,请御医过来!快!”   管家见自家老爷回来,还抱着个人,一副焦急慌张的模样,自然不敢怠慢,先让住在府里的大夫过来瞧瞧,自己找了匹马,立马奔向住在附近的李御医。   人被他抱在床上了,但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收不住,天明看着床上的人,心就如被针扎一样,这个他一直护着守着的人,竟然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变成这样,若自己不是路过,是不是林子遥就会被当成犯人一样带走?   大夫很快就来了,先是诊断,一旁的婢女都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天明想亲自来,但是自己的双手却抖个不停,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   御医很快来了,见到林子遥眉宇一皱,看了眼天明,因为李御医认识床上的人,当初林子遥住在宫里的时候,他就一直伺候着这个少年,也知道他们陛下对于这个少年的宠爱,只是现在这状况,李御医有些吃不准了。   “御医,他怎么样了?”   李御医检查了林子遥的身子后,连连摇头,叹息道:“他右手本来就伤成那样了,这次又骨折了,不过幸好他用左手护着胸口,不然伤势更重。”   “那……”   “先处理这些伤口,随后的,我会一一说明的,林公子可能……”活不久,这几个字,李御医愣是没敢说出来,只想着先暂且维持住林子遥的病再说,心里也顿时没了底,心思也转了不少,眼下这陛下对贵妃的宠爱人人皆知,但是他总觉得不对劲,再看看床上毫无人气的少年,李御医叹了口气,“去准备些夹板,我替他先接骨。”   天明腿软地差点摔倒,幸好后头的管家扶住他,天明没离开,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紧皱眉头,面色痛苦的人,然后紧紧握住了双拳,心中却已经下了个决定。     77、方向、坚持、等待   扎娜看着隐忍的男人,心里多少有些怪异,毕竟承受这种蛊毒,也非常人能忍耐得了的,只是这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紧闭着双眼,若不是她亲自将同命蛊放入这人身体中,她还真看不出来这人是在忍耐。   那种被啃食的感觉肯定不好受,虽然扎娜从小玩这些蛊,也没少用过这些蛊,但是亲眼见到不少被蛊虫啃食到腐烂的模样,自己小时候也不小心中过一种蛊毒,整整疼了她半个月之久才缓过来的,恐怕这人只觉得身上的衣物都像是扎着他一样。   观察着这个男人,扎娜有些不解,但是却从未多问,她不懂情爱,但是却很欣赏这个为了情人的男人,这个人,比他们族里的勇士还要勇敢,说不心动,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远不及这男人心中的情感,所以扎娜从未想要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什么,她才不屑别人的施舍。   半会儿,凌宸天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扎娜:“还要多久?”   “快了,也亏你忍得住,不过我话也说在前头了,这蛊会减去你一般的命。”扎娜起身,撩拨了下自己微卷的长发,轻哼了声后离开。   凌宸天坐着,然后继续闭上眼,忍受着腑脏内犹如被啃噬的疼痛,额头已经冒了不少的汗,但是却依旧不能顾及,快了,子遥,等一会,再等等……   天明府里,整个府邸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团,因为府里来了个不得了的少年,上至老仆人,下至那些一个个新来的丫头、家丁,都在谈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到底是谁,因为他们向来冷淡的老爷竟然连日来都呆在府里不出去,天天照顾着那位林公子。   让府里还未出嫁,有些念想的丫头多少嫉妒起来,只是心里不平衡,却也不会怎么样,这林公子虽然让自家的老爷这么上心,却是个病秧子,从来到府里起,就没出过老爷的院门,长什么摸样,也只能听几个贴身伺候着的形容。   听到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大家更加好奇了,这个林公子到底是何身份,能让他们老爷这般担心,日日陪伴?   林子遥的外伤其实也就手骨折有些严重,凌国属于北方这块,天气还没彻底转暖,林子遥又爱晒太阳,于是天明就总是带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从天明回凌国的时候,他就命人做了一张躺椅,跟林子遥家里的那把躺椅很像,当初也没想过要用,所以一直搁着。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能用上了,天明看着林子遥闭着双眼的模样,心里有些泛酸,从林子遥醒来起,就没问过他任何事情,哪怕是凌宸天的事,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在听到御医说的话后,天明不只是心疼,更多的是害怕,这个当初笑得腼腆的少年,却因为这一身的病痛,可能活不久,想到此他就想紧紧抱住他。   但是他不敢,从以前就不敢,现在也不会这么做,更别提将来,自己只要在他身边,哪怕是在后面也好,就这么守着他就好。   天明的眼神有些暗淡下来,林子遥却是睁开了眼,抬头,看了眼正瞧着自己的人,有些一愣:“天明?”   “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么?”   林子遥摇摇头,右手已经麻木了,他没说出来,突然有些冷,缩了下脖子,天明看到后就将他直接抱起,带回里屋里,盖在他身上的披风下滑了,天明扯起放到一边,让他躺床上休息,但是林子遥却摇头:“我不困。”   天明收手,于是问道:“想不想出去?”   “嗯。”林子遥点点头,“我想去华宫。”   天明的手停下,看着林子遥说道:“陛下不在那里。”   林子遥有些失望地低着头,天明微微叹气道:“你……”   “我还是想去看看。”林子遥说道,“闷在屋子里,不舒服。”   “好。”天明自然不会拒绝,只能点头说好,心里却无比地担忧,林子遥的身子状况每况愈下,脸色也不见好,一想到他这样的身子还在牢中呆了十天,又被那两个官兵踢打,天明眉头就紧皱起来,连带着林子遥都觉得他身上散发着冷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没事。”天明扯扯唇,扶起他,“要自己走么?”   林子遥点点头,天明这才将披风给他系上,然后将披风上后面的绒帽给他戴上,以防他入了寒气,林子遥是觉得身子很冷,唯独胸口有些暖意,是凌宸天送的那块赤玉,林子遥伸手捂自己的胸口,顿时有些黯然起来,天明装作没看到,命人准备了马车后,就带着林子遥出门了。   凌国的天气不比崬国,崬国都已经开春了,这边却还是犹如冬天一般,林子遥手脚冰凉,天明为他准备的暖手的小炉子也起不了作用,林子遥靠在马车窗口处,像是睡着了,天明看着他,想要伸手拂去他苍白的脸上的那一缕发丝,但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华宫健在郊外,其实那里有直通皇宫的密道,只是这地方当初是凌宸天建给林子遥的,但是现在恐怕意义已经不同了,天明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主子要那么听从那位异族的贵妃,问过,但是对方也从未回答,他总觉得自己主子也许也是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但是他这样的怀疑又不能告诉林子遥,又轻叹了口气后,林子遥醒了过来,看到天明蹙着眉,小声道:“从我来之后,你总是叹息。”   “你的身子……”   “我自己清楚。”林子遥撩起帘子,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林子遥往后躲了躲,却没有放下车窗帘子,而是瞧着外面的景色,说是景色,其实也不过是些枯掉了的树干而已。   瞧着外面一片荒凉的景色,林子遥最后抵不过这冷风,还是放下帘子,那些被风垂落在地上的叶子看多了,就感觉自己仿佛就像是那些还在树上摇摇欲坠的枯叶一样,耗掉最后的生命,然后等待一股风,将自己垂落,然后掉在地上,时间长了,腐烂了,也没人会知道吧?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林子遥握紧手上的手炉,虽然知道凌宸天不在这里,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期盼的,只是下了车后,望着不比皇宫差多少的地方,有些呆愣住了。   天明没有催他,只是陪他站在门口看着,门口两个护卫自然是认识天明,行了礼后,见他们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只是面面相觑,随后索性也不管了。   林子遥没说要进去看,天明也不会带他进去,若林子遥要说进去,天明也自然也会随着他的意思,只是林子遥看着门口,却像是发起了呆。   天越来越冷,林子遥抓了抓身上的披风说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五天后。”对于凌宸天行程很清楚的天明自然知道,“若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进宫。”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林子遥却摇头道:“恐怕他不想见我吧?”   “不会的。”天明扶着他回车上说道,但是林子遥显然是没有听进去,他仰起头,最后看了眼这宫门口后,进钻进了马车内。   “去喝点小酒暖暖胃可好?”林子遥问道。   “御医说……”   林子遥垂下眼帘,御医说什么他自然清楚,只是他暂且不想回去而已。   “那就去小酒馆吧。”天明朝外面说道,外面的马夫应了声后就驾起车来。   “谢谢。”林子遥这句谢谢说得很真诚,真诚地让天明差点想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最后别过头,脸色有些疑似偏红,但是林子遥却没有注意到。   小酒馆就在天明府邸不远处,喝完回去,也挺方便的,林子遥身子也不是不能喝酒,少喝些倒也无妨,所以天明点了一壶不烈的米酒,小二将温在水中的酒拿了上来,顺道上了些热菜让他们喝酒时吃。   天明替林子遥倒了一杯酒,林子遥单手拿起,喝了口,温热的感觉很舒服,也慢慢暖到胃里,林子遥一口一口喝着,喝着喝着,眼泪却是掉了下来。   多日来委屈,像是决堤了,天明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如果他不信我,该怎么办?”   “陛下会信你的。”天明柔声道。   林子遥抬头看向天明问道:“天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天明刚欲说什么,却最后硬生生地卡住了,最后别过头,深吸口气,“明日,我带你入宫吧。”   林子遥垂下头,哦了声,然后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我还是等到五天后吧。”   “想过去你外公家看看么?”   “我,这样不能去看他们。”外公跟舅舅都是大夫,自然看得出自己身子骨差成什么样了,这会儿回去,恐怕也只是让他们担心,他倒是宁愿让他们以为自己在凌国,好好地生活着就行了。   天明看着一口一口不停喝的人,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下。   两人一起对酒,却不再说一句话。   78、我还不想消失大结局   天明还要进宫,但是又不放心林子遥,林子遥看出他的忧虑,推着他让他进宫,歪着头,难得地笑了下:“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真的。”   在林子遥再三保证下,天明这才策马离开,林子遥也松了口气,明日凌宸天就要外出了,林子遥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对方如果不听他解释怎么办?如果,如果……   “林公子,该进去了。”管家轻声道。   林子遥哦了声,然后进屋,白天的天气依旧好了很多,至少没让他冷得哆嗦,只是这手脚还是冰凉,想到自己的身子,林子遥微微蹙眉,心里开始胆怯了,而且开始有些不甘心,若是命运弄人,为何要让他这个时候消失掉?   如果连让自己改变的能力都没有,那么,自己到底为何从落水那一刻起,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林子遥一步步往屋里走去,心情越来越沉重,就算能得到凌宸天原谅又如何?凭着自己这幅身子还能活多久?   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公子!”管家见林子遥脸色惨白,立马扶住他,朝一旁的几个婢女使了眼色,几人合力将林子遥送回屋内,让他躺下休息,其中一个婢女见到林子遥鼻下的血,顿时一惊:“公子,你,你……”   林子遥抬手,抹了一把,看着手上的斑斑血迹,也只不过是皱了下眉头,管家立马让人叫大夫,林子遥摆摆手,接过一旁婢女递过来的手绢,说道:“别麻烦大夫了,我这身子骨,我自己知道,看了也没用。”   “公子别这么说。”管家不知道他的病,但是知道自己老爷对这人极好,若是林子遥有什么闪失,他可真担当不起,所以还是命了大夫过来。   林子遥拗不过这个老管家,躺在床上,看着大夫摇头,心里有些苦笑,何必呢,崬国跟凌国的御医都诊断自己活不长了,这番折腾又有何用?林子遥也不管他们,闭上眼,渐渐开始沉睡起来。   “这,要告诉老爷么?”其中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林子遥有个意外。   “暂且,先别说。”管家微叹两口气,这个林公子恐怕都不满二十吧?那只右手,远不止是骨折那么简单,而且听这大夫一说,心里也不免心疼起来,自己孙子跟这少年差不多大,刚成婚,有了媳妇,过着简单安定的日子,可是这少年……   林子遥做个梦,梦里有个不认识,却很是熟悉的女人,对方看着他,却一直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林子遥走进后,看着对方,然后观察了四周,感觉自己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很是飘渺,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抬眼,跟自己眉目很像女人抬手抚上他的头。   “娘……”林子遥愣了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口说话,女人笑着,没有说话,林子遥顿时红了眼眶,就算记忆模糊了,这种感觉却一点也没消失。   林子遥开始说自己的经历,一点一滴,从崬国的林家起,一直到凌国,凌宸天、天司城烈、白刑……他一个个,不想落下一样全部都说着,当然,有些事情还是被他隐瞒了。   “他还带着我去看烟花,很漂亮的烟花,我……”   “娘,我真的很喜欢凌宸天,真的很喜欢。”   “娘,你说句话好不好,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林子遥望着对方,但是对方却望向了天边,林子遥心里有些慌,刚要说什么,对方又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化作星星一样,消散开来。   猛然惊醒,林子遥愣神地望着屋顶,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天明的府上,抬手遮住眼帘,林子遥深吸口气,这算是道别么?娘跟自己的道别?   “公子醒了?”见林子遥醒来,立马有人上来伺候着,林子遥侧头看了眼门外,心里一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林子遥闻言,立马起身,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就要出去,婢女拦不住,只得抓了件披风跟了上去,林子遥边跑,边喘着气,心里的越来越恐慌,今天是凌宸天要去华宫的时候,这次,这次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他!   话虽如此,但是林子遥跑得越来越慢,到最后只能扶着墙喘气,身后的婢女跟一帮家丁都匆匆赶了上来,各个都气喘吁吁,抱着披风的婢女刚要上前,林子遥突然猛抬头,吓了婢女一跳,只见林子遥一把扯下自己右手上的夹板,婢女大惊。   “马借我一下!”林子遥几步走到一名看似旅客的人身边,拉过马,单手握住马鞍,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让底下的家丁婢女都呆住了,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林公子上马的礀势竟然如此利落。   “公子!”等对方扯着缰绳策马离开的时候,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但是追已经是来不及了!   凌宸天的队伍早就已经出了城外了,林子遥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策马,只是这风刮在脸上疼得很,但是他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相见凌宸天,想要告诉他一切,不,他只想告诉他一句话!   眼看着自己就快要接近前面的队伍,林子遥大声喊着凌宸天的名字,驾着马往前飞奔,这举动惊动了随军的人,包括了天明,天明见到林子遥竟然一人策马奔腾,顿时白了脸色,刚要过去,却只听凌宸天在轿中说道:“不必理他。”   天明整个人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凌宸天的意思:“陛下?”   扎娜撩起纱帘,往外瞧去,一个披散着乌发的少年正策着一批黑马奔过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扎娜跟感觉到对方那种强烈的视线,扎娜回头看向坐着的男人,蹙眉道:“那个人,就是你要……”   “……”凌宸天没搭话,他在努力忍耐着浑身的刺痛,比起前几日那种痛,现在的疼痛至少他还能忍受,只是胸口蔓延开的疼,却怎么也止不住。   天明回头,看向被人拦住的林子遥,心里越发焦急,想要上前,但是自己主子却不让,天明咬着牙,第一开始在自己主子跟林子遥之间开始动摇起来。   扎娜眯起眼,凌宸天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片刻也不能分心,免得被蛊虫真的啃噬掉心肺,那就算是她爹都救不了这个男人,但是眼下这个男人似乎比之前几日还要痛苦的模样就让扎娜知道,外面那个少年对这个人的影响力,为了确保自己下的功夫不前功尽弃,扎娜看了眼外面的天明,说道:“将那人赶走。”   天明顿了下,死死地盯着凌宸天,最后还是骑马过去,命拦住林子遥的那些人离开,林子遥见到是天明,顿时松了口气,刚要上前,天明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天明?”   天明咬了咬牙说道:“陛下不让你过去。”   “什么?”林子遥抬头望着天明,“你说,他不让我过去,是什么意思?”   天明垂着眼帘,不吭声,林子遥盯着他,大声问道:“我问你,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声音都些颤抖,天明一惊,看到林子遥脸上悲痛的模样,心中顿时犹如被针扎一般,刚要上前,林子遥却转身,抽了马一鞭子。   “统领?”   看到天明脸色不怎么好,一旁的属下有些担忧地上前,天明闭上眼,深吸口气:“你跟上去,他要是没回我府里,你就带他回去。”   “这……是!”   轿内,凌宸天脸色已经开始发黑,扎娜气得冒火,心里怪着那个少年的同时,为凌宸天开始施针,如果熬过今晚,说不定能大功告成,扎娜没有跟凌宸天说过,自己没有用同命蛊的经验,甚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愿意用同命蛊的。   在她的族里,同命蛊虽然一直都有着的,但是很少有夫妻会用这种东西,就族里最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也不见得会用这种东西,所以她好奇,好奇这个蛊是不是跟自己父亲说的那样有用,她答应凌宸天也是为了自己而已,怪不得谁。   若是真的能过了今晚,那么,自己就能验证,这个同命蛊的确是有用的,既然凌宸天要用这玩意儿,自然是要用在一个将死的人的身上吧?这样的话……   扎娜眯起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林子遥回到天明府里,整个人早就已经像是冻僵了一样,就连走路都僵硬了,管家见他回来,立马命人烧热水,林子遥回道屋内,坐在床沿,闷声不吭。   管家端着热茶进来,刚要说话,就见林子遥吐出一口血,管家顿时吓得摔了茶壶,吼着命人找李御医过来。   林子遥却觉得自己很清醒,比起往日来,要清醒得很多,但是胸口犹如炸开来的疼痛让林子遥不得不回到现实,凌宸天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他不再喜欢自己了?   “公子,别吓老奴啊。”管家急得团团转,一回头,就看到林子遥倒在地上,顿时白了脸!   林子遥觉得自己渀佛像是站在云端,飘然得可怕,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自己在长南山上,最后死前的感觉一样,林子遥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大惊,不要,他不要消失!他还没跟凌宸天说出那句喜欢,他不想就这么消失掉!   他不想就这么消失!   夜半,林子遥猛然惊醒过来,睁开的刹那,顿时深吸了口气,像是缓过神一样,正在打盹的婢女也被对方惊醒,见到林子遥后,松了口气:“公子?”   林子遥回头,朝婢女笑笑,这小婢女顿时红了脸,愣住了。   直到她回过神,林子遥却早已经离开了。   林子遥现在觉得自己脑袋很清楚,浑身没有以前那种虚脱的感觉,到了天明的马厩里跳了匹马,上马的时候,甚至都不觉得冷,胸口的赤玉散发的暖意像是充斥在自己的全身一样。   管家被小婢女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多了,他披上衣服,刚开门,就看到瑟瑟发抖的小婢女抖着唇说道:“林、林公子出去了!他,他……”   闻言,管家大惊,立马招了人出去寻他,小婢女跌坐在地上,路过的家丁扶起她:“怎么回事儿,之前不还呕血么,怎么会大晚上跑出去?”   小婢女白着脸,回头对家丁说道:“他,林公子他,好像是,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胡说些什么,小心被人听见,到时候,老爷回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婢女摇摇头,眼里满是泪水。   林子遥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有精神过,梦里的害怕让他反而勇敢起来,是了,怕什么,凌宸天不见他,他就等他出来!他要在自己消失前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情,之前两人在一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说过吧?   想到这里,林子遥竟然弯起嘴角,挂在马头上的两个灯笼却熄灭了一个,林子遥毫不察觉,这种夜里,几乎看不清路,但是这匹马却好像知道他要去哪里一样,一直一路奔出城外。   明明是冷夜,但是林子遥却一点也不觉得冷,郊外的华宫灯火通明,很容易在夜中找到,林子遥翻身下马,站在华宫门前。   门口没有任何人,林子遥就喊,一声声喊着,也不顾有没有人应他,林子遥只知道自己想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心口噗通噗通的跳动声甚至能很清晰地听到,林子遥弯着嘴角,舀过马头上唯一还亮着的灯笼,站在华宫的门口。   凌宸天,你出来,你出来我就把你以前想听的话说给你听,好不好?   只要你出来……   原本不平息的心悸开始逐渐平复下来,林子遥站在原地,一声声喊着,喊到声音哑了,到最后喊不出声音的时候,这才停下。   手里的灯笼忽明忽暗,就连华宫门口挂着的两个红灯笼也突然灭掉,林子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   凌宸天,你出来,你出来啊!你不是要听我说那句话么,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我爱你,我爱上你这个大暴君了!你听到没有?”别说是凌宸天,林子遥甚至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原本浑身的暖意突然像是被抽走了一样,铺天盖地的寒冷侵袭了整个身子,林子遥开始发抖,一旁的马都冷得在原地打转。   林子遥僵直地站在门口,突然觉得有些困意,眼睛止不住地想要合拢,但是内心却告诉他,不能睡,睡了就可能见不到凌宸天了,他不能睡,至少现在不能!   他不想消失,一点也不想,至少,至少让凌宸天听到他说的吧?   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再一点时间就好……   华宫内,扎娜见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的男人,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感觉到对方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推了下凌宸天后,扎娜起身道:“我不会参合到你们之间的,既然天注定你能够熬过此劫……”   凌宸天跌跌撞撞地起身,有些茫然的视线越过扎娜,望向门口,他从刚才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林子遥的声音,他现在脑海中也只有林子遥的声音,他好像听到对方在呼喊。   扎娜见凌宸天出去,顿时皱紧眉头:“喂,你这是要去哪?大晚上的……”   天明守在外面,见到凌宸天一副狼狈的模样,顿时一惊,扶住他的时候,却听到凌宸天在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声音?天明回头四处瞧着,也没有任何的人:“陛下?”   凌宸天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天明立马跟上,心中困惑不已,不清楚自己主子为何变成这幅模样,唤了几个人一道跟上,却见自己主子朝华宫门口走去。   宫门口没有人看守,天明顿时眯起眼。   凌宸天推开门的时候,只瞧见了烛光顿时熄灭的场景,身后跟着的人立马围了上去,天明大惊,在微弱的烛光中,他看到的竟然是林子遥!   “子遥……”凌宸天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站得笔直的人,竟然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大胆地伸出手想要试探林子遥的鼻息,却被凌宸天几步上前一把拍掉:“别碰他!”凌宸天愣愣地瞧着这个少年,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触手却是一片冰冷。   天明回过神的时候,顿时后退了两步,耳边却已是自己主子撕心裂肺的吼声,身边是跪着的是自己的属下,被拥住的人是林子遥?不对,他不是在自己府里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子遥、子遥……”凌宸天紧紧抱着林子遥,一声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我有听到,刚才我有听到你的声音。   真的,真的有听到你说……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就这么完结了?想看he的可以等番外的说……   我要是说,我没觉得这章be,你们会不会拍死我?   但是今天是光棍节啊,光棍节,作为单身的女银我有怨念的啊啊,情侣神马的一边去有木有。   爷活了二十多年只谈了一场恋爱,那就是自恋啊有木有!!!      79、番外一(he??)   凌宸天看了眼树下的人,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司城容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他也懒得计较了,站在树上,远远望着坐在农院子里正在晒草药的人,慢慢勾起嘴角。   司城容站的比较低,远处看过去,只能看到个人影,不高的篱笆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靠着树上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天明从屋内出来,林子遥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正瞧着他,见到天明满头大汗,林子遥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擦去天明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了笑容:“是不是那些药材很难弄?”   “还行。”天明露出白牙,晃得林子遥愣了下,随后转身,将外面晒着的药材翻了翻,然后一个个检查过去。   凌宸天见到林子遥为天明擦汗,微微眯起眼,心里多少是不舒服,但是看到林子遥那笑容,也稍许松了口气。   “你就每天过来看他?”司城容收回视线,跃上树干,站在凌宸天的另一侧,见到篱笆内的场景,微微蹙眉,轻哼了声。   “……”凌宸天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却让司城容哼了出来,比起他日日够来,自己还不是一有空来到这个看林子遥么?凌宸天不放弃,自己自然也不会放弃,意外的是,凌宸天一点也不反对他过来,所以有时候,两个人竟然能很平静地站在一块,就为了多看里面那人的身影。   林子遥好像跟天明说了什么,然后进了屋子,但是凌宸天却依旧望着,他等着林子遥再出来,天明知道不远处有人正看向他们这里,但是表面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翻着药材。   不久,村子里来了个老夫人,踏进门的时候,天明招待了他,林子遥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就出来瞧瞧,见是村里的媒婆,心下有些苦笑,天明见他那模样,也觉得好笑。林子遥以胳膊肘子顶在天明的腹部,然后扶着老夫人。   “哎,林大夫啊,我这有……”   “天明岁数比我大,是该娶媳妇了。”林子遥说道。   天明看向林子遥,挑了下眉,林子遥笑而不语,媒婆看向天明,瞧着这小伙年纪也不小了,也没媳妇儿,倒是怪可怜的,于是脑海一转,想到几个适合他的姑娘,开始唠唠叨叨起来,林子遥幸免于难,在一旁看着媒婆给天明介绍着这附近村里的姑娘们。   天明侧头看向林子遥,瞧着他乐呵的模样,却也不觉得生气。   他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林子遥竟然能活过来,醒来后,就说要到外面隐居,天明当机立断,说自己也要辞去自己的职务,问林子遥能不能带上他,林子遥起初还诧异,但是天明那真诚的眼神,让他也无法拒绝。   天明有些庆幸,林子遥忘记了一切,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等媒婆说道口干舌燥了,最后也只瞧着他们两人只是笑笑的模样,最后决定明日再来,两人送走媒婆后,林子遥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天明有些恼,但是瞧着他这么开心,也不好说了,有些宠溺地望着他,不说话。   “我去趟村长家看看他的腿伤,晚饭前我会回来的。”   “好。”天明倒也不担心他的安全,因为这村里到处都是凌宸天的人,他自然不怕林子遥有什么意外,所以点点头,“早点回来,我做你爱喝的鱼汤。”   “嗯。”林子遥背起药箱子,然后徒步走去村长的家,林子遥跟天明的屋子离村有些远,要走的话,也要走个刻把时辰,林子遥瞧着天色,想着自己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的,刚走上小道,林子遥不知是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不远处的树,只是一眼,就让在树上的两人紧紧抓住了树干。   “他,发现我们了?”司城容侧头,看了眼凌宸天。   “嗯。”凌宸天早就发现林子遥有时候会看向此处,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他很肯定,林子遥应该是注意到他了。   林子遥背着药箱,路虽然不是很远,但是身体比较虚,还没到村里就有些累了,于是坐在一边休息会儿,想着自己一个来回,恐怕天黑前估计是赶不回去了。   等休息够了,起身再走了些路,这才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见到他来,立马迎了上来,林子遥笑着进屋,问候了几句就瞧见村长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汤水,这里人信缺什么就吃什么的道理,村长恐怕喝了不少骨头汤了吧?   “哎,林大夫,你可算来了,我这夹板能弄下了吧?”   “这还得看你恢复得如何。”林子遥蹲下身,取消村长脚上的夹板,左手捏了几下,点点头,“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了。”   村长顿时松了口气,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是一村的村长,这腿伤,实在不便,听到终于能拆了,心里大喜,他媳妇也开心了,拉着林子遥要请他吃饭,但是林子遥推拒了,说是答应天明天黑前要回去的。   “这倒是,天黑回去,路也不好走。”   “媳妇,给林大夫拎点鸡蛋回去。”村长瞧着林子遥清瘦的模样,心里也心疼。   “不……好吧,谢谢了。”林子遥也拗不过他们,只好收了这好意。   这来的时候,耽搁了不少时间,林子遥瞧着太阳都快下山了,心里暗道不好,于是拎着装有草鸡蛋的篮子赶紧回去。   只是这里靠山,太阳一往西跑,就很快被大山挡住,要是彻底夜黑了,林子遥就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天明肯定要担心了,林子遥脚程渐渐快了起来,一时不注意,一脚踏进一个坑,脚一崴,整个人倒了下去,林子遥心想完了,要是衣服脏了,天明又要说了,估计下回都不会让他一个人出来了。   “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让林子遥睁开眼,抬起头的时候,入目的是凌宸天棱角分明的脸,林子遥呆呆地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被对方抱住,有些脸红地推开他,道了句谢谢。   凌宸天勾起嘴角,从刚才林子遥的眼神里就看出了,这个妖精果然没有忘记自己,司城容站在不远处,微微眯起眼。   林子遥道过谢后,不再看他,也不管对方就在自己身后跟着,总算在天黑前看到了自己的家,林子遥松了口气,直直地往前走着。   “你就这样,一直守着?”司城容站到凌宸天身边,眼里很是果断,“若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凌宸天眼里顿时充满了戾气,他瞧了眼司城容,他们之间的账不是现在算的,司城容见他这样,别过头,冷哼道:“我不会像你这般窝囊,将他拱手让人。”   “你又知道我会拱手让人了?”凌宸天冷笑道,“司城容,我这辈子,不,生生世世都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的,你想要抢?那我就杀了他,将他吞进我腹内,就连一根头发都不会给你剩下的。”   司城容一顿,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凌宸天望着正要走进门的人,扯出一抹残忍又坚定的笑,“当然,他死了,我当然也不能独活了。”   这时,林子遥回过头,神色有些犹豫,看着凌宸天,半会儿才问道:“你,要不要进来吃晚饭?”   凌宸天看都不看司城容一眼,抬起脚,走向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只留下躲在阴影中,看不清脸色的司城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算是he吧,林子遥能活过来你们估计也猜到了,同命蛊呗~~~~     80、番外二   “你又要去?”魏祁然几乎差点扯住司城容的袖子,对方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魏祁然朝后退了几步,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向往的人,已经不再用朋友的眼神看待自己了,哪怕是朋友。   “他不会接受你的,司城容,他绝对不会再接受你的!”魏祁然见他决然的身影,猛然朝司城容大声吼道,眼眶里尽是不甘的泪水,早就已经顾及不了君臣的关系,他的眼里一直都只有这个男人,为何这人却从不回头看自己一眼?为什么……   司城容当然知道自己早就没有机会,无论是凌宸天的介入,亦或是那个人改变的想法,自己曾经做的梦,是否是真实的,他已经无从探究了,但是那种隐约欠着对方,为对方忧而忧,因为对方的笑而喜悦的心,从没有再在任何人身上体会到了。   自己错过的,渀佛不是一辈子,而是生生世世,这种恐慌让他只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看看那个身影,哪怕只是看一眼,心也能平静许多。   “大哥。”司城烈见他出来,顿了下,看到他的装扮估计就猜出他要去哪里,司城容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司城烈却没有走,半会儿才说道,“他,还好么?”   “嗯。”司城容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瞧着司城容的离开,司城烈站在原地,远处的白刑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见到司城烈后,立马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立刻躲到他后面,神色紧张地张望四周,就怕他讨厌的人追过来,司城烈觉得好笑,拍了下他的头问道:“又在躲灵敏?”   “他不带这样的,每次借着进宫的时候,过来骚扰我。”白刑一想到上次被得逞的事情,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哼哧了两声后,像是听到什么声音:“阿烈,我先走一步,他要是来的话,你就跟他说我往反方向的地方走了啊。”   “嗯。”见白刑那一副被狼追赶的模样,司城烈摇摇头,果不其然,没走几步,灵敏沉着脸色找了过来,见到司城烈后,规矩地行了个礼后问道:“司城元帅有看到白刑?”   “他往那边走了。”司城烈指着西边说道,其实白刑走的东边。   灵敏眯起眼,低咒几句后,道了谢后,从东边走去,丝毫不去看司城烈指着的方向,他还真是对白刑很了解啊。   魏祁然从书房出来,看到司城烈在不远处,不甘心地吼道:“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找林子遥?”   司城烈回头,见到魏祁然通红着眼,轻叹了口气,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也不好受,而且他们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了吧。   魏祁然咬着牙,见他不说话,扭头就走,司城烈站在后面,看着他背影,又抬头望望天空,时间久了,自己是不是能慢慢忘记呢?   这天,林子遥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身,披了件外衣后,就走了出去,夏夜的晚上不冷,但是他的右手却受不了,只得披着外衣,只是刚推门,就看到一个人影背对这自己,正仰望着夜空:“天明?”   林子遥吓了一跳,以为是天明,于是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不也还没睡。”凌宸天回头,看着林子遥,夜色太浓,林子遥手上的烛火忽明忽暗,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没想到是凌宸天,林子遥朝他微微点头,神色就跟陌生人一般,凌宸天见他这番模样,勾起嘴角道:“还要跟我装么?”   “什么?”林子遥侧头看向他。   “假装不记得我了。”   林子遥握着烛灯的手抖了下,微微撇过头,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反正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总是能被看穿得很彻底。   凌宸天拉过他的右手,紧紧拽住,但是林子遥就是不肯看他,凌宸天凑过去,嗅了嗅林子遥侧颈,这种渴望的味道让他差点克制不住,林子遥却缩了缩脖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回头,凌宸天就低头吻住了他。   林子遥手上的烛台顿时滚落在地上熄灭掉,单手根本就抵挡不住对方,可是就在他感觉自己呼吸不了的时候,男人却放过了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肩膀上湿热的呼吸,林子遥想要后退,却被对方拦住了腰。   “你喜欢这里?”   林子遥顿了下,嗯了声。   “不想跟我走?”凌宸天又问,感觉到林子遥的僵硬,凌宸天这才抬头,“我不是逼你跟我回去,你若喜欢这里,我们在这隐居吧。” “你……”林子遥有些吃惊,毕竟这个男人的身份太过不同,这种话说出来,他的确很惊讶,只是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别扭,他扯开凌宸天的衣襟处,凌宸天脖子上明显的一个黑色线正在扩散开来,这是中了同命蛊后最明显的印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线会越来越长,生命也会越来越短。林子遥头抵着对方的胸口,声音有些哽咽:“你这个笨蛋。”   “是、是,我是笨蛋,我知道你在气我什么,但是我不会后悔,假如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所以,你会明白的,对不对?”凌宸天从未有过这般不确定的语气,他知道林子遥为何躲他,气他,无非就是他不跟他说清事实,甚至用自己的命冒险。   若是这同命蛊真的要了他命,那林子遥怎么办?想到此,凌宸天就觉得一阵寒。   “笨蛋、笨蛋……”林子遥的脸被对方捧起,凌宸天用拇指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可是你喜欢这个笨蛋,对不对。”凌宸天拥住林子遥,吻了吻他朝思暮想的发丝,“你不会知道当我在宫门口见到你时候,那种血都被凝结住的感觉,我以为……”   林子遥抬头吻住他,缠绵的吻让凌宸天对于那天的回忆戛然而止。   天明靠在不远处的屋檐下边,然后抬起脚离开,繁星再美,蘀代不了月亮。   这夜,林子遥敞开身子,感受对方的体温,纵然身子发酸发疼,但是林子遥却不想喊停,但是那种溢满在胸口的酸胀感让林子遥落下了泪:“宸天,我胸口好难受。”   凌宸天一愣,以为他身子哪里不舒服,瞬间有些慌乱,但是见到他妩媚的神态,倒也不像是哪里难受,只是紧蹙着眉宇,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半会儿,凌宸天有些了然地莞尔一笑,然后低下头,在林子遥耳边细语几声。   然后林子遥慢慢弯起嘴角,抬手搂住对方。   “子遥,这种感觉叫做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应要求给个小甜蜜,现在酒曲宣布,此文正式完结!!!   撒花~~~~~~庆祝~~~~~~   再此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跟意见……(粗略万字,请参照各明星感谢cctv那段)   你们以为爷会一本正经地感谢么~~~~~爷像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么~~~~   爷在这只想说一句:tmd终于完结了!爷死掉好多脑细胞啊有木有!爷还要准备新坑啊有木有!   爷每天下班吃完饭洗澡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码字啊有木有!有时候甚至要早上六点起来上班前码字啊,有木有!   然后各种抓耳挠腮啊,文思枯竭啊有木有!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完结了!!!   呼~~~好畅快啊~~~以上,敬请期待爷新作,正筹备中,这两天就能出来了!   扭屁股,闪人!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